他会想到曾经的自己、和陆云之在一起的那些生活吗？他会有多寂寞呢？
两个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夜色朦胧，顾羽一直在想闻言的事，对晚饭食不知味，早早上楼回房间了。这让赵和平很困惑：“他怎么了？”
阳寻忙着给小狐狸喂吃的，没回答。
现在的情况是顾羽不给喂食的时候，阳寻就主动承担起这个工作，但少年对小狐狸的态度是很微妙的，他喂食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不让小狐狸不小心死掉，惹得顾羽伤心罢了；而自从小狐狸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它就再也不试图讨好那个冷漠的少年了。
顾羽躺在床上，一翻身忽然看见——干将靠窗台边看月亮，黑色的身影高高大大，且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他愣了：“你干什么？你是剑灵，不要给我装鬼好吗！”
干将：“……”
顾羽气呼呼地把被子往脸上一盖，闷闷地说：“明天出发去找莫邪了。”
“你不开心？”干将好奇地问，“有什么烦心事？”
顾羽没说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最后还是坐起身来，很严肃地问男人说：“你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吗？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干将坦然地回答，“我出生之时父母就死于战乱，一生中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莫邪，可我并没有失去她，我在等她。”
“……这倒也是。”
“你呢？”干将低声问，“你在担忧些什么？你怕失去谁？”
男人的敏锐让顾羽惊讶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他对干将是有一种信任的，相信这个男人不会对他怀有恶意，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我怕失去阳寻。”
“为什么？”
顾羽盯着地面，目光空空的没有焦点，低声说：“阳寻有一个哥哥，阳寻现在走的这条路他哥哥也走过，他哥哥很强，可是死在这条路上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虽然顾羽心情沉重，干将却仿佛不当一回事，听了之后淡淡说了一句：“哦，阳寻不会出事的，你会让他出事吗？”
顾羽猛摇头：“我会尽力保护他……虽然他好像不太需要我保护。”
“那就可以了，”干将笑，“有你，他就不会有事。”
顾羽纳闷：“为什么？”
“这个么……”干将伸手摸了摸鼻子，转头又去看窗户外面的月亮，片刻后笑道，“因为你是吉祥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忘忧
41、忘忧
第二天出发前往西北，在甘肃和青海交界之地有一个小镇名为忘忧，镇上的民风淳朴，避世而居，是以名为忘忧镇；更特别的是他们信奉女娲，把她当万物创生的伊始，同时也相信女娲存在后人一说，每到秋末都会举行一系列祭祀活动，称为女娲节。
而现在正是秋末。
顾羽坐在车里昏昏欲睡，把笔记拿出来看。有关莫邪剑的记载是和干将剑在一起的，他先前已经翻阅过，除此之外，他们还未找到的古剑分别是：泰阿、七星龙渊、莫邪、赤霄、湛卢和轩辕。
根据赵和平的猜测：莫邪、赤霄和湛卢一起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那么这一次行程结束之后，他们也许能封印包括干将在内的四把古剑。
可是剩下的泰阿、七星龙渊和轩辕又该去哪里找呢？要找多久呢？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没发生呢？
顾羽感觉到未来之路的漫长，结局不可预料，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不安。
他把笔记翻到和赤霄剑有关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赤霄剑，中国历史十大名剑之一，帝道之剑，汉高祖刘邦得此剑于大泽怒斩白蛇，后起义，开始其帝王一生。”
而往后几页则记述了湛卢剑的内容：“湛卢剑，仁道之剑，适时有‘天下第一剑’之美名。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
相传湛卢屡易其主，分别有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唐朝名将薛仁贵和宋朝名将岳飞。后世亦有很多诗句流传，像是杜甫曾言：“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
这两把剑都是传奇，只是不知道剑灵与剑灵之间——有的会是怎样的故事。
汽车开了一夜之后，第二天黎明时分，顾羽和阳寻终于抵达了小镇忘忧。镇上的建筑呈现一种古风，小镇分布在一条长河两端，中间有两座木桥相连。街上已经有人走动，女子一律黑色长发披肩，穿白色服饰。
“女娲节快到了，女子穿白色的衣服，是这里的习俗。”阳寻解释道。
顾羽点点头，把干将剑背在身后，跟着少年往旅店走，小镇没有什么游客，所以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异类。
小镇只有一个旅店，名字也十分古朴叫青草居，过了木桥就能看到。店内的布置和镇上的风格十分一致，像是个私人住所，门外还有老婆婆在河边浣衣。
店长是个中年女子，身形略胖，看起来和蔼可亲且十分热情，一见他们就笑着招呼：“客人，住店不？”
“两间单人间。”阳寻说。
“好咧，我看看……”店长在一本厚本子上翻找了一会儿，记录下几行字，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上楼左边两间是你们的，被褥收拾好了给你们送上去！”
阳寻接过钥匙，顾羽看了他一眼，他对女人扯了扯嘴角：“谢谢。”
两个人有心打探一些事，就没立刻上楼，而是在店主那点了一壶茶，坐在客厅里休息，行李丢在一边。
顾羽笑问：“怎么称呼？”
“我姓林，我当家的也姓林，都叫我林嫂！”林嫂是个健谈的人，又说，“当家的出去办货去了，最近一段时间都回不来，可怜女娲节来了也没发过，不知有多伤心！”
顾羽佯作不知：“女娲节？”
“哦，你们恐怕不了解呢，”林嫂干脆过来和他们一起坐，侃侃而谈道，“女娲节是我们这儿一年里最重要的时日了，比春节还重要呢，统共有十来天，一到这时候啊，镇上的人都会放下手头的活计，合家在一起欢庆，用善行来回报女娲大人的恩德。”
顾羽说：“我看见镇上的女子都穿白衣，想来也是因为女娲节吧……”
“对了！”
“还有呢？”顾羽问，“都有些什么活动？”
林嫂说：“最重要的活动啊，莫过于第一日和最后一日的神祈了，那时女娲后人会从神庙里走出，为了全镇人的安乐和平，向上苍寻求庇佑。”
顾羽愣了：“女娲后人？”
“是啊，她是神女，平日里都在神庙不出，只有每年的女娲节到了才会出现……”林嫂叹道，“她长得可美了，那句话怎么说的，仙女下凡似的！”
“真有这么美？”顾羽好奇心愈盛却不好问的太多，怕冒犯了别人什么，林嫂却高兴地对他们说：“你们来的实在巧了，明日是女娲节第一日，夜里就有第一场神祈，到时跟着人流去看看吧！准让你们大开眼界！”
顾羽笑：“一定去。”
奔波了几日，顾羽累得狠了，在房里睡了足足一个下午，吃过晚饭却还觉得困，就又回去往床上成大字型一躺。阳寻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自己回房间去和赵和平通电话，报备他们的行程。
夜里顾羽做梦，不知道梦到的是什么，只觉恍惚又听见了那一阵一阵远处来的声音，萦绕不断：“嗡……嗡……嗡嗡……”
他再不会误以为是什么琴声，知道这是剑鸣声，是所谓的“剑的存在”，和当日潭边的情况一模一样。顾羽很怕自己再一次失去控制，顿时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床沿。
那声音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顾羽转头，发现干将竟然正站在床边，目光凌冽地看着他。顾羽揉了揉额头，低声说：“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
干将问：“什么声音？”
“说不清楚……”顾羽看了他一眼，确定声音没有再出现之后，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全身都放松下来，然后他说，“我想……莫邪可能就在附近。”
干将的眼睛闪了闪。顾羽连忙说：“我不确定。”
“我知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干将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顾羽看错，干将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点水光，这男人从没这么感性过，顾羽不禁唏嘘，只听见干将的声音低低的：“她在这里，我……我感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邪剑】
42、莫邪剑
女娲节不愧是忘忧镇最盛大的节日，第一夜的神祈，果然让顾羽和阳寻两人大为惊叹。傍晚时分，人们就身着白衣陆续上街，沿河往神庙的方向走去，脸上均是虔诚的神色。
顾羽背着干将剑抱着小狐狸，和阳寻一起跟着人流走。
其实他们已在小镇转悠了一天，却没有找到任何与莫邪有关的线索，入了夜，只好去看看林嫂口中的神祈，反正顾羽对那个女娲后人挺有兴趣。
神庙在小镇的边缘，青山绿水环绕，有些仙境的味道。小镇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在神庙前站成长长的两排，秩序井然，安静地等待女娲后人的出现。
顾羽和阳寻是异乡人，格外受优待一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把他们领到队伍的前面，让他们近距离观看，顾羽连忙道谢。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愈发浓重起来，月光显得太过黯淡，人们燃起了火把，火光映衬着白衣颇有一些庄重。
小狐狸似是饿了，在顾羽怀里轻轻蹭了蹭，讨好地低鸣一声，顾羽摸了摸它软软的毛，算是安抚：“忍耐一会儿啊。”
阳寻站在旁边没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神庙的门，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了小声的讲话，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句小声的话：“神女要出来了，出来了……”
顾羽连忙转头去看，只见神庙的门缓缓而开，门内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努力张望，直到一个身穿紫色纱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柔美异常，身上更是带了一股说不出的仙气，双手合十，闭眼缓步从高大的门内走出。顾羽没想到女娲后人还真的存在，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镇上的人皆双手合十，目光却注视着神女，只见她站在高台之上低声吟诵，她微微仰起头，黑发如瀑垂到腰际。
吟诵约有两分钟，神女缓缓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台下的人，片刻后低声开口道：“愿上苍佑我子民。”
神女的声音温柔之极，虽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耳畔。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很难不让人信服，顾羽虽然早就看惯了这些不平常的事，却仍旧对这个女娲后人充满了好奇，直觉她并不简单。
神女的目光轻轻扫视一圈，似是发现了两个异乡之人，目光最终落在顾羽和阳寻身上，目光中先有好奇，而后是了然，最后竟然化作深沉的悲伤。
过了一会儿，顾羽一抬头，顿时愣了——神女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十分惹人怜惜，可这是怎么回事？
台下没有人敢直视神女，所以亦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顾羽用手指戳了戳阳寻小声问：“你看，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阳寻小声答。
顾羽迟疑了一瞬，忽然发觉身后有人，一转头竟然看见了干将，他大惊，急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你不怕被人看见么！”
干将没理他，只是直直看着远处的神女，顾羽这才明白过来，神女目光所落之处，其实是他身后的黑衣男人。
顾羽道：“你们……”
干将远远望着神女，目光深情而眷恋，还带着一丝无以言说的哀伤，两人四目相对，视周围一切人事如无物，半晌干将低声呢喃了一个名字：“莫邪……”
顾羽：“……”
莫邪站在高台之上，以神女之姿一挥紫色的衣袖，柔声对镇上的人说：“……都散罢。”说完转身走回了神庙，竟是没有再多看干将一眼，仿佛刚才的脆弱什么的都不存在。
干将：“……”
干将不甘心，化作一道浓重的黑影飞进了神庙之中，顾羽想拦也拦不住，只好转头问阳寻：“现在怎么办？这都是什么狗血的剧情！女娲后人怎么就成了干将的老婆了？”
阳寻看了神庙的大门一眼，淡淡说：“等人群散了，我们进去。”
神庙并无人守卫，神女既已现身，为了不扰她清静，没多久老者就打发众人离开了，自己也跟着离去。顾羽和阳寻只躲在暗处，等所有人都走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