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皇后娘娘留步。”青夕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夏遥以为青夕是舍不得自己走,高兴坏了。
“不知公主有何指教?”夏寒姬对青夕的面容也有些疑虑,如今听青夕突然叫住她,倒也有些兴味。
“早在西棠时,我便听闻东禹皇后乃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见了,果然如此!”青夕恭维道。
“多谢公主夸赞。”当然,夏寒姬绝没有天真到以为青夕真的只是要夸奖她。
果然,便听青夕道:“青夕平日对痣相有些研究。方才我观察到娘娘脖子后有一颗黑痣……”
夏寒姬眯起了眼,等青夕继续说下去。
可青夕却卖了个关子“这地方的痣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不知皇后娘娘想听这个好的呢,还是那个不好的呢?”
“若是好的,怎么说?”夏寒姬凝视着青夕。
“脖后有黑痣的女子异常聪明,是旺夫相,找对了丈夫可以旺夫,长命。”青夕不假思索道。
“那如果找错了丈夫呢?”夏寒姬追问。
“那这痣可就成了苦情痣喽!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这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
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但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在脖子后面那颗痣。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颗痣寻找前世的恋人。”青夕娓娓道来。
夏寒姬冷笑“多谢青夕公主告知了。本宫自以为嫁得还是好的。试想,天下,还有谁能比皇后嫁得更好了?本宫这痣啊,定是长命旺夫之痣。”说罢,就拉着秦夏遥,离开了此地。
青夕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冷嗤一声:“恐怕,你这痣是苦情痣吧?一生痴缠,最终也定然是烟消云散!”
青若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夕儿,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青夕忽然回过神来,连忙解释“这些传说都是爸爸告诉我的!我只是想吓吓夏寒姬!”
青若虚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青夕的小脑袋“以后别说这么刺人的话。”
青夕连连点头“嗯!”
身在东禹的父女俩不知道,远在西棠,一场揭开整个大陆重大变革序幕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第八十八回:南暮突袭
几个大国里,跟西棠最近的就要数南暮了。
可近百年来,西棠和南暮却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青若虚哪里会想到,陶息会在他去东禹的时候,突袭西棠。
这一日曜冥睡至半夜忽听有人急敲房门。当下起身开门,却是前方的一名将领。便听他高声道:“大皇子,不好了,南暮军已拿下西棠边境的几个小镇,并火速往蓉城攻去!”
蓉城是整个西棠的经济中心,若是被南暮攻下,就算之后补救,也必定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那将领本以为曜冥会慌乱一时,谁想,曜冥只是冷冷笑了一声,随后便以胸有成竹的语气说道:“来的好!养了千日的兵,终有上场的时刻了!”
此时此刻,拿下多个边境小镇的陶息正领著千军万马绕过树林,眼前正是西棠的母亲河——逍河。
江风潮气迎面扑来耳中尽是江水滔滔的宏声巨响。黑夜中看不清江水,只听见那巨响,便像是层层叠叠涌起排排巨浪万马奔腾般卷向大军又朝後梭然退去。此时圆月中天江水滂滂,陶息只觉霸气顿生,不禁开始想象再过几日,整个西棠都落于他手的景象。
虽比不得青若虚和秦鹤行,但其实仔细看陶息的容色,也不算难看的。即便岁月的风霜与眼角的戾气已经无法遮盖,然而下颌刚毅的弧度却依然有着别样的豪情。可以想见若时光倒退二十年,他的容貌亦是十分出色的。
豪气顿生之下,陶息转身对诸位将士道:“凡杀一个西棠王族者,官升三级。”霎时间,整个军中轰动。
“哈哈哈!宋副统领,你说,屠戮面前这些西棠人,够不够我们比试一番?”一个略显沙哑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自陶息面前不远处响起。
陶息一惊,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落梅成雪,西棠,梅落雪!”
便见一人一骑自前方阵营行出,陶息命人用火把向前照去,只见来人柳眉凤目,在红色的火光照耀下却依然肤白如雪,端得是风流模样。
陶息不禁大笑“原来是个男倌也似的人物!”
梅落雪却没有恼怒,只哼道:“南暮王可敢与我一战?”
“有何不敢?”陶息不屑“但对付汝这等杂碎,根本无需朕亲自出马!邵猛何在?”
“邵猛在!”一位彪形大汉出列。头戴三叉束发青铜冠,体挂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长戟,坐下战马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一匹良驹。
“你去会会此人,务必要让他看到,我南暮的厉害!”说完此话,陶息又对其余人等道:“兵贵神速,邵将军所属,留下三个营来,其余的,都随朕直奔蓉城!”
“是!”诸人得令。
“休走!”梅落雪高声道。
但邵猛拦阻了他。
梅落雪轻哼一声,纵马挺戟相迎,两马相交,无五合,邵猛便被梅落雪一戟刺于马下,四周留下的士兵直冲过来,梅落雪东西冲杀,收割着生命,如入无人之境。
南暮一回头便见到邵猛血淋淋的人头正被梅落雪挑在枪头。
大惊之下,他不敢再轻敌,安排着将军分八队后,便见梅落雪率领的一簇军马,绣旗招飐。
南暮有个以使铁锤闻名的猛将,名为王貔。陶息这便派他迎战。只见他使铁锤飞马而出。梅落雪挥戟拍马来迎,战到不到十回合,就见梅落雪一戟砍断王貔手腕,王貔只好弃锤于地而走。
一时间,梅落雪一人的威势,竟骇住了整个南暮军队。
第八十九回:落雪成杀
陶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青年,或许有着阻挡他们的力量。
弃了瘫倒的王貔,梅落雪提戟,便向陶息等人冲了过来。
陶息手下的几个将领大喝一声,引马向梅落雪迎去。
梅落雪抖擞精神,与将领几人连斗了五十余合,酣战一场,暂时不分胜负。陶息见了,把马一拍,吼道:“随朕先杀了这等宵小!”
便见南暮诸人齐应了,纷纷来夹攻梅落雪。
梅落雪的下属此时见时机已到,也迎了上去。
一时间,厮杀声不断。
梅落雪与诸位将领战到三百合,竟以一人之力战倒了陶息手下的三位将领。
陶息掣剑,一催鬃马,刺斜里便要与梅落雪战上一战。副将担心主上,也随其而上。这对梅落雪来说真是车轮般地厮杀。
而梅落雪却毫不畏惧,满身嗜杀之气,荡开阵角,倒拖画戟,护躯银铠,良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
那副将被梅落雪的气势惊到,一不留神,脑袋瓜子便掉在了地上。
南暮人马都看得呆了。
梅落雪提起画戟,眼神瞥向陶息“还战否?”
陶息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厉之气骇了一下。
“战否?”梅落雪又问了一句。
陶息熟读兵法,自是知晓自己这边已没了士气,此时若战,定讨不了好处。
再说了,据他观察,这四周定还埋伏着不少西棠兵马。
敌暗我明之下,就是死斗也不容易。
于是,陶息对梅落雪抱了抱拳:“今日就此别罢,来日定会相逢!还请梅将军记住!”
梅落雪冷笑“也请陛下记住今日之败!梅落雪在西棠恭候您的大驾……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您在南暮等吾等到来吧?”
陶息内心火起,然此时的确不便再战,便要离去。
“诶!”梅落雪突拦住陶息。
“梅将军还有何贵干?”
“听闻陛下已拿下了我国边境的几个小镇?”
“是又如何?”
“还请陛下归还。”梅落雪忽然出手,画戟就这样直至陶息的喉咙,陶息根本没有看清他出手的动作,可见梅落雪的速度之快。
南暮诸人一阵骚动。
“还请陛下归还。”又是一句重复的话,但跟之前相比,此时说来,底气十足。
陶息被逼之下,只得道:“可。”
“另,还请陛下将百年前西棠求和时割给南暮的三个小城,归于西棠。”
“得寸进尺!”陶息怒道。
“非也非也。”梅落雪凤目微挑“想必陛下已经忘了,合约上,这三个小城归南暮的时限,便是百年。末将如今提起,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正是什么时候?若不是朕在你手上,你敢提起此事么?
陶息怒火中烧,可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何法子拒绝?
“文书和合约皆不在,如何归还?”陶息只得找这个借口。
“无妨,末将带了。”说罢,在陶息惊讶的目光中,梅落雪让人拿来了文书和合约,甚至还准备了笔墨纸砚,就等陶息签字。
幸好,这个世界没有玉玺,国家和国家的合约,皆以帝王签字为准。
而签字时用的“墨”,则是帝王的血。
陶息再无借口,也不用梅落雪提供的毛笔,而是气冲冲地咬破了手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怏怏而归的南暮军队,副都统宋嘉询问梅落雪道:“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打败南暮军队?”
梅落雪微微一笑,“穷寇莫追。再而言之,大皇子嘱咐过,此时击败南暮,还不是时候。我们西棠,绝不能一开始就过于强硬。如今的天下已经要乱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宋嘉你还需多学学啊。”
转眼,东方既白。
晨光下看梅落雪愈发耀眼,活像冰雪一般的肌肤,和着血染的银辉铠甲,显示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而血腥的美。
第九十回:元震康毙
梅落雪快马加鞭地赶回渺桑城。
到达渺桑城时,已是次日的黄昏时分。
赤红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红晖覆盖了整个渺桑城,为这原本凄凉冷寂的宫殿染上了一层暖色。
梅落雪用曜冥给他的金牌,无需层层通报,直达解语宫。
曜冥似是正在等他前来,没有在宫中,而是用轮椅推至池水边,静静地看着那一池春水……
无论周围何季,华都,永远都只有春天。
梅落雪越过草丛,来到曜冥身边,单膝跪下“末将梅落雪,参加大皇子殿下。”
小时候的曜冥坐在轮椅上时还可以双脚悬空,现在的他,若不是身有残疾,光看其周身气势以及修长的身姿,定会是个占尽风流的少年。
“落雪,你不是华都人吧?”曜冥开口问出的话,匪夷所思。
“是。末将为蓉城人士。”
“对啊……若是华都的人,怎会知道落雪是什么样子呢?”他微微一笑,池中,平静的水面拂漾出一圈圈水波。
梅落雪不知该怎么接话。
似是看出了梅落雪的窘迫,曜冥这才转向梅落雪,开始询问正事道:“照我说的去办了么?”
“是!”梅落雪大声应道。
曜冥皱了皱眉:“我爸睡了,你说轻点。”
“是……”梅落雪立时小了声。
“陶息已经逃回南暮去了?”
“大皇子神算,一切尽在您的考虑之中。”梅落雪忍不住夸赞。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却有着平常人三十三岁都不一定会有的心思。但梅落雪并没有觉得可怕,反而对这个天生残疾的皇子感到可惜。
曜冥点了点头,随即道:“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吧?”
本以为曜冥会说一些有关此次行动的评论,谁曾想,他突然转换了话题。
“中秋?哦,是陛下前几年定下的那个节日吧?据说是侍君提议的?”梅落雪只得顺着说道。
“是啊……月圆,人却不圆。”曜冥叹息。
这下梅落雪算是知道了,连忙道:“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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