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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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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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的队伍很小,沙利法只带了四人同行,其中三人是他的随身侍卫,剩下的一个却是夜。已经步入树林很快就会到达最适合狩猎的地区了,沙利法回头看了看紧跟其后的少年,带他出来完全只是一时兴起,他只是想看看这个自称没有魔力的小魔族还能带给他多少意外。
  夜把自己的长发束了起来,换了便于打猎的短褂和长靴,腰上挂着沙利法给他的短剑,背上背着弓和箭筒,手握着跨下纯黑的独角驹的缰绳。夜从没有骑过这种魔兽,不过独角驹生性温顺,加之缰绳的牵引夜很快就习惯了这匹坐骑。
  “虽然春季已经快过去,但还是要注意猛兽。”
  在队伍最前的沙利法的忠告显然是说给夜听的,不过当他再次回头时却发现自己有些多此一举。夜的左手越过头顶从背后抽出弓,而当这张朴实却实用的弓握于手时,夜的神情也完全变了。之前在沙利法看来是一个安静而甚至有些胆小的少年的夜,此刻黑色的眼瞳依旧很平静,但深处却可以略窥到犀利的神采,就像一只警惕的猎鹰。
  沙利法心里小小地吃一惊,接着微微勾起嘴角,“那么今天第一只猎物就由你来吧。”
  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队伍又向前行进了不足百米,猎物出现了。
  那是一只尖嘴魔兔,蹲在一棵树下啃着还沾着露水的嫩草。沙利法伸手示意侍卫停下,夜见状双腿轻轻一夹,独角驹听话地慢慢向前,可是魔兔天生听觉灵敏,远远地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危险,耳朵竖起,确定了来者的方向,拔腿便向反方向奔逃。但几乎与此同时,夜夜驱使着坐骑奔跑起来,右手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搭弓拉弦,银色的箭矢流星般地射出,整串动作就像他飞舞在空中的青琉璃色长发一般流畅而完美,不带一丝犹豫却也没有一分急躁。沙利法的猎犬很快将猎物衔回,夜的一箭正中魔兔的喉咙,魔兔连挣扎的空闲也没有已经一命呜呼。
  “好身手。”沙利法不由得赞美道,而夜只是平静地低了低头,便继续开始搜寻下一只猎物。
  夜给狩猎开了个好头,沙利法的三个侍卫也跃跃欲试起来,身为正规侍卫的他们如何也不能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宠的想法令这次狩猎游戏很快便硕果累累,而沙利法却好似已经没有了打猎的兴致,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地跟随着那头飘逸长发的主人,仿佛他才是他今天的猎物一般。
  夜的弓使得很好,几乎百发百中,那骑在独角驹上的身姿宛如少年战神一般英武,虽然不曾露出过一丝微笑,但他浑身却散发出能牢牢吸引住沙利法的美,与那日不经意间看到的夜莲般的美不同,现在的他就如同一把锐利的武器,闪耀在利刃上的光芒,这种美感是从来无法在只愿防守的炚的身上看到的。
  夜也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沙利法的时时跟随着的视线,从小学不了魔法的他要在魔界生活下去就只有学习武艺,幼时跟随一个魔族学会了不少基本的要领,稍大些了便独自狩猎练习,因此弓箭和短剑对于夜自己来说也是可以自满的。无法借助魔法的帮助,使得他的身手比同龄人灵巧了不少,警觉感也比常人高了不少,只要一拿起武器,整个人就如同临战,什么事也干扰不了他。
  箭筒里还剩下四支箭,夜又取出一支射中了一头巨角糜的后腿。还有三支,差不多该结束了,保存多余的箭和体力以防归途中的危险,这是夜向来遵守的习惯。驱使坐骑追着受了伤的巨角糜,直到它流血过多而无力地趴到在草地上,夜正要翻身落地给它补上一剑,胯下的独角驹的脚步忽然反常地动了动。夜的动作瞬间停止了,转动着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周围十分安静,侍卫们离自己有些距离了,沙利法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夜明白此刻只有靠自己,就如同以往的每次狩猎一样。
  弓握在手,箭搭上弦,夜仔细聆听着树木之间每个细小的声响,过了许久不见动静,夜开始慢慢远离巨鹿糜,他知道一定是血腥的味道引来了危险,只是他才刚移动,左后方忽然窜出了一道黑影。独角驹高嘶一声,受惊地高扬起前肢,把背上的夜甩到空中,自己跑向了树林深处。
  沙利法刚刚杀死了第二头健壮的魔鹿,光看着别人的成果不断增加并不是他的风格。虽然他时刻小心地将夜放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但当他将剑从魔鹿的喉咙里拔出时,猛地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
  沙利法吸了口气,掉头追着夜的气息而去,但跑开没有十步,却听到了独角驹恐惧的嘶叫。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扩散,沙利法用力拍打了下自己的坐骑,飞快地穿过树丛,见到的却是那个熟悉而心爱的身影被高高甩在空中,身后一只长牙虎狼正虎视眈眈的情形。
  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口,焦急的喊叫不假思索地冲出喉咙。
  “炚!”
  沙利法腾空而起,几乎要飞身去接住那个纤弱的身体,可是当捕捉到少年脸上的神色和协调的身体姿态之时,动作生生地停下。
  那不是炚,炚不会露出这样冷峻的神情,那只是一个和炚长得很像的魔族,是死是活都不值得自己操心。
  沙利法深呼吸了一口,理智终于回到了头脑中。挥手一道隐身结界,沙利法决定旁观这场战斗。
  夜双膝着地接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当动作停下时,他单膝跪立,手中的弓箭已经对准了那头长牙虎狼,可是这一箭射得急了,擦着虎狼的身侧留下一道的血痕只起到了惹怒它的作用。
  虎狼低吼了一声,朝着少年奔来。尖锐的犬牙露在嘴外,一直长到下颚,如果被它咬中,后果可想而知。夜用眼角的余光瞥到散落在地上的两支箭的方位,一支就在左侧不远处,夜低下头,团身准备翻滚而去,忽然头皮传来一阵刺痛,侧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长发竟缠绕在了树枝之间。
  取箭已经来不及了,虎狼整个扑了过来,夜拔出腰间的短剑,左手支撑着右腕奋力挡下虎狼那两根犬牙的攻击。左腿用力向上给它的腹部一记蹬踢,虎狼松开口痛吟一声的同时也给了夜短暂的时机。夜又一次蹬踢,让自己从虎狼身下抽出,反握短剑,毫不犹豫地割断右侧缠绕着的秀发,跑到左侧拾起箭矢,正要拉弓,身边的虎狼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左手,一根牙齿深深扎入夜的前臂中,疼痛顿时穿过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夜的头脑里,左手握着的弓一下子松开了,可是夜的右手却将拾来的箭握得更紧了,一咬牙,箭矢扎入了虎狼的左眼。
  草地上已经血迹斑斑,夜抓起弓,捂着重伤的左手,踉跄地靠在一棵树干上喘着气。失去一只眼睛的虎狼狂乱地吼叫着,夜知道惟有把它彻底杀死自己才能保住性命。放眼,最后一支箭在五步之遥,但是与虎狼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够拉弓瞄准……可是现在,也只能这唯一的办法了。
  夜使劲咬紧牙,迈开步子。箭拿到了,可是左手已经几乎无法举起。夜单膝跪了下来,用地面支撑着弓的下端,用膝盖顶着左臂,勉勉强强地拉开了弓,对面的虎狼也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机会只有一次,夜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弓拉满,开始颤抖的左臂让箭头的方向也摇摆不定。虎狼跃起来了,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它离夜不足一臂的距离时,夜的箭离弦了,飞驰的箭刺进了虎狼的口腔,从它的后颈出穿出。一具沉重的躯体被引力拉至地面,压在夜的身上,而夜也已经没了判断敌人是死是活的力气,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第 4 章

  (夜,你刚来这里还没有朋友吧,我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好了,朋友可是很重要的。……嗯?你说沙利?沙利他是个好人,虽然看上去很凶,可实际上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费……费姆特……”
  床上的少年颤抖地伸出手寻求着什么,很快手掌被另一只大掌握住,夜这才又一次进入了安稳的睡眠。
  床边的沙利法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握住夜的手,距离那天狩猎已经三天了,流血过多再加上长牙虎狼口腔里的毒素让夜还是昏迷着高烧不退。治愈魔法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医师也来看过了,开了药方,可是喝了药剩下的也只能靠夜自己。
  汗珠在夜的额头渗出,很快聚集成豆子般大小。沙利法回想着那天的搏斗,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决不会相信一个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少年可以用一把短剑和三支箭打倒一只中级魔兽。虽然用剑的动作里还有些多余的姿势,但却不可否认这个少年所拥有的天分和资质,如果好好训练,假以时日这柄剑必定会成为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想到这里,沙利法的嘴角竟然慢慢变成了一个上扬的弧形,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不自觉的微笑时,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拂拭着夜额头上的汗珠。
  他不是炚,纵使有着和炚如出一辙的身材和容貌,可是他不是他爱着的炚。这一点早就明了,在目睹他被甩入空中,目光却还是那么平稳清冽之时,自己就十分清楚这个少年不是炚,他和炚截然不同,可是为什么看着他和魔兽搏斗,自己却数次压抑不住担心的情绪几乎冲去结界之外?为什么看见那尖锐的牙刺入他的手臂自己也会不住地心疼?看着他现在痛苦地躺在床上自己会急切地盼望着他赶紧醒来?因为他的相貌?还是因为他可能知道炚的下落?抑或是……
  沙利法摇了摇头,将夜滚烫的手放回被褥之中,正要抽手离去,却忽然感觉到夜的手指微微的颤动。视线移到那张秀丽的脸庞上,果然随着睫毛的抖动,那双纯黑的眼睛睁开了。
  夜清晰地感受着浑身不寻常的高温,脸上却平静地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微微转过头,看到身边竟然坐着沙利法,一阵受宠若惊的慌乱。
  “……阁下……”
  夜连忙支撑起身体,却忘了左臂上的伤口未愈,一阵钻心的痛袭来,才刚抬起的上身再次摔入床褥之中。
  “伤没好,别乱动。”
  “是……”夜垂下眼帘,与虎狼战斗以及自己无力地倒下的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感谢您救了我,阁下。”
  “与我同去狩猎却丢了性命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这个将军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沙利法轻哼了一声,眼睛斜斜地向床上望去。此刻的夜似乎又变回了那种柔弱淡雅的少年,简直无法与树林中那英俊勇敢的战士联系在一起。但这确实是同一个人,这被割得长短悬殊的青琉璃长发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秀美的少年不应该是被人疼在怀里的男宠,而应该是驰骋于战场的战士。
  “等你伤好了就去侍卫队,我会安排最好的老师教你剑法和战术。”沙利法的语气还是在不经意间柔了下来。
  夜睁大了眼睛,将军的侍卫队,这根本不是他这样不起眼的小魔族可以奢望的。夜的确想要一个剑术老师,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优待……住在这样奢华的房子里,被将军亲自救起看护,还要给自己找老师,这些恐怕只是为了他那宠爱的情人吧……
  “阁下……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自知没有这种能耐,让您费心了。”夜努力用右手带动着身体靠向床背,话语让正向门口离去的沙利法停住了脚步。
  “你不想进入我的侍卫队?”沙利法的眉毛一挑,他自认为绝不可能弄错夜这样的少年的愿望。
  “不,我的确想,但是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夜抬起头,“如果我想起了什么关于费姆特的事,我一定会告诉来阁下,所以请阁下不必为此……”
  沙利法这回将整个眉头都皱起了,他听得懂夜言语里的意思,他以为他是为了获知炚的消息才对他好?笑话,他沙利法什么时候改用温柔方式来逼问情报了!从领地视察归来他顾不上别的先来探望他,甚至允许他这样一个没有魔力的魔族进入侍卫队,他竟以为这些都是为了炚?!
  长靴有力地敲击着地面,沙利法折回的脚步中透着和脸上同样的不悦,手掌粗鲁地拉过夜姣好的下颌,下一步的动作却是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少年仍显苍白的唇被自己的唇压住,脸颊上感受到的少年的鼻息似乎烫得惊人。
  “这就是我要你留下的理由,不,是我命令你留下!你听好,奈特鲁•;夜,从现在起你就是侍卫队预备队员,等伤一好就立刻参加训练,不准怠慢!”
  房间里又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沙利法的话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夜抚了抚有些余痛的下颌,又不禁碰触到了自己的嘴唇。
  他吻了自己?沙利法将军阁下竟然吻了自己?这是他要自己留下的理由?因为自己长得像炚?可是刚才他好像是生气了,生气了却吻了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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