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第6部分

燕琦珣到了附近的停车场，可以的话最好弄到一辆车代步，这样漫无目的的探险只有小鬼才会享受。

要是有白痴把车匙插在门上就好了……

他在车群中穿插碰运气，空旷的平地只有球鞋摩擦硬地的声音，四周的玻璃窗都影著他的身影，挪动的影子让他精神莫名的绷紧起来。

无法透入光线的地窖，残破的白色灯管外壳有点发灰，他警惕著四周，偶尔跳线闪烁的灯似是挑战他的心脏极限。

燕琦珣走著，突然停下伫立，眼前有一辆黑色的房车，後座车门被打开了。

头上的灯又跳跃了一下，他慢慢的靠近车厢，附近没有任何人，连可疑的鬼影也没有一条，他探头看看後座。

没有人。

黑色的皮座有种光洁的皮质颜色，没有沾上污垢，像一辆全新待售的车。

怎麽看也觉得奇怪……

车门的一角有种不自然的痕迹，他拉过车门，一道骇人的抓痕深深的刻在上面，车锁也像是被硬扯坏似的。

燕琦珣惊愕的後退一步，漆黑的窗子映著他慌张的脸，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他张望著，白灯管的闪烁似乎又频繁了些。

喀嚓！

一道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闪而逝，随後玻璃粉碎的飞末闪过他眼尾，亮晶亮晶的玻璃沙啦倒了一地，燕琦珣靠著车门呆望著那不远处的碎片。

壎＇I喀！嗙──！

昏暗的空间中，接二连三的撞击快要刺穿他的耳膜，玻璃的碎片不断在空气中跃起，硬物落地的声音像恶物的脚印，不断逼近向他步来。

未知的恐惧爬上了心尖，燕琦珣睁著瞳孔盯著那些慢慢被解体的车壳，越发逼近的危机击中了他身後的窗子，瞬间变成渣滓的锋利碎片割破了手臂的皮肤。

鲜血鲜血。

「呜！」妈的，这怎麽回事！

站立不稳的脚步打了个趔趄，他跌坐在车子之间，面前的窗子竟映出了一个腾空而起，龇牙咧嘴的影子，直直坠入了他面前的房车。

一刹那化成残骸。

燕琦珣滚到一旁，他诧异的看著那个人，不……这还算是人类吗？他用两脚站立，弯著腰腹，肤色像泥土，两手手臂盖著如蛇皮的蓝色鳞片，下腹同样覆上光滑的鳞，四肢很瘦，走路便彷佛会折断一样。

那依稀还有著人类五官的脸十分扭曲，眼球不是黑白分明，是通体混浊的泥色，瞳孔在黑暗的环境里发著光，牙齿外露，舌头是恶心的紫色。

那个东西吐著舌头，他每走一步，关节处便有种不协调的摩擦，黄色的唾液滴在地上，一阵腐烂的臭味迎面而来。

「这是玩的哪门子游戏……」双脚有种疲软感，连大腿也发麻起来，好不容易“活”过来这下又要急召他去死吗？

「真是丑陋的世界。」




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12

燕琦珣抓过旁边裂成好几块的车门残渣，勉强的站立，用长长的铁棒指向那个扭著头的怪物。

「要是玩的是3D游戏我会更享受。」这下好了，丢了命子谁赔他。

他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他是个死人还是活人，不过他还没颓废到任人鱼肉，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还感觉到痛啊！

他看看手臂上汨汨的鲜血，视线像是刺痛了皮肤，从指尖传来了电击一样的麻痹，发热的血管好像在提醒他的感官──痛是怎样的滋味。

真是场恶梦……

弹指之间，沉重的手臂突然变的轻松，无数的伤口竟以肉眼不能捕捉的速度愈合，被撕开的痛楚也一刻消弭，燕琦珣瞠目结舌，他的手臂上还残留著未乾涸的血。

他尝试甩甩手臂，皮肤完好无缺，还有些血液顺著光滑的前臂流下。

这下好了，他终於可以确定这不是他认识的世界……这就是地狱吗？波隆．多莱……这是要为作过的孽赎罪，还是处刑人施以审问的时间……

啧……接下去还会看到甚麽，他大概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甚麽嘛，是新人？」

一声低沉声线打断了他的想像。

那个东西撑著乾瘪的腰肢，一抬首才发现那微微隆起的胸脯。

「你这是甚麽眼光，以为我是低等动物吗？甚麽妖魔兽人，啊？」

她那丑脸笑著，肢体百态可以确定这是个女性。

大概。

「至少可以确定你不是人吧。」

「唉呀，你错了，我原本也是跟你一样的，再说，人类甚麽的根本不存在……」她大大的摊手，纤幼的手指上有著黑色的指甲，恐怕这就是她的武器。

「算了，你那未开发的脑是不会明……我现在只想狠狠的咬开你那嫩滑的皮，把你那美丽的眼珠吐进肚。」她曲起五指，那黑色的指甲尖指向她的猎物。

「饥不择食也要有个限度啊。」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汗，本以为低智慧的生物怎麽说也应该比较易摆平，这下糟了，被分开一块块还要被拆吃入腹。

「你是不会明白我们的愤怒，小朋友。」她边说著，神情变得更凶狠，张开嘴便朝他猛冲。

燕琦珣举著铁棒，她那个身躯丝毫不避不藏，噗滋一声！那个钝头直直的刺进她的嘴里，铁支从她挂著稀疏毛发的头皮里穿出，溅出了泥色的汁液。

「甚麽……」

手上的铁支不断颤动著，蓦然啪锵！的折开两段，燕琦珣反应不来，她竟就这样咬上他的手臂。

「唔！」他甩开那个头颅，手腕有几个大大的齿孔，他没想过如此钝的牙竟能刺穿皮肤，灼热的痛让他放开了铁支，只见那女的举起手，抓住那沾满了自己液体的棒扭转了一圈，然後拔出。

「呵呵……看来你还没受过教育呢，生涩的很，让我来疼爱你一下好吗？」浊物不断从她被贯穿的头颅里流出，她的牙齿甚至散了一地，中空的脑袋里挂著些蠕动的物体，害他差点想反胃。

「我想任谁也没有这种趣味。」

「你真失体……我可是贵族千金来的！」她缩起身体跳起，被打没的牙齿已经长回来，犹如一炮弹般的冲击并发。

燕琦珣毫无防备的被她擦中头部，他痛苦的捂住头，视线模糊了一块，却仍坚持著小跑开。

「哼！老娘今天没事干，陪你玩一下捉迷藏好了。」她从嘴里吐出了铁棒的渣，又扭了扭颈项。

埋在地里的风景染红了一角，燕琦珣把额上的血擦掉，脚步彷佛一个踩不稳就会来个倒栽葱。

可恶，那个变态老处女！

耳朵嗡嗡的像被从耳边轰了一枪，脑袋很沉重，他强忍著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上的痛，拚命的跑著，在眨眼的一瞬，绷紧的头皮好像减轻了不少，他摸摸额角，已经碰不到伤口了。

──他自己也变了个怪物嘛……

正要绕出停车场，身後袭来的巨响让他回头，那女人正抬起一辆车并摔向他，燕琦珣跑离了出口，一声如地震的撼动快要把他压垮。

出口被车子填塞个正著，燕琦珣暗肘活该，一边迈步离开，没一会车子便被夸张的砍个粉碎。

「要逃走可是没门喔。」

「啧！不要死缠啊……」燕琦珣转入小巷，刚转弯便撞上一个东西，一只手堵著他的嘴，手臂被圈起，然後他被拉到一扇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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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13

门缝外的女人四处打探了一会，锐利的目光倏地对上他的眸，燕琦珣受不了那凶狠的眼神挪开了视线，那女人并没有多逗留，不久便消失在转角处。

「唉呀，没想到连这里也出现了猘。」男人搔头，一脸苦恼的样子，可他仍把自己压在怀里让燕琦珣十分不爽。

「放开我！」双手得到解开，燕琦珣马上弹开了几步。

「你别紧张，我是你的同伙。」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茶色头发绿眼珠，一脸惺忪的表情，他举起双手示意友好。

「你是甚麽人？」

「呃……都说了跟你是同类了。」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可惜他表示友好的方式并不讨好燕琦珣。

「哼！」

「唉呀，你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男人突然伸出手袭向他的颈项，将他按在门上，窒息的感觉蔓延到肺腑，燕琦珣任凭怎样挣扎也无法摆脱。

「你看。」颈上的桎梏蓦的滑下到了锁骨，异样的触感差点让他哀呜出来，男人用下巴指著，燕琦珣不疑有他的抬手摸向锁骨间。

那里没了一块肉。

不……

是多了一个孔。

──匙孔？

男人拉开了他的领子，露出了同样的记号。

燕琦珣忽然感到有点头痛，他由衷的希望可以晕死过去。

「没事吧？」男人盯著他拖著摇晃的身体走到墙边坐下，也坐在他身边。

突然死了，又被说了一堆奇怪的话，现在应该得到重生的他又被莫名的生物袭击，身体就似不再是自己的……

燕琦珣抱著膝盖，瞳孔放空，旁边的男人想要安慰他的举起手，眼神里的光却先消沉下去，他亦跟著燕琦珣抱著了膝盖。

「既然你是新来的，那我给你解说吧。」没等燕琦珣吭声，男人擅自的说了下去。

「应该有领路人告诉你已经死了的事实吧……如他所说，这里是极乐之地，波隆．多莱，你的第二次重生。」

燕琦珣自嘲的轻笑，把头扭向一边。

「不过，极乐之地只是对恶魔而言，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个履行约定的地方。」

「甚麽意思？」燕琦珣随意的接了话。

「只有生前与恶魔订下契约，才会在这里出现。」

燕琦珣放松的神经变得绷紧，他弹起身大吼：「开甚麽玩笑，甚麽契约！我才没……」

　　谁来也好……

　　谁来救救我。

咦？

视线顷刻发黑，燕琦珣踉跄的撞上身後的墙，有一段记忆从脑海最深处浮起了泡沫，糊弄了他的记忆，一涌而上的晕眩让他掼了一跤。

　　你是谁？

　　你来帮我吗？

……可恶！

燕琦珣咬著牙，阴沉的脸色如要将牙根咬断一样。

「这里不是个中转站，相对於地狱，是另一个地狱。」男人看著他的脸若有所思，仍旧继续说著。

「我们是供它们乐趣的东西，没有它们的批准，连真正死去的权利也没有……」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他打开门，指著重重建筑物後一幅横跨视海的巨型墙壁。

墙壁？

这里的环境确是他认识的，但越看却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这世界划分了两个区域，我们叫它“墙外”跟“墙内”，只要越过中间的那道墙，就是墙内，那是个为了获得自由而放弃尊严的地方。」

「墙外是放弃自由的人的盘踞点，墙内则是恶魔会伫留的地方，进入墙内的人会不惜一切讨好恶魔，只要能取得与自己订下契约的恶魔的欢心，它手上作为契约关键的钥匙便有能力让我们恢复自由身……」

「也就是以再活一次为条件，换取一个终生的奴隶。」男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愁绪，他应该已经放弃了自由……吧。

「嘛，说到底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从来没人能得到新生，被愚弄够了，甚至哪一刻讨厌你，就会被消灭掉，跌入另一个地狱。」

「不好运的话，就是变成刚才的怪物──猘，连身上的匙孔也被消去，在这世界里不断、无尽的徘徊。」




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14

燕琦珣抱起手，深思著。

「喂，你叫甚麽名字。」

「啊，我叫福斯，是18世纪的英国人。」

「18世纪……」300年吗……呵呵，自己竟然为了“那个混蛋”，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抱歉，你会觉得绝望吧。」福斯歉疚的挠挠一头棕发，那个动作跟他的身材一点也不配。

绝望？他才应该庆幸在这里没有语言障碍。

「我不是这个意思……燕琦珣。」他伸出手，福斯轻笑握过他的手，别在他腰间的一个棕色的东西蛮吸引人的。

「哦，怎麽了吗？」

「没啥，在想你为甚麽要戴这麽亮眼的东西。」福斯的裤头别了一支枪，藏在大衣下的柄露了出来，燕琦珣抽离他的手。

直觉叫他不要相信眼前的人。

福斯似乎对他那个动作没有感觉，他微笑著答道：「它是很显眼没错，不过这是附送的礼物，我想还是拿著比较好。」

「附送？」

「该怎麽说呢，就像入场礼物的感觉，它们会凭轮盘中的颜色给你一样东西，算是幸运抽奖吧，不过我这个好像没甚麽用。」福斯在腰间摸索著把枪枝拿出，银色细长的枪管，棕红色的枪柄。

礼物？

「没子弹的话只能是个废物啦。」福斯把枪柄递上，燕琦珣接过它，他轻笑一声，冷不防把枪口抵在福斯的眉心……

喀！

硬硬空气扣在头上，但不痒不痛。

「……你吓死我了。」福斯抓过下那枪管，他盯著黑黑的枪管犹有馀悸。

「你不是说过没子弹的吗？」燕琦珣丢下了枪，眯起的蓝眼里蕴酿著暗涌。

「而且你连抖一下也没有，真是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