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出城?”小桃吃了一惊,“小桃做错了什么吗?还是给先生添了麻烦?请不要赶小桃走……”说着她便要落下泪来。
“不是。”清平见了忙摇头,“怎么会是添麻烦,只是姑娘本就不必同我们一起困在这里。眼下的情形,已经无法再快些将姑娘送回家。不如趁着夜色或黎明送你出城,西羌军队就在几十里外的国境内,他们会送你至西羌境内。”
“不要!”小桃着急起来:“请不要赶小桃走!”
“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隶公河的声音严肃了一些,“你终究是与这件事无关,还是快些回到洛城为
好。高家商队的名誉应当对得起每一个许诺,即使是顺路护送你回家,也要说到做到。”
“可是小桃不想家!小桃只是……”少女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了口,“先生……先生说得没错,小桃也不该在这里给各位添麻烦……小桃这就……”
隶公河同罗成交换了个眼色,“清平,就由你带她出城吧。”
“诶?”清平刚有疑问,突然触到隶公河的目光,随即他点了点头。
“那么小桃姑娘,明天就由我送你出城。”
东临。
“好些了吗?”元皓递来帕子,“早知这样喜欢他,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雅乐道了声谢,却没有用帕子去拭眼泪。蓝色的眼泪沿着脸颊滑下,滚落在桌面,溅起后化作轻雾消散不见。
东临的天色依旧阴霾,灰暗得看不出一丝阳光,更东方的天空在这里看去简直要变成墨黑一般。周围不时有冰蓝色的身影掠过,却对两人毫无察觉,仿佛坐在桌旁的雅乐和元皓不存在似的。
“那些人都是那个玄寂的手下?”元皓托着腮,观察着周围掠过的人影。
雅乐点头。
“你的术法倒真是好用,我们居然丝毫不被察觉,在这雪地上走路连脚印都不会留下。”元皓的目光从路边移到桌下,试着踩踏脚下的积雪。“师从何处?难道也是碧灵派?”
“高先生遇到我们,也不是完全的偶然吧?”雅乐没有回答元皓的问题,反问道。“您早就知道我们来自哪里,是不是?”
元皓笑了。“既然你不隐瞒又无恶意,那我也不妨相告。”他遥望向东方漆黑的天空,眼中带了些敬意:“我效忠的人也在青池山上,遇到你们也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想不到门派中长老也有出身不凡者……”雅乐叹道:“能让高先生如此忠心的,也是绝对高贵不凡的人吧?”
元皓摇摇手指:“非也,王爷在那里只是普通清修弟子而已,也是清平兄弟的同门。”说着他恭敬地向青池山的方向拱手,“宇文逸,西羌国国君第七皇子,西羌国逸王——或许清平兄弟一直称他为清逸师兄。这位殿下便是高元皓的主人。”
雅乐似乎有些疑惑,“冒昧一问,这位王爷为何要到这遥远的东方来,只为做一介清修的弟子?”
“无可奉告。”元皓抱歉地一笑,“但是请放心,王爷这样做对二位并无恶意。”
碧灵派。
“唔哇……”清灵打了个哈欠,“好无聊~为什么现在长老和大家都不出现了呢?”
“我也在疑惑。”身旁传来清蕴的声音,“总觉得现在山上的样子很奇怪,长老们都不知所踪,每天的修行也停顿了下来。现在只有清逸师兄一个人真正掌握了以气御魂的对抗之法,我们都
还差得远呢。”
“那个倒是无所谓啦~”清灵毫不在意地摆手。“但是大家都不见了,没有人陪我们一起玩诶。哥哥……”他凑过来,神秘地压低声音。“你注意到吗?最近一阵子,晚上的时候,周围的卧房都没有亮灯呢。”
“是么?”清蕴皱眉,“我每天都在藏经库看书,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那哥哥在藏经库看书,周围还有别的弟子吗?”
“这么说来……”清蕴默默思索。“人确实少了很多。”
“而且剩下的人也显得怪怪的。”清灵得意地说:“就像丢了魂一样,那日我将虫子放进后屋那个家伙的脖子里,他就像完全没有发觉一样呢!那种呆滞的表情,简直就和玄镜老头讲的那种中了‘以气御魂’的状态一模一样!”
“别瞎说。”清蕴嗔怪道,“这山上会有谁没事对弟子们用那种术法?这样高深的咒术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可是总感觉周围变得不太——安全了呢。”清灵突然拖长了声音,似乎并不是冲着清蕴在说。
窗外一个纤长的身影一闪而过,似乎一直在谛听。
“清灵那家伙……”清逸从窗边走开,拐到连廊处,甩着长发一脸不屑:“还真是爱多管闲事……不过确实不太安全了。”说着他轻抖衣袖,见白色的蝙蝠扑腾着双翼飞出,便卷了握在手中的白绸在它脚上。“告诉元皓,离这东方远些,师弟也是可以信任的人;虽然还不清楚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但务必谨慎。还有……不必担心我,既然有了敏之的行踪,就尽力去找,找到的时候我自会与他会合。”
蝙蝠发出一声常人无法听到的叫声,拍拍翅膀,飞向空中。清逸抬头盯着它,直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云中,他才慢慢离开。
路过一排排空无一人的卧房,再向前走,是清风和清平的房间。清逸面无表情地看进窗缝,只见床铺都叠得整齐,仿佛从未有人动用过。
“师兄和师弟……”他轻叹一声。“分离终究是逃不过的,所有人都同样呢。”
水云阁。
“进来。”澐靠在窗边,慵懒地说。
怀里的人猛烈地挣扎,澐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望着清风一脸抗拒却又动弹不得的样子,勾起嘴角。
“怎么?怕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他狠狠按着清风的肩,让柔软合身的袍子沿着肩线滑下,手指掠过之处留下仿佛被冰冻红的印记。清风拼命躲闪着,呼吸却粗重起来,双颊也附上了红晕。
玄毅推门而入时,正撞见这艳丽的一幕。他朝着澐和清风一欠身,一副不予惊扰的神情,澐却无所谓地摆手,示意他直接禀报。
清风拼命扭过头去,不想让玄毅看到自己的脸。玄毅却像没看到他一样,拱手
行礼。
“剑修复了?”澐连眼睛也不抬一下,自顾玩弄着怀里的人。
“启禀二位掌门。”玄毅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起伏。“七星剑已修复。”
“哼,动静倒是挺大,一声雷连山上都能听见。”澐依旧是一副随意的样子:“我要的是成果,那孩子不是自己去找你了么?怎么没有带回来?”
“回掌门。”玄毅依旧是平稳的声音:“属下追他到国境边,本已将他逼入绝境,可是不想……”
“废物。”澐一弹手指,玄毅重重地朝后飞出,猛地摔在外室的门框上。“解释等同于狡辩,我只要结果。”他冲着外室的方向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执剑长老之位,还想要实现那个愿望,就给我老实做事。”说着他挥挥手,内室的门无声地合上,将玄毅隔在外面。
“住手!”清风突然握住澐的手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是长老,上了年纪也经不起你这样对待!”
“一把年纪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而已,我不需要废物。”澐干脆地扯掉清风的袍子,将他按在墙上。“这件衣服真不错,比之前那些丑陋的道袍顺眼多了。”他顺着清风的脊背一路舔下。“没想到你看似整日习武,内里却是个这么勾人的东西……”
“我……不是!”清风拼命摇头否认,却在澐的挑拨下气息不稳,“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明知道我绝不会顺从你!为什么——放开我!”他脚下一个踉跄,被澐拦腰抄起,丢到了床上。
“杀了你?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澐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人。“要杀你,也要等到你彻底臣服之后——所以如果你想要保命,就最好坚持得久些……”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清风被澐的双臂束缚着,“像我早就没有尊严可言,没有灵魂可言的废物,对你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澐邪笑着吻了吻清风的鼻尖,“真是个容易自暴自弃的孩子呢。我的破例优待居然没有让你感到荣幸,这可不好……你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这就是作用。当然,作为奖励,你会成为我愿望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如何?”
“你的……愿望?”清风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
“快了……就快要实现了。”冰蓝色的眼中泛起杀意“那时,连脚下的土地都会为之震动……不,应该说是复活……有了那个孩子的灵魂与力量,冰神青龙就会重新降临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T T
☆、护送
第六十一章 护送
(背景乐:終の執着——中島岬「返し刃の印梗
晚霞染红云端,沙漠与天边交于一线,夜色开始弥漫。隶公河默默地靠在窗边,看着一边忙碌的人。
“收拾妥当了?”他等到清平将背囊全部系好,才将手中擦拭一新的长剑交到对方手中。“我原想你会推辞,没想到就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清平接过长剑,检查着上面的扣带。“我也料想你会让我走这一趟,即使不送小桃姑娘,也需要出去打探西方和北方的情况——我猜退而困守不会是你的作风。”
“不错。”隶公河点头,“昨日我在城角探查水源,上游处确实驻扎了不少马贼——阳翟城在斐河下游,他们虽然控制了上游,却也给了我们随时了解情况的机会。”
清平无奈地笑笑,“那也只是你有这样的本事,又有多少人能从上游漂下来的蛛丝马迹中探查出那些马贼的情况?”
“白痴,恭维别人也要挑对机会。”隶公河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傍晚时警觉,在河边毙了一个贼人探子,只怕这时候他们早就摸着河底进来了。”
清平耸肩:“谁会想到他们会借那里进来?我只是去城角找丢掉的东西,无意中瞥见的而已……要不是你怀疑我,我也没这个机会。”
隶公河脸色绿了一下,随即尴尬地问:“丢掉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满地黄沙,天色又暗,什么也找不到了。”清平叹了口气,摸摸颈间,空无一物的感觉让他觉得空落落的。晌午在城角交谈时被隶公河误会,不光白白挨了一顿打,连原本挂在颈间的锁链碎片也丢了。
“我说……那东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隶公河满不在乎地伸出手,拎起用布包裹的一袋锁链碎片,轻轻摇晃出声响。“一块碎片而已,你不是从那帮怪人身上搜刮了一大堆么?喜欢这东西,再拿一个不就行了?”
“不一样。”清平摇头,“听说那东西从我很小时就在身边了,虽然想不起来是为什么,但是总觉得非常重要。”
“好吧~”隶公河摊手,“说实话这东西我一点好感也没有,这材质看起来邪恶得要命,让人忍不住想到凶恶的麒麟——别这副表情。”他瞥见清平讶异的神情,“雷神麒麟无论在哪个民族的人们看来,都一定是可怕和凶恶的代表吧?”
未等清平回答,门帘被掀起,驿馆的侍女请他们去用晚饭。
“借这顿饭,给你饯个行。”隶公河冲清平点点头,“等到这棘手的问题解决,我们再喝个痛快。”
晚饭吃得并不愉快,小桃坐在一旁脸色阴郁,罗成则总是试图让清平喝酒,还好隶公河说明清平赶夜路需要保持清醒,都替他挡了下来。
清平虽然知道
隶公河出于警觉,但是对他一直怀疑护卫长的态度还是感到不满。按照隶公河的说法,高家商队的伙计是不会将视作生命般的高家玉扣带遗落的,就算被马贼擒住也要先敲碎,否则就是有辱名节。而清平找到的那个扣带完好无损,因此隶公河认为护卫长依旧活着。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清平对他这种诡异的推断嗤之以鼻,哪里来的这样没有人性的名节?如果不是隶公河责令留在城中,他早就带着几个兄弟追进沙漠把护卫长救回来了。在他看来,马贼根本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匪徒,罗成和隶公河这么紧张的窝在城里,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因此当隶公河提出让他去城外探查马贼和西羌军队的行踪时,他虽然没有吃惊,也觉得多此一举。
“喂,发什么呆?”身旁的人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东西再不吃就要凉了。”
清平回过神,见桌对面的罗成正冲着他友善地笑。“听说清平公子是太皋国人,出来这么久,免不了会想念家乡。罗成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让厨师做了点太皋的小吃,不知合不合公子的口味。”说着将盘子推到清平面前。
用竹叶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