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锦绣斑斓的云锦帕子,往空中一扔,这张小小的手帕顿时骤然地变大,变作一张小床大小,贴伏在地面,大个子、张明镜和雪獒站了上去,云锦手帕就飞了起来,竟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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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
严初保持着和欧阳一的通讯,把手机放在一边。刚才连旭打了个电话过来,惊讶又欢喜地说回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严初就知道那个狐狸和欧阳撑起来的结界消失了。
他下意识地看看后视镜,却没有看到那两个道士和那一条夺目到不行的雪獒。
欧阳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那道士以为只有他有跟踪的方法,我的迷雾早就在那狐狸身上贴上了,它跑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萧理好奇问:“你怎么这么大火气,你和龙虎山有什么仇怨啊?”
“没有仇怨。”欧阳一冷冷地:“但是居然敢就这么破了我的结界,还对我如此无礼,以为龙虎山是什么东西,就能在我面前放肆!”
萧理登时沉默,一片黑线笼罩住他的脑袋。人家哪里无礼了,对你恭恭敬敬地,可礼貌了。欧阳小少爷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欧阳的法拉利在街角一个甩尾漂移,直接转弯进了一条不算宽的小巷子。严初忙驱车紧紧地跟在后头,欧阳开得太快,严初咬紧牙关,他感觉自己后头好像已经有警车的呼啸声了。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两辆车在黑暗的巷子里四处横冲直撞,随后竟然直接冲出了T市,来到了T市之外的郊区,法拉利就在一条泥泞的小道上停了下来。欧阳一开门下车,严初抱着萧理也出来,欧阳一挥了挥手:“在山上。”他指向不远处一座小小的山,这座山没有什么好景色,土地也贫瘠,不论是农民还是政府都没有开发过,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荒山。
欧阳一从怀里掏出来两张黄符纸,递了一张给严初,道:“神行符,贴腿上。”
他弯腰把符纸往小腿肚上一拍,那符纸就紧紧贴上他的小腿,欧阳一两腿一迈,登时一股云气托在他的脚下,人腾云驾雾一般贴着地面往小山那里奔驰而去,一眨眼就跑出老远。严初忙也拍上符纸,只觉全身一轻,飘飘然像要飞起来似的,他试着腿迈前一步,因为太轻松了,差点摔了一跤,走上几次才适应过来,抬眼看,欧阳一已经跑到了好几百米开外,忙也紧跟着跑上去。
萧理缩在严初的怀里,看着严初腾云似的往前飞奔,不由很是羡慕:“真帅。”
严初一笑:“你不是可以飞行么?”
萧理撇嘴:“幽灵鬼魂谁不能飞,哪有这个潇洒帅气,好像仙人似的。”
严初搂紧他:“等你有了肉身,就也可以了。”
萧理闷闷说:“但愿吧。”
几句话过去,他们就已经到了那座荒山的山脚下。抬头望去,这座山大约有三、四百米高,一团黑云笼罩住山头。
欧阳也不停步,抬脚就往山上窜去。他在黑暗的树林间不停穿梭,树叶被不断摇动,发出巨大的骚动响声。不久他在山腰中一个隐蔽的山谷前停下了脚步,这山谷深深地凹陷下去,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见谷里略略腐烂的草皮,还有几株生长得十分茂密的老树。
严初赶到了欧阳身后,也停下脚步。欧阳道:“就在这山谷里了,那只狐狸。”他指着几棵树后的山壁:“那片藤蔓之后,是一个山洞,它就在山洞里,比我们早了两步。”
“欧阳兄果然好手段。”
他话音落下,就听见半空里也有笑声传来,两人一狗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夜幕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方宽大如床的云锦手帕,手帕上坐着两个道士和一条雪獒。张明镜身边的大个子双手手决连连变幻,一道法决打出,手帕变得更大,随后缓缓降落到地上。
张明镜笑道:“欧阳兄不介意的话,坐上来吧,我们一起到那狐妖的山洞探看一番。”
欧阳一看他一眼,也不多话,就两步站了上去。萧理轻轻咬了严初一口,严初就也走上前去,张明镜看了看他:“对了,这位是?”
欧阳一随意道:“我的助手。”
严初看了欧阳一一眼,欧阳一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萧理在心里扑哧地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俩人一直都不太对盘,欧阳一说严初是自己的助手,暗暗就把严初打压了一回,严初还不能出言否认。小孩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承认……被许多打斗描写……占据了= =
PS,感谢八月严格仔细地提出错误……(。
狐鬼伤人(五)
张明镜也就相信了,云锦帕子腾空起来,往底下的山谷中缓缓飞去。雪獒在旁边鼻子耸了耸,对着对面的布满藤蔓的山壁发出沉沉的低吼,吼了一阵,忽然一顿,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往旁边严初怀里的萧理看了一眼。
萧理感觉到这条巨大的大狗在看自己,心里一紧,也看过去,眼珠子里露出的神情特无辜。
雪獒疑惑地盯着萧理,盯了两眼,张明镜感觉到,也看了一眼,低头问雪獒:“怎么了?”
雪獒低声叫了两声,似乎有什么疑问似的,张明镜听了,抬头看了萧理一眼,脸上微微一笑,向欧阳一问道:“阿虎说,为什么闻不到这条小柴犬的气息……呵呵。”
呵你个头。萧理把头埋进严初的怀抱。
欧阳一淡淡道:“我给我的小宠物上点遮掩气息的符法,不合你们龙虎山的口味?”
“哦,不,不。当然不。”张明镜继续呵呵地笑。欧阳世家可是最大的世家之一,得罪里面最得宠爱的欧阳一小公子,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回去龙虎山以后要被自己师父揍得连妈都不认识。更何况,隐隐有一些说法,说欧阳一这身和他的年纪完全不匹配的高深功夫,根本不是欧阳世家的长老们教出来的,而是有一个更神秘的师父,这个师父,可不是现在任何的宗派、任何的世家能够得罪得了的。
萧理也郁闷了,埋着低声汪汪叫了两声。他可不是欧阳一的小宠物。
帕子在山壁前降下来,众人踩上实地,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大个子又将锦帕收起来。欧阳一看了他几眼,张明镜就介绍道:“这是我师弟,也是我的弟弟,张大飞,我爹的养子。他天资极佳,已经承了我龙虎山天师道的道统,这块锦帕就是师父赐下的。”
龙虎山天师道自东汉时张道陵传下道统,宋朝时被官府认证,掌教被尊为天师,传至今,已有64代。第六十四代天师皆言已在民国时流至台湾,其实那只是在凡俗的代表,真正的天师仍旧在龙虎山上隐蔽的道观中修行。张明镜正是六十四代天师之子,但他天赋平平,因此道统竟被养子张大飞所得。
欧阳一看看张明镜,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倒是大方得很。”
从出现到现在,并不曾说一句话的张大飞却是开了口:“我的就是兄长的。”
张明镜闻言咳嗽一声,看了张大飞一眼,后者已经闭上了嘴。张明镜清清嗓子,微笑道:“我们进去吧,料想这山洞应该没有再通往别的地方去了吧。”他说着,撩开了山壁上悬挂着的藤蔓,露出掩藏在其中的一个幽深的洞穴。
张大飞拉着雪獒当先走了进去。
张明镜向严初笑道:“助手先生没有功力,就排在第二个吧,好照应。”
严初和怀里的萧理都看了看欧阳一,欧阳一没有任何表示,严初也就跟在了张大飞的后头。张明镜和欧阳一紧随其后。这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周围都是潮湿的山壁,不停向上蔓延的青苔像是深夜里巨大怪兽的阴影。脚下湿润的泥土带着土腥气和一股动物园里带着的腥臊味,萧理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狐狸味道了。
这条甬道几人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竟然还没有走到尽头,扭扭折折的,似乎像是要不停延伸下去。走在最前头的张大飞忽然停下脚步,他身边的雪獒抬起头,耸了耸鼻子,张大飞回头道:“血腥气。”
“恩,闻到了。”落在最后的张明镜点点头。欧阳一低头看去,他手上的符纸小灯散发出淡而明亮的光,照耀着脚下的路,泥泞的土地上一点一点暗红色的血,往前方蔓延,变作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块黏结着粘附在地面,看上去触目惊心。
几人继续往前走去。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这幽闭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响,但几人都没有放轻脚步。除了严初和萧理,这里都是艺高人胆大,尤其是张明镜和张大飞还有师父赐下的攻击法器,对付一只刚生内丹不久的狐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雪獒突然猛烈地嚎叫起来,一边挣开了张大飞的手,往前冲去。张大飞一言不发,也是向前奔过去,他们拐过一个弯口,就终于见到了这长长甬道的尽头——一方大约有二十多平米的小山洞。
萧理看着这山洞,已经惊呆住了。
全都是血迹……地面上,山壁上,明明暗暗的血,大块地凝结起来,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恶臭。在山洞的正中央,地面上用鲜血画着一个个硕大的扭曲的字符,这些字符黏结起来,变作一个光滑的圆形,成为符阵。符阵之上,摆着三座由人头组成的小金字塔,一张张脸上被鲜血画出符字纹饰,那些头颅,睁大着眼,脸上全是惊恐绝望的表情。
萧理觉得自己快要吐了。抱着他的严初手臂也紧了紧。
突然间,他们脑后有一道风猛的吹来,欧阳一早有准备,符剑凭空而起,向那道风毫不留情地斩将过去。那风往旁边一纵,现出身形来,正是那只火狐狸。
它湛蓝色的眼睛中显露出愤怒、不甘、和绝望,但并不退缩,紧紧地盯着几人。
张明镜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灿灿的拳头大小的铃铛。这铃铛上飘出一股似是而非的香气,萧理闻着很熟,想起来上回在小区里就是闻的这个。
“龙虎山。龙虎山。哈哈,龙虎山!”
那狐狸忽然口吐人言:“竟然遣了大弟子下山追杀我,果然是好将我看重!”
张明镜沉下脸道:“兀那狐妖,你还不知你已经触犯人妖和平公约多项条例,肆意滥杀凡人,驱画魔阵,究竟意欲何为!”
“我做什么,要你们管!我爱杀便杀,你们比我强,便也将我杀了!”
狐狸嚎叫一声,内丹喷涂而出,被一股红灿灿的血光裹着就先向严初冲撞过来。严初身无法力,是这之中唯一一个凡人,当然柿子先挑软的捏。严初先是一惊,他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桃木剑,手上运力,和那急速撞来的内丹狠狠一个劈砍。一股绝大的力道随着相撞反扑过来,严初虎口破裂,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往后翻倒。
萧理大急,趴在严初身边汪汪地叫,严初先是全身疼痛难忍,忽然却觉心脏陡然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股新鲜火烫的热血沿着血管急速而下,全身涌过一种难言的热气,这股热气流过他的伤口,竟隐隐地不疼了。
那边欧阳一等人早和狐妖斗在了一起。张大飞持一把玄铁短剑,欧阳一依旧是操控着他的符剑,而张明镜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金灿灿的铃铛,时不时地晃一下,透明的光波播散出来,撞向狐狸。
三人一起上,那狐狸早就支撑不住,血光包裹着的内丹也是摇摇欲坠。它的那一蓬漂亮的尾巴也早已是零零落落,全身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张明镜忽然道:“等等。”
张大飞立刻停下手,退到一边。欧阳一疑惑地回头看了张明镜一眼,就走到严初那里,把严初拎起来靠在一旁坐好。
张明镜对着欧阳一笑了笑以示友好,随后转过头看着狐狸,开口道:“尸体呢?”
尸体?
狐狸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它的嘴巴闭得紧紧的,全身都被鲜血覆盖,一双眼睛也闭了起来。张明镜举起铃铛,道:“若你不说,我便把你收进迷魂铃里,炼化你,让你身身世世都脱身不能。”
“哼!”狐狸睁开眼来,“反正我是死定了,你就把我炼化吧!名门大派,也不过如此!”
“你是说我阴狠吗?”张明镜一笑:“若不这么做,难道还要放任你继续屠戮凡人?狐狸,你曾也是我龙虎山长老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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