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人吗?”
“没有!”连旭都快哭了,他全身汗流浃背:“一条好长的街……一个人都没有!”
“我快到了!”严初吼了一声:“你继续往前开!”
萧理叫道:“说不定是结界!如果是结界,我们进不去的!”
严初道:“欧阳一什么时候到!”
“他在往那边过去!”
萧理抿了抿唇,片刻道:“还有,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大声讲话!”
“……”
萧理忽然浑身一震,小狗的耳朵陡然竖起来,然后又软绵绵地软下去。他眼睛上稀疏的短毛眉毛皱在一块儿,眼睛里显出苦痛神色,过了两秒才说:“刚才欧阳告诉我,他看到我们了。”
严初往后视镜扫了一眼,果然见一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从他们后边飚了上来。车窗摇下来,露出欧阳一的脸,他脸上挂着大笑:“你们赶着去干吗?送死?”严初和萧理的脸当场就黑了。欧阳又是一笑:“跟着我。”
他脚下一踩,法拉利加大油门,飞快地超越了严初的车子,在前边遥遥地领路。严初只好跟上去,就见那辆法拉利的后车灯一闪一闪,像是打暗号一样,萧理在旁边解释:“他喜欢玩车灯……”
严初无语地看着那一闪一烁明明灭灭的红色灯光。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条街,连旭在的那一条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
两个人就见到欧阳一的胳膊陡然从车里伸出来,随后一把乱纸片一般的黄色符纸从他手里狂飞到天上,在暗色的天空中像焰火一般疯狂地燃烧起来,瞬间就燃成了灰烬。在这片灰烬之中,法拉利就这么直直地冲了过去,却就像是冲进了一片湖水,只见一片涟漪荡过,火红色的车子荡然无踪。
严初连忙踩紧油门,在那堆在风中飞飞扬扬的灰烬落下地来之前也果断地冲了过去。一人一狗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又重新亮起来,就看见一条宽敞无人的街道,街边上的路灯一明一暗,发出微弱的嘈杂的嘶嘶的声响。
法拉利就停在一边,欧阳已经弯腰走了出来,他依旧是一身白色西装,头发在风里被吹乱,一双桃花眼被流海挡着,看不清楚眼神。
严初抱着萧理下车,欧阳一一指前面:“有狐狸的骚味。走吧。”
“没事吧?”严初忧心忡忡。连旭是他多年的朋友了,可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欧阳一淡淡道:“我们闯入了他的结界,他心神有所感应,一定躲藏起来,不敢去追你的朋友了。”
萧理明亮的黑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四处看着,嘴里说:“这是只妖怪?是狐狸?”
欧阳一往前走去,严初忙抱着萧理跟上,一边听欧阳一道:“没错,功力还挺深厚,只是妖兽如今日渐式微,早没有上古时候的威风了……没有法宝,没有灵气,竟然还敢来大城市里掀起风浪……”
他手上燃起一张道符,夹在指间在空里微微地晃动,萧理就见到这个空荡荡的空间中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就好像方才车子冲进来时候的一般。
欧阳一笑:“空间不稳定啊……”
严初的手机又陡然狂震,他连忙接起来,却听见连旭的声音极低极低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妖怪不见了……”
严初看了一眼欧阳一,说:“没事了,我们来了。”
“你行吗?”连旭抱歉说:“我一时慌张,看到你号码就打了,把你拖了进来……”
“没事。”严初说:“欧阳一你认识吗?他也在这里。”
“欧阳一?啊,我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同志酒吧老板兼灵媒师是不是?”连旭兴奋叫起来:“他行吗?不过是妖怪哎,他是灵媒师,会不会专业不对口啊?”
萧理窝在严初肩膀上就听见了那句专业不对口,忍不住三条黑线从额头上挂下来。
严初也是黑线上头,他知道欧阳一的厉害,随口敷衍了两句,安慰好连旭,就把手机挂了。他抬头看去,就见欧阳一站在一旁的路灯之下,闭着眼睛,伸出双手,手上两章符纸在空气里幽幽地燃烧,活像一个神棍。
萧理警觉地四处看着,只是灯光暗淡,夜幕阴沉,他只听得到空气中树叶沙沙的响,还有严初胸口怦怦、怦怦的心跳声音。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欧阳一忽然睁开眼:“找不到呢。”
萧理差点一个跟头从严初肩膀上栽下去。
欧阳一指了指小柴犬:“萧萧,你灵体出来。”
严初一怔,下意识搂住萧理:“为什么,不是说很危险?”
欧阳一道:“这里有他的结界和我的结界双重笼着,不会有人法决萧萧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叫他出来?”
严初还是把萧理掩着:“你要他灵体出来做什么?”
欧阳一淡淡地看着他:“萧萧的阳灵是大补,更是灵气精粹,妖兽也很喜欢的。”
“你要把他做饵?!”
严初勃然大怒。
欧阳一抱着手臂:“有我在这里,又不是一去不返,你不用做出这种样子,给谁看呢?”
严初怒视着欧阳,两个男人互相瞪着,像看着宿命仇人似的,萧理几乎可以听见空气里的啪嚓啪嚓的闪电交错声响。他很囧地就直接灵体飘了出来。
狐鬼伤人(四)【捉虫】
严初一把揪住了萧理的脖子:“你飘去哪儿!”
萧理无语地看着他,严初只好放开手,萧理整了整衣领,说:“行了,我已经出来了。欧阳在确实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不要紧张。”又转过头看欧阳:“要怎么做?”
“不用你怎么做,”欧阳笑了笑:“就飘在这儿吧,恩,我看看,飘到那个路灯下面,透亮点。”他指了一下不远处一根孤零零的路灯杆子,萧理依言飘到那边,在灯光上慢悠悠地打着圈儿,手上拿着严初塞给他的桃木小剑。
萧理的身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浅黄色的光,一股似是而非的透明感,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走。严初紧紧地盯着他,不敢眨眼。
欧阳一忽然眼睛一亮:“来了。”
“哪里?”严初紧张起来。欧阳一眉毛一挑,指向街边一个巷子口:“你看。”
严初就往那里看过去。阴沉黑暗,好像怪兽大张着的嘴的巷子口,陡然出现了一抹火红色。像一团跳跃着活过来的火焰,一双蔚蓝色天空似的眼睛,出神地看着路灯之上的萧理。
尖嘴、立耳、长而蓬松的大尾巴,这是一只极漂亮的红狐狸。
欧阳一一声轻笑,那只狐狸的耳朵一抖,马上转过身,摆出要逃走的姿势,但又似乎依依不舍,一边身子颤抖,一边又转回头来,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里充满着渴望,牢牢地注视着飘来飘去的萧理。萧理对它的诱惑太大,甚至抵住了它对生命危险的恐惧。
欧阳一手上一晃,两张符纸瞬间从他的袖间滑了出来,在他指尖燃烧着合二为一,变作一把黄色的符剑,直接划过夜空,向着狐狸斩去。狐狸瞳孔一缩,大尾巴一甩,身子往旁边纵过去,躲过了欧阳的剑斩。它不退反进,喉咙里发出沉沉的吼声,往欧阳一扑了过去。
欧阳一一声冷哼,并指一挥,符剑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带着一道黄光,如电闪般再次斩向狐狸。火狐狸这次不躲不避,大尾巴一甩,和符剑狠狠一个碰撞,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呛,好像两把剑砍在了一起,狐狸一声闷哼,漂亮的毛尾巴落下一大篷毛发,小剑也在空中一个停顿,笼罩住的光芒有些轻微的黯淡,而狐狸已经向前方狠扑而来。
欧阳不慌不忙,两指一扫,符剑正要直直冲撞过来,却见狐狸眼睛中光华一闪,它竟然半途中一个拐弯,往站在一旁的严初直抓过去!它两只爪子上指甲如刀锋一般,闪亮尖锐,就要在严初的脸上抓住十道血肉伤疤。
萧理在路灯上见到,连忙抓着桃木小剑俯冲下来,桃木剑在空中一扫,一道红色光辉淡淡地在狐狸身前一挡,狐狸被震了一下,往后一个翻滚,避开桃木剑的剑锋。欧阳的符剑已经从后面射了过来,狐狸又往旁边一滚,爪子伸出去,和符剑正正地对上,它尖锐的指甲登时断裂一半。
狐狸一声痛嚎,全身毛都炸了起来,它嘴巴张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登时冲出来,往欧阳一砸过去。欧阳一知道这是狐狸的内丹,不敢硬接,往旁边避开,萧理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又是一剑刺过去,内丹上登时一片红光爆炸开来,萧理惨叫一声,被那红光扫到身上,连连往后翻了几个跟头,砸到路灯灯上,凝结光华的身体暗淡了几分。
严初连忙跑过去,把缓缓落下来的萧理抱在怀中。
“笨!桃木剑本来不善用于对付妖怪,你往后歇歇!”
欧阳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理一眼,一拳往狐狸面门砸去。狐狸侧头避开,大尾巴一甩,要甩到欧阳一的手臂。欧阳一手一招,符剑呼啸而至,和狐狸的尾巴又是互相一个重重地碰撞,又是一声金属凄鸣声音,狐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欧阳一掏手入怀,又是几张符纸被他拿出来,在空中一晃即燃,变作纷纷扰扰的碧绿色烟雾,笼罩住狐狸。这是几张迷雾符纸,人、妖吸入肺腑,就会昏昏迷迷,不知所向。狐狸登时晕头转向,但它功夫深厚,立马屏住呼吸,眼睛闪出灼灼的光,倏地一下从迷雾中窜了出去。
欧阳一的符剑早就在外等候,见狐狸扑将出来,呼的一声,带着凛冽风声,从上空急斩而下。狐狸一声狂吼,内丹也喷薄而出,两两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剧烈响声。符剑终于不能够承受,从空中落下,化为一堆灰尘。
欧阳一忙再伸手挥出一把新的符剑,正待要再斩向狐狸,忽然眉头一皱。
“不好!”他叫了一声。
狐狸也是全身毛发耸立,陡然尾巴一翘,放出一团臭气,往巷子深处狂窜而去。欧阳一向着萧理一挥手:“回去大黄的身体!”
严初忙抱着萧理跑回车上,萧理嗖地一下窜进小柴犬的身子,茫然问:“怎么了?”
“有人破开两层结界进来了……”欧阳一话还没有说完,就把嘴巴一闭,脸色一整,淡淡地看向不远处一个猛然间破开的空间裂洞。
那里走出来了两个道士和一条雪白凶猛的獒犬。
萧理好奇地看过去,居然是他认识的那两个龙虎山道士。
为首的圆圆脸张明镜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一身白色西装,极其骚包的欧阳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打了个揖:“原来是欧阳居士,怪不得第二层结界如此之牢固,费了我兄弟好一阵心神。”
欧阳一冷冷道:“就算牢固,你们还不是进来了?因为你们的缘故,让那狐狸逃走了,你可知道?”
张明镜一笑:“这个欧阳兄无须担心,阿虎闻到了狐狸结界的味道,可以循着这个味道找到那只狐妖。”他拍了拍身边的雪獒,雪獒对着欧阳一发出沉沉的一阵低吼。
“哼,畜生!”欧阳一丝毫不给他们半分脸面。
张明镜又拍了拍雪獒,低声道:“阿虎,不得无礼!”又抬头向着欧阳一笑:“不好意思,阿虎对着陌生人都挺凶的。”
“龙虎山的道士,什么时候下山了?”欧阳一看着他们。
张明镜道:“不瞒欧阳居士,我们正是追这狐妖而来。这狐妖在数月前突然出现,于龙虎山东一处村庄大肆屠戮,我和师弟奉师父之命下山追杀。没想这狐妖藏匿之术着实了得,杀了便走,滑不溜丢,我们一路竟追到了这里。”
欧阳一又是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怎么确定这次就能捉到了?”
张明镜被抢白一句,不由尴尬一笑:“正是,所以才要快快追上前去,狐妖已经出了结界。”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欧阳一扔下一句,马上转身上了他的法拉利,车子发出巨大的呼啸,居然就这么一折身,从结界里窜了出去。严初见状,连忙也发动车子,跟着冲出了结界,留下张明镜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巴的烟尘。他苦笑一声,转头对身边的大个子师弟道:“大飞,我们也走。”
大个子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锦绣斑斓的云锦帕子,往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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