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无需如此拘礼。”见此我赶忙上前去扶起那位书生,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兄台,可真是巧了。说起来,那天还是郑言失礼,该郑言向兄台陪不是才对。”
“不敢,不敢。”那书生惶恐地回答道:“置使大人也是国事使然,应该。应该。”
“置使大人与林公子认识?”立在身旁的徐格在旁看了好一会儿戏,此时却再也按耐不住性子,疑惑地出声问道。
“兄台原来姓林,认识,认识。”我大笑道:“说起来,林兄还是郑言初到成都地引路人呢!”
原来,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林公子。便是我初到成都时,一把被我揪到马上为我带路的那位书生。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在我马前害怕得发抖的样子。虽然当时是由于军情紧急,但怎么说我也欠那书生一声道歉,没想到却在这里又碰了面,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是这样。”徐格听完我的述说,不由笑道:“如此说来林公子与置使大人还真是有缘,此次若不是林员外卧病在床,此时来的便是林员外了。”
“林员外?”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向徐格。
“林员外正是家父。”林公子对我拱手说道:“家父姓林名国毅。由于家父平日多行善事,是以才得百姓拥戴,两年前由百姓公推做了员外这个闲职。”
“哦,令尊地病没什么大碍吧。”闻言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凭着面前这书生的那点胆量,又如何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还敢与成都奸商之首毕富国公然为敌,却原来是另有其人。
“多承置使大人关心。”林公子对我拱了拱手说道:“家父年事已高。只是些老年病而已。”
“年事已高?”我不由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林公子,宋朝可不讲什么晚婚晚育,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在十几岁便娶妻生子地,而看林公子的年纪,他的父亲至多不过三十余岁,怎么就会年事已高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脱口问道:“看林兄不过弱冠二十岁之年,又如何会……”
“草民姓林名白木,字幼林,不敢与大人称兄道弟。”还不等我说完,林公子便不胜惶恐地说道:“家父敬重置使大人救了成都百姓的性命,是以再三交待幼林,要幼林以恩师之礼见置使大人,大人莫要折杀草民了。”
“也好,如此郑言便唤你为林公子吧,不过你也不必将‘草民’挂在嘴边了。”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个家伙一进门便来了个“趋礼”。却原来是受了父命的。
“是,大人。”林公子对我一躬身。然后接着说道:“回置使大人,只因家父老来得子,是以小人虽不过弱冠,可家父已过知命四十岁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旋又想起了面前的林白木便是徐格所说的重要人物,不由又将不解地眼神投向了徐格。
“回置使大人。”徐格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忙不迭地回答道:“林员外是毕富国的头号大敌,成都百姓没有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矛盾的,而且林员外一听到置使大人下放炼铁之权的条件,便满口答应……”
“说重点。”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徐格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重点,嗯。”徐格尴尬地笑了笑,望了立在身旁的林白木一眼说道:“林员外经营地是制船厂,是以……”
“制船厂!”闻言我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徐格的双肩说道:“你是说成都有制船厂?为何无人告知郑言?”
“徐格才来成都不过几日,却也是由调查毕富国的对手才知道的。至于别人……”徐格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怕置使大人没有问起,是以才无人告知大人吧。”
“不错,不错,是我糊涂了。”闻言我大喜过望,同时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整日想着打打杀杀的,摆在眼前的财富却是看不到。
“林兄,令尊当真是经营制船厂地?”
“自然是真的。”林白木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制船厂是家父在小人出生那年兴建的,距今已有十八年。小人出生之时,不想家父竟会相信风水术士之言,说小人五行缺木,于是家父不但给小人取了个全是木的名,后来还逼着小人取了个更多木的字,更有甚者还建了个全是木头的制船厂,让小人长年居住其中……”
说到这里,林白木已是一脸无奈之情,大有一种生不逢时生错人家之状。
见此我不由莞尔道:“林兄,不知令尊可会制车轮战船?”
“家父自然是不会的。”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家父建此船厂只是为了让小人身边多些木头而已,家父并不擅长只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闻言一种失望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得而复失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
“只不过我会。”林白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三章 车船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三章 车船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未造好的船舶、木料、木房还有地上厚厚的一层柔软的木屑。当我走进制船厂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林白木心中的痛苦。在这种单调的色彩与噪音、木屑纷飞的环境下,便是让我呆上一天我也受不了,可林白木却在此一呆便是十余年。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我暗笑了几声,想起了刚才林白木所说的他会制作车船的原因。原来林白木在这里的十余年间,除了读他的圣贤书外,唯一的娱乐便是跟着木客船工摆弄木头造船,久而久之,他竟然对制船这个行业已是十分精通了。精通到他只需看上一眼画中的车船,便能准确无误地将其仿制出来,而且还能将其改进。
林白木的父亲林员外实际上经营的是漕运,据说成都有近五分之一的商船都是林员外的。而他建船厂的初衷,无非便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过信其无的心理,给他的爱子建上一个大玩具而已。因此林员外平时对这个船厂很少关心,除了在此安排几个熟悉制船的木客以外,自小便任林白木折腾。不过让林员外也没想到的是,林白木却将这个制船厂经营得有声有色,此时这个制船厂俨然已成了林家船队的坚强后盾,甚至后来朝廷听说林白木会制车船,便凭此开始在成都组建水军,此举更是让这个制船厂扩大了好几倍。到了现在,在这个制船厂里的木客已有三千余人。每月可生产车轮战船四艘。
四艘,听到这个数字,我差点连牙都要笑掉了,每月生产四艘车轮战船,那么一年就是……呵呵,不出一年我便可以组建一只属于自己地水军了。到时,在戎州的“防了水军便防不了步军”的尴尬局面便再也不会出现了。只有到那时。长江防线才能算是真正形成,我才能真正的将宋廷拒于门外。不过我有一年的时间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制车船这种活要的是有手艺、有经验地木工,并不是随手抓上一堆难民便可以能够胜任的。
“这些便是车船。”在前面引路地林白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指着面前几个尚未完工的宠然大物说道:“这些原是赵彦呐这厮欲在成都组建水军时,要求小人制作的,已经制成的有二十余艘。大人眼前的这三艘,则由于赵彦呐的出逃而停产了。”
“林公子尽可将其做完。”我呵呵一笑道:“而且是多多益善,郑言自然少不了林公子的银两。”
闻言林白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若是以为小人是当心收不到银两而停产,那便错了。这些车船若是制成,便是没有赵彦呐地银两,小人也尽可以将其开往临安出售,而且加上小人对其的改进,相信必能卖个好价钱。”
“哦。那林公子为何要停产?”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请看,小人先说说车船的优点。”林白木指着面前一艘已接近完工的车船说道:“此船相对于普通船只而言,其头小,尖底,便于破浪前行。且其身扁宽,体高大。是以此船虽受到横向狂风袭击却仍稳若泰山。同时,车船底板和舷侧板又分别加叠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坚固异常,再加上船体有密封隔舱,所以若想让其沉没则是难之又难。”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然则,这又有何不妥。”
“不妥在,正是由于这些优点,造就了它的弱点。”林白木接着说道:“正因小人如上所述,所以车船吃水极深,极易搁浅。而且此船长三十六丈。宽四丈一尺。高七丈二尺,如此宠大的身躯。大人以为此船适合在岷江、长江中作战么?”
“原来如此。”闻言我恍然大悟地说道:“林公子的意思是,此船只适合海战?”
“正是如此。”林白木点头说道:“此船在江河中若是没有用于作战也就罢了,它可以在一条测量过的航道上航行,若是用于作战,则暗礁、於泥还有窄小地河道,便会让它转个身也难,又如何能追敌、杀敌?”
“有理。”我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感叹,这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些说透了便是如此浅显的道理,却也只有像林白木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无需经历惨痛的教训便事先想到。但是……
我又疑惑地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林公子还要建此船助赵彦呐组建水军?”
“一言难尽。”闻言林白木苦笑道:“当初小人建造此船,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好奇,却没想到让朝廷听到了风声,硬是要让小人建此船以组建水军。其实小人在建船之时,便已知道此船更适用于海战,因此小人上书与赵彦呐多次,可恨那厮却听不入耳,他只当那是小人不愿建造的托词,硬是将此强压下来。再者,此船若用于江河之战,也并非一无是处,以此船作战至少有克敌三法,若是以此三法作战,小人自己也不知如何应对,小人这才勉强应承下来。不过让小人没想到的是,小人所制地战船却是被赵彦呐这厮用作逃跑的。”
“竟有三大优势之多?林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是。”林白木对我略一躬身,说道:“其一,此船可以装上四架抛石车,以之克敌,敌人毫无招架之力。其二:此船船身大且坚固,若以船身撞击敌船,则挡者披糜。其三:于船身装上拍杆,待敌船近身则一拍而下,敌船立毁。正是有这…,小人才敢动手制作的。”
“嗯,不错。”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在江河中的车船便像是一只大笨熊,行动又慢,却又不能靠近,那么对付他的唯一方法……便是比抛石车射程更远的火炮,不错,我一拍脑门,我为什么不能将火炮搬上船?就像电影中的西欧海盗船那样。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四章 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四章 炮
“将火炮搬上车船?请恕小人不赞成此议。”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此法以前并不是没有人想过,临安的制船厂便曾如此做过,只是火炮没有准头,且火炮与火药皆惧潮,而河面、海面的空气又十分潮湿,再严密的防潮措施,在船上也不能防止火药受潮。是以在经过几战后,便再也……”
“郑言并没有说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啊!”我呵呵一笑,打断了林白木的话。
“不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闻言林白木疑惑地望着我说道:“那,那又能将其置于何处?难不成置于船舱之中,战时再将其运至船身?但战场之上……”
“虽不中亦不远矣。”闻言我笑道:“置于船舱之中却是不错,但作战之时却并不需将其运至船身,战时没有时间如此作。我等只需在船舱上挖几个洞……”
“在船舱之上开几个炮口!”闻言林白木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正是,正是。”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洞,炮口,这便是读书人与我这个山野村夫之间的区别了。
“而且为了克服公子所说的弱点,我等还需大幅缩小车船的尺寸,林公子以为此法是否可行?”我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林白木,毕竟能不能做到这点,专业人士才更有发言权。
“车船船身无法缩小,原是由于要在其船身之上架设抛石机。”林白木望向不远处还未完工的车船。自言自语地说道:“而如今将抛石机换为相对较小地火炮,又是置于空间极大船舱之中……”
林白木低着头,自顾自的在木屑地上来回走着,两手时不时比划一番,良久才抬头欣喜地望向我说道:“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适才因为大人的一句话,幼林便构思出一类新型战船。请大人给幼林一月,不。半月时间,幼林便让大人见到此船下水。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大人能提供给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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