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余玠又对王承道:“通知水军,入夜之时放下所有小船,沿河布哨。绝不能让金贼偷渡过河。”
酉时,金贼的三万步兵在迟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北岸。我望着对岸杂乱无章的旗帜,和拿着各种武器的步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三万步兵果然是些乌合之众,有些甚至连盔甲也没有,所搭的帐篷也是东一个西一个毫无章法可言。这样的军队若是用在渡河或是攻城的话,只是多消耗些弓箭而已。就算是金国的二万多骑军,也并没有对战友的到来表现出多少兴奋之情,他们依旧沉浸在今早一败的沮丧之中。
“郑言,我家小姐找你。”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余思涵的两个丫环,顿时头大如斗。而身旁郭朝进等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看在眼里,真想狠狠地踹上他们两脚。
无奈之下,跟着丫环走进帐篷,却见丫环进门就顺手抄起一根杀威棒,一左一右的站在余思涵两侧,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还不等我定下心神,却听余思涵大叫一声道:“郑言,你这厮如何敢欺骗本小姐?来呀,杀威棒伺侯。”
见两个丫环举棒就要打,我忙道:“小姐息怒。郑言乃一介书生,经不起打啊。”
“哼,还想骗我,如果你是书生的话,哪会有那么历害的箭法?你当本小姐好骗吗?”
“小姐息怒,请听我解释。”
“说,如果还想骗我,小心你的狗腿。”
“是,是,小姐。”我忙将我预先想好的说辞推出来道:“小姐,这射乃我们文人必学的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一项,而我从小就喜欢射箭,正所谓熟能生巧,我射箭射了十几年,射得准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嗯,倒也有些道理。”余思涵沉呤道。
正当我暗松一口气的时侯,余思涵两眼一瞪,又说道:“不过……我问你认不认识郑言的时侯,你为何说不认识?”
“小姐,冤枉啊。认识只有认识别人,哪有认识自己的?古人有云:能知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慌忙胡诌道,反正谅这丫头也没读过多少之乎者也的书。
果然,余思涵这下也被我蒙住了,只见她满面疑惑地说道:“哦,古人也这么说的吗?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好,这些都算了,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懂作战,不懂阵法的样子,你是想让我出丑吗?”
“小姐,我……我是真的不懂啊,我还想像小姐请教呢!”我这句倒是一句真话。
“你……你真的不知道?”余思涵疑惑地看着我道。
“千真万确。”
“哈……好极了。”余思涵喜上眉梢道:“我还正想收个徒弟呢。那好,以后我想教你的时侯,你要随传随到,明白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啊,身边地两个丫环震惊地看着余思涵,心中想到:什么时侯小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告辞,告辞。”不理两个丫环吃惊的表情,我飞也似的逃出门外。
刚擦完头上的冷汗,保护我的那二十名亲卫便围了上来,拉着我左看右看的。我心中一片感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但还不等我多感动片刻,众人便发出一阵嘘声,一哄而散。原来他们见我进去,便在门外开了赌局,赌的就是我伤头还是伤手、伤脚,坐庄的却正是那郭朝进,此时正是庄家通杀,正喜孜孜地在那数着银子呢。
什么世界啊?各位大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把我加入书架吧,推荐也不错啊。
第二十二章 沉浮桥
大清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由于其河道不宽,所以每年雨季来到时,大清河的水面都会上升二、三米。正因如此,所以在大清河之上,少有桥梁,因为木制桥梁都经不起几年的水淹,平时百姓多是摆渡过河。“沉浮桥”是一座十分普通的石拱桥,其之所以会被称作“沉浮桥”,是因为他一年中总有几个月是沉在水面下的。这座桥也不知是什么时侯建成的,因为它是一座石桥,所以它在经历了无数次洪水的清洗后,依然屹立不倒。只可惜,建一座石桥对当地百姓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方圆十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座。
是日,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狂风时不时卷起一层层雨幕,就像掀起一层层帘子一样。一队骑兵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进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士兵的盔甲上,发出炒豆子般的“啪啪”声,由于风大,所以每个人都尽量弯着腰,趴在马上。战马也时时被空中突如其来的响雷,惊得四蹄乱蹬。在这样的天气下巡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但在这队骑兵里,一百余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声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统领。
骑军统领王承看了看天上的乌云,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让现在的天色看起来像是傍晚。今天已经是淮河之战后的第三天了,这几天是水军和骑军最繁忙的几天,水军忙着沿河布哨,骑军忙着四处巡逻。但完颜赛不却没有任何动静,双方就这样在淮河两岸对峙着,就连被余将军当作智囊的郑言,也猜不透其中的道理。想起这个郑言,王承心里一种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个郑公子,并不像王承所知的其它文人一样懦弱无能。每当想到这位郑公子在自愿留在楚州时的一番话,王承心里就热乎乎的。大宋如是多几位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被外族欺凌至此。这次如若不是郑公子的计策,现在的崇捷崇锐军,也许只能窝在楚州里等死了。
王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盔甲下的衣服,使他觉得盔甲特别的沉重。但王承心里还是希望这场雨下得更大些,雨下得越大,淮河的水就越急,金贼渡河就越困难。但雨下大了对宋军来说也有不利的因素,淮河水流太急,水军的小船在淮河上行驶,就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不得已之下,余玠只得加强骑军的巡逻,而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一向身先士卒的王承,便承担起了巡逻上游的责任。他们现在的目的地便是“沉浮桥”,那是到淮河上游的必经之路。
昏暗的光线和浓密的雨幕大大地降低了众人的视野,众人有如在黑夜中行走般,向“沉浮桥”的方向摸索前进。突然,一阵风过,百余个身穿盔甲、手拿兵器的兵士一下跃入众骑兵的眼中,众人心中一惊,忙一字排开,摆好冲锋阵形。那百余个兵士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一阵慌乱后也匆忙摆起了一个凌乱的盾阵。
“将军,不是金贼,说不定是来援的厢军。”陈潜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不像是训练有素的禁军。
“嗯,确实不是金人。”运足目力望去,王承看见这些兵士后面正是“沉浮桥”,桥对面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还有不少兵士。隐约也可以看到些旗帜,但由于能见度太差,实在看不出是哪只军队。
还是小心点好,现在可不容出一点差错,想到这里,王承便示意身旁的一位骑兵上前问话。
那骑兵会意,拍马上前几步,便向对面吼道:“前军是何人所领,欲往何处?”
稍时,只见对方阵营中转出一员小将,上前喊道:“我军是吴欲刚所属的厢军,奉吴将军之命,前往楚州救援。”
“哦,原来是吴老哥的部队啊。”王承笑着大声喊道:“不知吴将军左肩的箭伤可有痊愈?”
“多承将军挂念,吴将军的箭伤已无大碍了。”
闻言,王承脸色大变,但片刻便恢复过来,大声朝对面喊道:“如此甚好,楚州便在南方三十里处,我等先行一步。告辞!”
众骑兵闻言顿觉有些不对劲,此次出来的目的是巡逻淮河上游,为何听统领的意思好像这就要回头了。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众骑兵也没有人问出声。
王承不声不响地带领着众骑兵行至一里外,突然勒住战马。众骑兵也纷纷停下,不解地望着他们的统领。
“弟兄们。”王承回过马头,对着众骑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是敌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的部队,但他们确实是我们的敌人。”
众骑兵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有些士兵已经从刚才统领的奇怪表现,猜到了这一点。
“说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对,我们崇捷崇锐军没有怕死的人。”
“好!”王承望着众骑兵一张张坚毅的脸,心中誓死豪情油然而生,说道:“你们果然都是大宋的好男儿,陈潜!”
“在!”一位虎背熊腰的骑兵应声而出。
“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大营,通知余将军,后方有敌来袭,余将军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是将军……”陈潜一脸不甘地说道。
“没有可是,如果你不能把消息送到,这里的一百多个兄弟就白死了,你可知道你此行的重要性?”
“是!将军保重。”陈潜知道王承命令已下,不容更改,只得眼含着泪水,在马上对着王承深深一鞠,然后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而去。
“弟兄们,我们今天要死了。”王承看着陈潜离去,转身对众骑兵说道:“我们可以选择回营,没有人会责怪我们。毕竟,‘沉浮桥’处大慨有过万的敌军,而我们只有百骑。”
“但是,如果我们不死,我军就会受到敌军的两面夹击。如果我军战败,接下来的就是我们在楚州的亲人。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不愿意。”众骑兵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那就让我们的死来拖住敌军,我们拖的时间越久,我军撤回楚州的机会就越大,你们愿意吗?”
“愿意……”
“愿同将军一同战死……”
雨,越下越大了。风,越刮越猛了。不变的,只有英雄们誓死的决心。
第二十三章 沉浮桥之战1
周成心里还在为刚才能够成功地骗走那一队骑兵而洋洋自得,但是这个鬼天气,唉。周成情不自禁地咒骂了一声,看来金人的银子还不是那么好赚的。
“动作快点。”周成吆喝着,看着这些慢吞吞的手下,他心中就有气。他们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TMD,老子不也和你们一样像个落汤鸡吗?老子还是二当家的呢!
此时一阵滚雷在周成的后面响起,但这阵雷声也未免太长了些,周成疑惑地转过身去。却见一队骑兵有如从天而降,马蹄踏得雨水飞溅,风一般地冲进自已的队伍。随着几声利刃入肉声和惨叫声,队伍像炸了锅一样的慌乱起来。看着像潮水般往桥上涌的手下,周成猛然清醒过来,撒腿就往“沉浮桥”跑去。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周成死死地压在地上,周成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他想要喊,但地上带着淤泥的雨水马上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一只坚实有力的手,像翻一个小孩一样把他翻了过来,接着,一把冰凉地刀刃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将军饶命……”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周成彻底地丧失了反抗的yu望。
“说,你们是谁的部队?”王承从马上飞身而下抓住了一个活口,看着他求饶的样子,王承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我……我们是,周立的部队。”
“双旗军周立?有多少人?来做什么?”王承把手上的大刀紧了紧,说道。
“共……共……有一万七千人,是仆散揆……和叫我们来夹击崇捷崇锐军的。”
“仆散揆和?他也在军中?”王承倒吸一口凉气。
“是,是……随着他的还有两千余金国铁骑。将军饶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啊……”
雨水冲刷着满地的血水,腥红的血水很快就汇成一条小溪,蜿蜓流向淮河。
“将军,敌人除了逃到对岸的,已经全部消灭。我军十余人轻伤,一人死亡。”
“嗯。”王承应了一声,随手将已被鲜血染红的腰刀插回刀鞘内。一百余名骑兵对付三百余乌合之众,又是攻其不备,这样的战果本就是预料中的事。
王承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故布疑阵,虽然刚才有不少敌军逃回对岸,但料想他们慌忙逃命的时侯,必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一百余人。二:就是死守“沉浮桥”,所谓狭道相逢勇者胜,死守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大雨,还在下着。王承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他坚毅的脸庞,他知道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不仅关系到崇捷崇锐军的命运,也关系到楚州的命运。
第一种选择十分诱人,如果敌人被自己吓住,不敢过河的话,那么身边这一百多个弟兄还有全身而退的希望。但王承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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