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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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耳-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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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森。
  
  “泰森才十一岁就成为狩猎队最优秀的猎手了呢!”
  
  “泰森竟然一个人制服了凶恶的火熊!”
  
  “不愧是泰森啊,我们部落的希望──”
  
  之类云云。
  
  那时候的我对哥哥是崇敬又憧憬的,我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哥哥一样成为部落的骄傲,成为父亲和母父的骄傲,直到那一天,母父把他带了回来──
    
  我仍记得那天的天气非常凉爽,叶子有些泛黄,阳光晒在毛皮上有种淡淡的味道,说不清楚的气味,但是非常好闻,是适合打盹儿的好天气。
  
  远远传来母父熟悉的脚步声,抖抖耳朵,睁开半只眼,便望见母父手中牵著的他。
  
  非常小的孩子,眼角还挂著泪痕,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看著就是雌性。
  
  弱小的雌性。
  
  从小到大,我就不喜欢过於弱小的生物,在我的意识里,弱肉强食才是世界唯一的真理,我不明白部落每年火舞节那些兽人为什麽会为了那些弱小的雌性而疯狂,说真的,除了我的母父,我对任何雌性都没有好感。
  
  甚至厌恶。
  
  望著被母父带得越来越近的他,我下意识摇摇尾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哇──毛茸茸!”惊呼声。
  
  没等我离开,就突然被整个儿抱住了,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要不是母父在场,我当下就用爪子抓过去了。
  
  “好可爱!”不明白他为什麽破涕而笑。
  
  母父只是在旁边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轻道一句:“他叫诺曼,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弟弟了哦,柯尔。”
  
  什麽?弟弟?
  
  我可不想成这个莫名其妙,叫做“柯尔”的雌性的弟弟。
  
  不耐烦地露出牙齿示威,眼神却落在了他头顶上那两只不合时宜的耳朵上,像是嘲笑造物主般的耳朵,在风中轻轻抖动,那是喜悦,但一名雌性怎麽会有兽耳?
  
  愣住的我忘记攻击,反倒被他抱住猛蹭,而母父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天直到睡觉他也没有放开我,而我就这麽一直被他抱住,虽然不高兴,但他的体温还是很暖和的。
  
  直到父亲回来。
  
  父亲非常生气,在听到母父说想要收养这只怪异雌性之时,他当时的表情可以用狂怒来表达。
  
  “你真的决定要收留他?你别忘了他可是──”
  
  “不要再说了,伊扎克,我一定要留下他!”往常温和的母父态度异常坚决。
  
  “艾力!”父亲也动怒了。
  
  “小声点,不要吵醒孩子们!”
  
  不明所以望著头一回跟父亲吵架红脸的母父,然後扭头望了望一直紧抱著自己不肯松手的雌性,突然间,看到他眼角流出的泪水。
  
  他没睡麽?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有些难受,於是上前轻轻舔舐他的眼角。
  
  他的手搂得更紧,就像无助的孩子,抱著自己最後的依靠。
  
  那个夜晚似乎非常漫长,我一夜都没睡,一直盯著他泪湿的脸颊,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入窗户,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耳朵上,我看了又看,这才有一丝困意,睡了过去。
  
  最终,父亲拗不过母父,那只雌性还是留了下来,成为了我的“哥哥。”
  
  我当然不愿意承认,我的哥哥是部落最强的少年勇士,才不是这麽弱小的雌性。
  
  我讨厌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唤。
  
  虽然每天晚上他都会抱著我入睡,虽然他自以为是承担了“照顾”我的责任。
  
  後来我偶然间听母父说,这只雌性的母父在林子里遭到野兽攻击死去了,但这并不能激起我对他半点的认同感,或者说是恻隐之心?总而言之,他绝对不能是我的哥哥。
  
  我的哥哥,只有一个。
  
  犹记得那一天,长久待在狩猎队的哥哥终於回家,当我走到门口迎接之时,那只雌性早已傻愣在原地,他呆呆的望著哥哥,表情说有多蠢就有多蠢。
  
  我不高兴他这样的眼神,这明明是我的哥哥。
  
  於是冲他龇牙咧嘴,他见状,就默默走到一旁站著,活活像是摆设一般,可他却是一直看著哥哥的。
  
  真是令人火大,这只蠢雌性!
  
  哥哥几乎一年才能回来一次,等到第二年,那只蠢雌性竟然主动找到我,他小小声声地问我:“那个……诺曼,泰森喜欢吃什麽呢?”
  
  想讨好哥哥麽?
  
  挑了挑眉,我眼珠子一转,略带恶意地说:“哥哥最喜欢加了埃弗拉花的烤肉,他吃到的话一定很高兴。”
  
  埃弗拉花是长在森林边缘的香料,非常少见。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为什麽,但我知道这愚蠢的雌性一定会去找的,所以幸灾乐祸望著他垂头微笑的唇角,不知怎麽,越看越火大,真希望他被生活在埃弗拉花附近的野兽吃掉算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
  
  然而,等到半夜他还没回来,我一人蜷缩在往日一起睡的小床上,心里竟有几分担忧。
  
  担忧?笑话!我才不会为了那蠢家夥担忧!
  
  母父却是急得焦头烂额,四处寻找,却依旧无果而返,他望著躺在床上的我,抹了抹眼泪,然後摸摸我的脑袋,脆弱不堪地说:“别担心诺曼,我一定会找到柯尔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的……”
  
  母父的话更像是自我安慰,他的悲伤太过明显,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愧疚。
  
  母父离开房间後,终於按捺不住的我准备出门寻找,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带著哥哥熟悉的气味,还有……他。
  
  仰起头,望著被哥哥背在身後,浑身是伤的他,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找到他了。”哥哥始终是那麽简短的话语。
  
  母父激动得要哭了,连忙抱过他,放到床上包扎上药,哥哥立在门口,而他的目光则一直流连在哥哥身上。直至哥哥快要离去,他忍不住轻唤一声:“泰、泰森……”
  
  哥哥回头,对上他的目光。
  
  “谢谢你。”唯唯诺诺的声音,眼里却闪烁著美丽的光彩。
  
  面无表情的哥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後一语不发走了出去,留下母父、他和我三人。
  
  母父担忧地问他情况,他只是红著脸,紧握著手,什麽都不说。
  
  我也什麽都没说,趁他熟睡之时,我看到他握在手里的是一颗小小的珠子,那是由骨头打磨而成,很普通的珠子,但我却能从气味得知,那颗珠子是哥哥的。
  
  是偷的吧?
  
  当下就气愤起来,於是抓过他手里的珠子就扔到窗户外面。
  
  没想到第二天他起来没看到那颗珠子,竟然急哭了。
  
  “诺曼,你有看到我的珠子吗?”
  
  “没有。”爱理不理的搭腔。
  
  “谢谢你,那我自己去找找。”
  
  说完就真的开始整个屋子的寻找起来,最後在窗户外找到,他笑得整张脸像是绽开乐花儿一样,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宛如宝物般捧著那颗珠子,心里空落落的。
  
  “喂。”我唤道。
  
  “嗯?”他回头。
  
  他脸上的笑容著实刺痛了我,我说不清这种心情来自何方,但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珠子抢了过来,恶狠狠地朝他吼了一声:“这不是你的东西,这是我哥哥的,你这个小偷!”
  
  至今犹记得他当时脸上的表情,煞白一片,所有的笑容都没有了。
  
  我感到开心,却仍旧感到空落。
  
  他没问我要回珠子,而我拿著这根本无关紧要的珠子,只觉得莫名愤怒,然後狠狠的,扔到了附近的河里。
  
  消失的珠子让我感到安心,但我没想到,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抱我睡觉了。
  
  觉得奇怪的母父後来只当他长大了,不好意思跟兽人的我在一起,於是便让父亲另外弄了一个小房间给他,自此开始,他再也没进过我的房间,每次见到我,也总是低著头。
  
  这让我更看不起他。
  
  真是懦弱无能又蠢笨至极的雌性。
  
  随著年龄的俱增,他却仍是不大敢与我说话,不止我,就连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大敢说话,我大约知道是他那对异於常人的耳朵的问题,大家都暗地里骂他“怪物”,而我则是其中更甚。
  
  “怪物,你回来了。”站在家门口,我盯著远远走近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只是微微抬头看我,然後又低著头进去了。
  
  “你看不起我吗?竟敢无视我!”无端端愤怒,我用力抓住他的领子,然後狠狠往地上一推。
  
  微微抬起眼,他害怕得动动嘴唇,轻道:“对、对不起……诺曼。”
  
  “你啊,可真是太令人讨厌了!”我高高在上,叉著腰,然後低头睨著他那对耳朵,嘲笑道,“还有你这对可笑的耳朵!”
  
  果不其然,他的目光更黯淡了,一副受伤的样子。
  
  心有些淡淡的难受,但看见他眼瞳之中的我,我立马感到非常得意。
  
  往後,我一直以欺负他为乐,而这个愚蠢的雌性,从来没有还过手,也没跟母父告过我状,然而就算他这样,我也无法对他产生半点好感,反而,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越来越火大。
  
  而令我最火大的,莫过於第二年的火舞节。
  
  本来没兴趣,结果还是参加了,已经成年的哥哥被很多雌性求爱,但都一一拒绝了,我好笑地看著这一幕,觉著无聊,就兀自去森林里转转,却突然发现那蠢雌性竟然也拿著求爱的花束,好像要走去哪里。
  
  “喂,丑八怪,你去哪里。”他手里的花真刺眼啊。
  
  他缩了缩,愣愣盯著我,然後说:“没、没什麽……”
  
  惊恐不安呢。
  
  “你手里的是花?”冷嘲热讽,“是送给我哥哥的?”
  
  立马把花藏了起来,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了。
  
  真火大。
  
  “哼,你好像没到年纪吧。”我恶意满满地瞪著他,然後过去扯著他耳朵,“而且你还有这麽恶心的一对耳朵,大家都讨厌你,你凭什麽去送给我哥哥,你这讨厌的怪物!”
  
  我扯得很大力,他几乎要哭出来,但一句话都没说。
  
  “你就这麽喜欢我哥哥?要不要我帮你送给他啊?”冷笑一声,我伸手要过去抢他的花,谁知他竟然一把推开我,退後几步,惊惶不安的摇摇头。
  
  竟敢推开我!
  
  又是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他吓坏了,疯似的挣扎,而我也不知为什麽会这麽生气,竟然也没松手,而挣扎间,他的花落在地上,他一急,反身要捡,我趁机上前用脚踩得粉粹。
  
  在他的面前。
  
  我一边踩一边冷讽,“别傻了,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人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望著那些破碎的花朵,我心里好似松了一口气,然而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动也不动了,只是发呆地盯著那些花,不闹也不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然後缓缓站起身来。
  
  “喂,丑八怪,你要打架麽。”我踢开散落的花,挑眉问。
  
  而他却只是背对著我,好一会儿,默默走开了。
  
  看著他如此落寞的背影,我一瞬间产生了愧疚,但我却极力克制自己,然而,当他的背影快要离开视线之外的那一刻,我终於无法忽视心里的不安,快步追了过去。
  
  他在摘花。
  
  长在山边上的花,正是求爱之花,一般是兽人送给雌性的。
  
  “去,真无聊,又来摘花麽。”躲在远处我忍不住嘲讽。
  
  夜晚的风淡淡的,我抱臂静静看著仔细选花的他,竟然不是滋味。
  
  那是为哥哥挑选的花。
  
  又突然愤怒起来了。
  
  哥哥明明就不喜欢他,为什麽还要这样坚持?他这愚蠢的家夥,难道不知道大家都看不起他,却还想要拿著花去火舞节自讨没趣?他想被人笑死吗?真不知道他的心眼怎麽长的,为什麽他的眼里就只有哥哥,为什麽他……看不到我呢?
  
  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否认,就看到他因为采花不小心滑了一跤。
  
  “小心!”身子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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