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在病房门口抱住陆伟松,警告他说:“你这么冲出去有什么用?李三江现在下落不明,别说你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你还真能杀了他?你儿子已经没妈了,你要再有个什么事,你让你儿子怎么办?”
陆伟松情绪正激动,哪里听得进去,边挣扎边叫道:“那个人渣!我要不杀了他怎么对得起强仔!”突然听到病房内传来儿子的痛哭声,陆伟松浑身一颤,停止了挣扎,捂着脸也哭了起来,身子无力地蹲到了地上。
陈雄叹了口气,拍拍陆伟松的肩背,无言地看着这个大老爷们儿哭得稀里花拉。
从走廊路过病房的病人、家属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痛哭的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人死了。
等到父子俩都哭通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宋明慧赶到了医院,在夏许唯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夏许唯交待他回去申请通缉令,转头来给陆晓强作笔录。
☆、信徒 9
陆晓强已经是高三学生,再过一个月就18岁了,随后便要面临高考,一向品学兼优的他并没有让父母为他操过什么心,不过他和陆伟松在三年前得知王朝霞加入了一个叫天吉教的组织时就感觉不妥。
陆晓强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也很关注时事新闻,知道这社会上有不少邪教组织,担心王朝霞被骗,和陆伟松几次劝说王朝霞退教,王朝霞不但不听,还总往家里拿一些所谓天吉教的圣物,有事没事就在家里敲木鱼念经,时不时还游说父子俩也入教。
到后来,王朝霞升职当了干事,不再用家里的钱买那些圣物,反而时有收益,父子俩见劝她退教无用,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王朝霞热心于拉人入教,劝了父子俩一年多也未见效,如今他俩也不叫自己退教,便不再打家里两人的主意,改为在小区里拉人。
陆家就此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年多,哪知道王朝霞突然被送到警局,小区里传闻说她是组织□□活动的头头,这些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加上警察也找了她去问话,陆家父子深感有异,作为儿子,这种事实在不方便和当妈的讨论,陆伟松却受不了外界的言语,忍不住质问老婆,结果两口子好一顿吵,要不是陆晓松从中劝解,两口子已经离了婚。
王朝霞深感冤枉,那天她只是照教规给新教徒们进行了净魂仪式就离开了,后面的事她根本不知道。
为这事儿,王朝霞也找儿子吐过苦水,想拉儿子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的清白。
陆晓强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虽然相信那件事和自己老妈没关系,但他不相信一个人,那就是和王朝霞同样是天吉教南区干事的李三江。
这李三江平时看上去有多正经就多正经,可陆晓强总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邪乎,根本不像个好人,而且出事的那十来个人里,有一大半是李三江引荐入教的,那天怎么就那么巧,他没去现场?
为了还老妈一个清白,陆晓强想找李三江问个清楚。
也是被鬼催的,陆晓强周日中午离家,其实就是和李三江约了见面,当时李三江在电话里应承只要陆晓强出来和他单独见面,他就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他。
陆晓强少不更事,自以为自己能抓住李三江的把柄,还偷偷准备了一支录音笔,打算到时候录下李三江的话,证明自己老妈和□□事件没有干系。
那天一出小区就看到李三江在斜对面等着,陆晓强走过去问他到哪里谈,李三江说带他去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然后招了个的士就朝城东去了。
陆晓强自持自己学了几年跆拳道,也不怕李三江使诈,跟着他到了石化路的租屋,哪知道一进屋还没等陆晓强反应过来,就被李三江从后面一手刀打晕了过去。
陆晓强是被痛醒,发现自己正被李三江强抱了,身后的疼痛难以言欲,拼命挣扎着高声叫喊要报警,李三江哪里管他,捂了嘴只管自己舒服,陆晓强痛晕了过去。
陆晓强迷迷糊糊醒了又晕,晕了又醒,也不知道被李三江折腾了多久,等到被一声惊呼惊醒时,神智也是迷迷糊糊的,就看到自己老妈一脸震惊地出现在屋里,然后老妈往外跑,李三江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紧跟着追了出去,就看到自己老妈倒在了地上,陆晓强想喊,嘴上却被贴了胶布,哪里喊得出声,一急,又晕了过去。
等到陆晓强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被倒绑在跑步机上,屋里没人,嘴被封着,即动不了,又叫不出声。
李三江在这三天时,会回来一会儿,给他喂点水灌些米粥,不断问他是否愿意入教。
陆晓强一心记挂王朝霞的安危,每次只问老妈在哪里,怎么样了,李三江却不答,只说只要他入教,全心臣服于自己,就让他回去。
陆晓强不肯,李三江也不放他,任他在跑步机上拉屎撒尿,弄得陆晓强完全失了最后的一点自尊。
就在被夏许唯他们救出的头一晚,陆晓强又被李三江抱到屋里折腾了一晚上,到早上又重新绑到跑步机上。
陈雄一边作着笔录,一边暗骂李三江不是人。
作完笔录,夏许唯吩咐陈雄召法证部的同事来给陆晓强验伤取证,坐在旁边安抚了陆晓强好一会儿。
陆晓强将这几天的遭遇说完,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也不哭闹了,目光有些呆愣,言语坚定地说:“警官先生,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混蛋!我妈不能白死,我也不能白受这份罪!”
夏许唯摸着陆晓强的头,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喜欢同性的人,可要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有违良心,一个好好的小伙子,竟然被折腾成这样,只能肯定地说一定会抓到李三江,还他和他妈一个公道。
等陆伟松进来,夏许唯又给他交待一番,这才先行回了警局。
从城东到城南,顺大路的话,开车也要半个多小时,大猫儿和小白狐狸分手后,专捡小路跑,一溜烟地穿街过巷照最近的路往紫荆园小区去。
等到回到家里,林彦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大猫儿窜到他腿上喵喵呜呜一通乱叫,林彦吉老神在在地对它说:“别急,你慢点儿说,小白呢?”
大猫儿大喘口气,用回人声:“李队要溜了,大哥叫我回来跟您说,赶去城西总站!大哥跟着李队的车走了!”
林彦吉把报纸一放,从衣架上拿了风衣套上,对大猫儿一招手:“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大猫儿一跳,蹦到林彦吉怀里,林彦吉将它装进宠物箱里,出了门。
要说这李三江也是倒霉催的,被小白狐狸盯上,出租车开出不远就遇到了大堵车,司机忍不住抱怨开了:“这又不是周末,又不是上下班时间,怎么会这时候塞车?”
李三江也急,前后看看,前面的车队一眼看不到头,后面又停了一队,另一边反向的路上车辆却顺畅得很,抬手看看时间,问道:“这得堵多久?”
“这可就不好说了,今天这也真怪,平时这个时间这路通畅得很啦。”司机说完一句,从后视镜里看了李三江一眼,“先生,你莫不是已经赶时间吧?”
“是啊,定了车票了,要赶不上就麻烦了。”李三江扯谎。
司机又抬眼望了望前方,打开车窗伸脖子往外望,叹气道:“这也不知道堵在哪儿了,倒霉!”
李三江心里急,可也没办法,这离城西的车站用走的得走到天黑,他可耽不起这时间,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车子龟速地挪了十来米,终于坐不住了,把交递给司机说:“师傅,我在这儿下车吧。”
司机也不好说什么,找了零随带给李三江出主意:“那您往前走,我估计就堵在前面的高架桥上了,你过了桥在那头再找车吧。”
李三江道了声谢,穿过停在马路上的车流,回到人行道上,小白狐狸偷偷跟在他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
李三江顺人行道走到立交桥头,才见那路中不知怎么倒了棵道旁树,把四车道宽的马路给堵了一多半,难怪这头的车堵成这样,只能暗道倒霉,疏不知这都是那小白狐狸搞的鬼,旨在拖延他到车站的时间。
李三江之所以要去汽车站坐车,是不想留下自己离开Y市的痕迹,现在买火车票都要实名购买,只怕去了火车站还没等到车就被警察给发现了。
途中电话响了,一看是物管那边打来的,心知警察很可能已经到物管那儿找自己了,更不敢耽误,也不接电话,直接从手机后面扯了电池出来,小跑过了立交桥,到那头又拦了辆出租坐上去。
小白狐狸也不敢地多的施法,只能又跟到车上,好在从城东到城西也要三四十分钟,小白狐狸偷偷弄了下红绿灯,让这车每到路口都遇红灯,那司机忍不住暗骂这趟太邪,李三江也感觉到了一丝不祥,木了脸一个劲看手表,催促司机能不能找条捷径。
司机被问得烦了,说:“先生,我走的已经是去西场车站最近的路了,你还怕我绕你道啊?”
李三江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快一点,绕下道没关系,只要少一些红绿灯就行。”
司机瘪瘪嘴,看了眼前面那路口正是绿灯,加快了速度想要冲过去,哪知刚一加速,那绿灯就转黄,变红,司机骂句倒霉,看眼后视镜说:“先生,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带你走小路了,回头可别说我绕你道。”
“那是当然。”李三江只想快些到达车站,钱多钱少已经不是个事儿。
兜兜转转花了快一小时,李三江终于到了车站,一下车,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掌,想也不想使出小推拿,伸手往后一捞,却捞了个空,身后传来个略为耳熟的声音:“嗨,这不是李队么?怎么来这儿了?”
☆、信徒10
李三江心中震惊,能躲过自己这一招的人少之又少,也不知来者何人,强笑着回头一看,竟是紫荆园小区的住户,迅速回忆起来,面前男子好像姓林,随即笑说:“哦,原来是林先生,真巧,居然在这儿遇到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林彦吉手里提个宠物箱,笑微微看着李三江:“打算去邻县玩几天,你呢?”说着,朝售票厅里走。
李三江干笑两声,说:“我想看看去Y县的车。”
“李队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玩?”林彦吉好奇地看他。
此时两人已步入售票大厅,李三江抬头看售票窗上方的电子信息屏,一边答说:“我是Y县人,家中还有两老,这过年也没能回去,就想抽空回去看看。”
林彦吉笑了,说:“原来李队是Y县人,那真是巧了,我也正准备去Y县走走,不如就请李队给我做个向导吧。”
李三江万没料到林彦吉会如此说,不免为难道:“这……不瞒您说,我还没定今天还是明天能走呢,上面假期还没给我批下来。”
林彦吉露出可惜的表情:“原来这样,那真是可惜了。”顿了顿,见李三江专注于信息屏上,便说,“那我不耽误你了,先去买票了,有机会在Y县见。”
李三江巴不得他快走,嘴上却歉意道:“帮不到您真不好意思,有机会在Y县我请您尝尝我们县最出名的牛肉啊。”
林彦吉笑着谢过,朝售票窗前的队伍去了。
李三江眼盯着信息屏,双眼余光却没离过林彦吉,直到林彦吉被后面排队的人挡住,这才朝另一边的售票窗走去。
排了十多分钟队,李三江终于买到最快去C市的车票,拿到票时离发车只有五分钟,已经可以上车,李三江顾不得其他,朝检票口去了。
上得车来,李三江便听到有人招呼自己,随声看去,竟看到林彦吉已经坐在车上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正笑咪咪望着自己,李三江心里打起鼓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招呼说:“林先生?您不是要去Y县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刚接了个朋友的电话,让去参加他的婚礼,所以就决定还去C市了。”林彦吉看着李三江笑说,“你呢?不是说假还没批下来嘛?”
李三江手里拿着车票,想要下车重新买票,又怕再耽误下去得被警察填在车站上,可是和这个林彦吉同车,他又深感不安,这时有乘务员上来检查乘客人数,见李三江还站在过道中没坐下,便嚷了起来:“唉,那位先生,按座号快坐下,要发车了!”
李三江回过头来答应两声,再一对座号,自己的座位竟刚好在林彦吉旁边,更是犹豫不定起来。
乘务员已经清点了前排的人数,就在李三江近前,见他答应是答应了,可迟迟不应位,忍不住伸手夺过李三江手里的车票看了眼,一边递还给他一边指了林彦吉旁边的空座说:“先生,你的座号在那里,请去坐好,马上就要发车了。”
林彦吉也笑了,站起来和旁边的小青年挤了挤,让出条道:“李队,快过来坐吧。”
李三江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