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账门口处。
杨云飞背负双手,仰着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久久不动,好似雕像。
杨云飞生的九尺身长,虎背熊腰,面容威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粗重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年过五旬,须发半白,却未给人一丝衰老印象。他更像是一头白鬃雄狮,只要还能咆哮,百兽依旧会战战兢兢。
“义父!我想不通!”
苦恼的声音从杨云飞身后传来。
随着脚步渐近,大帐深处逐渐有人走到门口处,在杨云飞背后停下。此人年约二十五六岁,方额阔口,身高臂长,身着七海蛟龙甲,腰悬百炼青虹剑,是个勇武模样。
“想不通,那就问!”,杨云飞半扭过头,笑了笑,道:“你可是想问伍怀彰?嗯?”
那青年点点头,眉头纠结的扭在一起,道:“是!”
杨云飞侧过身,看着那青年,继续道:“你可是要问我,为何陛下已经下令要他在我军中效力、为何我那么欣赏他……却不给他任何兵马不说,还让他单独离开,去往荥阳?接了查案与剿匪这等闲杂事宜?”
那青年张张嘴,半晌无言,还是点头。
杨云飞背着双手,笑了笑,道:“陛下看重他,寄希望于他能够成大器,所以才将他调令到我的麾下,本意就是想让我打磨打磨他,把他锻炼成材。而我,同样的欣赏他,所以,才让他去荥阳郡。”
那青年支吾着道:“可……可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杨云飞抿着嘴唇儿,沉吟许久,问道:“你与伍怀彰私交不错,对他多有了解,你给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青年想了一会儿,严肃的说道:“伍兄的勇武,远胜于我,在义父麾下,只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杨云飞笑着:“然后呢?”
那青年斟酌一番,道:“伍兄为人光明磊落,是个实诚的汉子。”
杨云飞依旧笑着:“再然后呢?”
“这……。”
那青年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告诉你吧!”,杨云飞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对自己的义子失望,不过他掩盖的很好,让那丝转瞬间悄然而逝,说道:“伍昭勇武不假,可正因为他的绝伦勇武,他心中骄傲!伍昭为人光明磊落不假,但那更是他自负的体现!他是忠孝王之后,如今罔替承继南阳侯位,志得意满,本我、自我!始终端着架子!就像……我当年一样。”
摆了摆手,示意那青年不要说话,杨云飞继续道:“他飞得太高啦!眼前只有苍天白云,却没有大地黑土。人,得脚踏实地!你说……我现在如果让他领军,你觉得他会怎样?我可以告诉你,士卒会怕他,却不会尊敬他,他或许可以凭借自身能力去打胜仗,那却会让他步入歧途,成不了我所希望看到的上将军!”
“荥阳那个地界儿很复杂,我要他只身前去,就是要为难他!让他知晓,世上的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等他撞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一定会反省自身,更进一步。”,杨云飞接着说道:“当然,我想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会很快从被人抵触、冷遇的愤怒中醒来,重新审视自己,放下骄傲……变得更好!”
那青年似懂非懂的点头。
杨云飞伸出自己有力的大手在帅帐门口接了些雨水,道:“南阳伍家在年前将伍昭塞进鹰扬卫,让他在洛阳鹰扬卫千户所做事,实际上就是想磨砺他,让他通晓人情世故……可惜他终日只顾着练武,时不时的还去找江湖上的人麻烦,沉迷在高强武力所带来的快感当中不肯自拔,他是时候清醒清醒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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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呆蠢萌
荥阳郡。
山野林间,忽一骑飞奔而出。
行迹匆忙。
“将军!人来啦!黄衣白马者为贼首!”
吴凡此时蒙着面,策马疾行,好像身后有什么追着他似的。与伍昭错身,留下句话来,在远处停下。
事实上。
吴凡身后还真的有人在追逐他。
吴凡与伍昭前来剿匪,伍昭负责的是杀人,吴凡负责的当然是是指路诱敌。追逐吴凡的人,正是刚刚被吴凡狂喷一顿,盛怒而出,挥刀追杀他的绿林响马。
伍昭转动手中丈八蛇矛亮银枪,双腿在雄峻的照夜玉狮子马腹部轻轻一夹,照夜玉狮子马喷吐鼻息,躁动不安的开始用前蹄刨地,蠢蠢欲动,做好冲锋准备。
“你个瞎了眼的腌臜货!给老子站住!”
“敢找我们青峡寨的麻烦!我看你是活的腻歪!”
“兄弟们!迂回过去,截住那厮!莫要叫他跑掉!”
树林中,吵吵嚷嚷的叫骂声与战马的奔腾声,不绝于耳。
“嘚嘚……嘚嘚……。”
“呼啦啦……。”
大约三十余骑从树林内冲出,显露身影。
伍昭的眸子如同鹰隼般扫视,立刻锁定那为首的黄衣白马者,左手一拉缰绳,照夜玉狮子马豹子似的蹿了出去。
“唰!”
照夜玉狮子马速度如飞,五十步内的爆发冲刺,让那些绿林响马几乎没有反应、甚至连出声提醒都没来得及。伍昭欺身近前,一枪挑了那穿黄衣、骑白马的贼头头。轻描淡写的令人发指。
“把头!!!”
呆立当场许久,其余的绿林响马这才惊恐的大叫。
伍昭甩甩丈八蛇矛亮银枪上的血迹,面对蠢蠢欲动的绿林响马,平淡的说道:“吾乃南阳伍昭,奉命剿匪,只诛首恶,余者不究!尔等速速离开,去恶从善。本将军,可以饶你们一性命!”,转过头来,伍昭望向远处的吴凡,不大放心的征求意见:“是这样说的,对吧?”
吴凡:“……”,卧槽!你特么给我严肃点儿啊!会死人哒!
策马提刀,吴凡准备要动手杀人。
果然。
诚如吴凡心中所担心的那样,若是伍昭没有补充后边的那句话,那绝对就是威风凛凛、霸气了得,可以让青峡寨的绿林响马心中惧怕,不敢妄动。偏偏伍昭就加了那么句呆蠢萌的话,把严肃的气氛破坏殆尽,让那些被震慑住的绿林响马,心中生出侥幸念头。
【寨主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做新寨主呢?】
秉承着如此念头,响马们心中活泛开来。
“为把头报仇,杀了他们的人,可为新把头!”
不知谁大喊一声。
“没错!为把头报仇!杀啊啊啊!”
三十余绿林响马齐刷刷的举起长刀,杀向伍昭与吴凡。
“执迷不悟!该死!”
冷冷的哼了一声,伍昭虎目怒瞪,转动丈八蛇矛亮银枪,左刺右挡,枪刃翻飞,婉若游龙,血花……漫天飞舞!
吴凡刚刚从远处奔过来欲图增援,手里举着的刀还没等挥起,最后一个响马已经被伍昭一枪戳了个透明窟窿,眼瞅着挂掉了。
龇牙咧嘴的勒住战马,吴凡默然无语啊!
【砍瓜切菜?不外如此吧?】
吴凡心中是暗暗咋舌。
伍昭满面不爽,质问道:“你不是说,按你讲的那样说,就可以了吗?怎么会这样?”
【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问我?】
心中腹诽不已,吴凡嘴上则是郁闷道:“威严!威严啊将军!您一定要高昂着头颅,让那些绿林响马觉得,您是在饶他们一条狗命,而不是让他们觉得是在诈唬他们!不然的话,他们怎会惧怕?不惧怕,又怎么听话?”
“噢!懂了!懂了!”,伍昭恍然的点头,咧咧嘴,笑道:“成!那咱们下个山寨试试!”
吴凡嘴角抽搐着,俨然无力吐槽,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世上竟有如此情商之低者乎?】
仰头看了看日头,吴凡吹了个口哨,把跟随伍昭前来的那十个侍卫从远处招来。
倒是不客气,吴凡吩咐道:“劳烦几位兄弟,把这些人的尸首都挂在树上,作为警示!另外,把那个贼首的脑袋丢到他们的山寨前去,告诉那些寨里的响马,若不从善,必杀之。”,扭头看向伍昭,他继续道:“将军!我们可以歇一歇,补给一下干粮清水啦!”
伍昭点头应允,跳下马,拍拍照夜玉狮子马的脊背,让它自行去吃草。
坐在树荫下,吴凡没搭理伍昭,而是先把自己手中的丈二长刀分成三节拆卸,装入十四势刀匣子内。
童蕊从洛阳来的时候,吴凡曾在信中交代过她去柯老头儿那里把自己重铸的刀取来。只是童蕊来的时候陡遭变故,都把这事儿几乎给忘掉,还是昨日收拾行囊家当,在大箱子里翻出来,才想起的。
吴凡当初给柯老头儿画过一张图纸,就是让柯老头儿给他打造出一个可以拆卸的战刀……刀锋三尺,可作为步战,刀身八尺,可拆卸作为两短棍,或合并为长棍。全加在一起,重三十八斤,正好是兑换加持了中级“天生神力”的吴凡可以使用的重量。因为加了紫金,刀身泛着淡紫色的光彩,吴凡给这把刀命名为“紫云”。
伍昭见吴凡摆弄十四势刀匣子,又总看到吴凡那刀匣子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忍不住笑道:“你这兵器盒子倒有些意思啊!”
吴凡扭头瞥一眼伍昭,神情中流露出来的尽是“你丫没病吧”的意思。低下头,继续装聋作哑。
伍昭这叫一个尴尬,哼哼着,问道:“你之前讥讽我,难道就不怕我……嗯?”
吴凡靠在大树干上,道:“不怕!”
“为什么?”,伍昭站起身,拳头捶胸,正色道:“我,南阳侯、七品奋武将军,武艺高强,杀人无算!你一个区区的鹰扬卫百户,居然不怕我?”
吴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慢条斯理道:“您是要先听真话,还是要先听假话?”
伍昭大为讶异,一想,道:“我要先听假话!”
吴凡咋咋舌,道:“假话是:不怕就是不怕!”
“那真话呢?”
伍昭紧接着问道。
吴凡咧咧嘴,道:“真话啊!先前没求您帮忙把下官头上的鹰扬卫的帽子摘下去的时候。下官跟您的关系,不过是曾经的上司与下级,您是南阳侯、七品奋武将军,可只要鹰扬卫不归您管,下官怕您作甚?对也不对?”,话锋一转,吴凡笑道:“再者说,如果下官没有那样说,您觉得您能看得起下官吗?只怕不会!您都看不起下官,下官就算是帮您,在您心里,那也是应该的!下官……又怎么求您帮下官办事儿?”
伍昭敲着脑袋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吴凡接着拍了个马屁,笑道:“当然啦!下官是知晓您是个正人君子,心胸坦荡,所以才敢耍些小手段,让您见笑啦!”
伍昭错愕,继而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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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有高手
放下心中的骄傲与矜持,学会怎样与比自己地位低得多的人相处,伍昭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以至于吴凡在心中对他的评价都是——蠢萌蠢萌的。
连续三天时间,吴凡与伍昭是一个“钓鱼”、一个“杀鱼”,把七八个荥阳地界儿的响马山寨扫平,合作的甚为愉快。
然后……
荥阳郡郡兵校尉,在伍昭与吴凡欲出城继续扫清匪患的时候,出现在城门处,挡住去路。
看到这个郡兵校尉,吴凡心中一紧,暗道要坏事儿。
此人吴凡见过,在小太监曼宁离开荥阳郡的那天晚上,就是他率领郡兵,听从小太监曼宁号令,埋伏在一线天外。
郡兵校尉双手抱拳见礼,略显消瘦的脸上满是严肃,道:“荥阳郡郡兵校尉淳于越,拜见伍将军!”
“哦?”
伍昭眉毛一挑,道:“不知淳于校尉,为何拦住我的去路啊!”
前几日伍昭就是因为求郡兵协同而不得,被气的不轻,连带着智商都被吴凡暂时的压制……嗯,反正到了现在,伍昭依稀还记得吴凡口中那意味深长的“官匪、官匪……本是一家”,心中颇受影响,已不再热衷奢求郡兵帮助,甚至还颇有些忌惮怀疑。
眼见伍昭态度上不冷不热,淳于越眼睛一转,躬身拜礼道:“敢问将军可是要前去剿贼?”
伍昭没吱声。
淳于越长长的叹口气,很是做作的模样。
至少,在吴凡眼中,是的。
可伍昭却很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叹气?”
淳于越又是一声长叹:“为将军担心啊!”
伍昭蹙起眉头,冷哼道:“为我担心?”
“将军有所不知啊!这荥阳地界儿上的绿林道……”,淳于越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