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微微吃惊,那女子第二鞭又已经抽来,嘴里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贱人,敢勾引师兄!我废了你!”
杨丹双眉一竖,反後握住了鞭梢,沈声问:“你再说一次?”
那女子毫不含糊,张嘴便骂:“贱人!无耻!”
翔18
更新时间: 02/28 2007
杨丹脸上毫无怒容,唇边露出个淡淡的微笑。
那女子用力一夺鞭子,“啪”一声响,长鞭从中而断,她用力过猛,一时煞不住势,向後跌了好几步远,才勉强站住,心里大怒,脸上涨的通红:“贱人!我杀了你!”
“喂!你这丑八怪女人哪里跑来的!”柔碧站在窗户里朝外喊:“要动我丹哥哥,你还不够份量呢!乖乖回家去多练个十年八载的,兴许我哥哥能正眼看你一看。”
杨丹站定了,没有说话。
这麽多年的流浪历练,他早不是当初那样棱角分明的天骄似的公子脾气。许多事,许多人,让他懂得忍耐,养出了气度。
这个女子……
呵,是了,还记得她的名字。
杨丹的记性十分好,听易钧说过一次。
她叫柳冰。
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杨公子请勿动怒,冰小姐,请不要莽撞行事!”
一个人匆匆的赶来,是易钧府上的管家易二。
他看到两个人好好站著,先是松了口气,堆起笑来先给杨丹赔不是:“杨公子,冰小姐有些误会。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杨丹微笑著说:“没什麽。”
他虽然不计较,但对柳冰的印象却是极为不堪,转过身去正要进屋,忽然听到极细的尖锐之声破突而来。
杨丹身手极俊,回手轻轻一掠,指间凉凉的挟著一物。回头看时,却是寒光闪闪的,约有四寸长的一根银针。
柳冰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想躲!姑娘今天就剥下你这层妖精皮来!”
杨丹再好涵养也不能听她辱骂下去,他不过是看在易钧面上不想计较,这个女人居然得寸进尺,真不知天高地厚。
易二脸上极为难堪,一边是半个主人,一边是贵客,而且两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好,”杨丹一笑:“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不妨过来试试。”
柳冰的鞭子已经从中而断,她将鞭子一扔,反手从腰间拔出双刀,凶狠的扑了过来。
易二只急的乱跳,喊著:“杨公子,冰小姐,有话好说,切勿动手。”
杨丹看她扑到近处,头不动,手不抬,旋身踢出,脚尖正点中柳冰手腕上。
“当当”两响,柳冰双刀脱手,激射出去,钉上了廊柱。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上酸软,双刀便已经脱手,定一定神,竟然没看清杨丹使的什麽招数。
“妖人……”
“小姑娘,你再出口伤人,我也就不给你师兄留什麽面子了。”杨丹沈下脸来,双眉斜飞,美玉一样的脸上罩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煞气:“你不是我对手,还是识相点儿,别在我跟前乱晃。”
“呸!你有本事伤我看看!姑娘眨一下眼,我就是你养的!死妖精,不男不女,你盗我阴山令,勾引我师兄,还用暗器伤我……”
杨丹发觉跟这女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她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的话她听也没听到。想通了这一切,杨丹根本懒得再理她,屋里却有人受不住。雪盗喝了一声:“臭丫头,你再乱吠乱叫,我抽你耳光!”
“死贼鸟!那天抓到你,我就该把你的鸟毛全拔净,放血油炸,拿去喂狗!看你今天还在这里……”
雪盗忽然出手,一样不知道什麽物事从窗口抛了出来,柳冰回手一挡,把那东西抓在手中。
她以为是甚麽暗器,抓住了只觉得滑溜溜的,又凉又湿。低头摊开手,却见那暗器不过是一个啃得不太干净的桃核!
“哈哈!瞧你那傻样儿!”雪盗在窗户里笑弯了腰,边笑边说:“你还别说嘴!上次你抓住我,是你的本事麽?不过是你在窗子上下了符,用夹子暗害我。真刀真枪,你不一定是我对手!你抓著我扔的桃核干嘛?没吃过桃?馋成这样儿?真是怪可怜的。好好,我再给你个桃儿吃,你接住了——”
了字未完,又是一样东西冲著柳冰劈面打过来。她鞭子已失,双刀又被杨丹打落,恼的脸上都成了一片火色了,几乎能滴下血来!抬手就是一枚针射出去。针与那样飞来的东西在空中对上,竟然没听到什麽响声。而雪盗扔的东西,也被银针射落。
杨丹目力极好,已经看清那的确是个大桃子,被柳冰的银针扎中,落到地下。
“啧啧,不吃也别扔啊。”雪盗托著腮,一副无赖相:“浪费东西,要天打雷劈的!”
杨丹淡淡的说:“雪盗,不要做口舌之争。她是个女子,你和她吵什麽嘴。”
“嘿,公子你别管。”雪盗摇摇手说:“人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她是女子,我就是小人,我和她配,正是半斤对八两,再合适没有了。她这种不知好歹是非不分的,哪配和公子说话动手。”雪盗看看天:“可惜太阳太大了,不然我出来教训她……”
“你们都去死!”
柳冰气的浑身乱颤,两手齐扬,一蓬银针激射出来。
杨丹眼皮都不抬,袍袖信手一挥,劲风鼓起,顿时将银针吹的七零八落,离他还有三五步远,便纷纷跌坠在地。
易钧的声音,终於姗姗迟来:“师妹,杨丹,莫动手!”
杨丹安然站在那里,雪盗却嘴上不饶人:“我们何尝动手了,都是这个女人一个人在喊打喊杀的。”
易钧身法极快,掠了过来,挡在杨丹身前,向柳冰喝道:“师妹,你太过胡闹了,还不回去!”
柳冰双目涨红:“我胡闹!你是非不分才是!这一人一鸟妖气冲天,来历不明,盗阴山令,用飞絮针伤我!你居然向著外人!你,你……你刚才跟我爹,怎麽说来!你居然说,说你……”她手指著易钧,却说不上话来,气噎哽阻的样子,倒是很可怜。
杨丹淡淡的看了易钧一眼:“怎麽阴山君来了麽?”
易钧的师尊掌鬼令,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阴山君柳铣无疑了。杨丹也曾听过他的名头,只是想不到一个挺有城府的成名人物,竟然生的女儿这麽草包。
易钧答了句:“是。”问他:“你受伤了麽?”
杨丹摇摇头,还未说话,柳冰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师兄你……你真是鬼迷心窍,这男人长的妖里妖气,两眼不正……你,你怎麽会为他所迷。你当年答应过等我长大了与我成亲!你,你怎麽能毁诺反口!就为了这个……这个……”她在易钧面前,到底没把贱货两字说出来。
易钧脸色沈了下来,声音却还是柔和的:“师妹,小孩子时候胡说的话,怎麽能当真。再说……你也不要对杨公子有误会……”
“我误会?我误会什麽?刚才爹向你提亲,你明明说……说你爱上这个男人,不要和我成亲!”
这句话哭著说出来,震憾力却是非凡。
易钧顿时脸色大变,杨丹只觉得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窗子里雪盗和柔碧齐齐“啊”一声叫出来,只恨此身不能经日晒,不然早从窗子里跳出来了。柳冰自己一句话说出来,觉得又是羞又是气,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这等委屈羞辱,掩著脸坐在假山石上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
杨丹慢慢转过脸去,打量易钧的脸色。
要是易钧露出尴尬的,哭笑不得的,也觉得荒谬的神色来,杨丹就可以认定,上面那番话,与柳冰辱骂他的其他言语一样,是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
可是易钧的脸色怪是怪了,却与杨丹想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张一向沈稳温和的脸慢慢的涨红了。这段时间,仿佛一点一点的流过,非常的慢。杨丹可以很分明的看到他最先红的是眼睛下面的皮肤,接著是鼻翼两侧脸颊,最後连额头下巴也都红了。易钧的耳朵很薄,透著光看象玉石雕的似的。可是现在这玉石里也满满的充上了血色,仿佛是红宝石似的。
“丹……”易钧嘴唇动了一下,轻声说:“我……”
杨丹觉得好象兜头浇了一盆水下来,浑身感觉异常的怪,却还辨不出浇的是冷水热水。
易钧的下半句话听是听到了,可是好象做梦一样,那麽不真实。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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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易钧是最坦然镇定的一个,神情自若,似乎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至情表白,而是说了句天气真好一般的从容。
杨丹眨了一下眼,没有出声。
被人心存爱慕不是头一次,但是,说的那麽直率的,易钧还是……第一个。
就是淮戈,也不曾这样坦白的说出过心语。
因为,两个人都骄傲非常,又总觉得,这些事情,已经心有灵犀,完全不需要再用言语表白。
但是,知道,和听到,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知道归知道,心里很平静。
可是听到的时候,心弦象是被谁的手指用力勾了一下又蓦然放开,那根平静的弦弹跳著,发出嗡嗡的声响,搅乱心湖,再不复宁定。
庭院里洒满阳光,明亮而温暖,可是却诡异的静寂著。除了风声,水声,树叶声……就只剩下柳冰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声。
过了半晌,易钧平和的说:“易二,你带师妹去前面,师傅大概要动身回去了。替我向他老人家告个罪,我就不去送他了——恐怕师傅也不愿意我送他,他适才,已经说出把我逐出师门的话了。”
可怜的管家,这一天遇到的意外打击,比过去十年八年加起来还要多。一向中规中矩的少爷,竟然违抗师命,又宣称喜欢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美少年,不肯成亲,还……
似乎前面一阵大闹已经耗完了柳冰的力气,管家上前搀扶她,她也没有再反抗,哭哭啼啼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被扶走了。
杨丹清清嗓子:“易兄……”
易钧截断他的话:“我是认真的。”
杨丹闭上嘴,眼光在易钧面上巡梭。
那样温和而炽烈的目光,坚毅的嘴唇,挺直的鼻梁说明了主人的性格不是轻浮莽撞之人……
可是,刚才那句话真是……
就算不是石破天惊,也的确是振聋发聩。杨丹甚至觉得双耳中嘤嘤之声不绝,一时间怎麽也想不出该做何反应。
“丹哥哥!”柔碧忽然招了一下手。他不能出屋子,有话要说,只好招手让杨丹走过去。
杨丹走近窗前,柔碧上半身探出窗子,双臂勾上他的颈项,在他美玉似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示威似的看著易钧:“你说喜欢,有什麽了不起?喜欢丹哥哥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易钧微笑著说:“那是自然,杨丹他是天人,品貌绝代。喜欢他的人自然不会少,你我并不出奇。”
柔碧向来黏人惯了,杨丹却不觉得他的行止有什麽不妥当。况且,柔碧被从前那吸血妖魅养成个媚鬼,缠缠抱抱也实属平常。
却不料柔碧接下去说:“可是丹哥哥只有一个,究竟他心里喜欢谁,却是值得争上一争的。易公子,你要和我抢麽?”
易钧神色不变,十分坦然的说:“他心中喜欢著谁,那是他的自由,不是你我可以左右。”
柔碧哧的一笑,容颜如玉,红唇似花:“你真会说话。不过,你的寿数只有区区数十年,就算你苦苦的修持,了不起再多活个几十年,可是丹哥哥是天人,就算你喜欢上他,他也不讨厌你,你能陪他多少?二百年,三百年,对凡人来说已经是几生几世,可是对天人来说,不过是弹指光阴。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易钧分毫不让:“情之所至,刹那便永恒。如若枯泛无味,再长的生命,又有什麽意义?”
“呵,你倒说的好听。”柔碧得意洋洋:“不过你尽管去找你的刹那永恒吧。等我修成肉身,和丹哥哥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到时候,谁还记得你是谁哪。”
雪盗在一边愣愣听著,手扭著衣襟,嘴巴半张著合不拢。
杨丹只觉得莫名其妙。
碧空万里无云,真是个晴好天气。
易钧说是那样说,还是出去恭送他师傅师妹离去,不过据易府的下人说,易钧的师尊大发雷霆,黑著一张脸走的,一个字也没有和易钧说。他师妹依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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