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称赞让许坚弯了眉眼,但正主还没开口。“你说怎么样?”许坚看着小鸣,“是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嘿嘿。”
小鸣刚想夸奖一下就被许坚自恋的下句打了回去。“……一般般吧,跟我去见老板。”
耸耸肩,许坚跟着小鸣进了屋子,留下搂着小倌调笑的客人们。
小鸣扭着腰带着许坚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前。
“老板住的房子怎么还没你们这儿的客房好?”许坚看了看院子又瞅着屋子的灰白石墙忍不住问小鸣。“老板说他省钱,专门为人从不利己。”小鸣翻个白眼转述。
“真是……伟大的情操哈。”这种话一个鸭店老板还好意思说出口?!许坚无奈的哈哈下,彻底灭了声。“其实,我觉得他是喜欢阴暗的环境才对!”小鸣偷偷凑到许坚耳边嘀咕了一句,赶紧站好叫门。
还是挺可爱的孩子脾气嘛。许坚看着站的端正的小鸣,忍不住笑开。
“进来吧。”屋内传出潮潮的声音让许坚忍不住皱眉,可来不及多想就被小鸣一推,踉跄着拌了进去。
屋里阴森凉气肆意,乍一进来是半晌看不清东西。“老板。”小鸣的声音从许坚身边传来,莫名带来些心安,许坚整整衣衫,看向屋里的唯一油灯。
嘶——这一瞅让许坚倒吸口凉气,赶紧低下头。
非常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给人这样一种感觉。要说长相,这位绝对称得上是美男子,细长的眼睛,尖削的脸,昏黄灯光下衬灰的细腻皮肤……可是却给人一种湿漉漉的粘稠感,像是漫步在热带雨林,里面稠稠的空气围绕着,透不过气。
小鸣的报告已告一段落,就等着老板定夺。
“抬起头来我看看。”男人低沉的声音闷闷传来,许坚虽然百般不愿面对眼前这个人,但老板发话不能不听,只好缓缓抬起头。
这一次,许坚鼓足了气不别开眼,将眼前人细细看了个清楚。男人的眼珠颜色不像多数人那样棕的发黑,而是许坚所能想到的最亮的棕黄甚至可以称为金色,瞳仁也比一般人扁一些,似乎到了两栖类的锥形。本是阴柔的长相,可无端端给人以湿黏的压力,那泛光的眼珠将许坚看的连在心中嘀咕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不太在意许坚的目光,自己静静想了想,开口:“一日的薪酬是3钱,做得好再涨。”现在是四五文钱一斗米,按五文钱算,10斗为一石,唐朝一石约是59公斤,以如今一般的米价1。75元来算,那么一钱约等于如今4。13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许坚在心中默默算着,这样看,现在的日薪按现代的说法只够——
每餐只吃兰州拉面。
太悲哀了。许坚叹气,可要是不接受——每餐只能吃空气了。算了,现在钱也不是最重要的,这工作也称不上什么高尚的活儿……要是没个师父,绝对不会找这儿来!“好吧,不过唱得好一定要加薪啊!”许坚盘算来盘算去还是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看。
男人嗯了声,挥挥手让小鸣带人出去。
小鸣赶紧拽着许坚跑出屋子,直接奔向大堂。
“呼,还好出来了。”小鸣扶着大堂里的椅子喘气。“怎么跑那么快?”许坚一屁股坐下,看着小鸣喘。“别看我对着老板说话好好的,其实感觉难受着,也不知为什么……”
“你也这样觉得啊,不过你们老板的样子是恶心了点……哈?”许坚说的高兴,半截看到小鸣盯着他,后知后觉的站起来。“那什么时候开始?”许坚把小鸣按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边。
小鸣横他一眼,哼了声:“那有个台子,站上面唱,差不多亥时过了就没什么人要听了,那时候再向账房结算工钱……还有,你叫什么?”
“许坚。”许坚回。小鸣顿了顿,露出一抹讥讽在嘴角。“在这里唱曲子怎么能叫这种名字,我给你换一个……看你今天一身蓝衫,就改姓蓝,比许姓文雅多了不是吗?”“……”许坚瞪大眼,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
小鸣看许坚一脸呆傻,笑意更甚:“再来是名字……来这儿的人都希望采到那最红的头牌,呵呵,要不你叫蓝采吧!”许坚干笑:“你还不如说叫蓝采和……”小鸣顺过话:“可以啊,你既然觉得蓝采和好听就叫这个名字啦!”
“我没……”“好了,蓝采还有蓝采和自己选一个!”小鸣站起身来,表明自己的不耐。“蓝采和……”许坚抽抽嘴角,这个不是……“那好,就是蓝采和了!”小鸣满意的点头,清清嗓子,喊道:“各位公子!今天我们这儿来了位唱曲儿的新人,刚才也有听到的,他的实力就不必多说了,下面蓝采和会为我们唱曲,大家还是吃着玩着,这就是个乐子让大家伙儿更享受。”“好!”
小鸣的话引来一批欢呼声,骑虎难下,许坚擦把冷汗,在众人的期盼眼神中忐忑着上了台。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
妈啊,总算完事了!许坚喝下第N杯茶水,跑到账房旁。“小伙子,唱的很不错啊!”账房点了3钱递给许坚。旧版红楼的歌全祭出来了,空灵飘渺、荡气回肠的红楼歌曲能不好吗?可惜这儿是没人会欣赏。
许坚回头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又抬头定眼看着窗扉透出的欢声媚语、醉生梦死。算了,人要浪荡风流,就是修成了神仙也还能管上这个不成?
许坚自嘲的笑笑,迈出了门槛。
回去还要和师父说说这名字的事,早点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平生最怕看的就属修真文了(里面的东西完全弄不明白= =)
so,修仙不是修真,不会有修真的方法修仙(你让我写我也写不出来啊)
还是剧情重要,这方面能少写就少写,写了有什么不合情理的。。。
这是神话,是神话。。。
15
15、第十五章 黑夜里的孩子 。。。
许坚抹黑回了小屋。
汉钟离的房间一片漆黑,不知是不在还是睡了。扛不住的许坚管不上打招呼这回事了,回了自己那间,直扑进被子里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际尤是一点晨光烘烤,整个天幕还未完全被日光罩上的时分,许坚被汉钟离一把拽出了被窝。
“师父,才几点啊,我还想睡……”“俗话说的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看看,现在春天这么好的时光你还睡!”“春眠不觉晓……”“觉你个鬼!快起来!”……
虽是百般不愿,许坚还是打着呵欠爬了起来。“行了,去洗洗弄弄吃了早饭开始修行。”汉钟离踹了一脚还在慢慢穿衣服的徒弟一脚,摇着扇子走进大厅。
万恶的没有人权的封建地主社会!许坚对着自己爱不够的被窝一脸菜色。
“师父,我找到工作了。”现在许坚正和汉钟离围着小桌子吃汤包。“行啊,什么工作?”汉钟离喝口豆浆。“勾栏里唱曲。”许坚咬下一大口包子。“能在勾栏里唱上,小子,你嗓子不错啊!”汉钟离点点头。“是吗?”许坚笑笑,接着说:“但是他们要我换个名字,说许坚不适合。”“嗯,是会有个艺名的,这没什么……那你的艺名是什么?”汉钟离摸摸胡子笑问。
“蓝采和。”许坚小声嘀咕,“什么?”汉钟离没听清。“蓝采和!”许坚大喊。“喊什么啊,真是……”汉钟离掏掏耳朵,“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吗?”完全没一点吃惊的意识。
“师父,你要帮我成什么仙?”许坚见汉钟离没什么反应决定换个方式问。“上洞八仙,如何?成了就和你师父我一个地位,好好修行吧。”汉钟离笑。
真是八仙……许坚心中打了个突,赶紧回驳:“可是,我不是啊!我不是这个许坚,是……”“哎——”汉钟离拦下激动的许坚,笑吟吟:“八仙下界时出了点乱子,你本是赤脚大仙转世,因着一点机缘差错投错了胎,我们可是费好大劲儿才将星轨归正,上一辈子的就不要太在意啦,人生不过是梦一场。”
“梦一场?”许坚喃喃,“人一生就那么短短数载,对于迟早要居于仙位的你来说是过眼云烟,转瞬就逝……神仙要忍受的比凡人多比凡人重,但得到的也会比人多,徒弟啊,有些我就是说了你现在也不会明白,好好修炼就是了。”汉钟离吃下最后一口汤包,满意的站起。“修炼去吧。”
“师父……”许坚心中有了主意,跟着起身。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坚握拳,“所以……我决定重新做人!”进入抽风热血状态。
“?”汉钟离不解。“所以,今后我改头换面了,我再不叫许坚,请叫我,蓝——采——和!”
……一片寂静。
“哈哈……”汉钟离回过神来,捧腹大笑。“一个名字也这般认真,好好,就叫蓝采和吧!”汉钟离明显是敷衍了事的话并没引起许坚的不满,天命如此我辈自当遵循,八仙就八仙,当就是了,没什么值得反抗的就顺天而行。
许坚心中转了的千百回,汉钟离自是不会知道。不过姓名就是个代号,做师父的难道还要管徒弟叫什么?听之任之吧。
“好了,好了,来来来,为师先传你点功力作为功底,再来就靠自己的修行了。”“嗯!”
……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生活要是充满忙碌,日子就会过得飞快。这点许坚,哦,现在是改叫蓝采和体会的相当清楚。
从前当乞丐时,日子是扳手指透数着盼望快点过;现在白天有师父打压着修行,晚上又是去某娱乐场所唱歌赚钱,偶尔还要躲避醉汉的揩油,费心费神,蓝采和是再没空闲时间玩乐。每天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满满当当,原本有些颓废的人却精神不少,虽然没怎么变胖,但人因为修行结实了起来。
“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苍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老是翻来覆去那几首曲子就是再好听客人还是有了意见,眼见着自己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因为这点儿混不下去实在是丢人显眼。采和以自己小学扯淡初中尚可高中平平大学没上的语文水平认认真真写了些诗词,当然高明是算不上,凑合着谱了曲子,多唱些男女情爱、神仙禅意,因着曲调飘渺嗓音柔美,还是很受欢迎。
“谢谢。”采和从账房手中拿过涨到5钱的日薪出了大门。
工资涨了,小鸣最近被某个不长眼(采和:能看上男人的男人说是不长眼算对得起他了!)的富贾给包上了,天天晚上找他,没精神再与自己作对,嘿嘿,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啊!
“唔,唔……”静悄悄的巷子离开了唯一的店面灯火,蓝采和只能用夜视看到模糊的影子。身后身前全部被黑暗浸染,隐隐传来的呜咽哭声刺耳呛鼻,好似暗夜中的蓝莹鬼火,默默等着人上钩剥蚀干净。
蓝采和这时有了点技艺傍身……其实真正原因是他现在还是对鬼怪有着本质上的拒接接受,诈尸事件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时对这哭泣声有了兴趣,仔细寻找声音传出方向,采和慢慢摸索了过去。
“唔…唔……吸吸。”采和磕磕绊绊勉强摸到了声源处,哭声已渐渐小去转为抽泣低低暗哑。“还好吗小弟弟?”采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男孩的影子蹲在墙边低着头哭泣,心上松了松柔着性子温和问话。
“……”小男孩抬起头,黑暗笼罩看不清样子,但那无助的悲哀蓝采和却真真实实感受得到。“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迷路了吗?哥哥带你出去。”对待孩子采和一向有耐心,索性也蹲了下来轻轻摸着男孩夜里微凉的发顶。
男孩抽泣了许久才打着嗝儿磕磕绊绊吐出话:“嗝…哥哥,我…我在等好朋友…嗝…他要搬家了,说会回来和我见一面再…嗝…走的……”
等人?采和环顾四周黑黢黢映出的怪异枝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怕吗?”“怕——我等了好久,可他一直没有来……也没有人停下来帮我。”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带到夜里这么晚?!蓝采和义愤填膺一把抱起男孩,小声哄着:“没事没事,你家在哪儿?哥哥带你回去可好?”也不知是最近锻炼的厉害还是孩子本来就轻,采和怀里如同裹了个纸娃娃,软软绵绵像云朵般可爱得紧,也飘忽的厉害。
大概是错觉吧。采和掐了掐怀中孩子嫩嫩的脸心情大好。“唔……不要,我要先找尼简。”男孩闷闷的声音像初生的猫咪轻轻叫唤,撩拨的采和觉得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尼简?你的好朋友?先就不要找他吧,都这么晚了……许是他也忘了吧,哥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