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好以后还要去杀人?”
采和禁了声,半晌才缓缓开口:“当然不会。”汉钟离明白采和的迟疑是没想过,此刻憋着气还是忍不住刻薄:“回答的这么慢,看来你还是真有这种想法啊!”“没有!”采和急得跳起,“我没那杀人的胆子!”
虽然男人这样说好像是窝囊,但急昏了脑子的蓝采和哪管面子里子,赶紧否认才是真金子!“……”汉钟离被这样喷了一脸的口水也没了话,半天才憋出声:“你……去洗了睡吧!”
蓝采和此刻占了上风,可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更像个丧家之犬,灰溜溜跑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汉钟离还是像没事人一样照常训练蓝采和,采和唇瓣开开合合好多次,可也不知说什么,只能作罢,跟没事人一样照常没心没肺。
到了晚上,工作地的生意今个儿是恢复正常水平了。
蓝采和看着满厅的人,好吧,偷懒是不成了,继续唱。
“张郎,今天怎么不去尚武,跑这儿来了?”蓝采和哼的声音不重,所以不远处的打情骂俏隐隐约可以听到些,这会儿听到关于酒楼的,赶紧放大声音施法助长听觉打探消息。
“尚武啊,好像是昨天走水了,现在不开张了。说是不吉利,准备将酒楼盘出去。”“啊,讨厌啦,那儿的饭菜好好吃,以后再吃不到了怎么办嘛。”“是是,不过,那里的东西再美味也比不过言儿你啊!”“就会甜言蜜语。”“呵呵,咱回屋慢慢说。”“唔——”
一段话夹着若干的肉麻兮兮,不过,总算弄明白了尚武酒楼的现况。但是,武尼简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怎么说关就关,还是又有了别的点子?
想也想不明白,采和将此事埋在心里,没再提起,就此作罢。
蓝采和这边独乐乐的吟唱不提,启明星这里的状况明显就复杂的多。
此刻该是关门的尚武酒楼二楼雅间,武尼简手拿酒杯,杯沿靠着唇边,垂下的双眼不断闪过算计。“心思不要太多,武老板。虽然你有权有势,但是想让你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世上……”后面的话面前的冷漠少年没有说出,但是武尼简知道。
“呵呵,见笑了。”武少放下酒杯,神色不变。面对一身寒气逼人的少年,他的镇定实在是强过太多人,无怪能做成大生意。“就是不知启少爷为何要烧掉您给我们的花种种出的花。”
“时机已过。”少年端坐,“什么时机已过?我怎么没看出来?做生意的利益还没赚到最佳就要放手,启少爷,不要太为难生意人。”武尼简打开扇子,挡住嘴角的下扯。
启明星捂住武尼简刚刚拿起的杯子,神情冷淡:“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当年为了强占古家财产就不惜买凶杀人,身为古家少爷最好的朋友,你就算还只是小孩子不能做什么,但这笔血帐始终还是在你头上。”
“你怎么知道?!”武少大惊,不可抑制的怒气冲上头,仕子样的儒雅再也端不住,血红涌上双眼,凶狠狰狞的阴森全沉淀在眼眸里,手中的扇子承受不住手上的狠劲被大力折断。
“武老板,你真以为这件事只有武家人知道?上通神明下连地精,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年放下杯子,里面的酒已被冻结成冰,白瓷的杯里铺上一层雪花,纯白的刺眼。
见到这画面,武尼简抽搐的眼角渐渐平静下来,半天眼珠才恢复清明,淡淡回道:“谢谢启少爷提点了。”
少年冷笑:“知道就好,要你准备的人呢?”武少弯下腰捡起扇子,“请稍等片刻。来叔——”
听到自己少爷的叫喊,管家来福推开雅间门板,“把这扇子扔了,再将武清带进来。”武少将手中断成两截的扇子扔给管家。收到主子传来的讯号,管家心领会神,鞠躬退下。
没一会儿,一个脸色苍白的消瘦男人被带了进来。
男人的相貌端正,只是过于苍白的脸色将他显得不那么精神,眼角有些下垂,和武尼简相似的容貌有着颓废的堕落感。
“我的好表哥,你带我来这里想做什么?”武清讽刺一笑,斜斜地站着。“你的好哥哥叫你来肯定是对你好啊。”武尼简嘴角含笑,优雅坐下。
武清冷哼:“你会为我什么好?家业我说过不会跟你争,你却偏偏赶尽杀绝,耍手段给我的饭菜里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让我现在这模样!表哥啊,表哥……你果然狠心……”与一开始的激动不同,说到最后,武清是呜咽着嗫嚅,内心的悲愤聚集着无处发泄。
武尼简皱眉,显然对武清矫情的做派看不惯,想着马上就见不着,倒也做出兄长的派头,“武家以利为图,但也不是六亲不认忘恩负义之徒……武清,我武尼简自认待你不错,可你又是怎样待我?说是不会与我争家业,可有为何暗自派自己的亲信渗入在我的生意?我不是傻子,从小课业就比你好,这点伎俩怎么会看不出来?武清,你跟我斗,你还太嫩!”
武清被武尼简反驳的哑口无言,双唇泛白,激动的双眶殷红,好似抱了一腹的话语,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行了,”武少招招手,叫护卫将武清押到少年身旁。“下人都还有用,只能在这位没多大用的少爷饭菜里下大量米囊花汁液让他上瘾。现在花也被你烧了,你想要这活死人就给你了。”
武清听到表哥对自己的评价当下变脸,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豆大的汗珠从额顶滑落,整个人好若溺了水的阉鸡,强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武少见他如此,知是又开始犯病,却也不大上心,“那花全被你身边的少爷给烧了,现在没东西给你吃,要怪就怪你身边那位吧……哦,对了,反正以后你就是要跟着他的,说不定他还有。”
武清对武尼简的凉薄早已知晓,可此时见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心上忍不住发寒,一双乌黑眼珠瞪着表哥所在处却什么也看不清,血色遍布,好像一把匕首捅进眼眶,疼痛难忍撕心裂肺。
武尼简对武清那全身发抖的模样心中不免起了柔肠,但薄凉性子占了上风,此刻却也下了狠心,让人将武清往少年身边按下,笑着举杯:
“启少爷可以将他带走了,以后还有什么要合作的,请尽管找我。”
少年抿着的唇勾出冷冽的弧度:“那就谢谢武老板了……还有,那杯是冰。”
语歇,拎起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武家表少爷破窗而出。
屋里人赶紧跑到窗前观望,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少年的身影。“老板,你看……”来叔诧异的询问自家主人。“惹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谁都一样!”狠狠甩掉手中的酒杯,武尼简又恢复了儒生风范,接过下人递上的新折扇,狭长的丹凤眼里的阴霾消失在扇子后的清雅当中。
启明星在跳下一刻起就转了地界,此刻的他拎着武清站在一间潮湿阴冷的暗房里,黏黏稠稠的空气散发着怪味,莫名的让人气闷。
“哦,这就是‘味欲’?”黑暗的角落传来嘶哑的男声,吃吃笑回荡在房间里,对于好像溺水状态的武清就如白浪翻腾,眼鼻喉吞不得咽不下。“就交给我吧……”启明星蹲下,冰凉的手覆住武清双眼,低头对声音传出方向道。
“你变善良了,启明星……”黑暗中传出的笑声带着了然的讽刺,炸裂的刺耳好像万千蛇群缠绕住身体,将武清和启明星搅得头晕耳鸣。“不是,只是想送这个人类一程……您练功的时辰到了。”启明星捂住胸口,沉闷感的如同给自己生吃了二斤肥肉,腻涩难咽。脑袋涨的似乎要炸掉,可回答话来仍音色平稳。
“呵……什么样的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就看你是不是要自取灭亡了。”沙哑的尾音渐渐消失,启明星知道屋里那人已经离开,撤离了双手。
武清卷缩着好像猫儿般呜咽,启明星站起身来,看着脚边的人。“对不起……”
抬起手,武清身上闪烁着点点蓝光,如同有吸引力的铁屑般聚集在启明星手中,慢慢溶入体内。“这是味……爱就留在你心中,与土地血脉化为一体……”
脚下的土地好像有了生命,争先恐后的吞噬咽下这座年轻的躯体,凶猛迅速,没一会儿就如同熔浆般将人掩埋的干干净净。
如同那不为人所知,致死未能拿走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下一篇是这两兄弟的番外
28
28、番外 死生两岸 。。。
武清是个拖油瓶,自己从小就知道。
父母早逝,只能投靠舅舅一家。寄人篱下的苦,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虽然武家对外宣称自己是表少爷,但比少爷多个表字,待遇就是天地两重。
武清第一次见到武尼简的时候,才5岁,而这位武家日后的当家也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
那第一次的见面在武清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阳光灿烂的下午,隐隐约约的红色,这就是全部回忆。
若干年后,每当武清再次想起第一次的见面,总要叹息,要是以后的发展也如这般平淡多好。可惜,年华不复返。有些事,你站在开头,根本就不会知道结果。
有时候,人和人的相遇就是线与线的相交。武清觉得,自己就是一条盘绕着武尼简的线,当发觉已难舍难分之时,线早已打了死结,纵使想抽身离去,可做不到一刀剪断的狠心。诚然,这点,自己比不上表哥。
武家的孩子童年很短,小小年纪就要学习生意经,太早的见识到社会的嘴脸,那孩童时的欢乐尤其珍贵。可惜,武清见到武尼简时,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而武尼简,已是个会算账的小大人了。尼简的童年快乐回忆里,没有自己。
之后的日子,是一起的成长。
武家人生性凉薄,这点从小小孩子身上就能得到体现。对于这个弟弟,武尼简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自然,刚开始,武清也就是个小跟班,对这个表哥也没什么好发表意见的。
那么,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开始注意这个表哥?
和武尼简在一起十多年的记忆,武清发现,从来都是尼简昂首阔步在前面,自己跑在后面。永远都是,注视着前面人挺拔的身影,可从没有,并肩前行过。
人的一生,总会有些人出现的太早,爱得太迟;有些人来的太迟,却爱得太少。
自己,是爱的太迟,还是太少?仰或是……
武清的少年时代,自己的角色是武尼简的书童。表哥去哪儿,自己跟到哪儿,先生讲课针对的是表哥,自己自然是听不懂,每次陪着上课都是昏昏欲睡,没精打采。
这幅样子不知怎么被表哥看在眼里,于是有了第一次的教导。
两个孩子,大的当先生,小点的是学生,都是一本正经。这幅场景被其他人看见怕是要笑开,可两人谁也没觉得不妥,当先生的哥哥教得认真耐心,当学生的弟弟学得高兴。
第一次有人关心,武清小小年纪藏不住心思,把高兴全写在脸上。在那个年纪里,哥哥教他功课的时光是最快乐的,有人陪他说话,有人会关心他,哥哥的形象逐渐高大了起来。
不可否认,在漫长的少年时期,武尼简就是自己的偶像,直到现在都是。
男人,是在偶像的陪伴下成长。总有顶着些光环的人物,让他一路追随,陪伴他渐渐长大。
武尼简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陪伴着武清走过了少年时期。可以说,武清的人生观、价值观全是在武尼简的影响下形成,做生意该有的手段也是他教的。不过,作为哥哥的武尼简商人本心太强,教了徒弟饿了师傅的道理太明白,悄悄的留了一手,也正是这最要命的一手断送了武清。
人都有一副面具,你想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想扒下虚伪的面具,取决于你和那人的关系。武清一直以为表哥的儒雅风范只是对外人的面具,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是最真的感情。真正的武家少爷是个温柔的人,武清一直是这样认为。
殊不知,这只是做哥哥的给弟弟一个理想中的面具。真正的武尼简,那个时候的武清没能看见,后来知道了,可已晚矣。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是从什么时候眼里只有他?武清在表哥大婚的夜里坐在池塘边凉了一夜。
都说酒是消愁物,但武尼简认为,借酒浇愁愁更愁,终归会是午醉醒来愁未醒,自欺欺人罢了。武清发现自己记得哥哥的每一句教诲,就连这个也是。
可怜可叹,此刻的自己连短暂逃避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吹着夜风无比清醒的回忆过往种种。
命运真的是可怕,安排自己身在唯利是图的武家,安排自己生作不受宠的表少爷,安排自己……爱上同为男人的哥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