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很耳熟……罗廉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安娜贝拉……”他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个看似温和一副学者风范的血族为什么会对那幅宫廷油画有着如此深入的研究,最重要的是杰夫曾经在电话里称呼自己为“我们”,也就是说他还有共犯!
“你的记性真好。”安娜贝拉一把拽过罗廉,越过人群,速度之快让他感到自己的脖颈真的要从脖颈上落下来,“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罗廉的脚尖没有落地的机会,安娜贝拉拖拽着他奔出宴厅的露台,从六十多层的高楼上直线下坠的感觉惊得罗廉连呼吸都憋在了肺腔中,落地时的震撼还没来得及平复,飞奔的感觉让他全身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周围的景物完全不能分辨,这和自己打了药剂之后的识别能力和力度完全不一样。忽然有一种进入时间隧道的错觉。
“你想要怎样!”空气因为速度而近乎抽空的感觉令得罗廉的肺腔也在隐隐抽痛。
安娜贝拉紧皱着眼睛,冷哼道:“用你来交换杰夫!”
两人骤然在一个电话亭前停了下来。
“进去!”罗廉被她推了进去,脸狠狠贴在玻璃墙上,力气大得整个电话亭都在震颤。
“杰夫难道会在这里吗?”罗廉被撞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安娜贝拉将一枚硬币塞进去,拨通了一个号码,放到罗廉的唇边。
几百米外的此刻,一阵巨响之后,路上行人侧目,几辆车子的司机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将车开出了路线差一点,电线杆轰然倒地,砸在一旁店铺的橱窗里。
杰夫感觉自己被身后的追捕者一把拖进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巷子里,森冷的杀气令他有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身体被一把按进水泥墙壁中的巨大痛楚……他相信自己的骨头一定在瞬间碎裂了,只是吸血鬼的愈合能力使得他能够得以保住性命。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能够俯视这位纯血的同族。
对方慵懒的双眼中透露出致命的力度,杰夫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你的Master没有教你,对纯血的同族要有该有的尊重吗?”菲尔特眉目气起合之间,似乎将时间都拉扯得纤长,“或者,你的Master实在太糟糕了。”
杰夫没有再说话,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你的计划不错,把宴厅里的灯换成美容院里的紫外线灯,这样就能烧死洁西敏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杀死自己的Master,即便你成功了,以后在血族的世界里也难以立足。”
“立足吗?”杰夫的笑容在黑暗中如此悲戚,“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做吸血鬼。”
菲尔特了然地叹了一口气。
杰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起来,那一刻他的身体一阵颤抖,眼泪在眼眶中经不住重力的作用开始下坠。
“是重要的人吗?”菲尔特偏了偏头,“你可以接那个电话。”
杰夫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是里面说话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嗨——菲尔特,我知道你听得见。”
杰夫愣了愣,将电话递向菲尔特。
“罗廉?怎么是你?”尽管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所谓,但是菲尔特能感觉到,对方遇到麻烦了。
“这个,就是……我被杰夫的同伴给抓住了,对方要求你放了杰夫,当他们在‘老地方’见面之后,就会放了我。”
“好的。”菲尔特答应的相当爽快。
“不是这样吧?”罗廉听起来有几分不可思议,“你不是应该和他们谈谈,这么轻易就答应放掉……啊!”
菲尔特可以猜想电话那头的罗廉一定被对方狠狠撞在墙上了。
“刚才的动作你要是再做一次,我会把杰夫的脑袋拧下来。”菲尔特冷冷说出这句话,便挂了电话,看向靠着墙的杰夫,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搭档。”
而罗廉,被安娜贝拉那一撞磕得头晕眼花,伸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坐在地上。
安娜贝拉垂首冷冷看着罗廉,“现在你满意了,洁西敏可以好好活着了。”
罗廉抬起脸来望向她,“拜西小姐……如果……”
“很抱歉,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安娜贝拉哼了一声,“洁西敏最喜欢做的,就是折磨我们这些少年。”
“少年?不可能!如果你是男孩,菲尔特不可能感觉不到!”
“你以为洁西敏折磨我们的方式只是让我们穿上女人的长裙被其他男人蹂 躏么!”安娜贝拉的情绪开始失控,握紧的拳头在咯咯作响,“他阉 割了我!在我向自己的青梅竹马表白的当天晚上!他喜欢听我们因为恐惧而震颤的心率还有被□时哭喊!”
罗廉忽然明白了,当同样被洁西敏的疯狂所摧残的两人在经历了时间的刻骨之痛而相遇之后,他们策划了这一场报复。
“即便我成为了血族,拥有不会衰老的容颜,我能得到的又有什么?洁西敏不但摧毁了我们的身体,还要我们在永不停止的时间里享受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安娜贝拉一把拽起罗廉,看样子他打算赶往和杰夫相约的‘老地方’了。
他们在海港处停了下来。
码头整齐地停留着几艘货轮,海水起伏着,灯塔的光线将海面划分为几片。
当夜空中的云轻轻掠过月亮的轮廓,柔软的光如同薄纱一般覆盖在水面上。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杰夫,不是吗?”罗廉被海风吹得有些冷,冬季还没有过去。
“你错了,”安娜贝拉望着只有隐约轮廓的海面,似乎平静了许多,“洁西敏如果没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无法拥有彼此。”
“洁西敏的疯狂并不只是在五百年前,对吗?”罗廉望着他,海风拉扯着他的卷发,将它们抛向空中。他的侧脸有一种单薄的美感。
“你今天在宴厅里看到的那些男孩,他们最终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给我名单。”
“什么?”安娜贝拉看向罗廉,海浪拍打在港口,发出阵阵的声响。
Delicate heart 14
“除了你和杰夫,在最近的一百年内,洁西敏不可能安分不是吗?只要是这一百年内他做过的事情,都在日光法典的追诉范围内。在日光法庭上,你们不需要因为他是你们的Master而敬畏,你们要做的只是说出实话而已。”
“呵呵,”安娜贝拉笑了起来,伸手托起罗廉的脸颊,“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纯血的菲尔特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你了。”
“现在不是讨论菲尔特那个家伙的时候。就算洁西敏要被烧死,也不是死在你们这些受害者的手上,他已经让你们经受了如此长久的痛苦,怎么能让他的生命再次玷污你们呢?”
安娜贝拉将发丝别到耳后,眼中的情绪是如此的晦默深沉,“我希望海辛大人永远不要转变你,让你永远不要被时间扭曲成另一种形状。”
“安娜贝拉,告诉我还有谁!我会找到他们说服他们出庭!我们会让洁西敏……”就在那一刻,随着噗啦一声响,安娜贝拉的胸口碎裂开来,血液喷溅在罗廉的脸上,让他呆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呀,差一点就抓住心脏了。”洁西敏的脸缓缓从安娜贝拉的身后显现出来,“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血系,竟然差一点毁掉我的脸。”
下一秒,罗廉一个凌空翻身按在洁西敏的手腕上,指骨的力度令得洁西敏迅速抽离安娜贝拉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抗,罗廉已经一把将他那只手折到了身后。
安娜贝拉捂着伤口大力喘息着,还好心脏没有被拖出来,不然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他惊讶着望着罗廉,难以想象刚才竟然是这个脆弱的普通人类救了自己。
“马上走!去找菲尔特!”罗廉的话音刚落,洁西敏便笑着张开自己的嘴,獠牙的尖端划过罗廉的脸颊,血液缓缓渗了出来。
洁西敏极具挑 逗意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很棒的味道,让我想一口吃了你!”他的身体向一旁侧去,另一只手如同鬼魅一般按在罗廉的肩膀上,瞬间一把将他拖到了地上。
“马上走!你有能力对抗自己的Master吗!”罗廉大吼一声,安娜贝拉捂着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转过头去。
“我现在就去找菲尔特大人!”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洁西敏猛地松开罗廉,再次袭向安娜贝拉的后心。
哐地一声,洁西敏砸落在地面上,尘埃扬起,罗廉抓住了他的腿。
他狼狈地向后踹了一脚,可惜被罗廉闪了过去。
爬起来,发丝凌乱,脸上那两道被紫外线灼伤的痕迹令他清秀的容颜不复存在,眼睛里阴狠的目光令得罗廉不自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真是个白痴,竟然会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清纯可人。”罗廉按了按刚才差一点被对方扯脱臼的肩膀。
“你现在也是个白痴。”洁西敏看着罗廉,优雅地移动着步伐,仿佛满脸尘土和不再华丽的衣着并不能影响他的自我陶醉,“你知不知道,其实无论是杰夫也好,还是安娜贝拉也好,或者是刚才你在宴厅里看见的那所有的男孩子……他们其实都不是我的那杯茶。”
“你把他们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供其他人蹂 躏,只有一个原因,你是在把他们装扮成你自己。”
罗廉扬起自己的下巴,在月光下如同冰刃,“你早就想结束自己在扭曲的心灵,但是你又本能地惧怕毁灭,所以你折磨他们,你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毁掉自己的!”
“没错。”洁西敏扬了扬自己的手,承认的意外地爽快,“但是他们都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他们会创造出一点什么新奇的东西供我娱乐,结果,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太没意思了。”
“你这个变 态。”罗廉猛地掏出别在自己腰间的手枪,三发液体银弹射了出去,洁西敏却一一躲过了。
当他第四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冰凉的温度包裹住他,洁西敏从身后抱着他,将脑袋枕在他的颈间,手指一个用力,手枪无力地滑落在地面上,发出让人心悸的声响。
“你扣扳机的速度太慢了,怎么了……D博士的药效过去了,对吗?”洁西敏的舌尖舔过罗廉的耳垂,冰凉粘腻的感觉令他作呕,“我忘记告诉你了,博士……当我在费舍里的宴会上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猎物。”
微微撇过头去,罗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猎物。”
我只属于我自己。
“好啊,让我们来试试看!”洁西敏一把扯过罗廉的发丝,带着他离开了海港。
他被带到了纽约市郊的一家废弃工房的门口。
铁锈如同血液的味道在空气中徘徊着。
洁西敏一脚踹开铁门,将罗廉扔了进去。
脑袋撞在铁壁上,发出震颤的响声,罗廉一斜眼便看见脸颊边的刺出来的生锈铁钉。好险好险,差一点自己这颗智商超过180的脑袋就要报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罗廉挣扎这爬起来,脚踝好像扭伤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杰夫那么恨我吗?呵呵,”洁西敏笑着,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癫狂,“我记得他们所有人痛苦时的表情,求饶时声音震颤的频 率,欢迎来到我的家,博士。”
罗廉默不作声看着他,然后不管三七二十被拖拽着朝仓库深处走去,洁西敏的速度太快了,受伤的罗廉根本跟不上他,没走两步就摔在地上,被洁西敏拖着,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脊椎和腿骨不断撞击在凌乱的钢铁制品上,疼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他连叫喊疼痛的机会都没有。
妈的,小腿肯定已经骨折了,在这样下去,脊椎都会断掉,直接瘫痪了……
洁西敏将他扔向黑暗中的楼梯底部。
稀里哗啦滚了一路,终于停了下来。
罗廉咳嗽着,心想肋骨可别断了扎到自己的肺。
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掌触上地板,指尖是冰凉接近干涸的液体,血的味道。
“啊,啊,我忘记了,D博士在没有光线的地方什么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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