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怪公寓第五个故事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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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怪公寓第五个故事人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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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不能保守秘密,就要做好他人不再为你保守秘密的准备。 
        刘相机说:“我在那时候忽然想到,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计较呢?其实他们做得再过分也比不上你,是不是? 
        “我的病让我那么痛苦,一次又一次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因为我觉得我还有希望,至少在学校里我是个正常人,我还能学习,也许我能治好,也许真的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再也不被病痛折磨,然后我可以好好地毕业,说不定还能当上研究生,甚至出国留学……所以我向你下跪,我拼命求你保守秘密,因为我以为我还有未来……但是你把我给害了。” 

        牙齿咬合得更深,梁永利大声叫着救命,血已经溢出刘相机巨脸的口腔,在地上形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河。 
        “刘相机,如果你现在还清醒的话,就听我说几句话。” 
        刘相机停下,充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说话的温乐沣。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那盏灯送给梁永利?” 
        温乐源叫:“啊?那是你送的?” 
        温乐沣狠狠瞪了他一眼,温乐源缩起脖子。 
        “你不想让我杀他。” 
        “嗯。” 
        “你也不想让我变成恶鬼。” 
        “嗯。” 
        “但是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不差再杀这么一个。” 
        “嗯……但那不一样,”温乐沣说,“那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但是你太激动了,我就算说了你也听不进去。所以我做了鬼灯给他,把你们的怨恨封在他的影子里,打散你们的头。 

        “只要鬼灯不离不灭,你们就没有能力也不能组合。我做这些是希望你能冷静一下,能拖多久是多久,也许以后有办法帮助你们……却没想到九年就被破了。”他又瞪了温乐源一眼,温乐源抱头做忏悔状。 

        “真幸运。”刘相机狠狠地说。 
        “不对。”温乐沣向温乐源伸了一下手,温乐源抽出剩下的符咒给他,他取了其中两张,向刘相机走去。 
        刘相机的巨脸想后退,温乐沣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下。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我最近看到了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故事不长,短得很,等你听我说完,再吃了他也不迟。” 
        刘相机停了一下,似乎是默认了。温乐沣走到垂危的梁永利身边,将一张符咒贴在他的额头上,左手在符咒上轻轻摸索,那条血液的小河流速慢了下来。 
        “这是一个笑话。”温乐沣用缓慢而低沉的声音说,“从前,有一个城市里发生了杀人案,犯人不久以后被抓住,判了死刑。 
        “一天,一个人到教堂里向神父忏悔,他说:”神啊,求您饶恕我,那件杀人案是我干的,但是那个无辜的人却被判了刑。‘他走了以后,听他忏悔的神父非常痛苦,因为不管忏悔的人说过什么,神父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于是这个神父就到另外一个教堂向那里的神父忏悔,他说:”神啊,我想救那个无辜的犯人,但是我不能说出真相。‘接受了他的忏悔的神父也同样很痛苦,不得不又找了一位神父听他的忏悔,这样一直回圈下去……“ 

        “最后呢?肯定有人说出去了吧?”刘相机说。 
        “不,”温乐沣说,“那个无辜的人还是被执行了死刑。在他快死之前,他哭着对听他最后的忏悔的神父说:”求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那个神父也哭了,悄悄对他说:“是的,全城的神父都知道您没有杀人。’” 

        温乐沣说完,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要有一个人说出来,一个人就好,那个无辜的人就可以得救,但是没有人开口。为什么?神父的职业决定了他们必须为向他们忏悔的人保密,即使他杀了人也一样。于是无辜的人成了牺牲品,杀人者逍遥法外。 

        有人会说,这些神父真是死板,其实没有必要死守那些规条。但其实神父们没有错,他们恪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保证每一个向上帝忏悔的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秘密,而不怕被出卖,无论保守的秘密本身对错与否,他们只是保守秘密而已。 

        错的人是谁呢? 
        大家似乎都忘了给那个无辜的人判刑的人─是谁?不是神父,是那个杀人犯,是法官! 
        我们谁也不能忽视这个最重要的责任,神父们保守秘密或者不保守秘密,都有最正当的理由,但是为什么大家会忘记造成那个无辜者的死的元凶?如果杀人犯愿意自首的话,如果法官没有误判的话,那个无辜的人怎么会死呢? 

        “其实梁永利除了那一句话之外,他没有再做错什么。他真的在为你保守秘密,他只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后来大肆宣扬的话,如果大家对爱滋病不是避若蛇蝎的话,你会有那种结果吗? 

        “把你逼到厕所里喷消毒液的不是他,把你从楼梯上推下来说‘杀人犯滚出这里’的人也不是他,强行在你脖子上挂‘我是变态’牌子的人同样不是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你用高压水枪打出学校的人更不是他!他不是凶手,他仅仅说了一句话而已!” 

        他仅仅是……不守诺言而已。 
        刘相机慢慢地张了张嘴,梁永利血淋淋的下半身从他嘴里滑了出来,温乐沣立刻将另外一张符咒贴上梁永利腰际,依然渗着血丝的伤口立刻止了血。 
        温乐沣说:“杀人者偿命,但是他没有杀人,甚至不是传递凶器的帮凶!他除了那句话什么也没干,没有伤害你没有落井下石。 
        “你应该记得,他一早就知道你是爱滋病患者,但是他没有像别人一样避开你,他甚至还在朋友中间为你辩解,说你不是想传染给别人,告诉所有人你其实就是想继续你的大学梦,可别人根本不听他的!” 

        刘相机充血的眼睛闭上了。 
        温乐沣说:“你不能杀他,为了一句话而杀人,和别人为了你的病就那样对你,有什么区别?” 
        刘相机静默了许久,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件事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我真的很想知道,难道保守一个秘密就这么难?他只要闭上嘴就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他要说出来呢?你说过这只是一句话,可就这一句话为什么他不能不说呢?” 

        “刘相机……” 
        “你说得对,其实后来的状况不是他造成的,不是他……不是他,又是谁?” 
        巨大的头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说一边退,巨大的体积在小小的走廊里缓慢通过,后脑勺那些仿佛被黑雾缭绕的柔软物体,逐渐显出了不太清晰的轮廓,它们柔软地挥舞着,在走过的所有地方都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拖痕,就像柔软的舌头一样,急切地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喷射出去。 

        那些人头排成一列,静静地跟在他后面离开。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头稍稍停了一下,眼睛瞟向已然半死的梁永利。 
        梁永利看着他,然后两人同时闭上眼睛。 
        窗外有十几个无头的影子匆匆忙忙地钻进来,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远远地跟在人头们的后面爬走。 
        “切……”温乐源扔下网子,网在地上扭动几下,又变回原来的符咒,“原来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是啊,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温乐沣说。 
        “什么诺啊诺的,咱家就是死板,就是违了诺又咋样呢?反正那么多人不守诺言都不死,我们怕啥?” 
        温乐沣沉默了一下,道:“……心安吧。”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没想起来……”梁永利闭紧眼睛,大半张脸都被符咒盖住了,“我自己也不记得说了没说……好像有这样的事……但是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我没想害死他……好像真是我说过的,因为那人老问我、老问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以为只要对他一个人说就行……我没想到……” 

        温乐沣说:“别再想了。” 
        “我没想害死他……真的……” 
        “你休息吧。” 
        只是一句话。 
        只是这一句话就可以害死那么多的人。 
        即使不是他的错。 
        即使他只有一点点错。 
        即使不过是一句话的错。 
        他害死了刘相机,以及那十几个被拔掉了脑袋的人。 
        他害死了人。 
        这一点他无法辩解。 
        人头说:“你害死了我们。” 
        他说:“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只是打破了一个诺言而已。 

      第十二个故事 鸡蛋之一 

        一只编制得并不精细的柳条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上鸡蛋,再盖上一条小小的棉被,精细得就像是在对待一群孩子。 
        笃、笃、笃、笃。那是拐杖捣在地上的声音。 
        叩、叩、叩、叩。那是敲门的声音。 
        然后必定是个老太婆阴森的声音:“要鸡蛋嘛,一斤三块……” 
        只要不回答,那声音就会一直问下去,“要鸡蛋嘛,一斤三块,要鸡蛋嘛,一斤三块,要鸡蛋嘛,一斤三块,要鸡蛋嘛,一斤三块……” 
        要是别人回答了,那声音就会消失。 
        如果他回答了,那个老太太就会站在他的面前,拎着那个筐子,一遍一遍地说:“家养的鸡下的,好吃呢,家养的鸡下的,好吃呢……” 
        每夜每夜,醒来时都是一身的大汗,分不清刚才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可是他从此害怕了鸡蛋。 
        看到鸡蛋就想吐。 
        温乐源换了鞋,刚出公寓大门,温乐沣的声音就从阴老太太房间里追了出来。 
        “刚才姨婆好像还说了个什么,你没写上是不是!” 
        温乐源看了看手里的小纸条,回应:“总共十样,数目对不对?” 
        “是十一样!十一!”阴老太太的声音也追了出来。 
        “唉呀!”温乐源不耐烦地吼,“每次都这样!下次等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屁话!”阴老太太中气十足,“我老咧!记性不好不可以原谅么!想起最后一样没哈?” 
        温乐源数了数单子上的东西,又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吼:“还有一样是鸡蛋不?” 
        阴老太太莫名其妙地叫:“啥是鸡蛋布?” 
        “我说是不是鸡蛋!鸡蛋!” 
        “你刚才说鸡蛋布!” 
        “我说是鸡蛋不!” 
        “鸡蛋不,鸡蛋不,就是鸡蛋不!” 
        “鸡蛋布,鸡蛋布,鸡蛋布,鸡蛋布……哈,比你多一个。” 
        “死老太婆─”青筋…… 
        两个人越骂越起劲,从越窗对骂逐渐升级,最后阴老太太索性搬了个凳子站在窗口,温乐源更是扒在窗户上,为了“鸡蛋布”和“鸡蛋不”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而温乐沣呢?这种吵架实在太无聊,他早就躲到一边去干自己的事了。 
        “啪”! 
        温乐源愣了一下,摸摸自己脑袋,一团烂纸…… 
        抬头,发现三楼有个窗户开着,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手里还拿着一小捆卷成细长条的报纸,怒冲冲地吼:“烦死了!那么喜欢鸡蛋,就吃鸡蛋噎死去!” 
        砰!窗户关上了。 
        温乐源看着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气得说不出话来。 
        相反地,窗户内的阴老太太狂笑,声音刺耳已极…… 
        “那个臭小子是谁!那个臭小子是谁!那个臭小子是谁!”温乐源气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非告诉他家长!看他爸妈不打死他!” 
        “他是301的小孩。”温乐沣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地说。 
        温乐源大喜,扭头就往外冲:“我现在就告状去!哼哼……欺负我人老实……” 
        “等一下。”温乐沣放下报纸,冷冷地说,“回来,听我说完。” 
        温乐源做出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乐沣……你看我都被打了……” 
        “皮厚,一两个番茄打不穿的。” 
        温乐源静,温乐源捏兰花指,温乐源扭动。 
        “乐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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