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追她去了。”
“咳咳……那学姐会不会……你怎么了?”陆闲挣扎着看楚川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殷红的颜色染了他的胸前,他颤抖的问:“你怎么了?啊?楚川?”
“陆闲。”楚川笑了,眼底尽是眷恋和不舍,他握着陆闲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呢,冷吗?”
陆闲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滚了出来,声音嘶哑,“你怎么了?告诉我哪里疼?楚川,别这样,你别这样……告诉我哪里疼?”
“陆闲。”楚川只是固执的念着他的名字,微微喘着气,缓慢又深情。
柳慕言直觉不妙,他想上前但是身体动不了,旁观者怎么也进入不了对方的世界。
“你究竟怎么了?不行,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对!叫救护车……”陆闲慌乱的打医院电话,哽咽着说了情况之后紧紧盯着楚川。
“没用的。”楚川亲了亲陆闲的额头,“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别这样我害怕,楚川我害怕。”
楚川借着圆月落下的月光细细看眼前的人,他抬起染满鲜血的手在陆闲的眉间轻点,留下一抹朱红,随后微笑着说,“陆闲,我会守着你,这是约定,别忘了。”
然后,陆闲看着自己的双手变得空落落的,心肝肺乃至脑浆都被冻僵了的感觉,冷的锥心刺骨。
柳慕言听见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清脆又深沉。
“不,不可能的,你们让开。”医院里,陆闲冷静的换好无菌服,冷静的戴好手套,他是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
手术房的病床上躺着毫无气息的楚川,陆闲在给他做心肺复苏,一遍又一遍。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在劝,停止呼吸已经两个小时了,救不活了。
那把锐利又神圣的手术刀落在地上没人理会。细细听还能听见谁的心里那悲切的恸哭,以及比刀锋还凛冽的眼泪。
柳慕言是满脸泪水醒来的,他揉了揉疼的一抽一抽的脑门,扭头一看,师兄又不在!不满的鼓着嘴走到客厅,才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就看见顾离辰从厨房探出头,挑着眉头看他,饶有兴味的问,“怎么了言言?没看到我哭鼻子了?”
“哼!”柳慕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顾离辰。
顾离辰举着还在煎蛋的锅子有些为难,“言言,厨房有油烟,一会让你抱个够。”
“师兄。”柳慕言还是抱着没撒手,还在他挺直的后背蹭了蹭。
“嗯?今天怎么突然撒娇了?”顾离辰无奈的关了火,把煎了一半蛋放到一边,转过身把小孩抱进怀里。
柳慕言抬头想说,但看到师兄的脸后又说不出口。顾离辰见他欲言又止只好圈着人滚到沙发上,儿子要哄,媳妇要哄……这个沙发真是个大功臣,逼供撒娇吃豆腐,关键时刻顶床用,好评!
“是不是又梦见什么了?”顾离辰那会正做汤,听见房里有声响就进去看,柳慕言虽说睡的不安稳明显是离魂了,但是他脖子上的石头在亮,就退了出来。
柳慕言点头,“梦见楚川是怎么死的。师兄,你那天问陆闲见的她,是指一个叫兰心若的女人么?”
“你见到她了?”
“嗯,那天去陆闲家里,在楼道里碰见个女人,和梦里的那个叫兰心若的,很像。”柳慕言趴在顾离辰怀里玩着师兄的手指,还在数手指头有几个旋。
顾离辰皱着眉扭头看桌面上摆放的珠子,原本翠绿的颜色如今变得暗淡许多,珠子表面还浮现星星点点的痕迹,让漂亮的玉珠有了瑕疵。
“不知死活。”
柳慕言不明就里的听顾离辰说的四个字,后又发现那颗珠子,拿起来看却发现原本好好的珠子竟然在里头有道裂缝,看着很吓人,仿佛就要碎了一样。碎了?陆闲遇险听见的难道是这个玉珠破掉的声音?
“师兄啊,这个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离辰摸了摸柳慕言的头发,叹息的说道,“一个故人留下的。”
“答非所问。”柳慕言滚到沙发另一边,又是故人!
“好了你收拾收拾,我去做饭。”顾离辰也没继续说,把桌上用绒布抱着的玉珠放进木盒里,施施然的到厨房做饭去了。
柳慕言还真有些饿,加上厨房里传出的菜香,咽了咽口水后跑去洗漱,边刷牙边问“师兄,墨墨呢?”
“和同学出去玩了。”
“嗯?男孩女孩?”
顾离辰端着煎蛋放桌上,似笑非笑的看一脸紧张站卫生间门口的某人,“言言,小鬼才几岁?你担心的太早了吧?”
柳慕言嗤之以鼻,“现在小孩幼儿园都谈恋爱了何况小学,而且墨墨长那么好看被拐走了怎么办?”
“行了,小鬼不拐人就不错了你担心他。”顾离辰把熬好的汤一块端上桌又回去拿碗。
柳慕言擦好脸在餐桌旁坐好,托着下巴道:“这几天忙,都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他。”
顾离辰想了想,“前天老师给家里打电话说他在学校打架了,和后桌的同学。”
“然后呢?没受伤吧?我记得他后桌的同学家长好凶!”
“让曲妃冒充家长去见老师,然后听说现在那小孩对顾墨狗腿的不得了,这不,一早上就来找出去玩了。”
柳慕言一脸惊奇,小孩子的世界真奇妙,“说到小曲我得给她打个电话,让他们查查兰心若。”
“吃饭完再打。”
“哦。”
给曲妃打了电话后柳慕言又拿了玉珠盯着看好几遍,他总觉得这东西很眼熟。看半天没得出什么结论只能死心。抱着小笔电在阳台上查资料。查了陆闲的生平,是个孤儿,小小年纪靠着奖学金和打零工的钱念完了八年直博的医科,才大一就到被恩师带到医院见习,曾被同学笑称是“最繁忙的大一生”。有过一个绯闻女友,陆闲的直系学姐,叫兰心若。而楚川的资料却是平凡无奇,大三之后就断了,写着意外身亡四个字。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一所大学的学生。
“师兄,小白在七星村解决那个僵尸了么?”柳慕言才想起还有个重要的事情。
顾离辰正在摆卦,地上铺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没,让它跑了。”
“那是不是楚川啊?”
“不是。老二说那东西有人气,他徒弟都死成泥了。”
“能在你两手下跑掉,挺厉害的。”柳慕言把电脑里干尸的图像放大,仔细看脖子上的牙印。
顾离辰把两面朝下的卦收起来,“老二大概是在玩,他接了个委托,还挺划算。”
柳慕言耸肩,接了陆追电话后就出门了。那边说抓到一个家里贴满了陆闲照片的人,全方位各种时期,这些照片看得出都是用长镜头偷拍的。
这人是个摄影师,穿着邋遢的衣服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几年前发现陆闲后就一直跟踪偷拍,说起陆闲字里行间满是迷恋。从这些照片里他们发现有一个人或有意或巧合的出现在镜头里——兰心若。
柳慕言和陆追越阳正在逼供时曲妃一个电话过来了。
“头,陆闲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闲医09
曲妃查了资料后已经晚上七点,买了干粮独自去陆闲的小区里蹲点。发现陆闲没在家休养则是一个人着急的开车出门,于是英勇的曲妃姑娘抢了一个路边正等红绿灯过马路的电动车姑娘的车追了上去,还把自己的工作证丢给人姑娘,留下一句豪爽的“借用,谢谢了”后绝尘而去。
曲妃骑着小巧的电动车,懊恼的看前边小车快要消失的倩影,看路标之后拐进了旁边的小路,出了小路没一会就看见陆闲的车进了郊区的山路。那条路是个自然公园的必经之路,那个公园平时没什么人去,因为路远没什么看头,纯粹就算是个绿化公园。
电动车不比轿车,当曲妃看见陆闲的车时,那辆车已经停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车门大开。曲妃暗道不好就巡着脚印追进林子里,路上发现断断续续的一小滩血,只能给柳慕言打电话,挂了电话后继续追踪,还在树干上留了记号。
天已经黑透了,离开路灯的范围几乎只能看的不远。曲妃摸了摸随身的包,嘴里咬着手电筒没开,捉摸着这个陆闲大半夜的上这来做什么。突然眼前亮光一闪,曲妃赶紧蹲到草丛里屏住呼吸。
“砰……”一个人摔到地上传出痛哼声。
林间除了风,都静悄悄的,一道女声凌厉的传来,“谁在那里?陆闲,你带了人来!”
“学姐,你怎么……不是说过不会伤害人了吗?这个人是无辜的。”
“陆学弟,我怎么了吗?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女声突然变得柔柔弱弱起来。
曲妃听着趴在地上向前爬了爬,透过草丛的缝隙就看见陆闲正给一个陌生男人包扎伤口,而旁边有个女人一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一边的地上是一盏罩着玻璃的油灯。
“学姐,你和我去见顾师傅吧,他一定能把你体内的东西除掉的。”陆闲把止血包扎好的男人放下,回头看向女子说道。
曲妃瞅着这女人有点眼熟,这不是那天去陆闲家楼道里那位么?但是兰心若不长这样啊?虽然挺像。
“不,我不去,他会杀了我的。陆学弟,你要帮帮我,我已经快不能阻止她了,我……”女子忽然低下头沉默了,陆闲着急的正想上前却被那人的动作惊的怔在原地。女子突然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指卷着自己垂到胸前的头发,“没用就是没用,和一个没用的男人哭诉只会更没用,哈哈……陆闲,怎么?不高兴见到我?我可是你的兰学姐啊。”
陆闲后退几步,“你不是,学姐呢?你把学姐怎么了?”
女子细高的鞋子踩的枯叶吱吱作响,她走到陆闲面前,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刮着陆闲的下巴,随即狠狠的踹了地上男人几脚,“哼,我已经落魄到靠这种货色来维持力量了,陆闲,你好狠的心啊。对你那么好的学姐你对她做了什么?抢男人?不知羞耻。逼疯她?忘恩负义。如今更是赶尽杀绝,你竟然和顾家人联手要杀了我!”女子放开陆闲,走到油灯旁,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变成血红色,“楚川那个负心汉,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他。”
陆闲的指甲早已嵌进肉里,他不可置信的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子笑了,银铃般很是悦耳,“嘻嘻……你觉得呢?不是已经收到消息,他的尸体不见了嘛。”
“你别太过分。”
“嘻嘻……陆闲,道貌岸然到你这程度可真是难得。”女子用一截白色绳子点着了,扔进密林深处,“明明恨不得杀了我还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看得我想吐。说我对你好,对你好你还和我抢男朋友,哼……楚川死了之后在学校里你还能对我笑得出来,说什么都是你的错,哎哟陆闲,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种人,怎么?难道你忘了,楚川是我弄死的吗?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善良呢。”
“你究竟想对学姐做什么?能不能放过她?”
“哟……这种时候了还担心你学姐啊。”女子轻笑,仿佛陆闲是个笑话般,“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自欺欺人也得有个限度,你的学姐兰心若就是我,我就是兰心若。别说什么精神分裂鬼魂附体,就算是精神分裂那也是我,鬼魂附体就跟不必扯了。顾白欠我兰家十五条人命,接近楚川确实是为了报仇,没成想我会喜欢上他。我本不想置他于死地,但是谁让你相信我呢,当初要不是你主动碰我的绳子,楚川就不会为了救你而死。男人的雏鸟情结真是让人震惊啊!就因为当初我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你?呵呵……你这种嫩的涩口的人我可没兴趣下嘴。逗你玩罢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学姐呢?”陆闲固执的问道。
“哈哈……陆闲啊陆闲,你这种样子,几个楚川都不够死的。想见他么?这几年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心血才把他从底下给捞回来,如今的楚川,可是我的。”兰心若哈哈大笑,双手拍了三下,密林深处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和遗照上一模一样的楚川,他穿着当年死去时穿着的衣服,眼神深邃,静静的站在兰心若的身后,眼里除了兰心若容不下他人。
“楚……川……”陆闲呆呆的喊他。
楚川仍旧静静的看着兰心若,没有任何反应。
兰心若勾唇一笑,凑过去在楚川的嘴角亲了一口,“现在,他可是我的。你怎么叫,他都不会有反应。”
曲妃流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叫兰心若的女人是疯了吧?把人家的尸体弄成傀儡来刺激陆闲吗?
陆闲只愣愣的看着楚川,喃喃道:“楚川,楚川。”
楚川的耳朵动了动,偏过头看陆闲,眼里一片迷茫。一旁的兰心若见了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