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多想法,庆田右卫门的家人必然会列为嫌疑人之中,但是也不排除有心怀不轨的人栽赃嫁祸给他们,毕竟恨庆田家的人不在少数。总之,先调查他们家每一个人的社会背景,重点是庆田太太的。”聿人喘了两口气,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他的健康。“义庆哥,这件案子我们就正式接手了。”
“不用跟我商量,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案子。”义庆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去办正经事,别总是赖在这里打扰他和爱人亲热。“对了,你给瑾打电话了没有?”
“是关于他搬家的事情吗?”
“对啊,我记得你有一套在市中心的房子,反正你也不住,倒不如租给他,还有租金可拿,总比空在那里浪费要好得多。”
“我跟他说过了,等我忙完再跟他约时间看房子。”聿人跳下桌子,从义庆的抽屉里拿了一张签了名字的搜查令,晃了两下,然后拉着佐藤的手往门口走去。“我们不妨碍你们了,记得要把门锁上,呵呵呵呵……”
“臭小子,赶紧滚吧!”义庆笑骂了一句,看两个人溜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体贴地把门撞上,他一翻身就把怀里的佐佐木龙太郎压在身下,“亲爱的,我们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吧!”
“人家在忙着查案,你整天就想着这些事情,还真好意思当人家的上司?不觉得羞愧吗?”
“我这不是给他们年轻一辈锻炼的机会吗?等他们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不再用我替他们操心,我就该把位子让出来了。”
“你才多大岁数就已经在考虑退休的事了?”
“拼命拼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
“有了心爱的人自然想过平静的生活,每天能相守在一起,才是我追求的目标。”义庆亲了一下龙太郎的额头,“我们可以环游世界,也可以像爸妈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颐养天年。”
“傻瓜!”
龙太郎往义庆的怀里蹭了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义庆的话勾勒出了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这种舔着刀尖上的鲜血、打打杀杀的日子他也早就过烦了,他梦想中的生活就是两个人相依在海边,看着太阳每天清晨从地平线上升起,然后等待着夜晚的降临。虽然那样的生活比现在枯燥,但是却能让他感到安心。他们可以这样度过一生,等到他们都老得不能走路的时候,可以一起牵着手离开这个纷乱的世界,那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真的好希望这种幸福能早一天到来。
004 试探
聿人闭着眼睛靠在三系办公室的门口,竖起耳朵听着房间里面的谈话,脸上的表情很凝重。通过两个多小时前在医院的交谈,他很敏锐的感觉到,庆田太太和庆田太郎这两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人,虽然称不上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但也是那种思维敏捷、做事滴水不漏、很难找到突破口的人,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佐藤则是站在一边,低头翻看着自己的验尸报告以及刚刚拿到的血液检查报告。说实话,不管聿人怎么想,他还是觉得那个庆田太郎的嫌疑是最大的,不仅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还有跟庆田太太那种不清不楚、暧昧至极的关系,以及敏感的药剂师身份,都会把人们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一个人瞎琢磨什么呢?”聿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好友盯着验尸报告发呆,“关于这件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臭小子,我是法医啊法医。只负责把看到的东西写出来,而调查的工作是你们这些刑警的职责,不是吗?可你现在却让我身兼双职,不觉得为难人吗?”
“妇唱夫随吗?美惠子姐姐好像也是你的这个论调,法医就是法医,不参与任何调查。”
“这是法医的职业道德,不是什么妇唱夫随,真是的。”佐藤拍了一下他,“我们做法医的人都坚信,死者身上出现的状况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如果存在过多的干扰,还有个人的主观因素,就会被自己的心蒙蔽住双眼,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只是让你说说看法,没想招出你这么多的废话!”
“我现在也只能告诉你,我所看到的就是验尸报告里写出来的,死者庆田右卫门先是服用了药物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然后是受了惊吓,导致心脏破裂而亡。至于凶手是谁,对不起,我无能为力。现在我们手上的东西并不多,说谁是凶手也不充分,对不对?”
“但你内心还是认为庆田太郎的嫌疑最大。”
“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们只有看到了监控录像之后才能确定,在那个关键的时间段里,除了庆田太郎还有谁出现在办公大楼里。”
“其实,我们大可以换另外一种思路。有人看中了庆田太郎药剂师的身份,把他当做挡箭牌,将庆田右卫门杀死。这个人可能是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也可能是他公司里的员工,更有可能是曾经被他害过的人。对吗?”
“那就看我们是双管齐下,还是单刀直入了。”
“我既不是双管齐下,也不是单刀直入。”聿人神秘的笑了一下,冲着里面的堀川招了招手,“我要撒一张大网。”
“怎么讲?”
“把所有跟庆田右卫门有关系的人,都列为被怀疑的对象,尤其是那些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人。堀川,你带几个人去封锁案发现场,也就是庆田的那家投资公司,按照我刚才说的把证物都带回来。”
“那他们……怎么办?”堀川指指房间里面的人,“刚才那位庆田太太还说我们办事效率太低,嚷嚷着要走呢!”
“走?门都没有。”聿人冷哼一声,“在我们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们四个谁也走不了,我和央留下来会会他们。”说完,抬起脚就走进办公室,堀川和佐藤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庆田太太一看到聿人走进来,便气势汹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趾高气扬的来到聿人的面前。
“我说,明智警官。”庆田太太仰起脖子看着聿人,“你们办事的效率也太低了吧?不就是出具个验尸报告吗?你看看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果呢!”
“庆田太太,请你稍安勿躁,我们这不是来了吗?”聿人脸上挂着官方的笑容,“请坐,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你们弄清楚了是不是?”庆田太太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仓本医生和当值的护士,“我丈夫是不是被他们害死的?”
“庆田右卫门先生的确是被人害死的,但不是仓本医生。”聿人淡淡的说道,“经过法医解剖庆田先生的尸体,的确发现了心脏破裂的状况,但是我们还在他的胃里找到了没有消化掉的白色粉末残渣。”
“白……白色粉末?”
聿人发现庆田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他冷冷地一笑,“是的。”
“不可能,我父亲没有吃任何药品、保健品的习惯,是不可能中毒的。”
“庆田太郎先生,”聿人瞄了一眼神情紧张的药剂师,“我好像没有告诉你,令尊是中毒身亡的吧?”
“这……这……”庆田太郎的脸突然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明智警官说发现了白色粉末,我就以为是药物,通常像治疗高血压、高血脂的那种药片,融化在水里之后会变成粉末状的形态。我想,正常人都会有这个反应。”
“庆田太郎先生不愧是首席药剂师,专业知识真是很厉害呐!你说得没错,令尊的真正死因就是服用阿司匹林过敏而导致的死亡。我已经向上司申请了搜查令,将庆田先生办公室里的所有物品都带回来检验。”
“可是,太郎发现我丈夫的时候还没有死,只是看上去呼吸困难而已。”
“这是过敏症状的表现之一。太郎先生应该知道,对这种药物过敏的人,服药后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呼吸困难,严重的人可以导致死亡。在医学上,这种症状又称为阿司匹林哮喘。”佐藤看了一眼双手有些颤抖的庆田太郎,“而经过我们检查,死者中毒是在午夜十一点到一点钟,所以曾经在这段时间去找过死者的庆田太郎先生,我们不得不请你继续留在警局里协助调查。至于庆田太太、庆田次郎先生,还有庆田贵由子小姐,我们也希望能多了解一下死者的情况,所以,请你们一会儿移步到另外的会议室。等明智警官向过庆田太郎先生询问过昨天夜里的具体细节之后,就会去找你们。同时,请你们在这期间,把关于庆田右卫门先生生前的一些事情写下来,越详细越好。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早日抓到杀害庆田先生的凶手,让死者的灵魂可以早日安息。”
佐藤说完了,聿人看了一眼堀川,向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把庆田太郎带进审讯室里。
庆田太太听完佐藤的这番叙述,踉跄了两下,捂着嘴怒视着被两个刑警押着的庆田太郎,脸上布满了泪水。
“我是冤枉的,是无辜的,你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庆田太郎大吼着,“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聿人并不把他的叫嚣当回事,转过身来看着庆田太太,“还请您节哀顺变,庆田太太。”
“警官,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太郎他……不可能这么做的。”庆田太太小声抽泣着,“哎,凶手一定会是别人,太郎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公司里,是我让他去的。警官,真的不是他啊!”
“是啊,警官。”庆田次郎扶住他的后母,“我大哥那个人他自己是药剂师,很清楚父亲的身体,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更何况他这个人非常善良,别说杀人了,让他宰条鱼都不忍心,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我们只是请庆田太郎先生协助调查,没有要把他拘留的意思。”聿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目前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庆田贵由子,“请你们放心,我们是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凶手的。”
“那就好,那就好!”此时的庆田太太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庆田次郎的身上。
“那么,请三位跟着这位警员去隔壁的会议室,把你们知道的有关庆田先生的事情写下来,谢谢你们了。”
庆田太太默默地点点头,一边哭,一边在庆田次郎和庆田贵由子的搀扶下跟着石田警官走出了三系的办公室。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聿人快步来到仓本医生的跟前,“让你受惊了,仓本医生。”
“诶,瞧你说的什么话,有什么可受惊的。”仓本医生拍拍聿人的肩膀,“行啊,小鬼,你还真不错嘛。”
“嗯?什么不错?”
“很有明智家儒将的气质。”仓本医生叹了口气,“我曾经跟你父亲说过,在他的几个孩子中,只有你最像征夷大将军,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
“仓本医生说笑了,我怎么能和祖先相提并论,这太大逆不道了。”聿人摇摇头,“我进来之前联络过二哥,让他派车把你们都接回医院,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我们……”
“我知道你还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是,那么告辞了。”
聿人拉着佐藤向仓本医生欠了欠身,带着两个警员离开办公室,走向楼道最顶端的审讯室。
005 审讯
庆田太郎坐在审讯室里,靠在椅背上面垂着头。他觉得又委屈、又伤心,本来父亲的突然离世已经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怎么也没想到警方会把他当成杀人凶手关了起来。他自问过去的三十年里,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一直都秉持着谨慎的原则,小心翼翼地度过每一天,为什么还要遭此大劫,受到这么严重的侮辱和伤害?庆田太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合上了双眼,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聿人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就看到的这样一幅景象,庆田太郎把自己的头埋在手臂中,双肩微微的颤抖着,时不时还传出细小的抽泣声。和佐藤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耸了耸肩,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坐在庆田太郎的对面。
“庆田太郎先生!”聿人看到庆田太郎轻轻地把头抬了起来,红肿的双眼、悲痛欲绝的表情都让他有些不忍。“请你节哀顺变。”
“明智警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死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聿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先擦擦你的眼泪吧,大男人哭成这样也不太好看。”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关起来?”
“只是请你协助调查,不是真正的拘押,庆田先生。请相信我们,这是在保护你的生命不受到外界的威胁。”
“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庆田太郎惊讶的表情,聿人轻笑了一下,“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