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这么久的雨,地面并没有积水,那些雨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附近的岩石上尚有水迹,蓝凝甚至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阵阵狂风吹来,毫无滞碍的穿过红尘伞的护身光幕,带着刺骨的寒意袭向二人。
蓝凝惊恐的发现,那一阵阵的狂风竟犹如实质化一般,形似弯月,圆弧的边缘带着霜华,散发着阵阵寒意,毫不客气的席卷而来。在这寒风的肆虐之下,周遭的岩石竟有粉尘纷纷剥落,显然是承受不住寒气而崩裂。
蓝凝颤抖着拽墨狄的衣袖,喊道:“大魔头,大魔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先天五行大阵,意在调动天地灵气,演化天地威势,看着气势确实挺吓人的!”
男子温润的嗓音传来,蓝凝惊喜的扭头看去,眼见着墨狄张开了眼眸正侧头看着肆虐的寒风,立时激动的扑了上去。
“大魔头,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
好似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猛然见到家人一般,蓝凝激动之余,眼泪如决堤的洪流,稀里哗啦的全落到了墨狄的胸前。
墨狄表情错愕,半晌失笑,无奈道:“丫头,不过是阵势的变化而已,不乱走是不会有危险的,你怎么吓成这样,胆子也太小了吧!”
☆、第十章 情思为故
墨狄抬手轻拍蓝凝的背,声音温和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过丫头你倒是挺乖的嘛,没有乱跑,不然之前的热浪,闪电或者是现在的寒气,随便哪一样都能要了你的小命的。说实话,你的修为真是差的让我惊奇,我说,你是资质太差还是因为太懒了?”
蓝凝吸吸鼻子,松开墨狄,揉了揉眼眸,没吭声。
资质固然是一方面,可她也确实对修炼不怎么上心,因为觉得资质所限,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墨狄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收起掉落在地的红尘伞塞进她手中,起身面向乱石堆,眯起眼眸看着面前的景象。幽黑的眸子里,隐隐的光影变幻,心中盘算着解阵之法。
离了墨狄的身旁,阵阵寒意愈发的犀利。蓝凝冷得直哆嗦,想起身,腿上一阵麻意传来,难受得忍不住地哼了一声。
墨狄分神看了她一眼,掐诀在她身上加持了一个护身禁制,淡淡道:“别乱动,等着!”
寒意被隔绝,蓝凝觉得舒服了不少,听话的坐在原地等待。
太阳沉入云海,天边只剩一丝黯淡的红光。天幕幽蓝,点点繁星闪烁着光芒。肆虐的寒风倏然而止,昏暗的乱石堆中,浮起点点绿莹莹的光点,好似萤火虫一般飘荡,看似杂乱,又好似循着某种轨迹,晃晃悠悠的变换着位置。
“走吧!”墨狄忽而出声,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肃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破阵,等会你紧跟着我,不要乱走!”
“好!”蓝凝闻声而起,来到墨狄身旁,犹豫着看了看墨狄的侧脸,试探着去抓他的衣袖。杀阵的犀利和古怪让她不安,她害怕一会儿不小心跟墨狄走散了。
墨狄没看到她的动作,却是一反手,正好握住她的手掌。他的手心温热,有着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蓝凝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唇畔一抹笑意绽放,如同夜色中的一朵昙花,幽静而美丽。
深沉的夜色,只有散碎的星光照着前方乱石模糊的影子。蓝凝好奇的四周乱看了一阵,果断的被墨狄七弯八绕的步伐弄得头晕目眩,当下一低眸,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视线正好落在被墨狄握着的手上面。
温暖的触觉让她觉得心安,这种安定的感觉,曾经也只有在陆琛师兄身上感受过。儿时父亲的关怀也曾让小小的她觉得安稳,可是六岁生辰的变故,让曾经的温情变得不真实,有时她甚至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思绪不可遏制的缠绕在那次变故之上,蓝凝忽然注意到一个曾经被她忽略很久的细节:当年那个放着冰棺的石室似乎是在碧落岛后山禁地深处,可碧落岛的禁地同样有阵法守护,年幼又没有护身法术的她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且毫无阻碍的进入石室的?
“大魔头,一个小孩子,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安然无恙的闯过这些阵法?”
“有啊,天才呗!”墨狄漫不经心的答。
“如果不是天才,并且对阵法一窍不通呢?”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墨狄停下脚步,眉头一挑,回身俯视她。
“到底能不能啊?”蓝凝认真的回望他,问。
墨狄蹙眉想了一下,点头道:“办法不是没有,比如说,有精通阵法之人指引,又或者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人或者兽类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有些人天生感应灵敏一些,可以预知危险,本能的朝着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走。阵法一途,就算是杀阵,也定然留有一线生机,若感应逆天,光是闭着眼就能走出去!不过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当今隐世一族九韵族,就有一种预知的天赋,但是九韵的血脉觉醒是随机的,能觉醒预知天赋的人寥寥无几!”
“九韵?好像没听过诶!”蓝凝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照墨狄的说法,当年她能安然进入石室,应该是听到的古怪声音所指引的吧?
一个疑惑解开,更多的疑惑随之而来:那古怪的声音从何而来,目的为何?冰棺中的绝美女子到底是谁?那女子消散,父亲为何会忽然暴怒?
多年来未曾细想的问题接踵而至,蓝凝拧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隐世一族,当然是鲜少暴露于人前了!”墨狄随口说了句,见蓝凝的模样,心头虽有几分奇怪,但也并未深究,回过头继续闯阵。
蓝凝低眉顺目的跟在墨狄身后,随着墨狄的步伐一个右转,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手中使尽全力拉了墨狄一把。
“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疾光携着森森寒气而来,墨狄身子被蓝凝拉的歪斜,疾光倏然而至,墨狄就势侧头,那疾光几乎贴着墨狄的脸颊飞过,森然的寒气划破肌肤,伤口被寒气冻住,没有渗出丝毫血迹。
墨狄身子急退,回到转弯之前的位置。蓝凝被他一手揽住肩膀,稳稳的护在怀中。
“怎么回事?”蓝凝害怕的探头张望,依稀的星光之下,点点萤光悠然飘荡,那方才的疾光好似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是冰刃!方才一步踏错,引起阵法攻击,没事!”墨狄沉声说道,皱起眉头,再次在心中仔细推演解阵之法。
刚才的变故只是一个小插曲,攻击来得突然,但是墨狄自信自己能够应付,只不过,这丫头怎么知道会有危险呢?
思索之余,墨狄疑惑的看了蓝凝一眼。
“哦!”蓝凝一知半解的点点头,见墨狄沉默,也不开口打扰,只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方才遇险的位置。杂乱的碎石堆黑魆魆的看不真切,绿莹莹的光点犹自浮动漂移,好似大海中自由自在的游鱼。除了这景象有些奇异之外,一切平静而祥和,蓝凝再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危险。
目光流转,蓦然瞥见墨狄脸上,一道细长的伤口渗出密密的血珠。蓝凝心中一紧,红唇张了张,终是没有发声,拎起袖口,踮起脚尖,小心的拭去他脸上的血珠。
墨狄似乎毫无所觉,一动未动任她施为。蓝凝擦了两遍,确认再没有血珠渗出,这才罢手。
“走吧!”蓝凝还没回神,皓腕便被墨狄握住,随后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墨狄随手掐了诀,指尖亮起一抹绿光,随手划过脸颊上的伤口,那伤口却已消失不见。
“青木术你也会?!”蓝凝简直被墨狄花样百出的手段给震撼得瞠目结舌,“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那天看你跟师兄对战时用的好像是水系的法术,你还精通阵法,还会炼器,如今连妙华谷的青木术都会,你跟我说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当今九州传承严谨,门派森严,叛门和偷师都被视为大罪。基本上一人一生只会师承一个门派的功法,当然也有交游广阔之人,对其他门派的功法有所涉猎,但一般而言仅仅是皮毛而已。可这墨狄,那天的水系法术运用娴熟,送给蓝凝的清心戒指模样精巧功效显著,很显然不是普通货色,又接连破了幻阵和迷阵,如今这青木术虽然只是妙华谷入门级的灵术,可问题是,妙华谷向来只收女子,墨狄到底是怎么学到的?
“傻丫头,你是不是一直待在凌霄城,很少外出的?”墨狄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这丫头经常这般大惊小怪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养在家中的乖乖女,没见识过外面的大千世界。
“是啊,那又怎么样?”
“在外游历,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人,见得多了,学个一招半式,也并不奇怪啊!”
“是吗?可是偷学是犯大忌的啊!”蓝凝傻傻的问。
墨狄呵呵一笑,食指撩起她鬓旁的乱发别过耳后:“傻丫头,你以为随便偷学一点皮毛也是犯大忌么?只有一个门派或者家族的核心功法被偷学,才是犯大忌的,像我刚才所用的青木术,只不过是愈合外伤的小手段而已,你真以为我能像妙华谷的医仙那般生死人肉白骨啊!”
“可是,就算是些皮毛,那也是偷学啊!”蓝凝执着的强调着。
“你这丫头真是傻得可爱!由此可见,你被保护的很好嘛,你师父是谁?凌霄城主?”
“嗯,你认识?”
“呵呵!”
墨狄古怪的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蓝凝奇怪的看着他,问:“你这是什么反应,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墨狄拉着她转身前行,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蓝凝皱了皱眉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精通阵法之道,应该不是偷学来的吧?云家的人?”
当今天下,西南凌霄城以剑道闻名,东海碧落岛擅长水系法术,江南妙华谷医毒双修,西北战阁近战爆发力强劲,炼器一脉也颇负盛名,而同样位于江南的云家则是以阵法闻名于天下。
阵法之道,玄妙之至,运用各种材料,循着阵图摆出阵法,便可以实现各种功效,聚灵,困守,杀伐等。云家先祖开创阵法一途,祖上曾辉煌一时,如今许多大派的护山大阵都是源自云家。万年前的魔星大劫之后,云家许多典籍散轶,阵法虽不再是云家垄断,但论其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蓝凝虽不懂阵法,但能被用来守护禁地的大阵,应该是极为高深的,如今墨狄似乎是一路轻松的破解,所以她自然而然的猜测他出自云家。
“不如你猜猜看?”墨狄淡淡的丢来一句,神色变得凝重,显然敛了心神在思索破阵之法。
蓝凝见他的模样没有再出言打扰,可是总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堵得慌。什么叫你猜?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来一句,还不如不说呢!不就是个身份么,这家伙弄的这么神秘干什么?他说是来找东西的,难道是想来偷凌霄城的典籍不成?
蓝凝胡思乱想着,看墨狄的眼神渐渐的带了几分纠结。
他若真是来偷典籍的,她该怎么办?打,她是打不过他的,想办法通知陆琛师兄他们?可是她连小小的传灵之术都使不出来……
“丫头,你觉得,我们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墨狄忽然止住身形,回头问她。
蓝凝瞬间回神,顺着目光朝前看,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条灰白色的小道,蜿蜒着朝着黑暗中蔓延。天上多了轮白惨惨的圆月,仿佛一只有气无力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二人。蓝凝注意到,之前浮在半空的萤光都消失不见,纵使有月光,也仅仅照亮前方五尺的地带,二人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只张开的大嘴,要吞噬一切。
蓝凝有些紧张,吞了口口水,几乎是逃也似的拉着墨狄向左走去。方才她感觉到不安,本能的走到左边的小道,那种不安的感觉便奇异的消失不见了。
蓝凝松了口气,抬眸看见墨狄的神色有几分怪异,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见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探询的目光再次投向墨狄,却见他已当先顺着小道走去。
蓝凝心头有种怪怪的感觉,一时之间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加紧步伐追了上去,行走间玉臂在身侧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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