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看了一眼依旧在研究的云涅,走到暗烈面前,表情严肃起来,用心力传声,说道:“醉回来了……”
暗烈抬头,同样用心力说:“醉在哪里?”
无双说:“昨天说快到星海云庭了?说是有急事,好像很重要。”
“你在这里托住云涅,我回顶楼等醉。”
“好。”
暗烈轻唤:“云涅……”
“恩?”云涅回头。
“我去处理事务,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们去吃元宵。”
“……”云涅点点头,表情没有什么不一样。
暗烈向无双使了个眼神后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无双看着暗烈消失的地方,再回头时,却看到原本蹲着看花的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而他周围的雪地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是血的颜色……
其实,就在云涅刚刚蹲下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气血在翻涌,好像随时随地会喷涌出来,自己原本还在想,万一没有忍住,吐出血来该怎么办……
好在暗烈在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离开了,而仅仅在暗烈就在从视线中消失的一瞬间,云涅像失去牵线的傀儡,倒在了地上,血从咬紧的牙关中溢出,染红了白色的冰雪……
云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无双一张铁青的脸……
“你……”无双艰难的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云涅解释他的身体状况……
反倒是云涅开口,少了无双的担忧,他说“那天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我都知道……”
说完后,云涅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你知道你还剩一年的寿命?”无双问。
“我还知道不双是唯一的希望。”云涅答。
无双垂头,说道:“是吗?不跟暗烈说?”
云涅说:“他要我不知道,那么在他面前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要的梦我会给。”
“你这样下去瞒不了多久的。”无双说。
云涅说:“所以我要找一个方法,至少不能毁了他的人生……”
“你想怎么样?”无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惜一切代价让暗烈将我忘记。”
云涅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两个人本是冤家,不过是在复仇而已。
无双双手微颤,他说:“你竟舍得?”
“人都要死了,谈什么舍不舍得。”云涅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床上袍子, 他不想暗烈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像个病人,虽然他确实就是个病人。
云涅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无双:“你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方法?或者说,你会不会催眠术?”
“催眠?”无双没有想到云涅会想到用催眠术……
“对。”云涅回答道。
“我只试过短时间,向暗烈这样需要从你们60年的之前就去除记忆的我并未尝试过。”
云涅看着无双,碧色的眸子中是恳求,他说:“我不能让他因此结束他的生命。”
说这句话时,云涅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他说:“拜托你了。”
无双突然双眼的朦胧,让他自己都吃惊了,他也想过很多办法留住暗烈,但是发现,他留不住。
无双终于还是说:“好。可是你打算怎么让暗烈昏迷,乖乖配合催眠?”
云涅笑了,说:“又不是没让他昏过一次。”
“……”
无双看向云涅,他一直不明白这个瘦弱的男人是哪里来的冷静和决绝,让他能像一个领导者一样,为他的爱人铺好一条生的道路,即使那条道路上没有他,他都在所不惜。
阳光罩在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裘袍,染开淡淡的光芒,那人就在这样的阳光下淡淡的看着外面,他的脑海中在想什么?
无双不知道,他从没懂过云涅,从没懂过他和暗烈的爱情……
那段明明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却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情……
无双静静地看着云涅,他表情淡然,丝毫没有一丝丝的绝望与怨恨。
绝望他和暗烈的未来,怨恨上天的戏弄……
这让无双丝毫联想不到,他说的话竟是选择让最爱的人忘记与自己的点点滴滴,一切的一切,无论爱恨……
一个将死之人在为爱人做生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爱人忘记自己……
无双此刻知道,自己从来就不会赢过云涅,哪怕云涅从此消失,因为自己比起他,从来就少了一种不计生死的无畏无惧,自己终究还是爱自己多一些,而这两个人,从来考虑的就是对方……
这就是他们最最迷人的地方。
爱上,就等于献上生命……
星海云庭
醉终于出现,许是在外面的风尘仆仆,那个有些白嫩的青年,此时已经算得上是饱经风霜了……
醉环视了顶楼,未见云涅,这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暗烈,是一份信。
一封盖着狱城印章的信……
暗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脸几乎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恨不得将信直接烧了!
“少主!”醉叫了一声。
暗烈闭了眼睛,缓了缓将信打开。
信上写着,
亲爱的弟弟:
如果为兄没有猜错,弟弟是否在为爱人所中的毒担忧,为兄这里不才,恰好知道那毒药的解药,并且出自医圣不双之手,效果弟弟竟可放心,况且神医不双正在为兄这里,想来即使没有用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那人的身体哥哥我尝过之后可是挂念的狠……
另外哥哥不得不顾及已经签订的条约,还请弟弟割爱将人送到哥哥这里,当然,弟弟要是不在乎那人,完全可以忽视这封信。
诺是弟弟要强取,那么哥哥也不怕两败俱伤,毕竟吃亏的是弟弟你。
相信弟弟已经知道了那药的效果,一年只是徐晃的,真真期限只剩下最后的四个月,再晚的话,就算神医降世恐也回天无力。
赤烈
☆、为你谋的出路
暗烈看完信之后,周身散发的怒气几乎将整个顶楼烧毁,幸好理智告诉他无法向云涅交代,否则他一定会直接毁了顶楼。
他用最后的理智冲出了顶楼,醉担心少主的怒火和冲动,赶紧跟了出去,一直跟到星海云庭外的一片结冰的湖泊处……
暗烈毕竟脚程快,醉追上去的时候,他家的少主整个人已经浸泡在冰冷的湖泊中,湖的冰面已经碎成无数片浮冰飘在湖面上,而暗烈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身体泡在冰水中,双手疯狂的锤击着湖面,激起一片一片的水花,还发出野兽般愤怒的吼叫……
绝望的,疯狂的,没有理智的……
居然要一个男人将最爱的人送到最恨的人那里,这无疑是最残忍的事。
两个选择:
一个是让爱人死在自己怀里,
另一个是他的宝贝送到别人怀里。
暗烈满脑子都是信里的那句话:那人的身体哥哥我尝过之后可是挂念的狠……
那人的身体哥哥我尝过之后可是挂念的狠……
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你,就用该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赤烈!!
暗烈击打着水面,心中的怒火有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胸腔中的那口节气怎么都出不来,怎么都消不去,快要疯了,快要疯了!!
明明已经身体已经冷的快冻起来了,可是脑子中却还是烫的想杀人,疯狂的想要杀人,想要破坏,恨不得现在把狱城的人全部杀光!!
可是我若这么做,你一定会失去你本来千年的人生……
云涅,云涅……
我的宝贝,我应该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
暗烈双手扯着头发仰天长啸,绑着一头黑发的红色的发带凋落,黑发贴合在他苍白的脸颊,脸上的红梅都不在红艳……
他好痛苦,看着自己的宝贝一天一天的衰弱,自己束手无措,看着他在怀里安稳的睡着时,就怕他就这样睡着再醒不来……
我可还等着将你养胖呢……
“啊啊啊啊啊!!”
声音已经沙哑,带着颤音,身边的冰块被暗烈一块一块的击碎,他根本不能停下来,他怕停下来自己会冲到狱城杀了那个人,他怕停下来会流泪……
坚持,什么是坚持……
不知道!!!
暗烈红着双眼,他现在只是不停地用双手击碎身边的浮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活得这么窝囊,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救不了,无力而苍白!!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这片大陆,好!我给你!你要我的命,好!我也给你!!,你把我健康的宝贝还给我啊!
赤烈!!!
……
能不能把他留在我身边……
我只是想和他安安静静的生活,你却将我逼到这个程度,你我的恩怨为何牵扯到他!
如何选择?
没有一条路是自己可以妥协的,没有一条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没有。
可是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暗烈停下所有的动作,抬头看着天上柔的出水的太阳,身后黑色的双翼呼的一下子展开,羽毛一下子飞满整个湖面,他们像是黑夜的精灵,围绕着湖中心已经快麻木的人,旋转,飞舞,黑色的羽毛像是带着压抑的苦楚降临在冬日的湖面上,诡异而绝望……
醉在湖边看着他一向冷静,一向风华内敛的少主,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冬天冰冷彻骨的湖水中,仰面的看着天空,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直到鲜血滴出来,晕红了周围的水面……
然后,暗烈微微低下头,左翼微垂,遮住了他一半的脸,露在外面的一半脸上依旧是那一朵五瓣的红梅;只是此刻的红梅不再娇艳,不再生机……
他黑色的眸子只是看着前方,没有泪水涌出,可是悲伤在那一刻席卷了这片湖泊,白色的雾气从暗烈的嘴中吐出,却没有哽咽声。
他感不到冰冷,只有脑海里那张绝代的脸,只有他宝贝在那个夏天的笑脸……
醉陪着暗烈站在那年的冬天里,一个在湖里,一个在岸边。
醉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湿润了,他们家少主没有掉泪,倒是他这个局外人流了不属于他的泪。
而久久不见暗烈回来的云涅回到顶楼就看到了地上的那张盖着狱城印章的信纸……
读完内容的云涅全身颤抖,“哇”的一口血吐在了顶楼的琉璃地板上,随后身体像枯萎的树叶倒向琉璃地面……
他空洞的眼睛看向窗外,雪,又开始飘飞……
终究还是冬天。
云涅倒下去的时候,脑海中却清晰的记得不能就这样昏过去,绝对不能!
蓝发男子索性躺在冰冷的琉璃地板上,翻过自己的身子就这样仰面朝天喘着气,湖蓝色的长发散在地上,他十分努力的呼吸着,满脑海都是那个火红的男人,满脑子都是那天他一下一下,如虐,待的贯,穿,云涅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顶楼,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满满的都是无奈……
云涅微微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撑起身来,撑在圆桌的桌面上。就这个短短的动作,却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终于还是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再一次重重的摔在了琉璃的地板上。
云涅苦笑,自己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
他没有挣扎,就这样躺在冰冷的,染着鲜血的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仿佛是认了这命运,又或者,他是认了自己的人生,认了这一场荒唐的让自己发笑的人生……
“呵呵……”
那淡淡的笑声,如此惨淡,如此无力,仿佛一点点的声音就可以让这样的笑声淹没,就可以让这样的笑声变成哭声。
当暗烈收整好一切从窗户跃进星海云庭的顶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的宝贝,他就那样散乱着一头湖蓝的长发,脸色苍白的躺在琉璃的地板上,使得地上暗红色的血液更加刺目惊心……
“云涅……”
暗烈的声音无法控制的颤抖着,深怕紧闭双眼的人只是在睡觉,而自己会这样惊了他的好梦……
他又害怕自己声音太小,可能永远叫不醒躺在那里的人……
他怕,很害怕,甚至怕的像个小孩子,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爱人,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不愉快的梦……
“……”
血泊中的人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向声音的方向,轻声唤道:“暗烈,抱我起来,地上很冷……”
他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云彩,却笑着说着这样撒娇的话,那种感觉让暗烈觉得回到了今年的夏天,他站在树荫里,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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