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罩我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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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罩我去战斗-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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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妖娆的血液在黑衣上蔓延,那暗红的颜色,狠狠地刺痛了狻猊的眼睛。
  他的脑袋一下子空了,木然地看着砍伤睚眦的魔,杀意骤然腾起。他伸出左掌,口中念了个诀,自掌心腾起黑暗如墨的火焰。
  焚尽万物的地狱业火。
  一时间战场是尽是哀嚎连绵不断,试图逃脱的魔族遇上了更加魔性的神明,金色的眼瞳透不入一丝光芒,也没有往常柔和的微笑,手段残忍而疯狂。
  这是他第三次违反命令。
  等他回过神来,脚边尽是肢体的碎片,他努力镇定下来,问道:“是我?”
  “是的,天君。”身后脸色惨白的仙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他不忍再看那惨酷的场景,焚烧掉魔族的尸体,回去时才发现他已经偏离了原来作战地盘的几十里以外。如果是平时倒还好,只是,这次是完全没有用任何法力,光靠手上的剑刃开辟出一条血路。这么说的话,他完完全全靠着脚力来到这里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
  对于自己的表现,他有了合理而不想面对的解释,而那却是让他恐惧害怕,又几番试图要得到的……
  感情。
  所以见到睚眦的时候,他一把将受伤的睚眦从床上拖了出来,用朝阳长剑给睚眦完好的肩膀补了一刀。
  他知道他是迁怒于睚眦。
  “为什么要救我……!”原本打算冷静质问的话语也带上了狂怒的颤音,他跨坐在睚眦身上,掐住睚眦的脖子。
  睚眦其实一点也不痛,看着手指发抖的狻猊,睚眦忽然笑了。如同初春刚融化的冰雪,清丽又迷人。
  “我不知道,看到天君就那么做了。”
  狻猊咬着牙,按在喉咙上的拇指往下压了一分。
  “天君的背很好看,我不想上面有伤口。”睚眦的手落在他的背上,缓缓抚摸着。
  “闭嘴!”
  他掩饰自己的慌张,站了起来,往外走,睚眦的一句话让他定住了。
  “天君,从下次开始,由我来代替您上战场。”
  “什么?”
  睚眦坐起来,对他说道:“我向父神请示过了,您不需要再来了。”
  狻猊大怒:“凭什么要由你替我做决定!”
  “天君。”睚眦的手臂圈住了他,越过他的肩膀低语,微热的气息让他不禁有些分神,睚眦说:“我不想见到‘行走凶器’了,天君就是天君。”
  狻猊愣住。
  定云天的神,天界的仙,地府的鬼,对他既敬畏又害怕。有他在,再强大的魔族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天下人,包括神,想要的不是有血有肉的狻猊天君,而是遵从命令而行的行走凶器。
  行走凶器,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件器物。
  没有谁需要他拥有感情。
  将命令传达给狻猊就可以了,将所有都摒弃掉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就可以了,将魔族杀尽就可以了,将神族的威压散布到天下就可以了。
  只要成为命令控制下的傀儡,不需思考,不需辨认,不需拥有感情。
  “睚眦,你是在引诱我吗。”被睚眦抱在怀里的狻猊抬起头,眼神冰冷,“今天,收到了青苍天君的信使,离暗入魔了,你是不是受到离暗的妖言蛊惑了!”
  睚眦静静地注视着他。
  笼中的金丝雀,殷红的鲜血沾满了断翅,在向企图接近它的生灵发出强弩之末的恫吓。
  干脆……将囚狱打破吧。
  “天君,”睚眦无视肩上的朝阳剑,眼神转向温柔,“让神成为神的,不是修为和力量,而是内心。”
  “因为是神,所以要遵循规则,这不合理。神之所以为神,不是命令。不问命令正确与否,以神的名义,行使杀戮,本质上和魔又有什么区别。”
  睚眦看着狻猊的表情骤然变冷,绞断了笼子的铁丝。
  “神所谓没有感情,是为了公正处决,摒弃个人欲念,而不是不去思考。”睚眦的指尖滑落到狻猊心脏的位置,“只遵从命令,那么天君您既是凶器,也是杀器。”
  丧失判断能力,即使一心维护天道,也难免被利用成为控制天下的工具。
  “天君,您不觉得很可怕吗?丧失感情,像一件用于杀戮的刀刃一般,定云天、天庭、地府、人界,甚至是魔族,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认为您的痛苦是理所应当的。”睚眦扶着他的肩,垂下眸子,注视着他,“可是,天君你终究不是冰冷的器具,您会笑,会痛苦,会烦恼,也会无视命令替我完成幼年的历练,对我网开一面,也会嫉妒……神真的是泯灭感情的吗?”
  工具。工具是不需要感情的。
  畸形扭曲的约束,两次亲手弑兄,剑下无数的亡魂。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天道不过是神明的集体自信,是上位神为了统治世界的合理性,构筑的规则,同时约束着神明。
  被折磨了整整一百五十年,努力维持的理智,却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分崩离析。出鞘的凤鸣短剑抵在睚眦的胸前,刚才还在的微笑仿似错觉,狻猊的眼中敌意尽显。
  与其说是恨意,还不如说……恼羞成怒。

  第七十六章:战场之神

  “至少在我心里,您是当之无愧的神祇。”
  “你住口!”他一把揪住睚眦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嚷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过是个刚出生不久的蛋,有什么资格训斥我?天道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道就是青空天殿的神明制定出来的,约束全天下的律法!神又怎么会有天命!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睚眦看着狻猊紧握成拳的双手,青年的一字一句灌入他的耳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天道并不合理吗?少给我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上古神消亡的原因,神没有感情的原因,没有雌性而诞生的龙之九子,哪一样是正常的?”他恨恨地盯着睚眦,“上古神根本没有消亡,他们都在青空天殿。神没有感情,是因为当他们成为上位神之后,要不受感情干扰地维护天下,判定得失。我们的母亲……不过也是为了产下龙族后代的工具罢了。我难道不清楚我也是工具吗?”
  微微发颤的青年似是一击即碎的脆弱,睚眦沉默了半晌,终是残忍地打破了支离破碎的囚笼。
  “所以你心甘情愿地成为这不合理的天道的奴隶,完全失去自我,没有野性,被驯服得只会服从,充当天道的帮凶……也就是他们所称为的‘最完美的神’。”睚眦紧紧锁住那双愤怒的眼眸,“因为,你知道反抗是毫无意义的……像是离暗天君那样,最后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如果拥有了感情,在你所维护的天道下,谁都不会同情你,谁都不会理解你,即使原本你根本没有错,也会最终众叛亲离。”
  金色的桃花眼瞬间睁大。
  睚眦的眼中出现了怜悯的神色,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眷恋和温柔,一下子击中了狻猊。
  “天下最强大的武神,害怕着自己……天君,你连拒绝天命的权利也没有。”
  ——你不自由。
  雾气蒙上了他的眼睛,狻猊的手无力地垂下,抖动着肩膀,但是没有哭。
  “我只能这样做……”他低低地说道,“睚眦,你是不是知道了……饕餮根本没有入魔的事情,他没有罪,却是因我而死……你知道了,是不是?”
  睚眦没有说话。
  “我和你不同,睚眦。我不能不战斗,我是注定死在战场的神。”他凝视着睚眦,“这是‘天命’,来自‘天’……上位神的命令。”
  “退出战争,也是命令,请天君遵守。”
  狻猊不停地摇头。
  睚眦,你根本不明白,青苍希望抹杀掉你的存在,定云天的上位神……不容你存在于世。
  对神族统治不利的,通通都会被毁灭。
  “天君,你有想过,你诞生的意义吗?”
  “……守护天下,不,将神的统治延续下去。”狻猊低着头,轻声说道,“违背天道的、神认为有威胁的,一一铲除,比如狴犴,比如饕餮……他们已经不是这世界所需要的神了。”
  睚眦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微低着头,不顾凤鸣短剑,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红衣青年。
  “你太过相信天道了。”睚眦注视着他,“是命令的执行者之前,你首先是神。刚才我说得太过了,你只是习惯了放弃思考,放弃反省。”
  他抱紧了睚眦,如同溺水之人对浮木的依存。
  他早就知道,现世有多美好,内在就有多黑暗。生活在崇尚天命的世界,神用理性构筑了虚幻,夺取全部人的自由。全天下只能按照「天」的指令行动、按照「天」的意志思考,一旦有背离天道的,等待着他们的便是存在的毁灭。
  也知道,作为行走凶器,他连尊严都没有,像一条摇首乞怜的丧家犬,凭借着主人的一点赞赏苟且偷生。
  “天君。”睚眦靠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着,声音苦涩,“请您回去吧,我再也不想见您了。”
  他怔忪地看着睚眦,嘴唇张了张,“你说……什么?”
  修长漂亮的手指伸了过去,轻轻触碰住狻猊微红的眼眸,眼神中含了百转千回的怜惜,像是怕打破这一霎静谧的美好,睚眦低头轻吻狻猊的黑发。
  “若这世上有天命,那么,守护您便是我的天命。”
  狻猊的眼睛瞬间睁大。
  “睚眦……你、你在说什么啊……”他本能地后退,可是被睚眦箍住,动弹不得,他结结巴巴地说:“喂,睚眦……我是你的哥哥,而且还是……灵引……”
  “天君,我并没有打算将您当作兄长,从来都是。”睚眦搂住他,力度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睚眦低下头,埋在他的肩上,他清冷的嗓音天然地带着金属质感,现在多了几分潮湿的痛苦:“天君,请您回去……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他又撒谎了。
  明知道睚眦反常的原因。
  明知道睚眦替他出征的原因。
  明知道睚眦痛苦的原因。
  明知道……青苍同意睚眦替他主帅,不过是,想睚眦死在魔族手上。
  “天君每次撒谎,对我来说都太过明显了。”
  睚眦松开他,他还在晃神,随即肩膀被压住,身上徒然加重,刹那间,眼前的景色一片颠倒。
  “睚、睚眦?”
  睚眦将他压在身下,手撑在他的腰旁,将他困在了双臂之间。同样金色的凤眸,居高临下地锁住狻猊的眼睛,忽然微微笑了:“四哥。”
  百年来从未听过的称谓让他惊住了。
  “你……”
  他刚开口,便顿住了。
  因为睚眦俯下身,亲吻了他的嘴唇。
  睚眦抱住他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呼吸被搅乱,脑中一片空白,连胸腔仅存的一点空气也被抽掉,即使是在战场也不曾体会过的窒息。背脊上传来蚀骨的甜美,从身体到皮肤燃过火辣辣的灼热。
  血红色的战袍如同艳丽的嫁衣般撩人,晚霞的薄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来。妖冶的桃花眼半眯,掩住了泄出的仓皇,迷蒙的水色中弥漫着连狻猊也不了解的欲望。
  战场上令天下生灵不寒而栗的神明,正微仰着脖子,敞开的袍子映现着春光,惑人心智。
  简直就是,让睚眦恨不得将他藏起来的,惊心动魄的美。
  “哥,再不走,接下来会怎么样。”
  睚眦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眼眸往日平静的流光完全乱了,几近崩塌的理智正束缚着横冲直撞的情♂欲,声音低哑。
  狻猊推开他,跑了出去。
  他把自己关在大殿里整整两个月。
  外头的战报不断传来,他紧闭着门,还是偷偷跑出去问了一下战况。
  睚眦负伤作战。
  听完这个消息,他第二天早上就瞬移到了战场上。
  这是他第三次违反命令。
  正好赶在休战的时候到达,他看着不远处的营地,牵了一匹天马,故意晃悠晃悠地到军营旁,两侧的天兵看见他纷纷行礼。行走凶器的威名还在,一下子噼里啪啦地跪了一地的仙人。
  这种阵仗当然将睚眦引来了。他看着睚眦骑着马向自己走来,喉咙有些发干。睚眦身穿玄色战袍,在连日的战斗后,洗涤了幼年时代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气势。
  “天君亲临,可是有什么吩咐。”睚眦在他五六米远处停下,神色淡漠。
  他的心脏蓦地一紧,垂下眼眸,微笑道:“监军。”
  他撒谎了。
  “您……”
  “睚眦你跟我来。”
  狻猊打断他的话,一夹马肚,抛下一句话,骑着马往主帐去。睚眦拿他没辙,也跟着他走入军帐中。
  “天君,父神命令过,不允许其他神祇上战场。”睚眦对占了他位置的狻猊说道。
  坐在主座的狻红衣青年被点破谎言,也不辩解,朝睚眦招招手:“过来。”
  睚眦听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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