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旦眼神带着情绪,对视时就会……苏半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这么多事,居然会两颊发烫?
看着那只妖精面绽桃花害羞低下头去,容玉曜的心情岂是兴奋二字就可以形容?
介于少年与成年的十八岁男子忽然伸臂将苏半夏拥到怀里,也许是冲动,也许是蓄谋已久。
不管怎样,那股特殊年龄段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时,一向自如的苏半夏竟不知闪避,被完完全全包裹住,呆了。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那时,他还只是一只年幼的狐妖,在青丘古国的强大妖气结界下幻化成如林阿卫一般的奶包。
那时,父亲和母亲都在,大姐姐牵着哥哥和他一起在城南的青草地上打滚欢闹。
那时,那片四季不会枯萎的草地,在阳光下就会散发出如容玉曜身上这样好闻的味道。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
记不得了,真记不得了……
苏半夏缓缓闭上了眼睛,借着怀抱的温暖轻轻蹭了起来,一如他幼时在草地上打滚。
好久好久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容玉曜低头看着,温柔的目光里氤出惊讶,然后是一抹释然。
他不能明白苏半夏此时为何有这样的举动,他只知道自己的怀抱唯向一个人敞开。那个人沉湎于他怀抱的温暖,这就是幸福。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容玉曜和苏半夏这样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普通人的浪漫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亦是一个奇迹。
容玉曜嘴角勾起了不易被觉察的笑,不知何时,苏半夏已依偎在他怀里安然睡去——嘴巴兀自呢喃着什么。
见惯了苏半夏的气定神闲、见惯了苏半夏的魅惑媚人、见惯了苏半夏的颐指气使……有谁见过苏半夏像只没断奶的小动物一样没有防备的睡像?
那一瞬间,容玉曜觉得空气都是淡粉色的。不过,腹黑的他并不满足,可鉴于此时姿势的难度,他只能偷偷亲了亲苏半夏的额头——实在够不到嘴唇,生怕动作大一点会惊醒怀里人,那样便得不偿失了。
青春正好,时光静好,爱情也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沐在阳光里,凝成一副画,如梦如幻。
这样的场景,自然不能少了观众,躲在不远处绿化灌木丛中的林阿卫和高学书就鸡冻地嘀咕开了。
最初是高学书拿手挡住林阿卫的眼睛,美其名曰“少儿不宜”。
林阿卫不服,鼓着腮邦子反驳:“我已经满过一百岁了!快松开,哎玛,玉曜大人要亲下去了——”
是啊,妖不可貌相,于是两人不再为年龄问题执着——看直播要紧嘛!
高学书不愧是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非主流愤青魔怪,忽然灵光一现掏出手机来:“嘿嘿,我要把这个拍下来。到时有图有真相,嫂子别想抵赖!我大哥还是小*处*男呢,嫂子得对他的清白负责!”
第二卷 前尘往事 系今生
☆、回家乡 容家镇
林阿卫不解:“两位大人也没做什么啊!而且,你看哈,现在明显是玉曜大人占便宜占得很爽,怎么最后还要半夏大人负责?”
“你个豆丁大的小妖娃子懂个毛!?” 高学书一边保持手机不颤抖避免拍图不清晰,一边解释,“人类社会像我大哥这样,长得又帅、生理又正常、又特别专一的男生,十八岁还是处*男的已经不多啦!物以稀为贵你懂不?”
林阿卫诺诺忍了半天,终究不敢将“也许我家半夏大人也是处*男”这样的话说出口。
貌似年龄至少在五百岁以上的处*男——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呢!
不过,身为苏半夏最忠诚的小狗腿,林阿卫还是不能满意高学书这种明显带有个人偏向的说法,又问:“你怎么知道玉曜大人还是处*男?”
高学书回答十分简单:“这还不简单?处*男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
林阿卫立刻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想要分辨出那股特别的气息。
“你化形之后才多大?”高学书阻止他,“你身上只有奶味熊孩子味,哪有什么处*男气息?人类在你这个年龄形态还没发育呢!”
小包子顿时觉得很囧,学书怪葛格就好教育人,尊讨厌!
从随身零食小挎包里掏出棒棒糖来含在嘴里,林阿卫的小心情终于得到平复。还是凤姐说的对,一边看直播一边吃零食神马的最美好了!!
再美好的时光也是阶段性的,不可能一成不变地不间断持续下去。
回去容家这件事终于被提上日程。
除了请假的容家姐弟、苏半夏,又多了一个张云歌。
月魔先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人家跟来可是有正经理由的——作为魔族聚落的特别代表前去向容家家主致谢。
牛*逼吧?也不知道张副总是怎么争取到这个“代表”职位的。总之将身份一摆,就连容玉曜也不能拒绝——毕竟人家要谢的是老子,儿子虽成年却不能代替老子。
高学书原本也想去凑热闹,却在最后被苏半夏委以重任:暗中保护还没醒来的王长啸,以免这个时期发生意外。
不是信不过童馨儿和向北,只是要为王长啸多加一层保护罢了。
据说容家本宅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恍如世外桃源。可是坐完飞机换大巴、坐完大巴换中巴……最后沦为步行的一路坎坷还是让人累觉不爱。
其实地图上的绝对距离并不遥远,怪只怪容家的族本之地在一个非常妙的地方。
传说上古大神有移山倒、海通天彻地之能,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大地面貌——容家本家所在的山村仿佛是被人为精心设计的,也许正是上古某位大神的杰作。
山成环状,层层延伸,似是故意摆好的同心圆。
山间不是没公路,而是没有哪个山外的司机敢于如此不要命的迂回绕行。
每一环山都生成一圈结界,除了自然界的鸟儿蝙蝠之类,妖魔鬼怪休想借助法术在这里腾云驾雾。
张云歌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心中不由得对容家生出敬佩来。
苏半夏则有轻车熟路之感:“哟,这路也修成现代公路啦?唔,环境保护得不错!”
凤姐的注意力全没在苏半夏的说话内容上,而是在她弟弟有意无意贴苏半夏很近的身体上。守着同行的容白长老在场,她又不方便提醒,只能暗自祈祷到了家里不要出事才好。
走了一截,就有容家司机开车前来迎接。
上了车,张云歌才知道容玉曜一开始主动提议步行是多么明智。
尼玛容家这司机是哪个特*种*部*队培训出来的呀!
这哪是开车?这是玩命啊!
盘山路不似寻常所见的公路直来直去,而是陡坡不断、急弯不断。有时前方不远看上去已经没路,高速冲击只会直落悬崖,哪知司机一个漂亮的飘移,车身生生转动仍在路上安全行驶。
九十度的大拐弯,这特么是何方神人设计的公路啊!
一路颠簸远超乘飞机遇上空气乱流,苏半夏身旁好歹有个自动肉垫容玉曜护着;张云歌身旁坐着容白,邪魅副总实在拉不下脸往老人家身上靠哇,口味太重了!
果然环境造就人才,车到目的地时,容家人个个气定神闲,张云歌已经成了软脚虾。
苏半夏脸色看起来虽然也不太好——毕竟五百年没来过了,那时也没有汽车——但比两股战战的张云歌好多了。
月魔先生在心里直骂:我擦!容家人一定是故意的!
抬头看去,翻涌的胃部立刻平息了难受感。
眼前门楼之后是一座山中古镇。典型明清时期的江南建筑,白墙黑瓦翘檐,令人有种恍然穿越的感觉。
容白长老领路在先,张云歌与苏半夏正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右看个没完——张云歌是感慨这里建筑保存之完好,苏半夏是对比现在和记忆里的差别。
走在青石街上才知道,这处世外桃源并不与外界断绝联系。镇子虽古,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不少,更有许多深目高鼻的老外。
原来,这里已经开发成了一处著名的旅游景区。
张云歌听着容白长老介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里不就是近几年很火的容家古镇么?想不到此容家就是彼容家啊!”
凤姐自傲地接了一句:“那是!”
“可是……”张云歌皱起了眉头,“听说这里已经开通了索道……为什么我们还要坐那丧心病狂的车?”
这一问,容家人都不出声了。
没错,古镇虽好,却不易到达。有眼光的开发商于是开通了索道,反正索道也能挣钱。至于那条十分不科学的山中公路,则是留给那些爱徒步的驴友们的。
张云歌感觉自己被容玉曜给算计了——肯定是这小子想的损招!尼玛太坏了!男子汉遇到情敌就要光明正大的决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神马!算神马!
容白长老一看“代表”面色不虞,立刻出面解释:“张总请别乱想!您既然是聚落派来的代表,理应从正道进入容家镇。下次换了游客身份,那又另当别论了。咱们这种老地方,老派规矩自然保留得多,您见谅!”
老人家给出了最官方的解释,张云歌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笑脸:“原来是这样,能被容家这么重视,我代表聚落所以成员表示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讨旧物 说古画
官方的问题是大问题,张云歌代表同志首先得到拜见容家家主容中兴的机会。
苏半夏则被引入内堂,接待他的则是容中兴的夫人、容玉凤和容玉曜的母亲丁晓兰。
在听闻女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番夸奖、又在儿子虽默不出声却以眼神肯定家姐所述内容之后,丁晓兰已经有些期待看到苏半夏本尊的样子。
可当这位家主夫人转出门帘,看清了正坐在圈椅上无聊勾腿的妖族美男真容时,原本带着和善笑意的脸瞬间僵掉了。
这一番表情变化,被正好抬头的苏半夏全收眼中,笑道:“容家果然传承有序,你认得我?”
丁晓兰已经肃然,表情郑重无比:“敢问,前辈是苏家哪一位?”
“羊脂玉里的那一位!”
丁晓兰愕然,脑中思绪已经混乱——是他!是他!他是怎么破印而出的!?
原本还想先在母亲这里下功夫的容家姐弟也变了脸色,容玉凤直接跑了过来:“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半夏也不起身,当然,仅就真实年龄而言他正襟危坐毫不过分,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容太太放心,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并不打算在容家大开杀戒。”话锋忽又一转,“不过,容家欠我的东西上,还是要如数奉还的。”
“你……”丁晓兰已经不知道如何应答。容家流传的秘辛她都知道,可她实在不能做主。
容家老祖宗也真是,烫手的山芋为什么一定要留给后世子孙?这不是坑自家人么?
关键时刻,还是儿子容玉曜稳重靠得住:“妈,这事等爸过来再说吧!”
这事,的确得容中兴亲自出面。
本代家主容中兴,正如凤姐多次提到,是个严肃又古板的男子。因为修习道法玄术,五十出头的他保持着恍如三十岁的容颜。这位高大的男子生得英俊,这一点从其儿子容玉曜身上就可窥出端倪。
相比较容玉曜的纯粹面瘫,这位家主更有几分凌人气势,可以说是不怒自威。
可就是这样一位威严的人物,在见到苏半夏时也丝毫不敢摆架子,竟以晚辈之礼主动拜见苏半夏。
能成为家主,容中兴智计定然无双。他已经听妻子提及一二,知晓这位不知因何机缘破印而出的大狐妖本领非凡,如果一个不小心任其在容家镇闹起来,别的不说,就是对方一团精修狐火放出来,也够这镇子居民鸡飞狗跳了。
苏半夏罕见的没有拐弯抹角,直言:“你是家主,是应该知道你们人族容家和我们狐族苏家那点事的。谁是谁非……都已经过去五百年无从判断。我为什么找来,你也清楚。交,还是不交,一句话!”
容中兴不卑不亢:“前辈要的东西的确一直被容家保留着。不过,您也知道,那物件并不完全属于容家。要请走那物件,还得另一位主人同意才行。”
“你这是拿她来压我?”苏半夏嘿嘿一笑,灵力立刻涌出,厅堂之中所有身具法术之人无不感到压抑。
容中兴道行高深,并不见有多难受,却仍然眉心扭了一下,回答说:“前辈何必生气?等我选定吉日扶乩一轮,如果得到那位大人允许,立刻交出物件绝无二话。前辈您看……”
战斗对双方都没好处——在容家大本营硬战,苏半夏也知道就算赢了也讨不了多少便宜,反而会促使容家上下一心,更会引出人类其他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