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轻笑着低眉:“如此甚好,我还怕蹭了妹妹的主位会惹你不满。”
“你坐在此处,该不会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废话吧?”玉帝不紧不慢的开口,惯有的指使之气却依旧。
“当然不会,”执手提起桌上的酒壶,给桌上的两只杯子斟满“不过是有一事相求。”
玉帝两只捏起桌上的酒杯,微笑着转动着杯盏:“你的这杯酒,我能不能喝?”
不能!瞑幽大喊。那壶酒里,可是掺了迷迭香的,无色无味,就算你们三角恋,也不能这么乱点鸳鸯谱啊!
“堂堂仙界帝君,难道连我这杯酒都没胆量喝么?”执手依旧笑着开口“可不能让我们神界这些玩宠坐骑看了笑话。”
“你是神界的?”玉帝搁下手中的杯子。
瞑幽的心,扑腾,落到地下。
“是,”执手捏起手边的杯盏“我求你纳了画眉,如何?”
嗯?
这下不仅瞑幽吃惊,躲在垂帘后的画眉也吃了一惊,她呆呆的看着执手捏着的杯子,心乱如麻。
为什么?瞑幽皱眉,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执手真的是这么想的,唯一的可能,唯一的可能···那是执手故意的,目的是让画眉听到玉帝亲口拒绝,好让画眉死了那份心。
瞑幽打了个冷颤,果然最毒天下妇人心。幸好,幸好自己嫁的是男人。(= =!)
“她?”玉帝挑起眉头,唇边有一丝轻蔑“一只画眉,做我的女人,还不配。”
玉帝的话说的云淡风轻(为什么说云淡风轻,因为作者连感叹号都没用,只用句号了结),却如千金大锤敲在画眉心上,若不是被咒语定着,她此刻必定摇摇欲坠。
有时候,人的承受能力能在一瞬间发挥到极致。
玉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笑意的执手:“不过,你若有心,我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终于,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画眉几乎要晕过去了。
“呵呵!”执手捧着手中的杯笑的几乎内伤,杯中的酒洒出稍许,噙满笑意的眼睛还不忘瞄垂帘后面一眼,笑完,收了表情,勾着唇角开口“画眉一片深情,敌不过自己是一只画眉。我对你无丝毫意思,却得你另眼相看,只因我是神界的凤凰,真是可笑。”
“有何可笑?”玉帝冷眼看着执手“六界征战,强者生存,龙凤乃是绝配,我是仙界帝君,你是神界凤凰,如若孕育子嗣,必然也是超凡之身。”
“哈哈!”执手由刚刚的闷笑,换做大笑,笑的几乎直不起腰“跟你孕育子嗣?哈,哈哈!跟你这种人孕育子嗣,那我宁愿不得好死。”
“你,难道又想跟
我谈什么情爱?”玉帝轻蔑的笑了一下“那是女人才看重的东西。”
活该你守寡,瞑幽破口大骂!转念一想不对,立马改口,活该你妻离子散!好像,有那么点恶毒···
执手满意的点头,对于玉帝的表现,十分满意,捻起桌上的酒盏递给玉帝:“我要你帮的忙,你已经帮了,这盏酒,我敬你了。”
玉帝向着瞑幽看来,不,准确的说,他看的,不是瞑幽,而是垂帘后面的画眉。
原来他早知道,他知道,他还说那么绝情的话,果然,这才是他的风格。
玉帝大掌一挥,宽大的袖袍掀起垂帘,帘后的黄色衣衫露出,紧接着,是满脸泪水的画眉。
瞑幽侧过脸,他最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风静,垂帘重新落下,遮住了画眉的脸,一切归于平静。
执手手中的酒还捧在空中,一双眸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玉帝。
玉帝接过执手捧着的酒盏,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们之间,不存在谁利用谁,不过是为达到一个相同的目的合演一场戏罢了。
玉帝将酒盏搁置唇边,执手唇角的笑意更甚。
不能喝!瞑幽想阻止,无奈,如此无力。
玉帝微微一笑,酒杯一倾。
快的瞑幽来不及看清楚,整盏酒如数吞入腹中。
执手满意的提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银质的酒盏‘当啷’落在桌上,砸破了盛着菜的盘子,那盘菜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百年好合。
瞑幽回过身子,他不想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如闻多情一般的冷静男子都无法抵挡迷迭香,瞑幽死了心,他已经不盼着能有人进来打乱他们了。就算有人进来,又有谁敢坏了玉帝的好事?如若没有这一场闹剧,那么郝流枫又怎么来的?倔强高傲如执手那般女子,又怎会为了‘龙凤乃是绝配’这句话而委身于一个不爱的男人身下?
瞑幽一头钻进厚重的垂帘后面,身后的喘息声如同咒语一般将他的心纠在一起,晚了,已经晚了。
一滴泪穿过瞑幽的手,跌落在地上。
瞑幽抬头,是画眉的脸。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同深爱自己的人交颈欢爱,不能动,不能开口,甚至……不能闭上眼睛···
最讽刺的莫过去,是酿成这一切后果的人,是她自己。
☆、旧梦似真
在认识闻多情之前,瞑幽是不懂情爱的,虽然心仪于芍药仙子,也只是思春少年情怀罢了,加上芍药仙子一贯都不搭理他,他顶多算得上是一厢情愿,谈不上什么爱。
在他心底深处,还有一种只有相爱的人才应该在一起的想法,此刻却眼睁睁看着发生了同于闹剧一般的事情。不,这代价要比闹剧要严重的多。
瞑幽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无奈非魂非魄的他,总是穿透一切东西,无依无靠,便是这种感觉吗?
呆呆的望着垂帘,瞑幽从未像现在这般思念过他的先生。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瞑幽低下头,这句话的意思,他好像懂了。
还记得他从先生的书桌上翻到这句话的时候,龇牙咧嘴的说写诗的人是白痴,现在想来,白痴的竟是自己。
那时不懂情丝,不懂相思。还记得先生听到他的话时,只是收起书,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共鸣,自是不能理解。’。
“先生。”瞑幽张口,虽发不出声,却深情的喊了两个字。
心揪在一起的感觉,难道就是相思吗?想起自己写给先生的歪诗,瞑幽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难得先生一脸正经的说自己记下了。
画眉的记忆越来越混乱,很多镜头,只是一闪而过,快的瞑幽都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他已经慢慢从画眉的魂魄中脱身了,或者,准确来讲,画眉的魂魄已经慢慢的离他而去了。
若自己完全脱离画眉的魂魄,是不是就能回到原地,回到神界的后院,回到闻多情的身边?瞑幽思付着,他不能做任何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先生来解救他。
先生,瞑幽再次咧嘴笑,先生或许真的是作孽了,摊上他这么个祸害精,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喜欢祸害先生,喜欢看他为自己着急,喜欢看他因自己而变了脸色,喜欢他不遗余力的收拾自己搞下的烂摊子。
如果,如果没有那句誓言,先生也会这么做的,瞑幽坚信着。
一个不留神,场景再度转换,还是画眉的寝殿,还是匆匆而入的执手。
看到执手的一瞬,画眉的脸上是愧疚。
从那一日起,她们就没再见过面,因为给玉帝下药,画眉被禁足了,执手清醒之后,冷静看着场景,然后冷静的拔剑,发疯似的朝玉帝冲去,整个宫殿的柱子都被削断了,大战之后,执手被玉帝制服,后来究竟如何,画眉也不知道。
“跟我走。”依旧是这句话,依旧是这个动作,执手拉起画眉,腰间别了短剑,脚步有几分荒乱。
“不,”画眉再度挣脱开,咬咬唇才开口“我没脸见你。”
“不要说废话了,”执手拽起她的胳膊,宽大的衣服下摆,已经不能掩盖她怀孕的事情“我
不怪你。”
“我怪我!”画眉低低的吼道,仿佛压抑着什么“看见你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画眉!”执手咬紧牙关“我怀孕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什么?!”画眉大惊,目光顺着执手的脸向下看去,果然,肚子高高隆起,确实遮不住了,刚刚的她都没有勇气看执手一眼。
执手语气中已经有几分着急,拖着画眉向外走去,还没反映过来的画眉任由她拽着走,为了防止画眉半路生变,执手索性都说了:“我怀孕了,他已经到处发帖要封我为后,顺便公告已有太子的事情,我们快些逃,晚了就来不及了!”
画眉整个人陷入呆滞,怀孕,封后,立太子,就像做了一个噩梦,或者梦醒一切都会回归的,梦醒还是碧空白云,青草桃花,她从未离开过桃源,也从未见过那个受伤的男子。
懵懵懂懂,被牵着出了别苑,执手熟门熟路的绕过走廊,穿过盛开的花丛,躲过巡逻的天兵,低着身子顺着墙角走,已经快临盆的她,这个动作做的非常吃力。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手心里全是潮湿。即使这样,也紧紧握着画眉的手 。
这一刻,画眉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无比,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竟怕她夺了自己的爱,不惜用最伤人的话对她,不想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要带自己离开。
穿过后院的时候,瞑幽隐隐听到说话声,执手牵了画眉躲在一人高的摺叠叶后面,一转头,大队的天兵正从花园门口走过,她们被卡在这里,进退不能。
模糊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个声音瞑幽听出来了,那是玉帝的声音,还有两个,一男一女,女的偶尔说一句话,声音温柔醉人,男子却是潇洒不羁的声音及爽朗的笑声。
一丛丛的摺叠叶树挡着瞑幽的视线,身形闪过的时候,瞑幽只是恍惚看到一个白色裙装的女子和一个白衫的男子,想来是一对夫妻。
“哈哈!”玉帝的大笑声穿过摺叠叶“听无情公子一番话,当真让人感叹权势如烟云。”
“哈哈,烟云虽缥缈,却也能摸到看到,”被称作无情的白衣公子言“若让无情说,权势连云烟都不如。”
“果然是风流不折天下的人物,”玉帝便笑便言“无情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无情心仪之人多了去了,只是不知陛下想问哪一号?”无情笑意盈盈的开口。
“罢了,”玉帝无奈的说道“想从公子口中探消息,果然难的紧。”
“哈哈!”两个男子大笑,中间夹杂着女子轻笑的声音,虽不是很大,却也听得到。
“你临盆在即,还是别多走动了,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好向某人交代啊!”紧接着,又是无情的打趣的声音“都是快做娘亲的人了,还是如从前一般好动,
当心生出的宝宝也随了你。借着等相公的名头,游玉帝的花园,你可真能整。”
“你直接说我有碍你们谈话就好,何必找这说辞,还诅咒我孩子,小心我也咒你此生不能娶妻”女子轻笑“好了,我这就走便是,你们聊。”
什么什么?瞑幽眨巴眨巴眼睛,无情公子?心仪之人?难道那个女的不是他娘子?
无情公子,好耳熟的名字。
“那个难道是闻无情?”执手压低声音,在画眉耳边轻轻言道“听说主子的姐姐教了三个徒儿,个个出类拔萃。”
“他是,无情公子?”画眉惊讶道。
“应该是了,能让玉帝另眼相待的无情公子,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了。”执手向里面缩了缩身子,正好躲过回头时玉帝的目光。
瞑幽差点咬掉自己的手指头,无情公子?那不就是先生的弟弟吗?老女人念念不忘的徒弟?
啧啧,瞑幽不满的撇嘴,听说是六界第一美男子,他到真想看看那男子有多美,会不会比他的先生好看。
换了个角度,瞑幽争取走远一点,都说有家的男人走不远,这下好,被绑着的他也不能走太远。
一晃眼,人影不见了,瞑幽吃了一惊,不是又要场景转换了吧?别啊,他还没看到先生的弟弟呢!
“画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王母娘娘,您也在,白羽这厢见礼了。”
蓦然间,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背后响起。
瞑幽猛的回头,看到站在摺叠叶旁边的白色身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那个站在摺叠叶旁的人,白衣罗纱,素颜乌发,柳眉弯弯,凤目狭长,鼻尖高挺,唇若丹砂,高高的云鬓盘起,轻盈似风,白色的裙装下围着一圈孔雀羽。
那个面容,曾经是他无数次梦见的,一个字卡在喉咙,瞑幽无法言语,那恬静温和的容颜,一直就挂在地府的后院中。
“娘亲···”瞑幽嘴唇微抖。
听阎罗王说,他出生的时候,自己的娘亲便不在了,留给瞑幽的,只有后院中的那幅画,画中女子虽神态似真,但那毕竟不是活物,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哭不能笑,就算瞑幽惹了再大的祸,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