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您看……”
“咱瞧瞧”
方境之倒是兴趣十足的看着台上的五个青年汉子,尤其是领头的那个汉子。
一跳上台,听着台下的嚷声,再看着剧院外mén边几个穿着短打的人作势就要走过来,张泰连忙大声高喊道。
“各位同胞,东洋小鼻子进攻胶澳,意在占领咱山东老家,又妄想占领全中国,人家江苏人为保咱们山东,拿命同小鼻子干仗,全国的百姓都起来了,都成立了爱国献金会,捐金助国,我们山东人可也不能袖手旁观,请诸位踊跃捐款救国。”
这句话一出,看场的几个青年先是一愣,然后便看到后面那人身后已经有人取出一个捐款箱,而台下也有人攘了起来。
“可不是嘛,咱山东人可不能让外人小瞧了”
嚷着台下便有十几人争先到台前捐款,但却仍有一些人默然退场,尤其是前台那些做堂的富人,大都选择离开,不是他们不捐,只是眼前这么个捐法,怎么看怎么没个信头。
眼瞧着那些人要走,捐钱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哈哈,张泰连忙大声喊道。
“诸位先生留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为什么不听我演讲?为什么不肯捐款?难道你们没有一点爱国心吗?”
接连的质问从他口中道出,却隐约听着台下有人嘀咕着。
“这捐款是谁想主持,就主持,那可还不……ròu包子打狗嘛”
一见这台下的人不信自己,张泰便是一急,这原本yù捐款的人听着有人这么一说,顿时也收入了脚,而旁边已经捐了款的人作势就想要回来。
坐在椅上,方境之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形势将luàn的模样,却在心下摇摇头,这人太过莽撞了
“张大哥”
抱着捐款箱的小陆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急了起来,而心急的张泰,一见大家怀疑自己,便大声喊道。
“好诸位不信,我要用便用命换诸位乡好的献金免得让人家埋太咱山东人”
说罢,他甩掉小褂,chōu出一把防身刀,眼皮都眨一下,刀便从左刺进了小腹,然后从左至右在自己的小腹上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那肠子几乎都要拖出来。
这一幕只把台下的观众惊呆了,连手拿着茶杯的方境之,硬是愣愣回不过神来。
“张大哥”
台上的同伴,也没想到他会整出这么一招,众人连忙按住把,硬把刀夺了下来。
“诸位乡好,献金吧,这是保咱山东人的家啊别……别让咱山东人抬不起来头做人那……”
被夺下刀的张泰大声吼声,腹部的血从青衣处喷涌而出,可他却仍不断的给台下的作着鞠。
原本准备看笑话的魏烟锅子眼瞅着这一幕,双眼顿时一红。
“快,他娘的,还愣着干啥,快把他送医院去,诊费我魏烟锅子出……”
“拦车,快出去拦车”
整个剧场瞬间闹腾了起来的,魏烟锅子身后的两个亲随和张泰带着的几个人,连忙nòng了一块栏板把张泰抬了起来,而他被人抬在栏板上,嘴里却还喊着。
“别让人家瞧不起咱山东人”
原本拿着捐款箱的小陆,看着那地上的血,再看着眼前这人,便用手蘸着张大哥的血,在募捐箱的白布上写下了“誓死救国”4个大字,然后冲着台下愣愣未回过神来的众人一跪,双手将募捐箱高过头。
跳上台去的方境之看着那一片刺刀的鲜血,再看着那跪举着捐款箱的青年,只觉脸面一热,
“起来”
话时硬把青年搀扶起来,然后从钱包中取出十几张纸币,将上百元投入箱内后,方境之看着台下的人。
“各位老少爷们,就像先前那位张兄弟说的那样,别让人家瞧不起咱山东人,别让洋鬼子瞧不起咱中国人”
方境之的话音方落,已经有数十人挤上台来袁大头、俄国小洋、华俄道胜的纸币,一枚枚、一张张的朝箱子里丢着,而眼前的这一幕,只让方境之双眼微微一红,在日本留学时,恰逢日俄战争,他看过日本新闻报道中关于日本宪兵以“秋水般的利剑”处死充当“可恶俄探”的清国人,每当日本宪兵斩首时,便会有几百上千中国人带着“刺鼻的大蒜臭味”蜂拥过来看热闹的,这样的报道在整个日俄战争期间也并不鲜见。
众多中国人在那场战争中为了获取一点点可怜的金钱而替日本人或者俄国人充当间谍和破坏者,其中很多人不是被俄国人抓住绞死,就是被日本人捕获斩首。而他们毫无意义的死亡则被更多毫无国家民族观念的麻木中国人拿来解闷。
在那场战争中中国人的形象不是俄国人描绘的猥亵的骗子和间谍,就是日本人描绘的“肮脏”“浑身大蒜臭味”的“猪头三”。他们随时愿意为了一点小钱而为异**队卖命送死。这种情绪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日本人和俄国人彼此以“骑士jīng神”相待的同时,却把战区内中国人的生命视如草芥。
归根到底,是当时的中国人没有国家观,也没有民族观,他们只是一群看客,而此时眼前的这一幕却震惊了了方境之,他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或许这场“胶澳事变”会改变很多事情,也许这场冲突会彻底改变整个国家、整个民族。
跳下台时,方境之又回头看一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的戏台,也许这个国家,已经发生了改变,而自己一直未曾觉察罢了,突然间,先前那个汉子剖腹明志的举动看在方境之眼中,不再是震撼,而更多的是一个国民的举动,一个关心国事的国民正常之举
“走,刘大烟袋,咱们去瞧瞧那位真汉子”
方境之喊着刘烟锅子,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看看那个汉子,他的血会唤醒这里的民众,会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属于那个国家,那个民族,他们应该怎么做。
“方先生”
走出戏院时,刘烟锅子看一眼身旁的方境之,他是**公司的人,而**公司的董事长就是淮海经略使。
“当哥哥的有一个不请之请”
“哦?”
“你知道,我有四个不成器的儿子,平素也不读什么书,就是有点力气,养儿送老,留一个就够了,这保卫山东不能光让江苏人流血,我儿子们都送到过去,你看中不?”
第263章 一个民族的觉醒(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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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大戏院,在大连的中国人口中,大都称其为纪风台大戏院,纪凤台生于山东省黄县,自幼随父定居于海参崴,加入俄国国籍。其父是当地华商中佼佼者,声望甚高。纪凤台曾就读于海参崴商务专科学校,毕业后,被俄军聘为通译官。
十七年前沙俄强占旅大时,纪凤台随俄军来旅顺口,任驻旅顺俄军首席通译官。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其父支持下,从俄国及中国北满到辽东、胶东之间搞贩运,牟取暴利,在短时间内财富暴增,成为亦官亦商的买办。后来,他把旅顺作为黄、渤海沿岸各商港之间木材批发大市场,木材远销辽宁、河北、河南、山东、安徽等省,获取了巨额财富。
在纪凤台暴富后,财大气粗,在大连松山街和旅顺各建造一座大戏院,内设酒吧、俱乐部、赌场、舞场,供俄军官、官吏及华人富商寻欢作乐。他爱好戏剧和音乐,用重金聘请京、津、沪及辽沈著名京剧、评剧名演员来连演出。故市民称大连的剧院为“纪凤台大戏院”。
十年前,日本占领大连后,纪凤台随俄军北撤,纪凤台的大戏院和其它产业一同被日军没收,后来几经辗转,最后仍落得华商之手,在尽管纪凤台大戏院早不见当年的辉煌,但在大连仍然是华商首选之地。
依如往日,夜幕将降之时,大戏院楼外的霓虹灯便点亮了松山街,一辆辆马车、汽车接连停于剧院前,对于大连人来说,这大戏院从来都是难得的消遣之地,不过钟头功夫,大戏院内便做满了人。
不过今天,这里却有所不同的,虽说开戏的点,可那戏班却还未开唱,而在台上却拉着一块白横幅,上面赫然写道。
“献金救国”
今个是大连商界“献金救国”的日子,与过往不同,在大连商界赫赫有名的“八大家”却是没出席,八大家是日本为便于管理华商nòng出来的,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参与,不过八大家之外,却有一些“有实无名”的大家。
“……东亚风云,现已于胶澳jīdàng,胶澳江苏将士为守国利,无不奋勇而战,虽死而不退。胶澳事变醒然国人,国人需知公理必恃铁血,彼以铁血凌人,我徒恃赤血而无黑铁胶澳前线我军将士,以血ròu之躯抵敌之炮火之利,唯以血ròu筑之长城,以争国家民族一线之生机……”
站在台上,作为大连首富的周文贵发表着演讲。
在大连,顺兴铁厂的周文贵无疑是一位传奇,与大连八大家不同,7年,周文富兄弟俩筹资**十元钱在大连西岗区小岗子开了一间铁匠铺,办起铁匠炉,主要制造修配马车的零部件。老百姓称之为周家炉。周家炉开铺之后生意红火,许多人都来找我太爷他们修理马车、订购马车。第二年,铁匠铺由两个人增加到6个人。到宣统三年时,已经改名顺兴铁工厂的周家炉拥有了130多台机chuáng,700余工人。短短4年内,周家炉就从手工作坊迅速发展成为机械化的大工厂,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周家炉早期的飞跃得益于两个机会。第一个机会是由给人铸马掌、钉马掌改为制造马车。而马车当时较为畅销的jiāo通工具,很受大家欢迎。周文贵当年一直从事赶马车工作,对马车的xìng能了如指掌,因而接下了许多马车订单,赢利当然不是钉马掌能够比得了的,这使他们得到第一桶金。
第二个机会是从日本人那里偷艺学会了液压机的制作技术。这完全就是一个巧合,虽然周家炉人已经自主开发了人力螺旋式榨油机、机械动力火油机等设备,但是出油率赶不上日资的三泰油坊的榨油机。
有一次,日资的三泰油坊的榨油机出现了故障,找遍大连无人能修。日本工厂主被迫请周家炉人去修理。聪明的周家炉人一边修理,一边记下了榨油机的构造,回去之后经过研制居然让他们制造出了这种液压榨油机,也彻底打破了日本工业对榨油机的垄断,更多的中国工厂主都向顺兴厂订购榨油机。
到了民国二年时,顺兴铁工厂已有木样厂、翻砂厂、车chuáng厂、虎钳厂、铆铁厂、打铁厂等各分厂。能制造十五吨起重机、矿山用的卷扬机、通风机和chōu水机等成套设备,并在东北最先使用电焊接和瓦斯焊接等先进技术。
在现在的大连,顺兴铁工厂与日本川崎造船厂和满铁沙河口铁道工场形成鼎足而立的“大连三大工厂”,在声势上也压倒了两家日资企业。
此时的周家炉已经拥有了抚顺煤矿、哈尔滨滨江振兴铁工厂、营口振兴铁工厂、复州五湖嘴振兴煤矿等多处产业,集钢铁制造业、矿业、机械制造业、轮船制造业等多种经营形式于一身。
不过在大连,世人皆知周文贵骨头硬,虽说大连是日本人的地盘,可他却不同日本人合作,甚至处处和日本人对着干,可以说一直以来,顺兴铁厂都是日本大连政fǔ打压的对象,而这两年,顺兴铁厂不断的向大连之外投资办厂,也正是因日本人的打压,不得已而为之。
“救国献金者,凡我同胞,得以其财产十之一,汇于银行,集成巨款,而后为有益国家之事。如练军兵,而今之重,却是汇往连云,以助军资,”
话声稍顿,看一眼那边角着的几个日本人,周文贵面上lù出一丝嘲讽,又继续说道。
“人家江苏人为了保咱们山东,为了保咱们中国,连命都不要了,若是说咱们山东人,却舍不得那点银钱,咱山东人还有脸说咱们是孔孟之后,教化之民嘛”
接他的话声一沉。
“这些年,咱们在大连做生意的,有几个没受过日本人的盘剥、打压,若是国强,岂会如此,二十年前,日本人打下旅顺时,全城杀得只剩几十活口,国弱如此,岂能奋死一搏”
说着,周文贵却走到捐款台上,取出一把钢刀,在众人的惊讶中,当场砍掉自己无名指,血瞬间涌了出来,虽痛的冒出了冷周文贵却在早已经准备好白布上写下“献金救国,勿忘国耻”八字血书,然后伸展手中的血书,大声疾呼道。
“今天我周文贵断指明志,只要日军一天不撤出胶澳,承认胶澳为我国之土,顺兴铁厂,每日所得利润一成,皆资助江苏陆军军资”
白布血书、断指明志,周文贵的举动超出了所有的意料,叫好声瞬间响了起来,一个个大连商人无不站起身来大声叫着好。
“好,周老板,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