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让这几个爱旅游的中年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每次出去都会拍许多照片。中年人出去玩也不会拍什么风光大片,就是拍他们站在景点前的旅游纪念照,鲁老师对此可谓十分热衷。
他们一行人去了阿佤山的沧源崖画,后来还到澜沧江拍了许多照片,可以说游玩得十分畅快,但是此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此次愉快的游程变得有些怪异。
他们几乎每人都带了相机,但是那天到了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境内的南汀河时,不知怎么就只剩下鲁老师的一台单反可以用。大家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能拍照片就好了,于是划着一叶小舟沿着河川顺流而下。两岸风光秀美,时不时的鲁老师就要对着河畔照相。船行半路,就在鲁老师又拿起相机再次对准焦距的时候,看到河里好像漂浮着一个黑色的物体,感觉像是人的头发,头发下面居然还有半张人脸。她连忙放下照相机,招呼大家去看,但是那时河面水波不兴,一片宁静,已经没有什么黑色头发了。于是大家都嘲笑鲁老师老花眼了,鲁老师也摇了摇头认为是自己太过疲劳。但是她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好像被人给抓了一下,有一种像被湿漉漉的水草扫过一样的感觉。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用手一抹脖子的确有一滩水,此时她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那里可能不干净,便叫船家快点开走。
回到宾馆,鲁老师感觉脖子那里总是湿漉漉的,但是水渍已经干了。她不放心又用干毛巾擦了很多遍,但是依然可以隐约地感觉到脖子后面冰冷又潮湿。因为这件事发生在旅行快要结束之时,鲁老师还没来得及多想,旅程就结束了。回来后因为澜沧江那天的照片只有鲁老师拍到了,所以她就负责去打印照片分给大家。
照片拍得十分不错,不过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他们发现在照片中多出一张只有脸的照片。这张照片非常怪异,因为据鲁老师说整张照片只有五官,就是一个盘子般的脸,五官都有些臃肿,嘴巴却裂开来像是在笑,人又丑又怪异。当时鲁老师就说这不是她的照片,不知道是谁拍了混进来的,便把照片还给了营业员。有人还嘲笑道那么丑还拍照片,实在是浪费胶卷。但是在鲁老师心里却觉得有些疙瘩。自从云南一行回来之后,她的脖子后面就感觉特别毛糙,而且非常痒,好几次她都痒得把自己的后颈给抓破皮了。去过医院检查,医生也只是说皮肤有些干燥没什么大碍,开了几支药膏鲁老师就回来了。
没过多久鲁老师的老父亲突然脑血栓去世了,鲁老师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缓解过来,她的丈夫和女儿也因为车祸身亡。这些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学校都建议鲁老师休假半年,好好缓缓。但是这个时候越空越悲,所以鲁老师忍着悲恸还是来上课,即使如此鲁老师身边依然发生一连串的噩耗,据她说那次一起去的老同学中也有两个人因为种种事故过世了。
这个时候鲁老师有些害怕了,她感觉一切都和那次看到的黑色头发有关系,好像自从看到那头发之后怪事就发生了,而且都来得毫无预兆。此时她害怕自己早晚会是下一个冤死鬼,便开始到处想办法,而那时她突然想到那张多出来的怪脸照片,于是便有了我上午遇到的那件事。
她边说边紧紧地抱着双臂,时不时地摸着自己的后脖子挠几下,说完这些后仿佛又勾起了她的痛苦记忆,她歇斯底里地说:“为什么会是我呀,我做错了什么招惹上这些东西,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很有前途的啊,数学题目做得多好,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呀。”
纪天抽着烟不说话,白翌抱着手臂看着地上的相册簿,而我则完全觉得这件事就像是光怪陆离的怪谈一样。我摸了摸头发凑到白翌边上低声询问:“老白,这件事和那个什么鬼咒有关系么?”
白翌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后对鲁老师说:“你能不能给我们看看那天你们拍的照片?”
鲁老师努了努嘴,意思就在沙发上那堆照片里。我们坐下来把那些照片看了一遍,都是一些十分正常的照片。
此时纪天的手机响了,是他们的大队长找他回局里。我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白翌便开口道:“鲁老师,我们可以把你云南之行的照片全部带回去吗?”
鲁老师从地上一大堆的照片中拣出一沓给我们说:“就是这些了。”
白翌拿过照片大致翻了一下,然后就示意我们可以走了。我还有些不放心鲁老师,不过我发现此时的她已经从惊恐化为木讷,只有偶尔摸一摸脖颈证明她还有知觉。我摇了摇头心里感叹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给整成这副模样了呢。
纪天走得很急,貌似队里有什么大案子要他回去,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警察那些事情,就和白翌回到宿舍。他拌了一盆葱油拌面,狼吞虎咽地吃光后我去泡了一壶茶,此时白翌已经开始研究那些照片了,正在一张张拿出来比对。
我把茶杯推到他边上,然后搬来椅子和他一块琢磨。我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敲了半天问道:“你感觉这些照片中有什么古怪?”
我拿起来瞅了一下,说实话这些照片非常普通,摄影技术也只能说一般,大伙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摇了摇头说看不出,白翌抱着双臂靠近我提醒道:“那个时候旅游是淡季,没什么游客。”
我按照他给我的思路再一张张的翻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几乎让我浑身冒起了一股冷汗。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地方。这不是那种什么恐怖片里多出来的模糊人脸,也不是什么诡异光点,如果是那些东西我第一眼就会发现,那些东西说实话用软件都可以做出来,就像一些自称发现UFO的照片一样。正因为模糊所以作假才更容易。
但是这些照片中的怪异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后期作假的,因为在这照片中出现了合理的驳论!
白翌进一步的解释道:“很多人都会认为照片里出现的鬼怪是那种模糊的影子,或者是多出来的人脸,一开始我也是按照这种模式去查,但是发现照片非常干净,没有什么曝光过度或者奇怪的光点。然而反复看照片之后我就发现有一种奇怪的不合理之处,这种不合理是要把整套照片合在一起看才会发现的。”
白翌的心思十分缜密,可以说如果不是像他那样的人是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当初鲁老师就是为了避开高峰期,特地提早去旅游,所以旅游区里基本上没什么游客,照片中也反映出周围没有几个人。但是照片却一直出现一个很古怪的“人”。
我说他是人是因为他在每一张照片中都只会出现在角落里,而且只是人的一部分,比如说这张在河畔树下拍的照片里这个人只出现了一个后脑勺,如果不是衣服一模一样我几乎不会去注意到。要说他是合理的驳论是因为每一张在湖边照的照片都会出现他的一部分身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这个人一直跟着鲁老师他们,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鲁老师他们绝对会发现。而他们却像没有看见他一样拍照游玩,这一点就非常不可思议。而且他的每一个部分都不会重复,比如说出现了左半部分的脸就不会在另外一张照片里出现同样的左边脸,这真是一个奇怪得令人乍舌的巧合。
白翌看着照片,说:“你有办法把这个人的每一部分给拼合起来么?”
我飞快地把照片又扫视了一遍,然后点头说:“没问题,这个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合起来后我还真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我拍了拍白翌的肩膀让他看我的,我把照片扫入电脑,导入PHOTOSHOP之后,把这个人都抠下来,再放到一个新建的图层上拼起来,这不是非常困难的事,只要有基础的制图能力都可以办到。唯一麻烦的就是怎么把这些零散的部件拼成一个完整的人,我反复的整理就像是在玩一副奇怪的拼图。我发现这些人体不止一个人,应该说是由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组成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把这幅奇怪的拼图给完成了,拼出来之后我们都傻眼了,这是一个女人蹲着抱着孩子的样子。眼睛翻着白眼像是在往上看,神情十分可怜,像是在乞求什么似的。我擦了下额头的汗,说:“老白,这个就是鲁老师所谓的照片中的鬼吧……”
他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能不能再清楚点,最好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五官。”
这要求实在有些困难,因为她的五官每次出现都是在焦距最模糊的地方,我只能锐化一下但是效果依然不理想。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白翌的手机响了,是纪天打来的,白翌嗯了几声,最后说了一句:“你确定么?”过了一会就把手机关了。他回过头对我说:“纪天来电话了,他说白天鲁老师形容的那张脸部特写照片,很有可能是一张溺死死者的验尸报告的特写照。”
我啊了半天,白翌解释道:“的确,这样的特写照片很少出现,而按照鲁老师的描绘对此方面比较熟悉的纪天就会认为是验尸照片也很正常,而且我也那么认为,否则谁愿意拍那样的照片?”
我听着有理,又看了看那组拼凑起来的两个人,白翌靠在桌子边上想了半天最后要我把这两个人的拼图照片给拷贝出来,然后去打印。我们两个人跑到那个复印店里把我保存在U盘里的图打印出来。拿出照片的时候老板娘凑过来一看,惊道:“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和白翌都有些错愕,因为在我们心里这个人必然是已经死了的,这个印刷店的老板娘怎么会见过她呢?我连忙问道:“阿姨,你想想这个女人你在哪里见过?”
她皱着眉头,接过我复印图片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她一旁做作业的女儿抬头提醒道:“妈你不记得啦,这个女人前几天不是一直在隔壁照相馆周围走啊,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呢。”
我连忙再问:“你还看见了什么?”
女孩子在做作业,她抬头看着我们说:“嗯……那个女人很胖的,样子好难看,而且她的小孩也好丑,感觉一家子是胖子,头特别大。而且感觉身上湿溚溚的,一股臭味。”
白翌皱着眉头没有出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心头也有些线索但是毕竟不如白翌。我拿过复印件,把它放在一个信封里。谢过老板娘就和白翌往回走,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也觉得奇怪,那两个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鲁老师的照片里?这和鲁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倒霉到这个程度是不是那两个东西害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来说道:“你说……这张拼图和那张验尸一样的照片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白翌顿了一顿,他笑着说:“你觉得这件事情中最奇怪的一点是什么?”
我搔了搔头发,心里有些埋怨白翌,这种引导性解题方法不适合用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提问,就这样我头发不知道给抓掉多少。我努着嘴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怪!要说最奇怪的那点我觉得可能就是为什么非得是鲁老师遭殃呢?而且这和照片又有什么关系? ”
第二十回:照片2
白翌拍了下我后脑勺,欣赏地说:“不错啊,小子虽然没什么分析能力,但是直觉倒是很准。”
我看着他冷笑,顺手也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小子的脑袋被门板夹啦?装什么啊,有话快说,搞什么侦探片里的对话桥段。”
他指了指路旁的两个空位子说去那里坐着说,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这点我有些诧异,本来以为他不抽烟,不过既然有得抽也问他要了一根,两个人叼着烟,我这才发现这包烟还是我藏在书架上的,搞了半天被这小子顺手牵羊了。他也不介意,说随手拿的用来提精神,然后说了他自己的猜测。
白翌思考的方式其实十分简单,这种事的确没必要考虑多复杂,整件事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鲁老师隐瞒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他吐了一口烟看着我说:“别这么瞪着我,你小子心里也感觉到了这点,只不过不去想罢了,因为这样很可能就证明鲁老师在某件事情上撒谎了。”
我低下头抽了一大口,脑子里被他那么一点拨,的确是有了一些门道,一开始我还认为是什么普通的脏东西,但是自从照片出来后我就觉得鲁老师在某些事情上没把事给说清楚。不过说她故意撒谎这点就太过了,偏激了点。
我让白翌继续说下去,自己脑子里再判断一下。白翌裹了下外套说:“这事我觉得有几种可能性,一种是鲁老师遇鬼了,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只有鬼怪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