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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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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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幔后只延时数息,立即传来苹儿惊惶的声音:“啊……婢子在!”

    “晚上凉,过来,暖暖被窝。”

    苹儿一晕,完全被这理由打败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是富平侯家人】

    长安是天子脚下,有汉一代,都实行宵禁。基本上一更鼓一敲,各里坊门一闭,就别想再出门了,就连章台街也不例外。

    巡夜的军卒成分各有不同。东北宣平门一带,是普罗大众的住宅区,那里归城门校尉管辖,由北军更卒巡更。而北阙甲第至章台街一带,高门显贵居多,巡夜的便是执金吾的缇骑,否则镇不住这些权贵子弟。

    当然,也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宵禁,特殊日子也会解禁。比如天子登基、天子大婚、太后寿辰、皇子诞生、国立储君等等天下大赦,以及大捷、四夷来朝,诸般特殊喜庆之事,都会解禁。

    今日富平侯大婚,天子下诏,解禁一夜。不光是为了庆贺,更有现实意义——许多祝贺的官员,喝完喜酒之后,保不齐就过了更鼓了,但总得要回府不是?宵禁主要是禁庶民的,可不是为难官员的。今日几乎所有朝官都到场祝贺了,再宵禁,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过,今晚解禁情况有点特殊。天子下诏是金吾不禁,也就是一夜不禁。但后来长乐宫太后却传话,说为了一个大臣的婚礼,擅动国法,有损朝廷威严与天子威仪,建议只解禁到一更。二更鼓以后,恢复宵禁。

    天子事孝,当然不会与太后相左,于是又下了一道诏令,改成二更宵禁。

    就在二更鼓即将敲响时,章台街烟雨阁侧门悄悄开启,提着灯笼的龟奴点头哈腰:“二位尊客慢走……”

    “慢个屁!快宵禁了,你想我们被逮是不?”

    龟奴苦着脸,头都快点到地了:“是、是,尊客请快走!”心里嘀咕,这话的味道怎么那么怪呢?

    两个人匆匆忙忙奔出,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向北阙跑去。

    隐隐约约听到一人抱怨:“皇太后真是……非要二更宵禁,正在兴头上呢,真是扫兴……对了,我听到那个女娘说什么‘驿马’。啥意思?是不是说我很厉害?风驰电掣!”

    很显然,这人是青楼初哥,听不懂女妓们的讥讽暗语。

    “驿马”是彼时青楼流行的暗语,指行房时男子在上若骑马,而驿马的速度最快,三两下就交待了——就跟后世的“快枪手”意思差不多。

    他的同伴显然是懂的,但绝不敢说出,含糊其辞:“时间仓促,主人的雄风,那些女娘还没领教……”

    主人深以为然:“就是……”

    说话间,就见前面出现一串灯火,整齐脚步声伴随着马蹄声轰轰入耳。

    “糟糕,是执金吾缇骑!”两人一下慌乱起来,这里正好是一条长巷子,前不见路,后不见弯,进退维谷。

    主人急得直搓手:“怎办才好?怎办才好?”

    仆人慌得以袖遮掩主人颜面:“主人,别让巡卒看到脸……”

    主人啪地打开,一脸没好气:“看到又怎样?谁认得我?”

    仆人用衣袖拭汗,赔笑道:“是、是,是小的想岔了,这些小卒如何有福份,能得见天……”

    “前面两人,站住!”

    随着巡卒厉喝声,前方人影幢幢,脚步混杂,很快一盏盏发出橙红光晕的灯笼围拢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执金吾司马提着灯笼近前,上下扫照一遍。或许是灯光刺眼的缘故,二人皆以袖遮面,一时看不到面目。执金吾司马眼见这两人衣着虽华贵,却并无表明官身的绶带,多半是权贵家子弟。

    若是平日,执金吾司马可能会声色俱厉喝斥,但今日情况特殊,满城权贵尽出,还是谨慎些好。于是和颜悦色道:“二位是什么人?不知道二更宵禁么?”

    两人慢慢放下衣袖,露出真容——如果张放看到,怕要从新娘身上跳起来。

    天子刘骜!还有他的伴档黄门令吕齐。

    刘骜?!他不是在主持婚礼之后,带着皇后回未央宫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从烟雨阁出来……

    事情的真相是,刘骜的銮驾的确是回宫了,但只有“銮驾”进入未央宫,人却没有。

    登基四年了,身为皇帝,刘骜所接触到的,只有一群正襟危坐,满口仁义的臣子;所看到的,只有殿檐构勒出的那一方天地。刘骜心痒难熬了。他渴望象当年的武帝一样,微服出宫,走马斗鸡,纵情声色一把。可惜,机会太难找。而今日富平侯大婚,请示皇太后允许出宫,简直是天赐良机。所以刘骜玩了个瞒天过海,带着吕齐,微服私逃,跑到久仰盛名的章台青楼体验一把。

    若是平常时候,哪怕是微服,吕齐也不敢让天子往青楼钻,因为那地方达官贵人太多,很容易被认出。但今日适逢富平侯大婚,天子坐镇,满城达官贵人,谁敢不到场?如此一来,这章台青楼可就冷清了,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

    嗯,应当说,刘骜今晚上半场玩得还是很嗨的,也很顺利,直到碰到巡夜的缇骑……

    刘骜眼珠转了转,很快想出说辞,当下向执金吾司马拱拱手:“在下二人,是富平侯府家人。方才御史大夫张老先生饮醉,其仆从摔伤手足。君侯……家主吩咐我二人送张老先生回府。返回时迟了些,误了宵禁,望司马见宥。”

    刘骜说完,面露微笑,很为自己的急智得意。他相信,不用搬出大将军,只一个御史大夫,就足够吓住这执金吾司马了。

    果然,执金吾司马向后退了一步,拱手还礼:“原来是富平侯家人,虽说误了宵禁,但今日君侯大喜,实不宜冲撞。你二人速速返回侯府吧。”

    刘骜、吕齐大喜,一边拱手致谢一边快步离去。

    在这过程过,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走来一个走路有些不稳的官员。当他看到灯火照得纤毫毕现的二人时,顿时目瞪口呆,一身醉意化为淋漓冷汗……

    刘骜、吕齐刚走不远,就听到身后那执金吾司马的厉喝声:“阁下何人?不知二更宵禁么?”

    刘骜哈了一声:“又有一个倒霉蛋了。”

    吕齐直拭汗,赞不绝口:“陛……主人当真惊才绝艳,机智无双,想出这么个绝妙的藉口来。那执金吾司马半句都还不了口……”

    刘骜哈哈一笑,赶紧捂住嘴,像偷了鸡的黄鼠狼一样嘿嘿笑得停不下来,也深为自己的机智陶醉。

    这“主仆”二人正深深陶醉在机智退缇骑中不能自拔时,忽闻骚乱声隐隐传来。

    刘骜一怔,惑然道:“什么地方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吕齐侧耳倾听一会,喃喃道:“是直城门方向……呃,陛下,还是快快回宫吧。”吕齐心里有些不安,不管发生了什么,反正没好事,还是尽快回宫为好。

    刘骜也没由来有些发悚,忙点头道:“好,速速回宫。跟那把守宫门的禁卫说好了吧……”

    话音未落,突然宫钟长鸣,更鼓震天,响彻长安夜空。

    “决堤啦!河水决堤啦!”

 第三百三十九章 【水漫长安】

    建始四年,四月初七,渭水决堤,关内大水。这场洪水可谓来势汹汹,洪流奔涌,席卷长安城。

    洪水漫过虒上(渭水至长安西北一带),首先是从横门灌入,首当其冲的就是长安两大经济区:东市与西市。长安皇家、官寺、百姓,日常所需的米面果蔬、油盐酱醋、柴薪烧炭、布匹衣物,无不出自东西两市。两市一毁,长安经济就垮了一半。

    洪水当然不会冲垮东西市就算完,洪流自华阳大街一分为二,一股漫向桂宫,一股奔向戚里、北宫。

    洪水袭来时,张放刚干趴苹儿,在二女幽怨的眼神中,神清气爽起身,准备进行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健身。就在这时,警讯长鸣。

    张放只惊讶了短短三秒,立即回头:“马上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到西泠阁。快!”

    西泠阁,是富平侯府的最高建筑物,建在地势最高的西院,阁高五丈,可俯瞰城内大部分建筑。

    张放说罢,转身就奔向门外,身后传来班沅君的惊呼:“郎君要去哪里?”

    “我是家主,这个时候,我必须出现在全府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张放头也不回,边跑边答,转眼没了人影。

    张放快速奔跑,穿廓钻林,入目所见,到处是混乱的人影,惊慌的叫声,灯光与人影交错,交织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刚冲过花园,迎面正撞上在僮仆灯笼引领下匆忙跑来的老家令张敬臣。

    “家主!家主无恙,真是太好了!”

    张放啼笑皆非:“家令是不是糊涂了?大水还没冲进来,我能有什么恙?你以为那两只小妖……”在摘星城开惯玩笑了,差点连“你以为那两只小妖精能吃了我”这样的调笑都说出来,还好及时收住。什么?事态紧急不应当有开玩笑的心思?就是事态急才开玩笑啊!事急人不能急对不?

    “哪里决堤?”

    “不知道啊!”

    “警讯是从横门与直城门那边传来的,多半是渭水决堤。”

    “啊!若是渭水,那戚里首当其冲……这可怎办才好?”

    “东西不要管,一时半会泡不坏,府里所有人都要往高处转移。”

    说话间,陶晟、韩重、阿罴、渠良、刘枫、鹰奴牙一个个跑来,脸上都写着惊惶,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罴——因为他唯独怕水。

    “家主,要不要派人把池塘的塞子拔了?”陶晟是家生子,从小在府里长大,对富平侯府的各种设施门清。

    富平侯府有大小五个池塘,面积如公园。这些池塘平日不仅可玩赏、泛舟,还有实用功能。如果遇到大涝,城内积水,只要把池塘底下的堵塞口拔出,就可以引水入地下,避免府内出现内涝。

    百年世家,一砖一瓦,都是有讲究的,更多内藏玄机,不足为外人道。

    张放不假思索摆手:“洪水灌城,水道深井都会溢出,池塘也会满涨,没法泄流……不用管这个了,转移要紧。记住两点,一是要快,二不要乱。”

    “诺。”陶晟经过摘星城数载锻炼,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有丰富经验。眼下他是家令张敬臣的助手,但能力尤有过之。张敬臣不止一次对张放说过,陶晟是最好的接替他的人。

    “等等。”张放叫住他,交待道,“府中诸事,由你与家令主持。记住,人第一,其它一切为次。”

    陶晟、张敬臣躬身领命。

    身后传来班沅君的呼声:“郎君要去哪里?”

    张放转身,嗯,班沅君、苹儿,还有那不离左右的忠仆昆奴都来了。

    张放按住扑来的娇躯,语气轻而快:“我是侍中、中郎将,值此危急之时,我必须在何处,娘子应当清楚。”

    班沅君深深望了他一眼,用力点头。

    张放用力握握班沅君绵软的玉臂:“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好好呆在西泠阁,等我回来。”

    灯火晃动,班况与两个儿子也匆匆赶到,时间紧急,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道:“我们一起进宫。”

    张放更不废话,弯手抄过韩重递过的官服,在韩重的灯笼引领下,快步朝府门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府外的车马场时,就见渠良拐着脚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公子,外面全炸了,到处都是人,还有被堵的马车……”

    “不坐车了,步行。”张放果断放弃,向侧门走去,走了几步回首,“外舅(汉代称岳父),可行否?”

    班况捋须豪笑:“羿啸这话说得……老夫可不是安享富贵的京官。你在北地呆过,那里的官员是能坐在府中享受的么?”

    翁婿大笑声中,推门而出。

    门外的情景,仿佛战乱临头,到处是乱窜的火把与人影,倾翻的车辆,哭号悲鸣不绝于耳。最要命的是,已经看到漫过来的大水了。

    侯府台阶五级,离地近半米,而现在,水线已快浸过门槛了。

    张放原想穿官服的,见此情形,只把官服往肩膀一搭,对身后两位大舅兄道:“照看好汝父,我跟仆从在前面探路。”一脚踏下,水深过膝,还不断有急流从街头涌来。若非张放这些年勤练不缀,下盘稳固,恐怕走不得几步就东倒西歪,走不出街口就得歇菜。

    富平侯府在华阳大街中后部,从这里到槀街进北阙,只有二百米,平日里步行不过半炷香。如今不光涉流难行,还不时有各种木器家具鞋袜木盆烂菜头等飘浮物冷不丁撞上来。充当人形盾牌的韩重及班氏兄弟,好几次都被撞得差点栽到水里,若不是张放眼疾手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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