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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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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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病重以后,许多大臣求见都被拒,下旨召见者更是寥寥无几,如今自己被召见,这说明了什么?

    “孝景皇帝立胶东王旧事……嘿嘿。”诸葛丰想起先前看到济阳王亲笔手书内容,嘴巴动了动,深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而庆幸。

    走在路上,诸葛丰脑海飞快运转,等会面君时,如何义正严辞弹劾王立,同时巧妙把王凤牵进来。在此过程中,究竟是采取比较含蓄的方式暗参王凤,还是撸袖上阵?如何做才能既讨傅昭仪与济阳王欢心,又不至于与王氏反目对立……这个度得拿捏好。

    诸葛丰宦海沉浮十几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他能在司隶校尉这个位置上坐到现在,而且还坐得如此安稳,自然有他的一套。

    只是诸葛丰没想到的是,人算虎,虎亦算人,他已成为长安城里两个智士的目标——这两人无论哪个出手,都够他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是同时出招。

    懵然无知的诸葛丰,毫无戒心通过森严的门禁,踏足后阁。

    前方,就是正殿。

    后阁是帝王休憩之地,格局与前殿自然大不相同,亭台楼榭,花树池塘,小桥流水,九曲回廓。一草一木,匠心独运,怎么看怎么舒服。

    诸葛丰不是第一次来后阁,加上心有所思,也没心情欣赏风景。随着引路的小宦,踏上九曲回廓,只要走过回廓,登阶而上,就能进入后阁正殿,面谒天子了。

    当诸葛丰走到一半时,迎面走来一人,负手昂然,施施而行,一个人就把回廓道占了大半。

    诸葛丰眼睛先是一眯,慢慢瞪圆——陈汤!

    满朝文武,诸葛丰最鄙视的就是陈汤。然而,就是这个他最看不起的人,居然得以封侯,爵位在他之上!尤其令人不能忍的是,这都是通过欺君矫旨等卑鄙手段得到的……不忠不孝,无君无父,这就是诸葛丰对陈汤的评价。不管是从道德层面,还是从他本身的职责而言,这样的人,绝对是他的严打对象。

    可惜陈汤在曲宣驻守,无诏不得入朝,与诸葛丰很少照面,否则以这位“国安局长”的尿性,早就挖空心思罗织罪名入其罪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狭路相逢!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诸葛丰绝对要找事,但眼下真不是时候……罢了,暂且饶这泼贼一回,等济阳王……哼哼!

    诸葛丰觉得他不找事已经很给面子了,没想到陈汤大大咧咧走过来,鼻孔朝天,瞅都不瞅他一眼,更别提行礼了。

    不忠不孝,还要再加上一个不知礼仪!诸葛丰鼻子都气歪,眼睛喷火,怒视越来越近的陈汤。

    陈汤渐渐走近,仿佛才看到诸葛丰一般,皮笑肉不笑(诸葛丰感觉),很随便拱拱手(诸葛丰感觉),惊讶道:“司隶如何得以进宫啊?这里可是后阁。”

    诸葛丰胡须乱抖,愤怒至极,声音都打颤了:“你这泼……你能来得,我为何来不得?我是奉陛下传召……”

    陈汤停下脚步,打断道:“方才陛下召见汤,询问北军之事,一番询问下来,颇为疲惫,眼下已入睡。司隶还是请回吧,且等明日。”

    诸葛丰愣住,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确不好面君,但之前又是什么情况?目光扫向那小宦。

    小宦早忍不住了,惑然道:“不对啊,小奴奉命出宫宣召时,没见到这位贵人啊……”

    诸葛丰是什么人,也是一块老姜啊,一听这话,哪还不明白?撸袖挥拳,怒吼一声:“陈子公,你这混……”

    诸葛丰的拳头还没挥到陈汤脸上,后者突然抽出笏板拍击。啪!一声脆响,猝不及防的诸葛丰瘦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紫红板印。很快,瘦脸肿胀起来,变成胖脸。

    诸葛丰被一板子抽得满天小星星,蝉冠掉落,发丝散乱,牙松脸肿,嘴角溢血……整个人懵了。

    那小宦见状,吓得拔腿就跑,到正殿禀报去了。

    而陈汤一板子抽出,看那桃花朵朵开,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尽数舒张开来,甭提多痛快了。

    就凭这一下,为富平侯冒的这个险,就值了!

    这一板子,为的是西征军受冤屈的将士、为的是他们为国喋血却遭受的不公——这一板子,他憋了整整两年!

    断腿的丘堂、悲愤的杜勋、号泣的丘仲、遍体鳞伤的西征将士……这些人的面孔一一从眼前掠过。

    不够!还不够,再来一下!

    陈汤举笏反手又是一击,这回他打的是诸葛丰左脸。诸葛丰还没从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又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但这一下远没有第一下那样重,因为玉制的笏板在第一击时已经开裂,再一击竟生生折断了。

    “痛快!”陈汤着举着断掉的笏板,仰天大笑。

    而被第二下打醒的诸葛丰,眼珠都红了,如同一头暴怒的公牛。

    笑声与怒吼混杂中,不远处的正殿出现了济阳王刘康仓皇的身影,身后跟着一大群内侍,甚至还有禁卫,飞快奔来。等来到现场,人虽多但地形窄仄,而且还是两位二千石高官互殴,别人连劝架拉架的资格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可以——济阳王刘康。

    刘康脚步不停冲上去,满头大汗,双臂直直伸出,嘴里大喊:“二位校尉不可如此,请住手……啊!”

    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乱殴之下,谁能收得住手?

    反正也不知是谁,也许两人都有份——先是一记乱拳打在刘康额头上,登时将白玉冠打歪,刘康一晕。然后混乱中不知是谁一撞,玉树临风的皇子一个倒栽葱,从九曲回廓栽下池塘,水花乱溅。

    九曲回廓顿时一片大乱。

    就在此时,警备松懈的正殿大门前,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快速闪入殿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陛下……陛下……”

    睡意朦胧中,仿佛有人在呼唤。声音似远倏近,飘忽不定,时如蚊呐,时似雷鸣……

    “呃……”一声从喉管发出的含混长音在静室响起,元帝悚然而醒。

    “陛下醒了……臣史丹参见陛下。”

    “你是……哦,是史卿啊,有……有一阵没见你了……呃!昭仪与康儿呢?”

    “陛下,眼下是白昼,是济阳王服侍。”

    “哦,那他到哪去了?怎地不见?”

    “济阳王更衣去了,臣有要事求见陛下。”

    元帝不吭声了,静室安静下来。虽然病重,时有迷糊,但正常时候,元帝仍然是那个在位十余年的皇帝。听话听音,他当然知道史丹要说什么,所以一如既往闭紧嘴唇。

    “陛下!”史丹突然不管不顾,抢上数步,顿首伏于臣子禁区青蒲席上,涕泣道:“皇太子以适长立,积十余年,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臣子见济阳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群臣!”

    史丹真是拼了,不惜以死谏。

    元帝再不能装聋作哑,长叹道:“史 卿这是何苦?太子还是太子,济阳王也还是济阳王啊。”

    眼见皇帝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史丹再加一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封群臣联名的奏疏,举手过顶,呈与元帝。

    元帝边看边叹气,虽有动容,但仍然没有松口。

    史丹大急。他的时间不多,必需赶在济阳王更衣返回之前,说服元帝,一锤定音。如此良机,倘不把握,失不再来。咬牙再咬牙,史丹终于放出重炮:“陛下!陛下可还记得淮阳王之事!”

    原本平静卧榻的元帝,闻言浑身一震,奏疏落地,撑起病躯怒视史丹:“驸马都尉,你……”

    史丹也已豁出去了,昂然道:“陛下只记得孝景皇帝立胶东王之旧事,莫非忘了孝宣皇帝欲立淮阳王之旧事?陛下奉圣人,当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元帝如遭雷殛,嘴唇颤动,胡须乱抖——无怪乎元帝那么激动,因为他同样也曾有过眼下太子刘骜所面临的处境。

    当初元帝还是太子时,见宣帝所用多为法吏,以严刑峻法为治国之本,大臣杨恽、盖宽饶等皆因讥讽朝政而见诛。于是进劝道:“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

    宣帝勃然作色,训斥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如此严厉斥责,换来的却只有太子(元帝)口不对心的唯唯喏喏,宣帝最后最有叹息:“乱我家者,太子也!”

    宣帝此语,可谓一语成谶。

    此后,宣帝曾多次当着大臣的面说:“淮阳王明察好法,宜为吾子。”由是疏太子而爱淮阳王。

    同样,因宣帝宠信淮阳王之母张婕妤,加上对淮阳王的好感,几度意欲用淮阳王代太子。

    当年的元帝,可没有史丹这样的能臣保驾护航,之所以最终没被废,皆因受他死去的母后之福泽。

    宣帝与许平君是贫贱夫妻,感情真挚,甚至敢于拒绝扶他上位的霍光提亲,坚持立许平君为皇后。但宣帝低估了宫廷斗争的残酷,最终令许平君香消玉殒,成为一生挥之不去的痛。也正因如此,宣帝终身不愿违背对许皇后的承诺。虽怒太子不争,几度欲废,但临终时,为了不至于无颜“相见”于九泉之下的许平君,终于还是保留了太子。

    当年的元帝,上位之路,也是一样的战战兢兢,艰难无比。

    想想元帝如今做的事,比之当年宣帝所为,简直如出一辙。史丹说出的这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真是应景。

    元帝枯槁的手一直在抖,嘴巴不断瘪动,喉结上下滚动,暗黄的眼珠有亮晶晶的东西忽闪。

    静室针落可闻,只有两个粗浊的喘气声。

    史丹额头是密密的汗珠,目光不时向后溜,生怕下一刻身后骤然响起脚步声。但又不敢催促,该说的已经说了,只等皇帝圣意独裁,这时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当史丹浑身如同爬蚂蚁般难受时,终于响起元帝喟然叹息:“我一天天精力不济,而太子、两王及公主幼少,心中眷恋,又怎么不念叨呢?前番向太史令询问前朝之事,只是感念孝景皇帝决断英明,别无他意,我对太子并无动摇之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我岂敢违背先帝之意?倘如此,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对先帝?驸马都尉从何处听到此等言语?”

    成了!史丹大大松口气,当即后退,顿首道:“愚臣妄闻,罪当死!”

    元帝被迫做出这个决定后,整个人意兴阑珊,仿佛全身气力都用完,有气无力对史丹道:“我病渐重,恐不能再愈,请史卿好好地辅佐太子,不要违背我的意思!”

    史丹嘘唏伏地,悲不能自己。

    这时,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渐渐走近,然后济阳王的声音响起:“父皇醒了,儿臣方才更衣,未及服侍,望父皇恕罪……啊,驸马都尉也在……”

    史丹转身,向一脸惊讶的刘康施礼。

    刘康边惊疑不定还礼边道:“父皇,诸葛校尉方才进见时不小心摔倒,恐君前失仪,已返回更换朝服,这就快来了……”

    元帝摆摆手:“不必了,让他回去吧。”

    “啊!父皇……”

    “陛下,臣今日前来,亦为此事。”

    “嗯?史卿又有什么事?”

    “臣弹劾诸葛校尉知法犯法,借弹劾中郞王立之事,未请诏而擅越权暗缉列侯阴私,触犯律法,引动众怒,其罪当谒廷尉。”史丹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封奏疏,呈交上去。

    半刻时后,元帝冷冷传旨:“革去诸葛丰司隶之职,去节,下廷狱。”

    “陛下圣明!”史丹长揖到地。

    “史卿。”

    “臣下在。”

    “转告太子,即日起,入宫服侍吧。”

    “陛下,圣、明!”

    史丹带着完胜的喜悦,缓步退出后阁静室。在经过刘康身边时,斜眼一瞟,但见这位济阳王两眼发直,如同泥塑木雕……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衔 恨】

    砰啪兹拉!鸿宁殿里,不断传出各种器物破碎及布帛撕裂之声,间或伴随着女人愤怒的尖号,令殿外的宫婢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入。

    宫殿里,傅昭仪发钗散乱,妆容不整,双目泛红,面目扭曲……昔日那个娴淑优雅、雍容华贵的娘娘,已变身闾里泼妇,那股疯狂模样,连亲儿子刘康在一旁都看傻了。

    眼见好端端的宫阁被毁得不像样,刘康再也忍不住扑上前,扯住母妃的衣裙下摆,悲声道:“母妃,请住手吧!要是让父皇见到……”

    傅昭仪正举起一面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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