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名[星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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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名[星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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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号稳稳接住。
  入侵的末日组织成员迅即撤退至中控室。四面隔离墙从地板下面升起,把中控室封锁得密不透风。独立的制氧系统开始工作,源源不断向这个气密舱输送空气。
  这一套操作程序专门用以应对舱内失压的紧急情况,末日组织对此很了解。
  他们只疏忽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成了致命的打击。
  1。5万公里外,六艘护卫舰观测到了“宙斯号”打出的旗语,向“宙斯号”发射了数枚爆|弹。
  这些爆|弹的体积很小。第一枚首先在中控室附近的舰体表面炸开,将舱壁击穿。紧接着,其馀几枚也相继起爆。它们的破坏力极小,不会对“宙斯号”造成任何难以修复的重创。
  全部爆|破完毕之后,“宙斯号”仿佛恢复了平静。然而,真正的杀戮现在才刚刚开始——低于10赫兹的次声波已然传播开去。
  舰体内部绝大多数地方,都成了与外界一样的真空,不传播声波。
  但中控室所在的气密舱里,仍然有空气作为介质。
  待里面的人们明白过来将要发生什么事、企图启动抽气泵时,已经太迟了。
  安迪感到体内有一种奇异的热流。与这个舱里所有的人一样,他的内脏全都在共振中破碎了。
  倒下去的时候,他想起了姐姐安娜,以及那一餐未能与她共进的最后晚餐。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骚动,“阿尔戈号”载人探测器仍然按照原计划准时出发。
  安娜坐进座位时,忽然一阵心悸,如有某种感应。
  这种体验以前也曾出现过一次。那是念高中的时候,弟弟安迪在学校里胡乱做化学实验,结果吸入了有毒气体被紧急送医,差点丢了性命。老师通知安娜之前,她就开始不安,仿佛弟弟的呼救传递到了她脑中。那一刻她深切地感到,她和弟弟的确是有着血缘羁绊的亲人。
  但这件事并未拉近她与弟弟的关系。弟弟痊愈后,两人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仿佛这一段小插曲不曾存在。
  现在又是怎么了?会是安迪出事了吗?
  安娜抚了抚胸口,回首望向舰队。
  一定是自己多虑了,安迪今天不当值,应该还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摆弄他的计算机程序,不会有什么危险。
  “安娜小姐,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就要启动了。”同舱的一位地质学家好心地提醒道。
  安娜点点头,扣好安全带,顺便把座位下面一只小箱子放一放正。里面除了她的行李物什,还有几件祁涟的东西,由她代为保管着。
  其中有一瓶By Kilian的香水“甜蜜的救赎”,以前与薛垣短暂地交往时,她曾暗暗希冀他送她这个。不为别的,只为着这个动人的名字。那时她认为,身为心理医生的自己可以解开他那些谜样的心结,成为他的救赎者。
  ——要是能让他再也离不开她,那该有多好啊。
  忆及当初的种种,安娜垂头苦笑。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点点山鲁佐德情结的吧,希望拯救一个坏坏的国王,与他甜甜蜜蜜相爱下去。
  不意世事兜兜转转,这瓶香水终是到了她手中,却是他送给别人的礼物。
  到了“墙”那边的世界,又会如何呢?他和她,会不会有新的开始?
  “阿尔戈号”探测器缓缓启动,驶向无形之墙。墙前的人工磁场光帷在宇宙射线粒子的轰击下显出瑰诡的色泽,仿佛海妖吟唱的魇昧之歌。
  次声波衰减后,军|警开进已无生命迹象的“宙斯号”。
  骚乱被平息下去。通讯恢复,供电场恢复。
  宙斯号外面,“恋人”拖着失去了动力的“北极狐”静静漂浮,等候补给舰送来燃料。
  一架黑色的机体快速向这边靠拢,是罗梭的“希腊朔日”。
  “你们没事吧?”罗梭问。
  “你也没抛掉燃料箱?”薛垣看了他一眼。
  “啊,”罗梭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机师的时间短,反应力差,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连累了大家。没想到这次反而……”
  薛垣冷不防插言:“现在几点了?”
  “……”罗梭没有接话。
  “怎么了?”薛垣远远注视着驾驶舱内的人,“是不是这个问题太意外,你没有事先录好回答?”
  话音出口的同时,他用藏在身后的右手对祁涟做了一个手势。“恋人”两侧胁下的装甲板豁然打开,八条带着锚链的机械爪以迅雷之势弹射出去,将“希腊朔日”牢牢抓住。
  薛垣飘近那部黑色的机体:“罗梭在哪儿?让他跟我通话。”
  四百多万光年外,“罗塞塔号”光速飞船停止了疯狂的加速。“宙斯号”的中央计算机关闭了它的曲率引擎启动程序,核聚变发动机的尾迹转了一百八十度,依靠反向推进产生负加速度。
  减速的过程很缓慢,过载不大,乔伊感觉轻松了许多。保险起见,他又调整了航向。即使保持航速,飞船也将从太阳外围擦过,不会再撞入内核。
  局势开始朝有利的方向转变,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手里的粒子手|枪依然牢牢锁定着对面的人。对方十分配合,像是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般不予抵抗。
  这时,对方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尖厉的“滴滴”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听来格外不祥。
  “接听。”乔伊说,“打开外放,让我听到通话内容。”
  对方耸耸肩,照办了。
  “蔷薇,我搞砸了。”通讯器彼端的人语气尴尬,“你哥哥要跟你说话。”
  “哦?”被称作“蔷薇”的罗梭一挑眉梢,“他在你旁边?”
  “是的,就在‘希腊朔日’的驾驶舱外。要把频道接过来吗?”
  “不必了。”罗梭唇角微翘,语气却转冷,“麻烦你转告他:我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言毕,他掐断了线路。
  “哥哥”这个称谓,唤起了他内心另一个小灵魂。它叫米沙,它狂喜着想和薛垣说话,再次听一听哥哥的声音。
  但他把那个人格重新压回了意识的深海。这种时候,“米沙”不需要出现。
  幼年,他心中的神是哥哥薛垣。
  ——哥哥什么都比我强,只要跟着哥哥就好了。
  ——没有了哥哥,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哥哥走了,不要我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不要怕,还有一个“我”会保护我,永远不离开我。
  从那时起,一个虚幻的人格住进了他心里,名叫“斯梅尔佳科夫”。
  “斯梅尔佳科夫”憎恨父亲,因为父亲只偏爱哥哥;他更憎恨薛垣,如果没有这个人,父亲就会喜欢米沙了。
  第一次报复行动是半夜里扯坏花园里的玫瑰,因为薛垣最喜欢这些花。但“米沙”的人格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是薛垣做的,很仗义地不向母亲告状,结果兄弟两个都受了罚。
  那之后,“斯梅尔佳科夫”又把自己深藏了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
  十四年后,他又见到了薛垣,对方竟然不认识他了。
  当初你离开家时曾向我承诺,说一定会来接我。这十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的诺言,期盼着你的降临,像等待着神祇所应许的救赎。
  可原来你根本就忘了我。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那一刻,“斯梅尔佳科夫”复苏了。背弃了信仰,怀抱着仇恨,背负着弑父欺兄的命运。
  他加入了末日论者的组织。
  对于毁灭人类,他的兴趣不大,但他一定要毁灭那个被他称作哥哥的人。
  至于毁灭的方式,一定要像当年他们的父亲一样,在精神危机中自我崩溃。
  锁定薛垣的IP,拦截他的电脑发出的所有数据包;买通薛垣的副官,潜入薛垣的房间,掌握他的行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么做有一种偷窥般的快感。到了后来,渐渐分不清楚,到底是出于报复,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心底几近疯狂的占有欲。
  他为自己取了“蔷薇骑士”这个代号。
  因为,蔷薇与玫瑰,原本就是如此相近的花啊。
  “他挂断了。”希腊朔日的驾驶员无奈地对薛垣摇头。他的身材与罗梭很接近,罗梭在工作时间偷偷外出行动时,为了不惹人怀疑,便拜托他戴上红色的假发冒充自己,利用薛垣的脸盲症为罗梭打掩护。不成想,夜路走得太多终于撞见鬼,这一次竟被对方给识破了。
  薛垣没想到罗梭竟决绝到这个地步,顿时暴躁起来:“再给他打过去!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我……”
  话未说完,眼角的馀光忽然瞥见,“阿尔戈号”探测器出发了。
  “恋人”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无形之墙不太远,看得到“阿尔戈号”推进器后部那条长长的蓝色离子尾焰。它已经穿过人造光帷,马上就要与无形之墙接触。
  薛垣心头一惊。如果乔伊的猜想是正确的,无形之墙与维度打击有关,那么只有达到光速才可以逃逸。有必要让考察队的人知道这一点。
  没有时间了。他把“希腊朔日”撇给刚从混乱中赶来的军|警,催促祁涟去追赶“阿尔戈号”。
  “阿尔戈号”离无形之墙只有一步之遥。这是人类第一次与它相距这么近。它无形无状,又无限广大,只有引力波数据显示了它的存在。这是某种凌驾于人类认知之上的东西,带着神秘的微笑,睥睨着混沌蒙昧的人类。与缔造了它的那个智慧文明相比,地球文明不过是刀耕火种的原始部族。
  “恋人”紧追“阿尔戈号”之后,进入了两者间通讯的有效距离。
  突然,公共通讯频道里出现了一阵骚乱。只听有许多人在同时大声疾呼:“太阳,太阳!”
  舰队后方,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了。
  太阳系外围的四颗巨行星——土星、木星、天王星和海王星,此时都运动到了太阳的另一侧,把那颗体积膨胀了一千多万倍的红色恒星暴露在人类面前。它正在剧烈地骤明骤暗,像舞台上为了追求视觉效果而不断频闪的强光灯,又像一颗奄奄一息拼命搏动的心脏。这是太阳内核正在发生氦核聚变。抛射出的外层物质在引力作用下形成一圈璀璨的星云状光环,围绕在它周围,像献给濒死者的花环。
  即使隔着六百七十多亿公里的距离,那样高频率的闪烁也无法以肉眼直视。薛垣不得不放下氧气面罩内的护目镜,背过身去躲避那光芒。宇宙射线强度暴涨,所有仪表上的盖革计数器都争先恐后发出了“强辐射警报”。
  人们惶乱地躲入附近的防辐射掩体,“恋人”举起手臂,打开纤维防护盾,把薛垣拢在里面。
  频闪平息下去后,人们瞠惑地发现,那颗巨大的红色恒星不见了。
  太阳系的中心只剩下一颗发出白炽光芒的致密天体,大小仅与地球相仿。又过了一会儿,那白炽的光芒也逐渐暗淡熄灭下去,最终形成了一颗冰冷沉寂的黑矮星。
  太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破谜

  其实太阳在60多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光线现在才把影像带到人们眼前。
  所有的人都静默下来。这个“静默”并非听觉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继地球毁灭之后,太阳的死亡再次令人类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绝望:这个恒星系,再也不是家了。
  除了痛苦,还有怳悸。
  根据推算,太阳变成红巨星应该是50亿年之后的事。现代智人的文明大约可以延续200万年,太阳对我们来说是永恒的。
  可是这事居然在人类眼前发生了。就好像有谁按下了快放键,把原本上亿年的进程缩短到了眨眼之间。
  人类离开地球之前,电视台举办过一期科学官访谈节目。有观众提问道:“天文物理学家们不是说,太阳五十亿年后才会变成红巨星吗?为什么它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就爆发了?”
  当时那名科学官给出的回答令人印象深刻。他拿出一个灯泡通上电,说:“这个灯泡的使用寿命,比方说是五十年吧。假设在这盏灯附近生活着一种只能活30秒钟的微生物,它们当中的科学家通过计算得出,这盏灯还能亮五十年——对它们来说,这个时间跨度就相当于人类的五十亿年了。”
  科学官转动调节旋钮,灯泡里的白炽体迅速增温,很快“嘭”一声爆掉了。
  科学官问台下的观众:“你们认为,现在这种情况,那种微生物可以预测、可以理解吗?——对于宇宙,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们什么都不能确定。”
  如今,面对死去的太阳与空旷的宇宙,人类又一次深深迷惘了。生存太渺小,渺小到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洞察这个世界的真相。
  何处是归路,何处是前程?
  “圣彼得号”上,本笃十九世教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说了一句拉丁语:“Domine diri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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