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至公语气平静:“修行之事,从来只看自己。”
姜水含的面容便瞬间扭曲了。
“这都是你们!你!原卿鸿!何所思!都是你们害的!!!”
姜水含扑向原至公,原至公还未有反应,月灵便已经扑在她的身上,三道光芒在空中划过,姜水含的面孔上便多了两道血痕。
姜水含摸着脸上的血痕,目光空洞茫然。
月灵轻飘飘落在圆桌之上,喵地叫了一声。
姜水含便将目光投向了月灵,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
她很快越窗而出,然后周围的空间突然虚幻起来,横斜交织的线条覆盖了所有的桌椅盆栽,将原至公笼罩起来……
何所思看见一道红影从窗口掠出的同时,注意到原至公的房间有一瞬间进入一种混沌状态,然后下一秒就立刻退出了。
这奇怪的状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没有犹豫,他放弃了追击红影的打算,走进了原至公的房间。
然后他震惊了。
他在房间里只看见了一团……奇妙的,具现化的时间。
时间是什么样的呢,何所思很难形容见到的场景,旋转的漩涡和谐的与整个空间结合在一起,但是何所思却知道,这确实是一团名为时间的东西。
他甚至隐隐地明白,这是一团停滞了的时间。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团东西?
何所思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站在桌面之上,看着这一团漩涡摇头晃脑似乎快要晕倒的月灵。
对方察觉到何所思的目光,偏头与他面面相觑,然后喵了一声。
“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喵~”
月灵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一团漩涡在转,显然已经头晕眼花。
……在猫面前放这么一个东西真的好残忍啊。
何所思心疼地摸了摸月灵的脑袋。
然后他疑惑地望向时间茧,心中沉重起来。
对方将原至公困在里面,看起来可不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何所思微微思索,立马封了这个房间,吩咐侍从主意宾客,如有骚乱立刻去请长老。
然后他回到房间,只犹豫了片刻,便抬手伸向了漩涡。
就好像一种直觉,他知道,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能够掌控的东西……
手指触碰到线条的边缘,整个躯体就似乎突然被分解了,就好像融化在了一片浩瀚的海洋之中,何所思沉浮片刻,然后抓住了某个人的手臂。
是原至公。
对方被无数线条捆绑束缚,面色潮红,神情痛苦,喘息急促。
这个样子,何所思觉得有些熟悉……
不出所料的话,好像是——中了春/药?
……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憋死?
☆、78|20。56。18。17。29
因为一定程度的迷茫,何所思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原至公需要帮助。
但是当他伸手触向对方时,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何所思立于原地,陷入沉思。
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其实是一个阵法。
一个关于时间的,他从未见过的阵法。
在外看来旋转的漩涡,在内部看来是静止的,何所思思索片刻,忽悠所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虽不甚明显,但确实到了另一个空间。
他就要惊叹起此地的奥妙,却不得不微微叹气,手拍额头,祭出了一百零八柄飞剑。
是有急缓,他虽对这个阵法好奇无比,此时却也不得不暴力解除。
青色的飞剑如游龙般游走,很快隐没于宛如细线缠绕而成的边线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空间终于碎裂开来。
何所思气喘吁吁地坐在地面上,月灵已经不在,想必回了它自己的空间。
皎洁的月光如流水淌过房间,何所思望向窗外,判断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鸡鸣钟响之时,便是大殿授冠大典开始之际,如此一来,何所思似乎也隐隐猜到对方的想法,对方或许是想破坏这场大典,又或者……
何所思望向面色潮红的原至公。
又或者,就是希望这位年轻的广裕仙君名誉扫地吧。
毫无意识的情动着的原至公看上去确实诱人至极,几乎令何所思难以直视。
但是,就算移开了目光,诱人的声音也不断在耳边提醒着他。
何所思抬手封住了房间。
无论如何,先解决躁动的男性荷尔蒙吧……
手指向下探下时,原至公似乎有了些意识,他看着何所思,警惕的目光便渐渐放软,某种泪光点点,像是某种脆弱的小动物。
然而这个小动物却以惊人的力气很快欺身而上。
何所思:“!你别忘记我这么虚弱可是为你破阵啊!你别恩将仇报!”
然而这些话很快便被堵在唇齿之中,变作了无力的呜咽。
……
天色微明之时,何所思终于把躁动的原至公安抚下来。
唔,手好酸……何所思甩了甩手,红着脸心想:没想到就算是无意识状态,居然也那么难缠。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搜寻房间,很快便从房间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个扁葫芦一般的灵器。
虽然被破坏,却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的流光溢彩,破碎的宝石之上,还有些许的灵光。
何所思想要研究一下,床上却突然有了动静,他便将灵器收起,去看床上的原至公。
对方看见何所思,脸猛地涨红了,嗫嚅道:“抱歉。”
何所思摆了摆手:“算了。”
原至公一愣,他确实本来就想到何所思或许不会在意,但真见对方如此豁达,内心却也难免失落起来。
他失落着,便看见何所思挠着脸走到圆桌边上,拎着茶壶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茶。
失落的心情便很快变成了忍俊不禁。
何所思只有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么说来,其实他同样也在意这件事情。
原至公突然觉得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虽然眼下遇见了很不好的事,但是修行数年,又岂能事事平顺呢。
门外传来悠远的钟声,天光大开,已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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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思在大殿门口看见了姜水含。
但是他细细看去时,便发现这只是姜水含的□□。
对方见他出现,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来。
以口型道:“你说原至公会不会来。”
何所思便知道,下那个阵法的人是谁了。
他勾起一抹笑来,反问:“你觉得呢?”
对方便褪去了笑容,面无表情,宛如罗刹。
当最后,衣冠齐整华丽,神情肃穆仙姿凛然的原至公出现的时候,何所思因为对方这样的模样而愣了一下神,等再去看姜水含时,对方已不在原地。
他又去看原至公,见对方也望向他,冷硬的神情,便瞬间柔软下来。
莫名的,何所思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击中了。
他曾经因为很多人的姿容惊叹,却从未产生过今天这样的悸动,就算这不是爱情,也已经足够不同。
大典过后,却也并没有什么觥筹交错,直到日暮之时,各方来人也已经渐渐散去,广裕仙门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空旷。
原至公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覆灭长玉宗——正是如今收留姜水含的宗门。
广裕仙门几乎精锐尽出,三架巨大的飞舟,将他们载向长玉宗。
何所思也一起。
但是他自然对这次解决姜水含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在一千多年以后,姜水含不是又出现了嘛。
显然,就算这回看上去成功解决了姜水含,对方也是一定会再回来的。
所以比起这,他还是对那个时间灵宝更感兴趣一些。
夜风飒飒,疾风舟飞速前进,穿行在云层之上。
何所思就着月光看着这件已经越发暗淡的灵宝。
这东西看上去像个葫芦,里面似乎也是空心的,因为毁坏的太彻底,连到底是怎么运行的都很难看出来,何所思摇晃着它,想着怎么把它打开。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所思,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么?”
何所思被这开门见山的询问下了一大跳,也没回头,只觉得心脏从吓到了开始就跳的越来越快。
他想,这种氛围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好像是要表白。
然后他又想:表白有什么稀奇的,不算穿越前,一千多年后他也从原至公那儿听到好几次了,完全不需要激动。
他故作镇定,回答:“说什么?对明天的摆兵布阵有什么想法么?”
原至公并没有被何所思的顾左右而言他打败:“那么这次的事结束之后,你是否能听我一言?”
这个时候,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的何所思又退缩了。
他仍旧不能确定自己对原至公的是不是爱,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子答应他。
——答应了以后再反悔好像更不好吧?
莫名的,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能不能别说?等……”
话刚说了一般,手中的扁葫芦突然穿出宛如电流一般的刺激,何所思手一滑,葫芦便从手中落下,何所思迈了一步去接,葫芦中突然传出了一种奇妙的波动,令他恍惚起来。
于是他后半句“等我想通了我跟你说”便没有说出口,直接从疾风舟上,跌了下去……
……
“葫芦!”何所思尖叫着直起了身。
他环顾四周,看见了关切地望着他的原至公,和在一边不知道熬着什么草药翻着白眼的……一个小青年?
何所思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他望着眼前的原至公,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对方是陌生的,并不是他想要诉说些什么的那个原至公。
于是他闭上了嘴,指着那小青年问:“这家伙是谁?”
那人便叫嚷起来:“我陪你们在这儿做了一个月的野人,你有没有良心!”这声音惊人的熟悉,沙哑粗粝,又欠揍无比。
“你是那个老头啊!”何所思了然道。
“……什么老头?!”
何所思没理小青年,他获得了最重要的一句话——又一个月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发现倒也没有隆起的很夸张,他挣扎着伸出手去摸了一把……
“……”
“不行我要打掉我不能忍受了!!!!!!!!”
在手掌下微微隆起的肚子,似乎跳动着一个小小的心脏,这种诡异的感觉再一次颠覆了何所思的三观。
那小青年挖了挖鼻子:“现在说打掉有点残忍啊,孩子已经成型,说不定都能动了,听见你说的话,都该伤心。”
“……你这样说我更加毛骨悚然啊……”
原至公叹了口气:“如果确实不能接受,那就想想办法吧。”
听了这话,何所思却莫名有了怒气,瞪着原汁公道:“已经成型了!已经能听到你的话了!你实在太残忍了!”
原至公:“……”
小青年拨弄着柴火堆:“生吧,挺好的一件事,绝对没有这孩子是不是不是亲生的的困惑,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困惑的男人可是不少呢。”
何所思:“……”这样的安慰真的应该高兴么?
何所思叹了口气,然后他问:“对了,小黑呢?”
原至公:“……”忘了。
☆、79|27。28。26。39
何所思想要回南山境找扁葫芦。
既然当初扁葫芦和他一起掉下疾风舟,那么那个葫芦应该就在自己第一次醒来时的那个悬崖附近。
但是已经那么多年过去,本来就已经毁坏的灵宝,会不会已经风化了?
不不不,毕竟是灵宝,风化应该不至于,被人捡去却很有可能。
何所思觉得现在回头去找扁葫芦也不一定能找到,更有可能引起原至公的怀疑,于是就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三人重新上路,去找小黑。
“还需要的材料应该是菊石花,我听说菊石花只有森罗殿有。”
何所思翻着手上的情报。
小青年刮了胡子,如今倒是一副人摸狗样的模样了,但是浑身那吊儿郎当的气质,仍旧让人不爽,总之何所思就不知为何很想打他。
他说:“唉,你们带着我干什么啊。”
原至公说:“你既有为男子接生的经验,那就拜托了。”
小青年挠了挠肚子:“谁跟你说我有接生经验的啊?”
原至公:“……”
原至公:“……你可能不清楚,渡劫与练气的差别。”
小青年后退了两步:“嗯嗯,我会。”
何所思在一边嘲笑:“你狗胆子倒是很大,小张。”
小青年:“小张是谁?”
原至公:“为什么叫他小张?”
两人几乎同时这样问。
而听到原至公的问话后,被命名为小张的青年嘴角一抽,无语道:“我是小张?”
何所思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便指着地图上森罗殿所在地说:“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