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问倒不是罗嗦的人,不过,他此时多少亦有些琐碎了:“林兄。我们是去魂殿,何必多生事端,别人的就由别人去弄好了。在魂修界这么好奇,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一言不合就是生死大战
“你怕!”左无舟徐徐回了一句。
“我怕?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聂问大是愤慨,颓然:“好吧,其实战斗这种事。难免有损伤,就是赢了,也痛得慌啊。”
“林兄,你往后还是少一些窥探旁人为好,姑且不论旁人做什么,不理就走了。不然。这“法魂天。却也还好,等到了“真魂天”那就拔萝卜带泥了。”
聂问一时失言。索性放怀道来:“你难道不知,“真魂天,比这“法魂天,还要危险得多。想要活得有滋味,就不要惹事生非,不要有好奇心。”
“哦,看来你对这“真魂天。的了解到是颇深的。”左无舟意味深长。
“道听途说,哈哈!”聂问讪笑掩饰:“战斗这种事,能免则
一路赶去,魂兽倒真见了好几只。以左无舟的战斗力,区区魂兽倒也不在话下。信手斩了就是。
倒是其他武君。沿途逐渐多了起来。最多时,连续在一天内,碰到三波七名武君。好在左无舟此行主要是为一探魂殿底细而来,纵是冷漠待人,却也没引起什么冲突。倒也真是难得了。
可见,三邈一战,的确令他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往那么极端。
与魂修士和平相处。果真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滋味了。左无舟一路赶来,也有不少感悟于心:“看来,和平相处,果真也不是不可行,不过是待人处事的一些变化而已。敌人当然该杀,可天下不全然都只分为朋友和敌人,绝大多数都是不相干的人。”
就像喝茶的两种不同。一种是细细品茗,别有滋味。一种是痛快牛饮。这又更合左无舟的胃口了。
人与人的交往。总有一方要先伸出手。左无舟从来都不是主动伸手的那个人,他孤僻的性子注定原是如此,以往如此,以后亦必是如。
但这一年来的反思和沉淀,却也不是白费的。至少,左无舟已经明白,自己天性如此,不主动伸手就罢了,可他不会再拒绝主动伸过来
手。
就好比聂问,聂问是一个位有点颓丧的享乐派。但为人还是比较热情,沿途赶路,也算是相交积累了一些交情下来。
数日,终于抵达魂殿。
魂殿看起来,不像左无舟以为的那么神秘。尤其是许许多多的武君,自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一座孤峰下仰望的时候。纵是在极度偏僻的深山中,亦有了一些闹市般的错觉。
再神秘,也架不住太多人一起抵达。
魂殿所在的位置。很古怪,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独自延伸往天际。天际仙云萦绕,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孤傲和挺拔。
“我不喜欢魂殿!”左无舟第一眼,就如此对自己说,仰望这座似乎通天的山峰。他油然诞出不舒服感:“这魂殿建于这么高。是居高临下俯视我等众生。还是有意以我等的渺小来反衬它的宏伟?”
姑且不论为何。不喜欢的原因有许多。其中一点,就是左无舟隐约感觉,这魂殿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倨傲的态度。魂修界原本就是这等弱肉强食。就是这么的品阶森。其他魂修士能适应,因为他们看武尊的态度与这一样,都是倨傲的。
但左无舟不能适应。也绝不会喜欢。因为他年轻,锐气正盛,因为凤尾宗经历。他不喜欢也没有多少高下观念,因为他心底有一把火,叫做斗志。
许许多多的武君籽身而上,左无舟和聂问亦在其中,愈是不快。
左无舟此时倒是有些懂了,魂殿为何是比较重视武帝,为何主要只向武帝发布任务:“武帝会飞。”
会飞,当然就没这么麻烦。不必像武君这样当猴子,爬上爬下的。
好不容易跃上了峰顶。左无舟放眼一看,立时心中凛然:“好多武君!”
可不正是许许多多的武君,魂殿前的广场上,赫然竟有上百名武君云集此地。这等场面。何等之壮观。
魂殿果真颇为雄伟宏大,奈何比较矛盾的是,魂殿之后,赫然有一座塔,极高的一座塔高耸插云。不知为何,左无舟却有一丝感觉,那座塔,才是魂殿真正的核心。
“不妨感知一番!”左无舟不动声色,感知力释放出去。
“不要乱来。”聂问神色大变,骇然不已,这位主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释放命魂力来探察魂殿。嘴皮嗫嚅一动,顿有声直入耳中:“千万不要乱来。”
左无舟吃惊,令声音只入一人耳中:“这是什么?”
“容易得很,只需耍一点小技巧就走了,你不会?”聂问也吃了一惊:“无妨,回头我告诉你
互相说了几句。左无舟感应三双目光刺来,冷然回首。赫然见到夏公权三人冷笑凝望过来,心中顿是不快。
恰在这时。魂殿大殿之门轰然大开,数道身影油然踏出!
“是他!”聂问一见。顿色变,往左无舟身后一藏,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下来了!”
“是他!”左无舟亦认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极夜谷。三阳木。夜魔
穆龙青一袭青袍,仍旧披头散发一脸狂态毕露。
见得百位武尊云集此地,穆龙青暗暗不快皱眉:“老路,你着么经营的,此处怎的大不如从前。”
老路正是一身灰衫的魂殿之主,欠身讪笑,解释:“武御大人,本处已属不错了。临近的几区当中。以本区最好。容河大区前些时候遭遇大劫难,损失重大。想来是此事仓促,来的应当不算太多。”
穆龙青冷然颌首,且作是不追究了:“你做你的,速速交代下去。”
穆龙青眼中泛住一丝狠辣之色,心想:“这一次能不能拿下雕星宗,东风皆在此举了。这些武君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坏本宗大事,看我怎生拾掇他们。”
左无舟目光一动,巍然诞出一丝凝肃:“果真是他”。
当日在天生谷与君忘相遇,君忘的几位同行人之一,就有这位总是一脸狂态的青衣人。
“当日与其一道的崔王孙,人又何在?”左无舟心底百念横生,思绪起伏:“这青衣人我当日都感应不到其修为,想来应当至少为武帝修为。既在这魂殿现身。魂殿之主多有敬畏,莫非此人是来自“真魂天
略做沉吟。左无舟敛住心神:“当日我观此人与崔王孙似乎并不和睦。当日绿儿所为,乃是崔王孙所为。届时,我只管去寻崔王孙报仇就走了。”
如此一想。才是徐徐平稳思绪。又看了一眼藏在身后的聂问:“这聂问好象认得此青衣人,看来有古怪
如果穆龙青是“真魂天”来的,聂问认得此人,又算什么?
左无舟漾住一丝浅笑:“看来聂问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身上也有许多秘密。”
魂殿之主交代的事,倒不复杂。
是要发布一项任务,请武君去寻三物。一为药,一为矿,一为法。
左无舟正纳闷:“这为何不清武帝出手”。
闻得魂殿之主一言,立刻恍然,此人说的是:“这三物所在地,皆有特殊禁制,武帝入不得,独有武君才能入内。”
等得魂殿之主娓娓道来三物的特性及所在地,左无舟很快就记在心中,目光游离不定。在魂殿四下观察。终在魂殿广场一侧,见得一处告示栏。
魂殿之主公年了奖励措施,顿是哗然一声,武君们悉数都兴奋起来。这一次的奖励,可委实是太丰盛了。
三株指定的药草,或是三两矿物,三只法兽内丹,可拿回来换取一枚武帝丹,或是一招法魂战技,或是一件武帝级器装符丹。
等得该记下来的,都已记下。魂殿之主与穆龙青等人入殿内,关闭大门。聂问好似逃过一难,低呼鄙夷:“卓一宗太抠门了!”
左无舟徐徐移步过去,观望一番,暗暗震动。这给武帝的任务竟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的是取药取矿,有的却是寻人,有的是保护人等等不一而同。
一眼看去。左无舟看见其中一条,心中一动:“保护人?”
“不必看了。”聂问摆摆手:“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人不是苍云区的人,又是武君,所以卓一宗请人去保护。那人都已成为武帝,被收录在卓一宗门下了。卓一宗也太不地道了,跑去抢人家雕星宗的人。”
“卓一宗?雕星宗?”左无舟暗暗颌首:“看来。“真魂天。的人也绝非良善。”
魂殿之主交代的任务,还是比较详细的,特别强调了那三地都相当危险,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去闯。
武君们都在各处互相议论起来,到也没有急于立时离去。有相熟的,自然就互相组在一起,决意一道去闯荡。
有那不相熟的。也互相勾搭,再决定是否一道组队前往。
左无舟还是第一次见得,原来百来位武君凑在一起,竟然也能像七公八婶一样。一时,不由百感交集:“果然是跑起来,要走出来,才能看见更多的精彩。如是在容河区,我纵是想见得这等百位武君的盛大阵容。也是难了。”
百位武君凑在一起,震撼力实是非同小可。尤其是知晓一个大国有几位武君,就能撑起来的情况下,此幕尤为震撼。
寻常平民甚至只以为,天下间武尊就是最强者了。不往外走,不往上走,是毕生都看不见这等壮观情形的。如果当年他庸碌一生,一生也就只能是如此了,怎想得到天下有这么多的精彩。
不到一个层次,又怎能看见和触摸更哥的层次。
“果然,只有越强,才能见到越多,知道得越多。”左无舟再坚求道之心。
夏公权三人屡次望来,教左无舟大为不快,略一思索:“聂兄,我先行一步。”
“等一等。左右无事,不如同去”。聂问显然一点都没察觉左无舟想一个人行动的心思。
聂问所想也简单,比起其他人,左无舟虽然乏味没情趣,却也顺眼
多。
虽是不奈。聂问此人也有些痴缠劲。一道下了山,左无舟略一思索,就直奔取药的极夜谷。
不论是取药草还是取别的,左无舟皆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早去早回”所以,距离霜星国最近的极夜谷,就是第一选择。
极夜谷的名字倒是很好听,奈何在魂殿之主的介绍中,此处绝非什么旅游胜地,而是危机四伏之地。
此去要取的,正是千骨草。千骨草乃是一种很怪异的药草,草如竹节,细密无比,往往是每一年生一道骨节出来,是以称之为千骨草。
据聂问亲口所言,千骨草最大的作用就是炼制一等一的药,专能补充魂力的药。因为千骨草每一道骨节中,都酝有极是庞大的魂力。所以,炼成补元丹,补充魂力之快,远胜法晶。
聂问虽自称什么都不会。懂得却也当真不少。如此一来,左无舟几欲断定聂问必是来自“真魂天”的人,只是不知“真魂天”竟也有武君级强者,这令他颇为想不通。
一路直奔极夜谷,心急的左无舟自是沿途昼夜赶路,聂问怨声载道自是不必多提。
半余月后,左无舟目瞪口呆的站在极夜谷前,惊诧:“这就是极夜谷!”
极夜谷果然是顾名思义,极夜正是漆黑得如同一团泼墨,将这一地装点得宛如夜晚一样。
“天下太神奇了,连这等所在都有。”左无舟惊叹不绝,这正是大白天,炎炎日光洒下来,竟是穿不过谷头上的那些黑色:“诸天造物果然神奇。”
聂问忽然有些心虚:“林兄,难道你不知道此地情况,难道你没有准备?”
“什么?”左无舟吃惊。
聂冉无语问苍天:“你竟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你可知,入得此地,就是两眼一抹黑了。幸好我有些东西,正好派的上用。
聂问在不大的包裹里,摸索几下,抖出一枚大放光芒的珠子,得意洋洋:“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吗?夜光珠,没有光的时候,它绝对不会亮。有光的时候,就一定亮。”
左无舟:”
半天后,左无舟和聂问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极夜谷中。
左无舟举住一条火把。照耀得那枚见鬼的夜光珠焕发光芒,照亮了大约方圆三丈。这条火把非同寻常,名为三阳木,为至阳之地所生长的木料,可炼器装符丹,天下罕有。
见聂问得意的拎住焕发光芒的珠子,左无舟料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
一枚没有光线就死都不放光的珠子,一条至阳木块。可是,有了这条火把,为什么还要那枚该死的见鬼的珠子呢?
聂问既然得意,左无舟就不想破坏人家好心情了,满是无奈:“多此一举就多此一举吧。”
好在有了一些光线,行走在极夜谷中,这满眼都是黑色的阴霾,并未带来太强烈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