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等下去？”
“…也许。”
能回答的只有也许，他都不知道还能等多久，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或者是二年？别的人都是渐渐变老，而他呢？他不会老，也不会死。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也是对一段感情的埋藏。
如果他能死，对冷枫的爱，也就短短数十年，过孟婆桥、喝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惜，他死不了。
“…有没有想过，去登寻人启事？”执着不过这个男人，周龙想不妥协都不行。
“想过。但是，没这个必要。”
他还想过画出来，让漠迁帮他进派出所里面找，但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冷枫并不知道他的情感，这样铺天盖地、大费周章的找，万一适得其反，被冷枫误以为他有什么企图就不好了。
“可你不是很想找他出来吗？”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或者，我并不想找他出来。不说了，我先走了。”
看着远走的人，周龙伤感的自语道，“你宁愿抱着一线希望在等待，也不愿把他找出来，是怕冷枫不喜欢你吧？你怕找到他，他说不喜欢你，从此不愿见你，你会不知所措吧？”
周龙并不知凌恒的耳力有多好，他也没有看到凌恒听完这番话，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是怕吗？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凌恒不停的问自己，是这样吗？应该是这样吧，要不然他为何不让漠迁帮他找？
不，他不是怕，他只是…只是担心会被冷枫误会…没错，就是这样。不想了，还是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等冷枫，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等到他，一定会。
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凌恒快速的离开热闹的大街。来到安静的山顶，他走往酒柜拿起几瓶酒回到坐椅边，开始独自品尝。他不知喝着多久，直到身边有人坐下，递给他一瓶刚开封的酒，他才发现，他拿过来的酒早已空空荡荡。
“今天刚进的酒，够你喝很久了。”
“谢谢。”
他还在想为何山顶上的酒，怎么喝都喝不完，原来是林一直知道他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以前喝上一瓶就觉得头晕脑胀，现在坐下来没喝上三四瓶，他根本睡不着。
“什么时候学会的借酒浇愁？”如果不是偶然有一天，他睡不着跑上来吹吹风，他都不知道，这个永远面带微笑的人，大半夜的一个人喝酒，还喝得醉眼迷蒙。
“什么浇愁？”他有什么愁好浇，只是不想睡得太早，一睡下脑海中自然的就会想到那个人，他难受。
“忘了吧，尸探不适合谈情说爱。”他们每个人上任，尸官王都会说，你们随便怎么玩都可以，但不要被人发现。长时间后他们都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那就是玩玩就好，不要当真，要不然难过的会是你。
“你小子有迁了，当然说得轻松。”有这么容易忘记，他还会这么难过。
“我是幸运。”能找到自己所爱，又爱着自己，还站在相同阵线的人，真的很满足、幸福。
“那不就行了。”不身处灾难之中，又怎知灾难降临时的可怕。
“所以，你要明白。你是尸探，而他是人。”他一直不想去问他的感情，就是希望他能渐渐认清楚这点，不想他非旦没有认清，还越陷越深，这脾气就跟那小子一样，他都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上来消遣我呢？”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想让迁帮忙找冷枫，这其实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27
27、第二十七章 。。。
“头，起床了。”
耳边传来的叫声，让凌恒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到倚靠在门边的陈林笑得一脸灿烂，他恼火的拿起床边的忱头，朝他扔去，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昨晚喝了很多的酒，现在不止头痛，连喉咙都蹭蹭的冒火，他还一大早的过来叫他起床。
接过忱头放回到床边，陈林一脸无奈道，“好了，别生气，是有人找你。”
“谁？”他都住到这鬼地方来了，还有谁能来找他。
“尸官，是我…你怎么又打我。”
看着抚着头站到陈林身后的人，凌恒无力的扶上脑门，“你小子别告诉我，你做鬼也能死！”
虽然衣服换了，是普通的黑色西装，胸口上的洞也没了，苍白的脸也变得很有血色，头发也梳得滑滑顺顺，活脱脱一个偶像明星的样，但他不会认错，这小子就是刘强，他二个月前才送回地府去等候投胎转世的刘强！
刘强撇着嘴说，“人家才没有。”
“那你这事怎么回事？”他就算有九个脑袋，也想不明白。
“你猜猜，你看我现在像什么？”刘强的脸，比小孩还恐怖，说换立马就换。
“雪狐。”凌恒朝他露个笑容，接着扭头对窝在身边，不等他起床绝对不起来的的白毛狐狸说，“把他轰…”
“人家是升官了。”眼看雪狐就要扑上来，刘强急忙解释，“我来做藤萝市的游官。”
“什么？”凌恒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说，“升官？这是怎么回事？”
“藤萝市的游官调到十八层地狱去了，首席判官说这小鬼是百世善人，把他提了上来。”陈林边说边把桌面的尸官笔记拿过，翻开放到面前。凌恒才看到，地府昨晚已经出了通告。
“判官的脑子不好使。”看完的凌恒，翻起白眼说，“就这小子，他能做游官？”
“嗯哼。”
听到门外的咳嗽声，三人同时回过头。门外站着的是漠迁，还有一个身着古代官服的人，陈林看到他，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凌恒不明所以，站着一动不动，身边的刘强就没这么镇定了，他跑到来人的面前，慌慌张张的躬□子说，“参见判官。”
“他也是判官？”他记得前几天才见到一个，那个也说是判官，怎么跟这个不一样？地府的判官有这么多吗？
“他是判官的头，首席崔判官。我们处理的案子，都是他在分配。”陈林说完，故意的瞄了眼快哭出来的人，要说这崔判府还真倒霉，没有一个尸官喜欢他。
“原来你就是那个管众鬼的判官。”如陈林所想的一样，凌恒生气了，“我正愁找不着你呢，你说，为什么老是分配一些既恐怖又麻烦的鬼来我这里？是不是连你也想耍我？”
老狐狸说过，他的官职跟首席判官相同，既然这样，他才不用给他面子。
看陈林跟漠迁抱着两手看好戏，一副完全听不到，看不到的置身事外，判官无奈的苦笑道，“我只是按排序来分配，绝对没有故意挑选。”
“真的？”他就这么倒霉？
“百分之百真的。”
“那就算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躲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你纠出来给宰喽。”他被那老狐狸耍得够呛了，谁要再敢阴他，他一定让他好看。
“你小子留点情面行不行？”判官听他这么说，也怒了，“怎么说我也跟你同级，你别蹬鼻子上脸的。”
“怎么，你想单挑？”他就不信这文弱书生样，能打赢他。
“…我确实没故意。”崔判官拉下脸上说，“真故意我让你扁行没？”
“你记得你说的话。”甩下个白眼，凌恒走进了浴室，过着一会，又拿着个牙刷探出头来，“你不在下面呆着，上来干嘛？”
“我还有很多公文要处理，没有空管这小鬼的事，就想让你帮着训练训练。”管下的众判官都有事要做，害得他得亲自送小鬼上来。
“你找迁去。”他就知道没好事，最近地府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动不动就换游官，半个月前，林的那个城市才换了个，现在这个又换，十八层地狱这么缺人？
“我不管你们，人放这了。”留下一句话，判官溜之大吉了。
“检官。”欲哭无泪的刘强盯回两人，委屈的说，“我怎么办？”
倚靠在门边的漠迁朝他摆摆手说，“跟我来。”
两人离开不久，凌恒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到只有陈林一个人在，他边下楼边好奇道，“他们人呢？”
“做自己的事去了。”陈林跟着他一起走一边说，“头，明天是尸探的集合日，你起床后到我家山顶上来。”
“集合日？”还开聚会？
“嗯，一年一次。”
本来时间是在一个月前，刚巧青龙跟朱雀手中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就这样拖了下来。
拿出个苹果扔给雪狐，凌恒坐到沙发边，“我知道了。对了，昨天送过来的冤鬼在哪？”
“那件事很简单，我在处理了。”陈林边说边把拿出来的碎玉递回给他，“这个就很复杂，我问过所有的尸探，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玉，迁也上网查着很久，都没有这碎玉的记载。”
把碎玉戴回脖子，凌恒感叹道，“还真是够神秘。”
没想到活了六百年的林也不知这东西的来源，迁上网查着这么久，也没有半点头绪。难道，只有找出那个神秘人才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还是说，他应该去一趟苗疆？毕竟神秘人的衣着，跟盒子上的少女图，都来自那个地方，或许只有那里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什么。
可是，苗疆一直是外地人的禁地，他这样冒然跑过去，肯定也不会有人跟他说。何况，苗疆的盅那可是比鬼还要超异闻的一种巫术，万一他也吃不消，那不是更麻烦？
“头，这东西你从哪来的？”看他对这碎玉也是一点也不了解，应该不会是他的所有物，那他怎么得来的？
“在我以前的房子里找到的。”抬头看到陈林有些惊讶，他笑着补充，“可能跟我的死有关。”
“…这怎么说？”
可能跟他的死有关…那不是说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有这么离奇的事？他跟迁一直没问他的死因，是不想勾起他的难过，他完全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怪不得他对刘强那小鬼这么包容怜悯，原来是触景伤情。复活过来的第一天就接到死得不明不白的事件，难怪他会说尸官王耍他。或许尸官王真是这样安排也不一定，有些事往往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方能看得透彻。
“我是不知我的死因。”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被人所杀，不知凶手是谁，不知凶手如何把他杀死。
碰到老狐狸的时候，他有想过，不死也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可最终他还是放不下，莫明其妙就这样死了，他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让他很难接受。
“是病吗？”有些人会在病痛中死去，毫无知觉。
“不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可能是病死。”看陈林听完他的话，一脸沉重，凌恒笑出声来，“别摆出这副脸来啊，好像我是什么异兽一样。”
“尸探中，你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人。”
“你怎么死的？”看他的样子，死的时候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他还是江湖第一高手，他是怎么死的？
“我是被我新婚妻子所杀。” 江湖第一美人，竟是魔教圣女，他有眼无珠对那女人一见倾心，结果落得个抱恨终生。
“…你比我还可悲。”估计他也想不到，日防夜防，却是忱边人最难防。
“都过去了，不谈这些。”忘掉也好、藏着也罢，执着了是一辈子，放开也是一辈子。
“嗯。”哪怕再过六百年，想起曾经的伤，多多少少都有些感叹，他也不想再执着于这种话题，“对了，刘强那小鬼做游官，地府就不怕他三天两头过去找小毛？”
“不会。那小鬼喝了忘情水，前世的情情爱爱烟消云散了。”对于想忘的人来说，那是人间仙药，对于不想忘的人来说，那是世间最令人害怕的东西。
忘情水……那小鬼比他果断，他就做不到忘却，一直在犹豫与执着间徘徊。不过，那也不是他生前之事，他是复活之后才遇到的冷枫，不知忘情水对他有没有效，如果有效，哪天撑不下去了就选择忘了吧。
“别乱想，不管是甜还是苦，那都是过往的记忆，忘记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或许，我就是想永远的忘记。”只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