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 第7部分

　　心跳骤然缓下来，脸上的温度也不如方才炙热了，他抿了抿唇，嗫嚅着
　　“主人·····您不能去。”
　　林傲然呼吸停顿了半秒，似乎不相信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白会三番两次地拒绝自己，抚摸小白头的手猛地握紧，青筋暴起。
　　小白放松身子，任自己像块破布一样被主人在地上拖拽着。拳脚加在身上，伴着主人冷冷的咒骂。很痛，但其实也没有太痛，从小到大比这重的刑罚，他不知受了有多少。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心痛，和些许求死的欲望罢了······
　　右手被一只冷硬的鞋子摊开，令人牙酸的骨碎声悄然在耳畔绽放，十指连心，这种钻心的痛是会让人越痛越清醒，越能集中全部精力去认真感受这种磨人意志的疼痛的。他有些后悔了，如果自己刚刚躲一下，或是开口和主人商量商量，或许右手的五根手指头就不用都碎掉吧。以后等主人心情好了下令再接上也一定不如从前好用了，怕是连端枪都成问题。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为他的主人端一次抢了吧······
　　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窒息的感觉，接着是一股电流，从脖子传到四肢百骸，先是瘙痒，让人恨不得把手伸进骨头缝里去挠的那种痒，接着是疼，好像自己是一只破布娃娃被无数人抓在手里捏来捏去肆意玩弄，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筋都被人一把扯出来那样的疼，然后是······
　　他眯起眼睛，朝主人的方向努力看去。只见主人纤长的手指间夹了一个小小的方块，上面有红色的按钮。是遥控器？
　　汇集全身剩余的力气到那只外表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左手上，抬起，轻轻摸了摸脖子上那块把自己和主人名字刻在一起的铭牌，咧着嘴大笑起来，原来主人从未信他。
　　想想他曾经是有多傻，竟想和零争宠，只因为主人一再的纵容。
　　其实，主人会对他笑，只是因为主人想笑。
　　可主人不会温柔却会为了知道零的下落而刻意温柔。
　　原来这就是宠和爱的差别啊。
　　似乎是放弃了，又好像是累了，小白像一张加多了油的鸡蛋饼一样汗津津地平摊在地上，瞳孔涣散，全身一抽一抽地痉挛，沉默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面带微笑地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失了灵魂
　　“主人，小白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小白知道，您没兴趣听小白讲故事，但是如果您不听您就不会知道零在哪儿······所以，您还是听吧，呵呵，小白就放肆这么一回······不，是最后一回。”
　　“很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生命就只有训练，听话和杀戮。”
　　“他很漂亮，有一双紫色的瞳孔······有人说，顾氏家主曾经的床伴里就有紫眼睛的洋妞儿······”
　　“从那时起，他心中有了恨意，有了力量。他想，变得更强。”
　　“后来有一次，他和前辈们一起去围攻一个黑道新秀。他作为狙击手，在高处瞄准那人的脑袋······”
　　“那次，顾氏死了很多人，他奇迹般地活下来，却丢了心······”
　　“他听说，那人叫林傲然，是林氏的现任家主。嚣张狂傲，残忍毒辣，谋杀亲叔，大逆不道······”
　　“他还听说，那人从小就没了父母，被亲祖父关在白塔里，失去自由，十年如一日······”
　　“他看见，那人一双凤目，俾睨天下，视众生如蝼蚁，无声地偷了他的心······”
　　“他听说那人手下有一个如机器人般钢筋铁骨，沉默不语却杀伐果断的男人，游刃于林氏内外，是守护在王者身边的家将。”
　　“他成了传说中不败的夜狼，因为他的失败只能由他来赐予。”
　　“他不敢去查那人，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那人有一个经常出入声色场所的好友，名叫明一一。”
　　“他用各种方法买通了与明一一有来往的男子，从而了解到那人想要一只狗作伴，也知道了明一一打算把自己父亲那儿的奴隶介绍给那人。”
　　“他给自己灌了少量j□j，打扮好趴在明一一父亲手下人会经过的马路旁······”
　　“他果然又见到他了。激动的心情让他忘记了伪装，所以那人走了······”
　　“他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他找到了和他身世相似，同样拥有顾氏血脉却在最大夜店做mb的男人，得知他已经成功虏获了明一一的心，用帮助他从顾氏全身而退的条件换得了来到那人身边的资格······”
　　“他太好了。只一天，他就恨不得一辈子像这样呆在他身边。所以，他怕，他更怕，这一切的美好会因为他肮脏的过去而灰飞烟灭······”
　　“他用零的生命换取了身份的销毁，以为这样那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经有多么肮脏，恶心，甚至还一度妄图杀死他······”
　　“可是，他错了，他低估了那人的能力，更低估了那人对零的感情······”
　　“零不见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那人却疯了一样想要杀死他。他终于明白，也许该离开的一直都是他······”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到，就连呼吸最后也只剩下一个人的。整个地下室静得可怕，林傲然快步上前，僵硬着手探上小白的鼻息，黑暗中，一对凤目莹光点点。
　　“小白，小白···”声音中带了前所未有的急促，林傲然紧抿着唇，用力推搡着水泥地上小白冰凉的身体。
　　白烛微弱的亮光下，小白颤抖着睫毛，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林傲然急切的样子，凄美一笑。
　　“主人，小白不会死，因为还没有说零的所在，小白不能死，对不对？”
　　“小白现在就告诉你。他在······”
　　“闭嘴。你给我听好了，我最生气的一直都只是你的背叛，既然你没有，你说就好了，一声不吭的，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错。你不是说我偷了你的心吗？好，这个罪行我认了，你的心在我这儿，我不许你死，你就永远也不能死！”
　　小白看着林傲然认真得格外深沉的目光，一愣，随即苦笑道“主人······你，呵，何必呢！就算您不这样说，小白也会告诉您零的所在的。”
　　林傲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捧起小白的脸，慢慢说“这次······不为零。”小白张着嘴，似乎不敢相信，两只眼睛直勾勾地仰望着主人，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主人不想我死？呵，我是在做梦吗······”视线下移，扫向那条自己一直视若至宝，却在刚刚，几乎要了他命的项圈，眼神空洞。
　　“那条项圈只是在你犯错时惩罚你用的，死不了人的。”林傲然轻抿了下嘴唇，冷声道。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说谎吧。
　　似乎是没看见林傲然下意识的抿唇动作，小白弯了眉眼，开心的笑着说“是吗？好，主人说不让小白死，小白就不死。主人，小白现在告诉您，零在······”
　　林傲然抬手按住小白的嘴唇，绵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他无意中错过了太多···“听话，等送你去医院后，再听你说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林傲然绷紧全身肌肉僵坐在漆黑的真皮沙发上。明亮如白昼的水晶灯下，只见他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刺眼的猩红液体顺着指缝缓缓往外渗。
　　他双眼一转不转的盯着面前的显示器，突然，轻轻勾唇，周身慢慢散发出澎湃凌厉的杀气。
　　面前的画面单调且无趣，只是一个男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他不时拼命撕扯着自己的短发，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可偶尔露出的半张脸，虽是眼窝凹陷，皮肤过度松弛，犹如鬼魅，但林傲然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个长久到忘却自己生命的价值，一直如一把永不锈钝的宝剑般立在他身后的零。
　　林傲然把视线越过显示器，冷冷地望向对面悠闲喝茶的中年男子。随即，目光一转，抱着肩膀，翘起二郎腿，意味不明地微笑着问
　　“我们究竟有何仇怨，值得顾氏家主你如此罔顾身份地亲自虐待我林傲然的下属？”
　　顾明璐气定神闲地润了口茶，不经意般瞟了一眼显示器，把茶杯里剩下的茶含入口中，抬手又添了一杯，像模像样地端在鼻尖嗅了嗅，半晌，才笑眯眯的开口道
　　“呵呵，贤侄，这回你可猜错了。你亲爱的属下可不是我下令捕的，更不是我下令用的药啊。你那个属下叫什么来着···哦，零，对吧？你的零武功如何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没了夜狼的顾氏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呢？”
　　零武功如何他自然清楚，说是当今世上无人能及也不为过，难道·····
　　“什么意思？”
　　林傲然皱眉，死死盯着对方，不放过顾明璐脸上任何一丝波动，却遗憾地什么也没发现
　　“哈哈，贤侄那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的。听说，他是机器人一样强大的人，可就算再怎么像机器人，也还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贤侄啊，最近我的几笔大生意都被你给搅黄了。如今又带人包了我的府邸，看来是对这个已经染上毒瘾的废物属下势在必得了？说实话，你想拿走那废物随时都可以，我不在乎，只要你能过得了真正在乎的那人那关，我无所谓。最后，算是相识一场，多一句嘴吧。不值得啊······这种毒只要注射一次一辈子都戒不掉，所以，林家主，有些事还是要仔细想清楚的好······”
　　看着林傲然毫不犹豫起身迈向地下室的背影，顾明璐端起茶杯轻抿着，良久，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疲惫地仰躺在沙发靠背上
　　“年轻人啊······”
　　林傲然推开门，一股行将就木的腐臭立刻如海浪般压过来。
　　他紧锁起眉，用眼睛的下半部分没有感情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男子听到门响后，眼里闪过诡异的贪婪，像一只瘸了腿的屎壳郎见到心爱的大粪一样用腹部蹭着地向门的方向一拱一拱地爬过来。口中还高高低低地叫着
　　“给我······我要······要···啊···给我···啊······”
　　林傲然面色阴沉地盯着零，静默片刻，跨步上前，拎起零的领子就是一顿暴打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脸上被打得青紫一片，肿胀成猪头，可看零的双眼却依旧是贪婪的无神，痛苦的苍白。
　　林傲然捏了捏拳头，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狠厉的一刀毫不留情地刺进零的大腿。
　　意料之中，剧烈的疼痛果然帮零在对毒品的无边渴求里撕开一条缝隙，让他能勉强透出口气来。
　　零涣散的目光渐渐聚为一点，似乎是不敢相信般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道
　　“······主人······”
　　没有心情去欣赏零难得的脆弱，林傲然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任他软趴趴地倒回地上，冷笑着问
　　“醒了？醒了就好，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我林氏的零少爷怎么堕落成这副模样了？”
　　如果说零被绑架，他信，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可是如果零被绑架三天，他搜索全城却找不到他留下的任何线索，那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况且，吸毒？呵，他倒是很好奇，顾氏里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制住零的同时注射进毒品······
　　思绪千回百转，可时间却只是短短的一瞬。当林傲然再把全部注意力投回到零身上时，不禁大吃一惊。
　　泪水悄然爬满面庞，零缓缓伸出一只手扯住林傲然的裤脚，阴影中，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带着满心的愧疚和恳切，一条条历数着自己的罪状。卑微地哀声求道
　　“主人，零······都是零的错！如果没有零，主人就不会从小没有妈，五岁被老家主关进白塔里。家主大人或许也不会死，主人就是名正言顺的林氏家主，完全不需要这么辛苦，还担着弑叔篡位的罪名······都是零的错，您杀了零吧，杀了零吧······”
　　随着零一声声苦苦的哀求，林傲然的脸越来越冷，眼底波涛汹涌，狂风大作，眼看着暴风雨就要来临，却突然眸光一沉，低下头去。
　　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让他的心狠狠一疼的义无反顾的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一如往日，蹲下身，一把掐住零湿哒哒，布满泪水的下巴，凌厉的目光直直射进他眼底
　　“零，我问你，你是我的什么？”
　　零呼吸突地不稳，照片，血样，主人母亲的咒骂······
　　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即便再不愿意相信，那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