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到失控的现场秩序,尖叫声刺穿耳膜。台上的两位殿下也有些意外的对视了一眼,很快的收回目光,嘴角笑意流露,站起身迎上去。
两旁的列队阵容庞大,光是排场就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情。银白色的独角兽展开白金色的翅膀,踏入地面就像激起地上点点碎金。站在首位的侍卫身穿一身华丽战服,恭敬地拉开了马车的门。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马车里有了动静。
先是一只带著雪白手套的手,手指修长,指尖完美。然後一名男子以极致的高贵和优雅的姿态下了马车踏到地上。
考究的珍珠白的礼服,修长挺拔高挑的身材,昂贵的纯白色高靴,腰上的佩剑光华迷蒙,在明光下划破视网膜的闪光……雪白光滑的颈项,寂夜般漆黑的长发,几缕发丝荡漾过他圣洁绝豔的脸庞,还有,深不可测的豔紫明眸。
我好歹是王室培养出的孩子,从小各大排场什麽没见过,我并不震惊於马车的豪华排场的盛大,只是看著那个人的脸,我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咽喉像是被阻塞了一般。
一瞬间被无限拉长,他从人流开辟的道路中往舞台上走去,身後的披风荡起,我就在人群的两旁,却觉得相隔亿万距离。
我僵住了。
难以置信,却毋庸置疑。
真难以置信,我竟然会没有意识到。
这样高贵优雅的气质,这样圣洁绝美的容颜,圣域中仅此一人。我是没有意识到,还是我故意不愿意意识到?我不去问他的名字,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不想问?
实在是自欺欺人。
帕特里克朝洛斯华迎面走去,艾莉西亚紧随其後。他们看似随和的握握手,点头表示欢迎,“洛斯华殿下亲临音乐舞台剧,还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早知道换个会场开,免得一会儿这里人员爆满水泄不通。”
洛斯华入坐嘉宾席,高挺修长的身体遥远的让我喉间哽住,乐章重新响起。
舞台上的序幕缓缓拉开,乐声终了之时,便是舞台剧的开始。据说这是一场非常残酷的戏剧,如此出名是因为由帕特里克殿下亲自创作,於四个月前完成。
我恍然的看著他。
我什麽都没听见……我还曾跟他聊天,还跟他说要做朋友,甚至说了那麽奇怪的话。
真是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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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的配乐都是上品,很快将人带入情景。
其实这部剧的剧情很简单。起因是一国公主参加成年礼後离开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城市,前往异国他乡独自闯荡。她遇到一位俊美少年,很快倾心於他。
两人相爱,并度过一段很平静幸福的时光。但是波澜又起,公主的所在国将爆发一场战争,敌国正是她位於的国家。公主很快被召回,临走前两人肝肠寸断的道别。
故事到这里真是狗学和烂俗的典范,所有的悲情故事都是这麽个。但之後公主也参与战争,在战场上遇见敌方统帅,正是他深爱的男子。
不是欺骗,双方却也都不够坦诚。
我眼睛跟著舞台上的演员打转,视线却一刻也离不开洛斯华。
舞台剧的音乐几乎走了个极端,从刚开始的梦幻柔和瞬间突变到波澜起伏,当演到公主统领在战场上初次会面时,乐曲悲伤的不像样子。
不知谁谱的曲,不知不觉中仿佛被带入情景,泪水险些不明不白的淌下来。
帕特里克的构思很有新意,他著重笔墨表现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以衬托只是一场幻像之後的悲哀。没有坦诚的在一起,终究是假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帕特里克写这个剧本是为了什麽、出自哪种感情。但我却一清二楚。这个剧本,是为他和亚文写的。他将自己塑造成公主形象,来传达不被自己内心的祝福。
想必亚文也不是普通的赤夜平民。
“如果连爱都称之为一种罪恶,那还有什麽是值得歌颂的!……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吗?无聊的国际纷争,断送掉的是多少情缘,牵系的又是多少苦痛!”
当公主无比悲痛不平的喊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真的动容了。
然而高潮即是尾声,公主所在的国家失败,撤兵时男人约她再见一面,公主赴约。两人在边境见面,不自觉的,脚印明确的踏在国境线的两端。
再後来,完结。
是的,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剧本。帕特里克殿下四个月前创作完成命人彩排,那时不可能知晓结局。
其实结局很简单。只要有一个人勇敢的往前跨一步,接下来的坎坷便双方并肩承担;倘若没有人能逾越心中的界限,那麽便永远被分隔两端。
不知道帕特里克和亚文选择了哪一条路。望向嘉宾席,帕特里克出神的凝视著远方。他身边的洛斯华殿下,我几乎没有勇气去直视。
我竟然就这样轻易的喜欢上了未来的敌人,至今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不过我想,一切都来得及。我不可能就这样顺其喜欢发展成迷恋。我发过誓的,我会保护自己的种族。责任与立场,我尚不能洒脱的舍弃。
借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语,一见锺情锺的不是情,是脸。
可是我忘了,一见锺情不是第一眼就爱上了,而是第一眼之後就再也没有忘记过。
作家的话:
开始揭露乱七八糟的真相了……
☆、夙魇 第20章
Chapter 20
从会场回来之後,我就下定决心不再花费心思去想洛斯华了,但越是禁止就越是控制不了思绪。
几天下来思念不减反增,我才意识到意识对行为起到了反作用。
本来还以为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产生的不明感情,现在却搞得像热恋许久後的相思之苦,把自己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理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去想只是自欺欺人的心里安慰,因为他就是我的任务中心,当初埃利奥特给我的任务基本上等同於接近洛斯华。
只是埃利奥特肯定没想到,接近还没开始,我就把自己套进去了。
我打算远离他这个任务中心,等头脑冷静下来再以敌人的心态对待他,然後找机会接触。可是意想不到的是,洛斯华竟然派人主动找到我。
那天我正在“狂欢”里闲置,就听见外面同行喊我,“伊儿,外面有人找你,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我哦了一声,心想真是奇了,竟然还会有人找我,於是第一反应就是灵族。
出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圣翼族的侍位,神情还有点肃穆庄重。他很规矩的说:“伊儿公子,我们殿下派我来请您过去一同用餐。”
“你们殿下是谁?不认识!”
我以为是帕特里克,请客吃饭还不说自己来,怎麽这麽大谱,当初是谁求著我扮演他的情人的。
“洛斯华殿下不方便亲自露面,所以请您尽快跟我来。”
我又哦了一声,跟他後面走了几步,看见接我的马车时才确定不是个玩笑。於是我停住脚步,顺手把他拽过来。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是谁请我?……不会是洛斯华殿下吧?”
他做出了一副比我还应该感到不敢相信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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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来到位於繁华地段的一家城堡式餐厅,想必是这里平素每人消费得起,所以比较安静没人打扰。
我走进室内,高耸的旋转楼梯,尖顶的建筑风格,大理石和水晶的墙壁地面……相比路上随处可见的雕塑,这里的更显搞怪和奇异,显示著独特的品味。
我被带到里面的包间,推开门硕大的隔间有舒适的躺椅和沙发。
洛斯华一个人坐在暗紫色的沙发上,袖口滑下露出光洁雪白的手臂。他的姿势略显慵懒,随手翻动一本书,姿势完美的行云流水。
他看见我进来,抬起看紫色的眸子。紫色那麽深邃而明豔,就像童话般完美无瑕,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俘获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暗骂自己意志不坚定,刚才还发誓保持距离现在就恨不得凑到跟前,就听天籁之音在耳边响起:“伊儿,今天把你叫来很唐突,而且上次借了你的书没还,所以正巧用这个理由再见见你。”
他说说的很直接,反倒让我放下戒心。对於上位者来说,冷漠和优雅是最好的伪装。
他这样放松的气氛也让我感到放松。我想了想,道:“殿下还能想著我真是不容易,上次我不知道您的身份……”
所以才说了那麽多傻里傻气的话。
他没纠缠於上次的问题,拍手叫人来,不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子的精致佳肴。
寂静的华丽套间,空寂的回荡著餐具碰撞的脆响。
洛斯华优雅的吃著他的午餐,举手投足间完美的无懈可击,恍惚间似乎全部都是虚幻感。他不言不语的用餐习惯让我压抑的抓狂,我刚要憋不住开口就听洛斯华轻笑一声。
“伊儿,看不出你吃东西的礼仪还很规矩。”洛斯华微笑眼角翘起,说不出的英气好看。
我却面颊响起了燃烧的声音。我学了这麽多年的礼仪只能算是规矩……
但是看到他的笑容,连心都酥软了,万年厚脸皮在他面前不攻自破,说话紧张还期待。
我犹豫了一下,没头没脑的问:“殿下,您叫我来我很高兴,我本来以为您也就吧我当笑料了。咱们上回说的话还算数吗?”
洛斯华愣了不到两秒锺,很快的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如果你指的是做朋友的那一部分,当然算数。”
我更开心的笑,“真的?”
“一旦成为了领导的人,追随者会与你的力量和势力成正比,而真正的朋友却会与之成反比。你自称我的朋友,我不妨试试你的诚意。”
我嘴里吃著东西,眼睛笑成了缝。那一刻,我根本没有想起,自己的初衷是多麽虚伪,根本没有意识到,我是因为有目的才接近他的。
我当时觉得,没有人比我更真诚,我是如此真诚的喜欢他。
“殿下,当上高位者这麽累,为什麽还有这麽多人不惜生命的为此奋斗呢?他们不会觉得疲惫吗?如果殿下可以选择的话,会不会选择诞生在普通的家庭中,过这一辈子很幸福平淡的生活?”
他的紫眸凝视我片刻,静静道:“不会。”
我很吃惊,我一直以为没什麽就想得到什麽。像洛斯华这样的尝尽了人生百态、繁盛富丽、通晓人情练达的人,一定会更加渴望单纯平凡普通的安定生活。
“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我们自降生以来的部分意义已经注定,我对它很满意,并且会继续将人生推向顶峰。否认渴望荣耀才是最虚伪的,没有人不渴望成功和顶端。”
我有些沈默,心情有些失落,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後来我们沈默的用餐,洛斯华饭量不大但是似乎很爱品酒,尤其是高度数的那一类。我吃了多久他喝了多久,可不见一丝醉意。
最後我拿著那本传送魔法书走出了城堡餐厅,拒绝了洛斯华派人送我的提议。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烫金大字,可惜看不懂。问了个路人才知道,原来叫做“晨光之曦”,名字还是艾莉西亚殿下亲自取的。
一路上我哼著小曲心情大好的回了家。
回到家一头栽到在床上,我知道,我完了。
我陷进去了,彻底拔不出来了。
我已经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最後机会。从此之後,我选择沦陷。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早上起来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只要做好例行的打扫就行,所以不需要太多人手。我们采取轮休制,每天早上只留一人在店里进行清洁和看店。而今天正巧赶上我值班。
我由於不会魔法,所以打扫会比一般人费时费力,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工作了一段时间,早上值班我一直并不反感。
只是这天一大早就来了一位客人。
“来一杯酒。”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她的头发浓密,留海遮挡住眉毛,几乎挡住了眼睛。衣著也没什麽特别,穿戴毫不起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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