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雾还是有点不放心。
青年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林汐雾,笑容很亲切。
望着对方真挚的双眼林汐雾面子挂不住了,她接过青年给的点心,又走过去拿起水和食物猛灌,也顾不得姿态礼仪大吃起来。
「您慢些吃……」没人和您抢。青年发现自己的话根本进不了林汐雾的耳朵。
「好了,先带我去王家。」林汐雾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嘴巴,进入工作状态。
她做了几次伸展,体力虽没完全恢复,但已经不影响行动,随便撂倒一两个男人还是做的到。
「您不能出去。」青年阻止林汐雾。
「为什么?」林汐雾不解。
「您出去了会被打……」青年的态度很坚决。
「你想太多。」林汐雾勾起嘴角,「谁是被打的那个还不知道呢。」
青年囧囧有神,他从没见过像林总这般招摇霸气的女人,完全不在他对女性的认知范围内。要不是她外表的女性特征过于明显,青年真要怀疑林总是不是男扮女装。
林汐雾速速脱了穿在身上的喜服,往床上一扔,踩了几下高跟鞋又顺顺头发开步往外走。青年根本不知道林汐雾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人发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特别是那个叫花嫂的女人,找到后……呵呵呵。
「林总,听我一句,我不会害您的!」青年见林汐雾执意出去,赶忙跑至大门双手拦起。
「我运气好遇见了你,但那个被送进村的女孩,她指望谁去呢?」林汐雾没时间再等下去,「让开,否则我就动手了。」
「林总……」青年拗不过林汐雾,「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林汐雾微笑着拉开门,阔步而出。
门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冷清。
「那边!」青年带着林汐雾去王家,有他的引导一路少了许多麻烦。
「好像……没什么人?」林汐雾左右打望,土砖房的灯都熄了,零星几盏亮着也是厕所灯,比起她前两个晚上的所见所闻,差多了啊。
「嗯,走吧林总。」青年没解释原因,催促着林汐雾。
王家的地形和青年家的差不多,前面一间大屋,离着近的是堆放谷物收成的杂间,在杂间的后头有座新修的房子,两者供用一面墙,看起来就像一间房。
嘭!林汐雾一脚踹开门,黑屋子里就只有一个缩在墙角的影子。
「谁……?」见有人到来那个影子微颤了两下,戒备地问。
「你叫魏盼盼吗?」林汐雾向前走了两步。
「是、是的。」影子直起身子,一张稚嫩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逐渐清晰。
「我叫林汐雾,和你哥哥魏武壮是朋友。」林汐雾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方正是他们寻觅中的魏盼盼,魏武壮的三妹!
林汐雾只在魏武壮电脑桌面上的全家福见过她,魏武壮的办公桌在林汐雾的后面,每当她回头,就能看见那张全家福的照片。第一眼,她就认出那女孩是魏盼盼……
可太奇怪了,没有守卫,没有妨碍,她非常、极其顺利地找到了魏盼盼。她下意识地望向站在门口的青年,他憨厚的笑容至始至终没有变过,他看着自己和魏盼盼,注视着她们两人。
「汐雾姐……」魏盼盼听说过林汐雾的大名,她有话要和林汐雾说。
「出去再说。」林汐雾给了她噤声的手势,拉着魏盼盼走出这间又潮又臭的黑房。
青年跟在她们身后,如同护卫一般护送她们。
「林总,天色黑了,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住一晚?」青年送她们到村口时,试探地询问。
「住?」林汐雾没好气地冷笑,「住了明天还出得去吗?」
「林总想走,随时可以。」青年对她身旁的魏盼盼微笑,「魏小姐,您说是吗?我们没软禁过您吧?」
「呃……嗯。」魏盼盼感激道,「多亏他们我才没被那些人渣……」讲到这里她显得很激动,抓住林汐雾手臂的手紧紧扣着,手心都是汗。
「什么?」林汐雾摸不着头脑。
「是他们救了我,还给我安排了住所……」魏盼盼真的很感谢这个村子的人,「我的脚受伤他们还用骄子抬我,可惜村里没电话,他们说明儿个一早就帮我去城里捎信给壮哥,让他来接我。」
林汐雾这才注意到魏盼盼的脚踝处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走路都是勉强前行,她额头布了满满一层汗,脸色很苍白,像在隐忍痛楚。
「那绑架我的人是怎么回事?」林汐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这个村的人救了魏盼盼?
「林总您在说什么呢?」青年露出困惑的神色,「您不是来我们这里找魏小姐的吗?」
「是、是啊。」林汐雾恍然意识到什么,怒声问道,「花嫂呢?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呢!」
「林总不是一个人来的吗?」青年和蔼可亲地微笑,「我在村口遇到您时还奇怪,可您说您在找一个叫魏盼盼的姑娘,今早我们正好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一个同名的姑娘,我就带您来找她了啊。」
「你!」林汐雾明白这其中玩的花招了,然而,她眼前的景象晃动起来,事物都分成两瓣,模模糊糊。……真笨,是刚才的食物,那里面下了药!不致命也不会上瘾,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迷幻剂,只会影响视觉神经造成片刻的幻觉。
好了,这下不管她再说什么也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了,没人会相信一个嗑药人的证词,哪怕她是个警察。
青年上前两步,装作扶住林汐雾的样子,在她耳边轻轻附语。
「林总,我们都把人还给您了,不如算了好不好?我们村很需要贵公司的援助,魏小姐就当作见面礼,一会儿我会亲自送你和她出村,保证你们平平安安、完整无缺地回去。」
「呵。」林汐雾抓住青年的手臂,手指甲几乎卡进他的肉,「你好聪明……」
「不是有句话吗?识时务者为俊杰。」青年抓起林汐雾的手,轻轻吻他的手背,「我很欣赏林总您,不但是位精明的商人,还是名称职负责的好警察。」
林汐雾浑身卸力,闭上眼睛倒在青年的怀里。
陇城医院。
安野拿着报纸坐在两张病床的中间沙发,左边是林汐雾,右边是陆桥河。住院的理由都是难以启齿的羞辱,他就不说了。
这件案子牵扯甚大,昨天晚上蒋斐石直接冲进陇城警察局局长的家,给他戴上了手铐。一位叫作凉爷的黑道份子浮出水面,如今已下了通缉令对他实施全面逮捕,宗正义正与特属部进行密切联系,探讨关于捉拿黑道头头的相关事项。
陇城附近的村落全部牵扯进这起长达数十年的人口拐卖事件,具初步统计被害者的数目达到一千五百人。说是全部其实有点偏差,有一个村不但没有查到任何失踪人口,还救了一名重要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参与过人口买卖活动。
这个村就是把林汐雾和魏盼盼送进医院的那个……唯一的独善其身者。
「唔。」林汐雾睁开眼睛,疲倦感都不见了。
「醒了吗?」安野抖了抖报纸,「想吃些什么吗?」
「我……我怎么在这儿?」林汐雾记得她不是在机场的吗?
「被人送进来的,你吃了迷幻药。」安野望向她,「最后的记忆停在哪儿?」
「机场,我在等你们。」林汐雾觉得头好痛。
「Rohypnol,是一种中枢神经抑制剂,它和安定很相似又称□药丸或者□药,副作用是记忆缺失。」安野看见林汐雾的血液报告时吃惊得说不出话。
他把他看见的经过给林汐雾说了一遍,一位年轻人把她和魏盼盼送到了医院,魏盼盼也说是他村里的人救了她。
「嘶……」林汐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出记不起。
「没关系,你和盼盼都安然无事回来就好。」安野安慰林汐雾道。
「咦,那家伙怎么躺这儿了?」林汐雾指着旁边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陆桥河,「终于遭雷劈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安野见小流氓对陆桥河的态度,隐隐约约猜测是仇杀。
「没死吧?」林汐雾以她诡异的方式表达关心。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找她和魏盼盼而受的伤,如果她们没有失踪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没,差一点。」安野见林汐雾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吐槽无力,「我们被持枪的黑帮劫持,然后被人像动物一样围剿狩猎,稍微同情下如何?」
「啊……」林汐雾特没真实感,她记不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
「想吃东西吗?」安野也不是故意找茬,见林汐雾面露难色即刻转移话题。
「小野。」林汐雾突然望向安野,黑色的大眼睛雾蒙蒙的,「你真不容易……」
对于自己的解离性失忆安野表现得很淡然,但经历过这次浩劫的林汐雾,却真实地体验了一次失忆的感觉,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无所谓……
对于什么都记不起的自己很害怕,对于无法回答对方的提问很恐惧,明明是自己的过去却消失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会让人崩溃。
「吃小笼包子好不好?」安野的笑容如阳光般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医院隔壁那家做得还不错,试试好吗?」
「嗯。」林汐雾回以同样的微笑。
「小野……妹纸……我、也想吃……」旁边的床传来微弱的呼唤。
「桥河!」安野激动地放下报纸,跑到陆桥河床边按铃。
「咳咳……大小姐终于做了变性手术,来到男士病床了吗?咳咳。」陆桥河虚弱的声音打着颤。
「你想死吗?」林汐雾举起枕头扔过去,「也不看看病房的环境,揩我的油还敢大放厥词!」
闪亮亮的仪器设备、闪亮亮的高级设施、闪亮亮的牛皮沙发,这里是奢侈的贵宾病房,一晚一万,欢迎光临!
「嗷,我中了三枪!」陆桥河抱住胸口打滚。
「其实是两枪……」安野举起放在柜子上的平光眼镜,「那颗致命的子弹,秦淮用他的眼镜帮你挡了。」
防弹玻璃?至不至于啊!
最后一刻,秦淮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帮陆桥河挡枪,就摸到了自己掉落的眼镜,环抱住陆桥河时,那颗子弹正好打在那块小小的镜片上。
这就叫命不该绝。
56
56、后来的事(四) 。。。
1。
这个其实该说是之前的事。
为了得到这次的投资;村长把村里唯一受过大学教育、正于全国著名大学就读的博士生任东;召回了村。研究生的课程很紧张;幸好投资公司的老板是周末来;任东连带周末一共请了四天假。
第一天回到陇城,在村长的陪同下他去了陇城警局;美其名曰拜访,其实就是商议这次投资之后的肥肉该怎么分。政府连同相关部门开口要了三个亿;投资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表示派人来选地后就开工。有那么多钱,不管投资在哪块土地上;上面的高层拿得肯定是大头,他们各个村,只能靠后期的人工赚辛苦钱,但就是这么一小笔辛苦钱,对于贫瘠的农民来说也绰绰有余。
会议的宗旨就是让来选地的代表玩得开心、吃得开心、聊得开心。如果是男人那就送几个漂亮的姑娘,如果是女人就送几个英俊小伙,一切都为了拿下这次的投资!
任东开会时都在走神,途中离开了一次去厕所,正好听见有人在警局门口吵闹,是一个长相正气、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举着一本类似证件的东西对一旁的警察吼,说自己是同行,要见他们的局长。
可那名局长正在开刮分会议,哪会接见他呢?吃闭门羹是注定的。
任东耸耸肩,上完厕所就走回了会场。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那名代表就来了,很可惜,不是好色的男人也不是好色的女人。嗯,怎么说呢,就是非常特别的一名女性。
任东一开始并没出现,他跟在那位代表身后,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本科学位他学的是心理学,硕士和博士专攻的都是行为科学,他能通过一个人的行为分析出他的喜恶。
这个星期原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研习讲座,可惜家里要他回村帮忙,只能让同学录下来,等回学校再看了……哎。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名女性身上。
据观察,她并不像表面上的不拘小节,倒不如说她对细节的要求非常苛刻。她穿高跟鞋并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为了检测土壤的松软。即使这样走路很耗费体力,但她没抱怨过一句,每经过一块土地就抬起脚看一下鞋跟上的积土线,在她的笔记本上纪录个数字后,擦干净进入下一片区域。
没人注意到她在谈笑附和间完成了她所有的考察,那群无知的领导就知道谄媚,一点也不清楚对方真相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