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太子的猫妖情人- 第26部分

龙越最终还是准备要成婚了，贵戚们蜂拥到龙城来，他日日忙著接见和大婚的准备事宜，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这毕竟是他的大婚，龙族太子的婚事，是九天诸界的大喜事，就连几界的帝王也要来参加的，所以不能马虎，也马虎不得。

姚聂的小院子里冷清了，仆人们倒不是看见他失宠便落井下石，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没有人会顾及到他，他也不需要有人顾及。他每天坐在墙头，看底下那些人穿梭往来的身影，听不远处水榭花台里那些欢声笑语，觉得这一切陌生的很，就如同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大婚的前一日，小千沙化和浮尘过来看他。这还是分别後三个人首次来看他。姚聂心里生出一股暖意，眼泪一瞬间都差点儿滚下来，忙忙活活的上茶上点心招待他们，一边抱怨他们太过无情，好歹也是妖界里一起过来的使者，怎的一别就这麽长时间都不来看自己，是不是都让龙族的龙女们给迷了心神。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却发觉那三个人不说话，只是看著他，不由觉得奇怪，摸著自己的脸笑道：“这样看我做什麽？难道我脸上还长出花来了不成？对了，你们吃点心啊，这里的点心味道很不错的，我知道你们喜欢吃肉，所以没有拿海鲜口味的来款待你们了，放心放心吧。”

“姚聂，你变了。”沙化忽然蹦出这麽一句话，身边的浮沈和小千急忙想阻止他，却哪里还来得及。

一句话将姚聂脸上的面具轰然击碎。他呆呆的看著沙化，半晌方又捡拾起之前的笑容，拼命掩饰道：“沙化，你又胡说，我哪里有变啊？不还是老样子，哼哼，你以为谁都能变成我的样子吗？好了好了，我看我是没变，变得是你们，你们的眼睛都变得不好使了……”他拼命的说著话，说到後来，连自己都能察觉到这些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了，方默默的住了口。

浮尘和小千都低下头去，不忍心再看姚聂。沙化却是个直性子，跳起来叫道：“你还说没变？你以前总是自命不凡，一句话里不捎带夸自己一下就说不出来，可是你现在听听，你都说了多少句话，有提过自己一个字儿吗？猫妖姚聂可是以自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扬名妖界的啊。”

“好了沙化，不要再说了。”小千制止了激动的沙化，慢慢走向姚聂，拉著他的手坐下，微笑道：“姚聂，这些日子不是我们不想来看你，是在这种时候，我们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唉，你确实是变了。从前的猫妖，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这种气，早就离开龙宫了，所以我和浮尘小千就等著你，可你总没出来，我便知道你是真的动了心，我们来了，劝你离开不好，劝你留下更不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姚聂反握住小千的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收了面上那连自己都装不下去的笑容，目光遥望著窗外，喃喃道：“谢谢你们，可是……可是我到现在，心里还很乱，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他也答应过我，会天荒地老，现在……现在只是他不得不忙著这场婚事，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他会回来我身边的，我……我真的不想放弃。”

“不想放弃什麽啊？男人的誓言你也相信？尤其是那种帝王的誓言，他有了三宫六院，还认识你是谁啊？这时候喜欢，自然什麽山盟海誓都能说得出来了，一转身看见了更中意的，哪还会记得你是谁。”沙化大吼，却被小千和浮尘以眼神阻止。

浮尘走上前来，也拉住了姚聂的手，叹气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留下来了，我只想著你碰壁後能死心，却没想到老天还给你和龙太子安排了这一段孽缘。姚聂，我们不替你做决定，只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龙宫里，有了後宫便有是非，你的性子虽然妖孽，但心思却单纯，并不适合在这里生存，即便龙越宠你，你又如何应付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算了，总归是你的事情。”

姚聂低著头，其他三人等了他半晌，方见他抬起头来，目中满是茫然伤痛之色。於是心中就明白了。小千叹了口气，拍拍姚聂的手道：“好了，早做决定，我和浮尘沙化总会支持你的，若想……离开这里，便去我们那里，不管我们的身份多麽低微，总算也是妖界的使者啊。”

姚聂点头，无声的看著浮尘沙化和小千离开了院子，三个单薄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喜气洋洋的人群中。转眼间，他又变成了最寂寞的那个人，怅然回望室内，尚留著那熟悉的气息，就如同是故乡的景色在他面前一点点展开，刹那间，他泪流满面。

晚饭过後，独坐了一会儿，很快的便夜深了，姚聂却睡不著，抱著膝头在床上坐著，脑海里全是白日那三人对他说的话。正在心里煎熬间，忽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接著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龙越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怎麽，还没睡呢？”龙越走上前来，明日就是大婚了，可他今夜却怎麽也静不下心来，他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姚聂，但实在是分身乏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老叫人过来给他送些喜欢吃的东西和玩的，只盼著他别太寂寞，这人一太寂寞了，就很容易胡思乱想，而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失去姚聂。



24

姚聂定定的看著他，目中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龙越心中咯！一声，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正想说什麽，却见他伸开双臂，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喃喃道：“抱我，越，过来抱我，这些日子你都不在我身边，你要补偿我。”他一边说著，竟然就扑了过来，在龙越唇上就是深深一吻。

姚聂虽然妖孽，但平日里却没有过这样热情主动的时候，龙越惊喜之余，也感到深深的不安。两个同样满怀心事的人，在这一夜完全的深深放纵了自己，满室的春色，却怎麽也驱赶不开那浓浓的寂寞萧索。

激情过後，龙越和姚聂默默的躺在床上，两人十指相扣，发丝纠缠。忽然龙越开口道：“知道吗？在人间，这就是结发之情，这就是结发的夫妻，一生一世都不分离的。”他抬起四只紧扣著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喃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姚聂脉脉的闭了眼睛，没有回答。龙越体贴的为他掖好被角，轻声道：“你也累了，好好歇歇吧。”一边说著，就要起身，却不妨被姚聂紧紧的拉住。

“明天你就要大婚了，今天晚上，就不能多陪陪我吗？”语气中有几丝期待，因而竟添了些微的颤抖。

龙越看看天色，其实已经快亮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姚聂，实在做不到抬脚就走。正犹豫间，就听姚聂低下头，哽咽著又说了一句：“我……我这两天特别的想家，龙族再好，终归……不是我的故乡……”

只这一句话，再不用说什麽了。龙越叹了口气，躺下来慢慢的将姚聂拥到怀中，轻声道：“别想家，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在这里呢，你答应过我的，不离不弃，乖啊，好好的睡一觉吧。”他收紧了臂弯，感觉到一阵温热，知道姚聂掉眼泪了，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愧疚，真想抛下一切带他离开这里，然而他是龙太子，有他要负起的责任，不是想干什麽就能够干什麽的。

姚聂清楚知道龙越的离去，这样心碎魂伤的夜晚，他如何能睡的著，即便他均匀的呼吸连龙越都骗过去了，却又如何能够骗得了自己。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他起身，面无表情的看著昨夜尚余对方体温的空位。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一直到昨夜的疯狂欢爱而定格。毫无疑问，龙越对他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好的有点离了谱，可是，在这样凄清寒冷的地方，这些爱和温暖，够他支撑多久。

起床，叠被，梳洗，更衣。姚聂有条不紊的重复著这些机械的动作，然後他听见远方传来的欢笑声，深吸了一口气：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逃避得了一时，还能避得了一世吗？他是姚聂，是坚强的，妖孽的猫妖，如果他能够支撑到最後一刻，他就坦然接受属於自己的幸福。如果他支撑不到，也要给那心爱的人最後一个微笑。

出了门，庭院里已经没有仆人了，这样的大喜日子，剥夺大家看热闹的权力是很不人道的。姚聂一步步走下光滑的台阶，穿过美轮美奂的御花园，他从人群中走过，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带著微笑。他觉得很好笑，那些看见他的人，比他还要不自在，一见他，就都立刻停了议论和谈话，想也知道，他应该也是其中被谈论的人。

“咦？猫妖，你还没走啊？”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似乎充满了惊诧，当然，只是似乎而已，那份惊诧可以肯定是幸灾乐祸的另一种表现。姚聂回头，就看见越众而出的龙竟，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了。

“我以为早就包袱款款的回到妖界去了呢，我哥哥已经要大婚了耶，而且三个各有千秋的绝代佳人啊，你以为你还能像之前那样巴著他赖著他？难道你的梦还没有醒？”龙竟丝毫不掩饰他的嘲笑，哼哼，就是因为这个臭猫妖，害自己被老哥丢到魔界，差点儿就没命回来了，现在终於可以扬眉吐气，他怎能不对这罪魁祸首报一箭之仇。

姚聂看著他，有心回几句嘴，他岂是那麽好惹的妖精。可是一瞬间，那边的鼓乐已经喧天般响起来。顿时，将他什麽心思都搅没了，只余一股悲凉凄惨萦绕心头：还有什麽可说的，为什麽要反驳，事实，本就是如此的，不是吗？

龙竟看他没了声音，自己这心里也是惴惴，暗道老哥虽然结婚，对著妖孽的态度却不知究竟为何，算了，我还是见好就收吧，别把这妖孽真的气走了，再被他给丢进鬼界，那我可就冤枉大发了。因此咳了两声，丢下一句：“今儿是我哥的大喜日子，不和你这妖孽一般见识”後，便匆匆的走了。

姚聂随著人流来到龙族的天台下，那里的太庙供奉著龙族的历代祖先，只有太子和龙王的大婚才能在这里举行。此时天台下早已聚集了众多的贵族达官，其余的普通龙族都散在远处观礼。多数仆人都知道姚聂的身份，把他让了进去，却又害怕他深受刺激之下破坏婚礼，因此便有几个人不动声色的跟著。

姚聂岂会看不懂这些意思。心中苦笑一声，暗道在龙族的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异类，就算平日里他们怎麽喜欢我，但到了这种时候，却不会选择相信我。刹那间，那股一直侵蚀心肺的孤单落寞又涌了上来，周围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更衬托了他“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哀伤。


25

天台上的龙太子和太子妃以及未来的两任贵妃已经缓缓走来，人群刹那间炸开了，欢呼声和掌声不绝於耳。四个穿著大红吉服的人优雅向台下的百姓行了礼，然後在唱礼官的指示下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因为是四个人，所以夫妻对拜，是龙越和三个龙女分别拜一下。

“没事儿，以後我每天都夸你一回，姚聂是世间最美丽，最勇敢，最聪明，最智慧，最善良，最伟大的猫妖，你说好不好？这些词你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还可以再加。”

“答应我，别再离开了，就这麽和我这样开开心心的，恩恩爱爱的过这一生一世，好不好？”

“小妖孽，你相信我，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我不会让你後悔今天这个决定的。”

“你只要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就可以了。”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些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就如同倒流的河水在脑海中静静流淌而过，而面前，是心爱的人和另三个女人完成最神圣最亲密的仪式的情景。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姚聂在一瞬间就泪流满面。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跟你要一句誓言，你说誓言根本不可靠，你说你会用心的对我好，不需要誓言。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麽会相信那种东西吧？其实……其实我也不相信，那只是一句话，代表不了一生一世天长地久，代表不了一心一意永结同心。当时连我都不明白，为什麽会要那种可笑的东西。可是现在想来，或许……我早就知道，越，我们不可能有美好的未来，那誓言，只不过是我想要来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和工具。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会忍下去，会等著你，不会去在乎别的女人，只留在你身边，享受你给我的好，给我的宠溺。如今我却要食言了，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想过，原来……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是绝不能容忍他在自己眼前和别的女人接受那些祝福，缔结夫妻的名分，我……我好难受，我……我忍不下去了，所以，对不起……

姚聂的泪汹涌落下，他的眼里，只能看见那四抹刺目的红色。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而难熬。以至於他浑然不觉龙扇和龙竟已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