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再荣呵呵一笑:“哥,这用得着高兴么?一是这事成与不成还不知道,二是去过国子监的人何止千万之数,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三是我更愿意从军,更想奋击突厥于大漠深处。”
“要是别人肯定会给你说服,说不定还会击节赞叹。”陈晚荣先肯定,后是话锋一转:“可你忘了,我是你哥,对你很了解。读书中举,你虽然不如从军热心,可这次不同。太子来挑选,一旦给挑中,你就会随侍左右,太子登基之后,你就是心腹重臣。太子大有为之君,必将安边靖民,这仗有得打,你区区一个从军地愿望何尝不能圆呢?
“其二,你读过书,又是从国子监随侍太子,太子登基之后完全可赐你进士出身,你就是天子门生了。天下间那么多的读书人,有几个能是天子门生?这是何等的荣幸,你不会想不到。中举、从军两个愿望都可以实现,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顿了顿,看着陈再荣,只见他仍是平静逾恒,一点变化也没有,陈晚荣最后质问道:“对于这样地大事,你一点惊喜之情都没有,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不是你不上心,而是你先一步知道了,我说对了么?”
陈再荣卟哧一声笑出来:“哥,你想得太远了吧。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我真的想打突厥,而不是去国子监。”
陈晚荣脸一板,严厉的道:“那好,就不去国子监了,我去给爹娘说,你要去从军打突厥人。我这就去说“谢谢哥,我等着听好消息。”陈再荣神采飞扬,很是热心。
“想得美!”陈晚荣是试他地反应,沉吟道:“再荣,这事我总瞧着有些蹊跷,不太对劲。这些天你从县馆回来就在帮家里,没去接触外面的人,除非是那个姓段地。他是什么人?”
“哥,你怎么这么想?”陈再荣不答所问,反问一句。
陈晚荣剖析道:“黄先生说要推荐你去国子监,这才几天。文书就下来了。说是第一场,意思是后面还有应试,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说谎,大唐这么大,应试地人何止百人之数。他们从天南地北赶来,这得多少时间?朝廷为何这样急?难道这里面没有问题?”
“哥,你说的是有道理。我也这么想。只是这些事哪是我们这些百姓所能知晓的,即便这是朝廷布的局,文书已经下来了,我们还是得照办。”陈再荣开导起来。
这话很有道理。陈晚荣不能不听,仍是有点不放心:“你对那位姓段的了解多少?”
“他是好人!哥。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陈再荣先行把陈晚荣地嘴封住。
陈晚荣知道问不出来。有一个问题非常关键:“他是不是那边的人,你得告诉我。”
在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争夺异常激烈的情况下,一旦涉身其间,就很危险。一步走错,不是杀身地问题,是破家、诛九族地大事,陈晚荣不得不小心应对,提醒道:“世间事变化多端。往往出人意料。弱者变强了,强者亡了。都很正常。”
陈晚荣没有明说那边是哪边,陈再荣也知道是指太平公主,摇头道:“哥,名不正则言不顺,国家之事更需要名份,她纵有二心,而没那名份。再说了,以我观之,太子天纵奇才,聪明过人,暂时蜇伏罢了,总有一天太子会展青云之志,鼎定乾坤。”
他对李隆基地看法与历史相合,只要段辉不是帮太平公主做事,陈晚荣也就放心了,鼓励陈再荣:“只要不是那边地人,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凡事,你得长个心眼,爹娘年纪一大把了,可不想因你受到牵连。”
“哥,我明白!”陈再荣大声保证。
陈晚荣挥手道:“去吧。”
不用说,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两派斗得很激烈了,这是变天的征兆。与自己利害极大,陈晚荣不得不好好掂量。太平公主和陈隆基斗得异常激烈,时局格外繁杂,一个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要陈再荣不去是最好,理由好编,可以装病。只是,这是太子主持考核,与其说是考核,还不如说让太子挑选人才更为合适。太平公主势力庞大,大半朝臣入其党,朝中只有姚崇、宋这些少数官员不依附她。太子处于劣势,要是挑选一批年轻人才在身边,这势力就会稳固下来,睿宗这步棋很是高明。对于陈再荣来说这是一个绝佳地机会,不能错过。
只听陈王氏的声音响起:“晚荣,你在么?”
打开门,只见陈老实夫妇站在门口,陈晚荣请二老进屋,问道:“娘,什么事?”
陈老实迟疑了一下,道:“晚荣,爹和你娘商量过了,再荣后天去长安应试,家里总得去个人,是不?我们商量着,还是你去合适。”
陈王氏生怕陈晚荣不同意,忙下说词:“晚荣,这么大的事儿,不去个人照应一下,娘心里放不下呀。宁县离长安近,来回也不过一天功夫,就担搁三两天,也误不了事。家里的事,你放心好了,有你爹,有娘,还有尚荣、花花,王师傅他们帮衬着,一定把香皂做好。”
二老跟随陈晚荣做香皂地时间最长,虽然没有化学知识,见得也不少,监督一下没问题。陈晚荣还真没看错人,肖尚荣够机灵,也掌握得差不多了,自己就是走开几天也不会出事,笑道:“行,那我就去长安一趟一家子四口,陈晚荣精明过人,办事手腕灵活,是送陈再荣的不二人选,要推也推不掉。
二老大为放心,陈王氏笑呵呵地道:“晚荣,你准备一下,我和你爹给陈再荣准备准备。”拉着陈老实,欢天喜地地去了。
这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陈晚荣心想带点钱在身上,直接往长安去就是了,应一声,自去指挥做香皂。后天就要出门,把肖尚荣拉在身边,特的叮嘱一番,尤其是要注意的地方更是再三讲解,直到肖尚荣弄明白为止。
第二天一大早。郑建秋带着伙计,赶着车马过来提货。他的货陈晚荣早就准备好了,自然是没有问题。
趁装货时间,陈晚荣请郑建秋奉茶,郑建秋笑道:“陈小弟。这大可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几句话要对您说。”
“还请老爷子赐教。”陈晚荣知道他的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郑建秋跟着陈晚荣进屋。随来的郑晴也跟了进来。陈晚荣请父女二人坐下,奉上茶水,问道:“不知老爷子有何见教?”
“言重了,见教不敢。”郑建秋笑道:“这事不是你的事。是你弟弟再荣地事。再荣真够争气地!这可是鱼跃龙门的良机,千万不要错过。人生在世。图地是什么?功名、钱财、女色。都不是,图的就是一个机会,一展胸中所学地机会!只有那些胸无大志的人才会一心追求功名利禄,如花美眷。再荣不是这种人,他一心奋击突厥于大漠之上,好男儿才会有这等志向,要是给太子挑中了,还怕不能如愿?”
这说法和陈晚荣的看法不谋而合。尤其是人生在世追寻地就是一个施展胸中所学机会这话可圈可点。卫青、霍去病、李靖他们不正是这种人吗?要不是陈晚荣了解他,还真会大跌眼镜。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商贾之人竟是有这等高明的见解。
陈晚荣击掌赞道:“老爷子所言极是,受教了!”
郑建秋摇摇手,接着往下说道:“机会归机会,能不能给太子挑中,这还得看他的造化。要想鱼跃龙门,除了科场得意以外,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投名。拜入朝中重臣名相门下,由他们推荐,前程似锦。”
唐朝投名之风盛行,有些读书人为了谋求前程,甚至凭借一支如花妙笔写些文章,更有甚者写上一篇《投名状》,把自己狠狠吹嘘一通,以期搏得权贵地青睐,这的确是一种捷径,他这是掏心窝子地话。
“老爷子地好意,我这里谢过了。”陈晚荣抱拳相谢。郑建秋略一沉吟道:“以我看,吴兄他虽然只是一介史官,但他为人正气凛然,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对他还有三分敬重之心,由他出面保荐,太子定会降恩于再荣。依我观之,吴兄对再荣颇多赞赏之意,若你们有意,吴兄定会欣然应允。”
吴兢的人品正气,陈晚荣是再熟悉不过了。史官虽然职位不高,就连皇帝都要让三分,汉武大帝对《史记》很不满意,还是不敢杀司马迁,任由《史记》流传于世。“董狐直笔责赵盾”,“吴兢却张说”都是脍炙人口的史家故事。
要是吴兢愿意保荐,这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陈晚荣不愿意陈再荣走这种投机取巧的路子,笑道:“这事我想没这必要!再荣的性子想必老爷子也知道,他想凭自己的本事来挣取功名前程。”
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会重用东宫旧人,这等良机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陈晚荣却拒绝了。尽管郑建秋豁达,也不由得愣住了:“陈小弟这份志气固然让人心折,可有些事也不是光凭志气就能办成的。走一点捷径,反倒事半功倍。陈小弟,您可要想好。要是您同意,我今天赶到长安,给吴兄言语一声。”
对他地热心肠,陈晚荣打从心里感激,只是这事就是我同意了,陈再荣也未必同意,笑道:“让老爷子费心了。只是,这事还是算了吧。我想再荣还是想凭自己地才干搏取功名。”
郑建秋叹息一声:“陈小弟,老夫言尽于此,您自个思虑。货已装好,我就告辞了。”
陈晚荣起身相送,郑晴凑到陈晚荣身边,轻声音问道:“陈大哥,你是不是要送再荣弟去长安?”
“是呀!爹娘不放心,要我跟着去。”陈晚荣对她是知无不言。
郑晴眨着明亮的眼珠道:“陈大哥,我好多天没见娘和弟弟了,我跟你们一道去长安,行么?还请陈大哥不要嫌我累赘。”
“你说笑了,有你这么一位知书达理,学识非凡地奇女子同行,在路上谈天说地,指不定多高兴呢。”陈晚荣对她是打心里钦佩。
“谢谢陈大哥!”郑晴冲陈晚荣嫣然一笑,很是高兴。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三十五章 再入长安
“请问,晚荣兄在吗?”陈晚荣才端着碗,就听见黄伯鸣的声音响起。今儿是陈再荣进京的大日子,可也不能早到连早饭才端到手上的程度,雷也不打吃饭人!
陈晚荣忙放下饭碗,迎出来,只见黄伯鸣和齐贤明并肩而站,冲陈晚荣一抱拳:“请问晚荣兄可都准备好了?县馆都等着呢。”
“准是准备好了,只是五脏庙还有点事要做。”陈晚荣在肚子上轻拍两下,意思是说还没吃饭。
齐贤明怕陈晚荣误会,忙解释道:“晚荣兄请别误会。我们学馆虽不争气,送进国子监的生员还是有些,只不过没有一个如再荣这般出众的了,是以我们都有点心急,先生,生员们早早就聚齐了。”
陈晚荣哪会为这事生气,笑道:“齐先生言重了。你们用过早点了么?要是没用过,我们一起吃点。”
“这个……”黄伯鸣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下文了。
陈晚荣知道他们也没有吃早饭,这些人也真是的,再忙总得吃饭,笑道:“一点便饭,还请二位先生不要推辞。^^^再荣,请二位先生上座!”
陈再荣应一声,以弟子之礼见过,引导二人进屋,坐在上位。陈王氏忙端来粥,送上馒头,小菜。黄伯鸣二人谢一声,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吃过早点,不用黄伯鸣催,陈再荣把包裹挎在胳膊上。其实包裹里也没什么东西,主要是些吃的,是陈老实夫妇忙前忙后给做的。长安的食品多的是,根本就用不着,只是在慈母眼里,儿子出行。那是何等的大事,要不带也不行。
要不然孟郊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那样地深入人心。慈母虽是力量有限。所做的事情不算大,还很琐碎,却自有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人想拒也拒不了。
“伯父,伯母,您们也得去。”黄伯鸣相邀。
这事陈老实还着实想不到,迟疑着道:“我们去做甚呢?有晚荣就行了。”
“伯父所言极是。长兄如父嘛!”黄伯鸣先是夸一句,这才道:“只是伯父伯母这些年含辛茹苦,为的就是再荣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今儿是再荣的大日子,也是您的大日子,我们县馆得感谢您把这么出色地子弟送到县馆呢。”
唐朝的读书人倍受人尊敬,一朝登得天子堂。父母兄弟姐妹都跟着沾光,高人一筹,要是现在不请他们去,陈再荣一旦得势,他们面子上也不好过。虽然有点取巧,于人伦上倒也说得过去。
陈王氏迟疑着道:“那老头子去就是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去县馆呢。”唐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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