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走去。
曦恒在被抱起时候惊呼了一声,然而后边就乖乖地倚在他怀中,今夜是春宵苦短,他也不想再闹什么脾气,耽误了两人最后的时光。
把狐狸轻轻地放在床上,碧霄并不急着进行下一步,他慢慢放下红帐,俯身打量着曦恒,似是在抚摸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他温柔地揭开狐狸烦琐的喜袍,而狐狸双手环上了他腰,眸子水汽氤氲地望着他。
突然,碧霄猛地转身,抓住狐狸的一手,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被紧紧握在狐狸手中,碧霄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曦恒在一瞬诧异后,不以为然地一笑,坐直了身子,用另外一只手解开了碧霄的发冠,墨发顷刻倾斜而下。
趁着碧霄稍微松开了他手腕的时候,他把匕首放在一旁,双手捧着碧霄的脸,笑道:“夫君,我们还忘了一事。”语罢吻上了碧霄的双唇,这吻不深,但两人舌尖残留的酒香还在他很快退后一点,拿着一撮碧霄的头发还有一撮自己的打上了结,又取了绑床帐的红绳将两人的头发仔细绑好,然后举起匕首砍断。
“这下,我们真的结发为夫妻了。”曦恒把匕首往床外一抛,笑着举起两人的断发。
“麻烦。”碧霄哼声,把狐狸的爪子按在了身旁,低头啃上了曦恒的脖子,一路点火。
刚才已解开了大半衣带,曦恒胸前luo露大半,那两颗min感的红缨躲在薄薄的衣领后,若隐若现地yin诱着。
“我们在一起时候,似乎没有好好聊过,对吧?”曦恒枕着碧霄缓慢起伏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依偎着两人方才亲热后的温度。
但是碧霄却并没有回答他,在这次圆房后,他或许是一直以来纠结的东西终于定了下来,身体也变得疲 bei,翻过身把狐狸搂在怀中便安然睡去。他想明天醒来,再好好跟狐狸聊聊将来打算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有2k左右的内容(嗯,你懂得),但是,没办法,谁要的话,迟点想办法给吧。。
☆、暗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神君的呼吸变得平稳,曦恒轻轻地爬起来,侧卧着身子打量神君的面容,手指有点颤抖;想再一次触碰他的轮廓,触碰这眼前即将远去的真实。
但是,最终他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从那英气盎然的眉梢直至那给予自己温柔的唇角。
突然,曦恒忍不住身体颤抖起来,他赶忙捂着自己的嘴,把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泣声掩盖,他蜷缩在床边一角,拼命地把眼里的泪水全都挤出来,一会儿可要不得这些碍事的水滴。
果然如老天君所言,碧霄这三次塑造梦境已损耗他七八成元气,曦恒也察觉到他近来总是露出疲倦的样子,而身体也开始出现一些凡人会患的小毛病,诸如记忆力衰退,偶尔会着凉等。
假如这次不能安然脱离,他的仙体怕是会有更多损耗,严重的话,怕是会迷失在那空隙中不得脱离。
这梦,困的只是自己,但是为何却连他也走不出去?
曦恒平静了些许,方拉开床头的小柜子,把一支玉簪拿出来,用力将雕刻着狐狸脸的一头掰断,随着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想起,玉簪发出细微的“嗡”一声,碧绿的玉身被淡淡的红光包裹。
熟睡的神君被那簪子的声音惊扰,睡梦中紧皱着眉。
“对不起……”曦恒喃喃道着,掀起了被子,对着神君肩胛骨某处用力插下。
“啊!!!!”随着,尖锐的簪子入肉时发出更响亮的“嗡嗡”声,滚烫的血自伤口溅上了曦恒的脸,碧霄痛得惊醒。
他瞠目看着曦恒,开始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待看清情况后,转而是一股戾气漫上心头,他猛力握着曦恒拿簪子的手,欲把它抽离,但是曦恒一手用力环着神君腰肢,整个人如藤蔓攀附在碧霄身体上,不顾手上的疼痛把簪子继续用力地深捅进去。
碧霄的神力被簪子吸附,他们四周刮起了一股由碧霄失控仙气所触成的漩涡,强烈的气息震荡着整个房间,门窗咿呀作响,似乎随时要倒塌的样子,房中的花瓶瓷器全都跌碎在地,混乱得仿似地龙翻身。
碧霄只觉全身痛得无力,他咬紧着牙,艰难地把另一手摸索到狐狸的纤细的脖颈处,用力握紧;而那四散的仙气化成数道尖利的镰刀正对曦恒后背。
“别动,很快,别动,别动,求你了……”狐狸就像全然不知碧霄正要夺自己性命似的,只是流着泪拼命地摇着头,把簪子稳稳地扎进那处。
老天君把这神器交给自己的时候说过,要神君全身而退,只能在梦里毁掉他的拟体,让他的仙气储存在这玉簪之内,再传送回天界。由于在梦中这算是一死,也算是渡过了那命中注定的情劫,故而当神君回到天界后,他们会安排他进入洗炼池,洗去前尘记忆,真真正正飞升为上神。
狐狸很快便听到自己脖子处传来的骨头咯咯声,脸已涨得发紫,手腕处已是感觉快要断裂,而那冰冷的刀锋也陷入他血肉,但他并无退路,尽最后的力量,他把那卡在喉咙的咯咯声转为一声缓慢而绝望的大喊:“啊……。”
玉簪整支没入神君胸口,他们附近不住往外喷涌的仙气忽而变得安静,突然一阵爆响,争先恐后地往玉簪处钻入,
这一动作完成后,曦恒终是支撑不住无力倒下,神君仙气所幻化的镰刀也勾在他颈项处,随时要断首的架势。神君此时已怨愤非常,他强行起身推开狐狸,而此时曦恒神智已是恍惚,他被神君剩余的仙气所捆缚,歪在一旁喘着气。
狐狸心里自是委屈,他想说自己并不是想害你呀,好不容易盼得两人共结连理,就这么一晚便要永世隔绝。他不知道在这之后,自己还有几天可活,但是即使再见,碧霄或许也只是把他当一只作恶多端的妖魔,最好的结局或许是知道自己曾是他的“心魔”。
过往思绪在这时刻在脑中如跑马灯般回旋,自己仰望了几百年上千年的人,终于盼来他好好地看自己一眼……。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若他日重逢,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碧霄神君,我已成了人人得以诛之的魔物,你我必定相残,还是不认得为好。
曦恒勉力睁眼再看看碧霄,道:“我恨你,所以你别记挂着我了……”语罢也再无力支撑,闭着眼扬起首往那刀锋处靠近。
神君此刻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但他愤恨的情绪仍是在心头萦绕不去,这狐狸竟是对自己生了杀心,也不知是谁把自己这拟体的命门告诉了他。料想自己这劫终是逃不过了,这心魔也便一并杀了!好应了那一劫!
那化作镰刀的仙气全数回到体内,神君扑过去紧紧掐着曦恒的颈项,但方才自己四溢的仙气伤了狐狸脏腑,他模糊间已放弃挣扎,只是颤抖地举起握着拳头的双手,轻微张合着手指,似是一副要拥抱碧霄的模样。待他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向渐渐变作透明的神君时候,对方的表情竟是愣了一瞬,手也不知何时松开了。
就着狐狸这环腰的姿势,神君倒在他身上,疲惫地咯咯笑着,身体越发的通透,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即使是“心魔”,当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实在下不了手。怪不得那天鼠王跟自己说,他知道自己的真心。
果然,自己的真心竟是这般廉价,这般容易让人察觉、利用……
“罢了……”随着神君这声带着无奈与宠溺的叹息,那紧闭的窗棂咿呀一声猛地打开,屋外原来下起了暴风雪,呼呼的寒风与密集的雪绒闯入屋内,阵阵凛冽的寒意冰封了这室内大喜的火红,了却神君最后的一丝温柔。
碧霄走了,没有如那话本传奇中仙人逝去那般化作星辰光芒,眨眼间就随着那一声叹息,连同那玉簪一起,消失之快,毫无缱绻留恋。狐狸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动作,眼角凝注了一滴未曾落下的水滴。
曦恒闭目捂着胸口,在探寻他留下的气息,神君在最后,竟是尝试把剩下的仙力渡给自己,好加固自己体内的封印。
韬华却在这时进了门,他神色有些慌乱,怕是方才察觉到这里仙气汹涌,料到出事了,但是那时候仙气所筑起的结界阻扰,他根本入不得门。
“君上呢?”看着这喜庆的新房被风雪铺了半地,周遭一片混乱,连同那个“喜”字也被毁去大半……
“走了……”曦恒用手背遮住了眼,淡淡地说着。
“去哪儿了?”
“回到天界了,外边的那个。”
韬华听此,瞪眼张嘴半天,又回头看看门外,似乎在搜寻神君的身影。
曦恒只觉自己现在赤身裸体的,也不好跟他说,但是他方才已用得太多力气了,也支不起身,过两个时辰还要去送送老爹他们。
“我信不过你们会让他全身而退,所以自己送他一程,而我答应你们做封印守护兽的事也会做到。”
“你这事为何不同我商量?死狐狸,你就这样把他强行送走!”
“总之,也跟原来说好的差不了多少。”曦恒不想再跟他多扯,闭上眼准备小憩一番。
“曦恒,你知晓这会乱了我们的大事!”韬华心急如焚,但狐狸已然是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他只好气愤甩袖出房,怕是去找他的那些仙友再商计策。
曦恒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斜眼望了望窗外肆虐的风雪,他感到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原来杀人这么累,幸好当时入魔那九十九颗人心并非自己亲手所取,不然总该累死。糊里糊涂地想着,曦恒翻过身挪到神君方才睡的那块,嗅着他残留的味道,感受着那点点余温。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狂奔结局。。。昨天撸完。。可能很多虫
☆、孩童
韬华气愤之极,出了门许些时候也没回来,曦恒料想他是去报信了。
没所谓了,该了的事都了结,剩下来就是好好数数日子,然后出了梦境,做他这一生最伟大的一桩事。
外头刚敲过三更锣,他闭目调整一下气息,方才在神君给自己输入仙气的同时,他尝试吸取神君体内的魔气,虽然吸得不多,但是依照现在的自己来说,那压制体内的已经很费劲。
忽而,他感到一股阴冷之气,从庭院处如有撞着禅院的青铜大钟,一下一下节奏强烈地蔓延,回荡。
时候到了。
他勾起嘴角,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衫,随便套上,也没穿鞋子,赤着脚就这么走了出门。刚才还在肆虐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夜空澄澈,月色皎洁清冷,声音都给冻没了,除了自己衣物的摩挲声,整个侯爷府静得奇怪。
曦恒踏在青灰的石板上,不觉寒冷,他不知道自己现下的心境究竟为何,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抑郁,沉静得犹如水中卵石,透过粼粼波光观看世上变迁。
走至回廊处,尽头听到一声声诡异的铃铛响,叮铃叮铃,金属特有的清脆单薄,衬得此夜更寒。回廊不远处,有幽绿鬼火飘摇。
来了。
曦恒已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瞪圆着眼,认真地看着那由远及近的来人。
只见带着尖帽的鬼差摇着白幡,身后是十来个鬼魂,数量不少,但都安静得很。随着他们走近,那缠绕在他们周围的雾气终阻挡不得他们的容颜。
带头最老的那个,是老侯爷,他面无表情,低着头,身上穿着的竟是今天的那件暗红锦袍。曦恒听说,他是特意找锦绣轩的老裁缝弄的,加了十几两赶出来,结果前两日到的时候,肩胛处窄了些,所以那天奉茶时候,他举起茶杯的动作有些别扭。
身旁跟着的是自己方见过两次面的娘亲,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大哥那一家子,二姐姐那一家子。四姐夫被紫嫣带走了,怕现在也回到了符遥生那里,不知四姐今夜觉察姐夫不在时候,有没有特别气愤,她身旁紧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外甥。
三姐夫怕是早投胎了,队伍中不见他身影,而还未出嫁的五姐跟在队伍最后,孤零零的。
闻说,鬼差带人,生人不得喧哗,不然惊动了鬼魂,双方都不得安生。
于是曦恒慢慢退至墙根处,让出一条大道,屏气凝息看着今早还在开自己玩笑的家人,从身边走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青白木然,鬼气森森。
碧霄神君果真是大人物,让他一人脱身,便能让自己这一家子免受地府的问责煎熬,早日转生,曦恒原觉得这好笑,但眼内却酸痛得很。
鬼魂走过的地方,结了一层晶莹的薄霜,待所有人从身旁走完后,曦恒跪倒在地上,实实在在,如那天向侯爷讨婚事那般,给一行人不住地叩着响头。
额头碰地的咚咚声意外地配跟那鬼差手中铃铛声,直至东方泛出鱼肚白,那缓慢行进的一队人方消失。
而曦恒却叩破了头,数道伤口开裂,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