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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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归人-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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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乐岑滞了一下。虽然是在寂莲里,他还是不好意思就这么公开他和沈固的关系。倒是非非毫无遮掩:“沈大哥是乐岑哥的男朋友!”
  牌九一怔,脸上表情复杂:“组长——”
  非非有点后知后觉:“组长?你认识沈大哥?那你也是——”特种兵?好嘛,难怪栽了,这倒栽得不冤。
  牌九突然站起来,差点又把凳子带倒,摸出一张钞票拍在吧台上,他转身就走。钟乐岑愣了一下:“你——”不见见沈固?
  牌九像逃似的几步就蹿到了门口,刚刚迈出去一只脚,突然整个人倒跃回来,动作灵活流畅。非非看得心旷神怡,心想不愧是特种兵,这动作就是敏捷洒脱。于是这时候,他已经把此人的恶劣行为暂时忘到脑后去了。
  牌九脸上的表情这时候可远远没有他的动作那么潇洒,半天才蹦出两个字:“组长?”
  沈固一脚跨进门:“牌九?真是你小子!怎么跑到滨海来了?出任务?”
  牌九迟疑了一下,才轻声说:“组长,我退役了。”
  沈固猛地挑起眉:“什么?”
  牌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说:“我,我退役了。”
  沈固盯着他,沉声问:“为什么?”
  牌九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沈固目光炯炯,并没有放松的意思。钟乐岑已经走了过来,发觉气氛不太对劲,轻轻咳了一声:“沈固?”
  沈固看他一眼,吐了口气:“算了。”
  气氛突然轻松了起来,牌九看一眼钟乐岑,轻声说:“组长,你变多了。”
  “是吗?”沈固不在意地答了一句,随手搂过钟乐岑,“乐洋忙活什么呢?”
  钟乐岑笑笑,看一眼牌九:“别理乐洋了,他有事干了,帮人救场呢。我看,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你跟这位——跟你战友好好叙叙旧呗?”
  沈固笑笑,把他往前推推:“牌九,这是钟乐岑,我老婆。乐岑,这是牌九,我的搭档。牌九是个外号,他叫邵飞。”
  牌九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随即露出笑容:“这么说这就是嫂子了?”
  钟乐岑脸腾地红了,回手狠狠拧了沈固一把,嘴上还在应付着牌九:“你好,沈固说起过你,说你以前是他的——观察手?”
  牌九春风满面:“是啊,我当年刚进队的时候就是组长的观察手。”
  钟乐岑上下打量着他。不知为什么,虽然牌九满脸笑容,他却觉得这人的笑意并没有到眼睛里,那双眼睛反而是冷沉沉的。
  沈固已经听够了钟乐洋他们制造出来的“噪音”了,一手拉过钟乐岑,一手拉起牌九:“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去。”
  寂莲对面不远就是一家韩国烧烤,现在过了用餐时间,店里没几个人,倒是十分安静。钟乐岑点了菜,沈固和牌九已经聊上了:“你怎么到滨海来了?”
  牌九笑笑,点了一支烟,烟雾升起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现在在成都一家私人侦探社找了份活。接了个委托,所以出差过来。”
  沈固眉头一皱:“侦探社?这一行还是灰色多吧?”私家侦探现在还是个有些尴尬的存在,因为大部分都会涉及到一些违法手段。
  牌九吐出一个烟圈:“也不算什么。”
  沈固挥手把烟雾拂散:“你既然退役,怎么不回家?”
  牌九嗤笑了一声:“回家干吗?等着听我爸训我?还是看我那位哥哥的铁板脸?”他把头倚到手臂上,全身都没骨头似地往椅背上靠,“现在挺好。”
  沈固叹了口气。牌九从进了队就很让队长头疼,当他的观察手期间也没少让他操心。他家里的情况他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毕竟家务事,外人不好插嘴。
  “什么委托?”
  牌九笑了:“烂俗得很。有个煤矿老板在外面包了二奶,原配知道了闹得不轻。这男人就带着二奶跑出去旅游。谁知道在外头染了什么病回来,没几天就死了。原配检点遗产的时候,说是有件什么古董被二奶拿走了,委托我们把这东西弄回来。”
  沈固对这种事真是毫无兴趣:“一件东西,至于么?”
  牌九挠挠头:“谁知道。人家说是宝贝,我们干活的能说什么?反正付钱呗。喏——”他用两根手指头从兜里夹出张照片扔到桌子上,“就这个,说是什么宋代的瓷器。”
  沈固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东西黑漆漆的,像是个小门楼:“这什么东西?”
  钟乐岑凑过来看了看:“哦,黑瓷。”
  “黑瓷?”沈固一手搂住他腰,“就这黑漆漆的东西?很值钱?”
  钟乐岑认真地点头:“黑瓷兴于隋,勃于两宋,之后就渐渐没有了。如果这真是宋代的黑瓷,那确实值钱。”
  “这算是做了个什么东西?”牌九眯着眼睛听着钟乐岑说话,插了一句,“那女人也不懂,光说是瓷器,都说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钟乐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这个,好像是个魂瓶。”

  70又见犬鬼

  牌九虽然接下了这桩委托,但对瓷器他是不懂的:“魂瓶是什么?”
  钟乐岑想了想:“魂瓶又叫谷仓罐或者谷仓坛,是一种随葬品,所以也叫做丧葬罐,是为死者储藏粮食的器具,算是三国两晋时期比较有代表性的明器吧。”
  牌九拿起照片端详了一下:“既然叫瓶啊罐的,应该是个罐子的模样吧?这个好像——是个小门楼的模样。”
  钟乐岑点点头:“对的。魂瓶大部分都是瓶口堆塑图案的罐子或坛子,不过74年的时候江西景德镇曾经出土过一件楼阁式谷仓,现在收藏在江西省博物馆,那就是门楼式的魂瓶,形状比较特殊一些,用的着色工艺也非常丰富,包括青花、釉里红、红釉、青白——”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扯得太远,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沈固揉揉他的头发:“还没说完呢,怎么不说了?”他很喜欢看钟乐岑谈起这些事眉飞色舞的模样,整个人都亮闪闪地发光似的。
  钟乐岑有点窘迫地看一眼牌九:“扯远了……”
  牌九一直在抽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脸,这时候才听他笑了一声:“听嫂子这一说,可真长见识。又是黑瓷又是魂瓶的,看来这东西应该真是挺值钱的。”
  钟乐岑微微皱了皱眉,牌九的话在他听来像是没淘干净的米,算不上夹枪带棒,却总有些细沙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硌你一下。
  沈固没在意牌九的话,笑着又揉了揉钟乐岑的头发,笑容里带着宠爱:“这东西他是挺在行的。”
  牌九脸色有些暗,把烟捻熄:“怪不得正房大奶奶这么看重这东西。不过她也是个外行,光知道这东西值钱,什么魂瓶什么的根本说不出来。”
  沈固漫不经心地说:“这也不奇怪,对他们来说,知道这东西值钱就行了。不过,你打算怎么拿回这东西?”
  牌九笑笑,又往椅背上靠:“还能怎么拿?她是怎么拿走的,我就怎么拿回来呗?”
  沈固眉头一皱:“这可是违法的。”
  牌九噗哧笑了出来:“组长,要是能走合法渠道,找我们干什么?”
  沈固头疼地看着他:“你爸同意你干这个?”
  牌九脸色一下阴了下来:“他?他只要有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沈固没再说话。牌九沉默了片刻,咧嘴笑笑:“我说组长,你可变多了。”
  沈固微微抬抬眼皮:“是么?”
  “当然了。换从前,你可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牌九故意盯着钟乐岑上上下下地看,“是因为嫂子的缘故吧?果然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
  钟乐岑的脸腾地红了,沈固正要把话头拦下来,他却笑了笑,伸手大方地挽起沈固的手臂:“是啊。其实我也没想到,沈固有时候居然还真挺啰嗦的。”
  沈固一挑眉:“啰嗦?”
  钟乐岑脸上还是绯红的,手却在底下掐了他一把:“就是的!”
  沈固无奈地一收手臂,把他的手夹住:“脾气见长啊你。”
  牌九默默地看着,又点了一支烟。沈固转头皱皱眉:“你烟瘾又大了!”
  牌九笑笑,把烟又掐了:“没,这不今天高兴么。”
  沈固摇摇头:“算了,你反正是主意,油盐不进惯了。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小心点,这个活,有机会换就换了吧。跟你爸赌什么气,再赌气,他不也是你爸?”
  牌九低下头,半晌笑了笑:“我知道了。”
  出了烧烤店,牌九就告辞了。沈固给了他康佳花园的地址,让他有空过来玩,然后就带着钟乐岑往车站走,一面威胁地紧了紧手臂:“我说,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当着我兄弟的面说我啰嗦?嗯?你说怎么办吧?”
  钟乐岑悄悄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果然不可能事事都精明,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比较迟钝的:“什么怎么办?我说你两句还不行啦?”
  沈固笑着轻轻拍了他一下:“行,怎么不行,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钟乐岑拿眼瞪他。沈固笑过了,神情渐渐沉重下来。钟乐岑轻轻捅他一下:“怎么了?生气了?真小气。”
  沈固笑笑,把他不怎么安份的手抓住。天色已经快黑了,倒是没有人注意:“不,我在想牌九。这小子怎么会退役,又怎么想起来去当私家侦探!”
  钟乐岑把下巴靠在他手臂上:“就许你退役,不许人家退啊!”
  沈固脸色微微沉了沉:“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退役。牌九比我还小三岁,二十七是当打之年,怎么会退役?”
  钟乐岑有点后悔,在他身上蹭了蹭:“对不起啊——”
  沈固摸摸他的头发:“算了。退就退了,我现在倒是担心,私家侦探这一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行为,牌九那小子一向无法无天,我怕他掉进去。”
  钟乐岑犹豫:“军队里出来的……”
  沈固失笑:“牌九那小子可不管是哪里出来的。那小子在连队当兵的时候就是呲毛炸翅儿的主儿,天天给班长找麻烦。不过他射击格斗样样出色,他们连长爱才,心想不如送出去好好磨炼磨炼,就送来参加选拔。选是选上了,这小子还是不服管教,最后是队长跟他叫板好好收拾了他一顿,才算有个服的人。他家里的事我听他说过一点,他爸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后来被家里压着嫁给了当地的大户人家,他爸一伤心就离开了老家到外头闯世界。事业干得挺大,也娶了老婆,但是感情一直不好,据说是经常吵架。后来他妈妈死了,他爸回老家一趟,居然把以前那个女朋友给娶回来了。听说是嫁的男人死了,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婆家答应她改嫁,但是不能在本地呆着,所以就跟他爸回来了。”
  钟乐岑认真地听着,感叹:“多戏剧性,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在一起,多好。”
  沈固苦笑:“听起来是好,但对牌九来说就不好了。因为他爸妈关系一直不好,牌九本来就有点不着家——你知道,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嘛,学也不好好上,整天的打架逃学……后来他那个继母带过来一个儿子,比他大一岁,据说是挺不错的,学习也好,人也规矩,他爸就特别的喜欢这个儿子。要说这也不容易,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有这么个人比着,牌九就更不招他爸待见,他就更逆反……所以说他这个性格也是在家里养成的。高中毕业他爸准备送他出国,他偏要当兵……总之越是不让他干的事他就越要干,当初在队里没少因为这个挨罚,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还差点遇险,回来我还把他揍了一顿——总算那一次得了教训,之后老实了一点。我怕现在没人管得了他,万一闹出了格没法收拾。”
  钟乐岑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无可置喙,于是保持沉默。手机很合时宜地响了,钟乐岑接起来,里面传来钟乐洋欢快的声音:“哥,你们在哪逍遥快活呢?”
  “胡说!你在哪呢?”
  “哦,我赶完场子啦。空华说请我们吃饭,我就不回去了,你们过二人世界吧!怎么样,你老弟我识相吧?跟我嫂子说,回头请我吃饭哈!”
  钟乐岑赶紧把手机挂断了,但钟乐洋声音太大,沈固耳朵又太好,那句“嫂子”很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于是他露齿而笑:“他说什么?”
  钟乐岑觉得腿有点发软,想从沈固身边跳开去:“没,没什么,乐洋瞎说的……”
  沈固继续保持露出八颗牙:“是吗?”
  钟乐岑鼓起勇气反击:“刚才那个牌九还这么叫我呢……”
  沈固凑到他耳朵边上:“怎么,有意见?”
  钟乐岑觉得他灼热的呼吸全吹在耳朵里,半边脸都热得能煎鸡蛋:“没……”
  沈固满意地把手滑到他臀部摸了一下:“这还差不多,等着,回去收拾你!”
  钟乐岑觉得嗓子有点干,拼命低下头掩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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