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帆脸色微微变了变:“你到底知道什么?”
沈固冷冷地说:“我现在知道的还不太多。不过,如果金玉大厦再死人的话,我相信那些记者比我更有挖掘秘密的本事。”
萧正帆脸色阴沉,终于回头对萧萍萍说:“另外给客人安排住处吧。”
客人被疏散,还有些人是留下来加班的,现在也就各自回家了。金玉大厦很快安静下来,只剩楼上零星的灯光还亮着。小黑子研究地看着沈固:“你跟那人说什么了?那是萧氏的总经理,你认识他吧?”
沈固看他一眼:“认识。不过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小黑子一脸要抓狂的表情:“没时间解释?你就这么把金玉大厦封了,明天记者都知道里面有逃犯,公安局怎么解释?”
沈固泰然自若:“放心,萧氏自己会搞定。”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大厦里绝不只是钟乐岑说的四灵阵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这样,萧正帆是绝对不会让步的,那么让他们为了自己企业的形象去搞定媒体,想必也不会反对,“你跟周文商量一下这话怎么说吧。”
小黑子无奈地去找周文,临走时伸出食指和拇指作枪状对沈固恐吓地比划了一下。沈固浑不在意,转身去找钟乐岑:“你有把握那东西不会冲出来?”
钟乐岑正对着金玉大厦对面的展览中心沉思,闻言回过头来,给沈固把破烂的衬衣拉了一下:“你的伤怎么样?”
沈固低头看看,伤口其实很浅,现在已经不出血了:“没事。”
钟乐岑不太放心:“应该赶紧消毒。那边有药店,我们去买药。”
沈固跟着他走:“这边怎么办?”
钟乐岑很肯定地说:“只要人不进去,暂时没事。”
沈固猛然想起4号电梯:“4号梯里的人——”
钟乐岑摇了摇头:“救不了。现在可能——尸骨无存了。”
“这么说,还不止一个怪物?”
“那是睚眦。龙生九子不成龙,其一为睚眦,似龙而小,性好杀。睚眦虽然不是龙,却是龙子,它的威力根本不是我的符咒能对付的。今天能逃出来已经算我们命大了。当然,还多亏了你身手好,要是我,肯定被它开膛了。”
沈固想起那蒲扇般的爪子:“萧——就是死在这个东西爪下吧?”
钟乐岑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想,雕刻着青龙的玉一定是剥蚀了,龙形变小,化为睚眦。你父——萧先生应该就是撞上了这个东西。至于周兰,大概是被4号梯里的东西吃了。”
“既然这么厉害,你确定那东西不会出来?”
钟乐岑抬手向对面一指:“看。”
沈固抬头看去,对面就是展览中心,这个时候已经关灯关门,一片漆黑。
“展览中心?”
“对。”钟乐岑遥望着对面,“你还记得那八柄古剑?”
“剑尖向外?”沈固觉得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只是说不清楚。
钟乐岑点头:“八柄剑尖一起向外,金气外冲。整个展览中心全是金属兵器,这一股金气非同小可。白虎位于西方,西方庚辛金,两金相冲相应,白虎才会破土而出。只是我真没想到,这种仿制的古剑居然也有这么大的煞气,竟然能令白虎转化为穷奇。夏天捡走了白虎玉,四灵阵也就破了。金克木,金去则木活,青龙位于东,东方甲乙木,因此白虎去,青龙出——当然,已经是睚眦了。木克土,土克水,四灵阵里本没有土,所以才将四物埋于地下,补满五行。木去则土动,土动则水随之动。玄武属北,北方壬癸水,4号梯里出现的就是玄武了。不过因为青龙未离此地,玄武虽现,却不像睚眦能随意显形,所以一直隐身在电梯井里。我想萧先生和周兰当时一定是遇上了睚眦,萧先生当场就——周兰逃进4号梯,电梯由金属制成,睚眦不敢入内,可是玄武所化的凶兽却在,把她也……”
沈固望了对面一会:“就是说,只要这八柄剑还这么放着,青龙——不,睚眦?睚眦就不敢出来?”
钟乐岑点点头:“嗯。不过睚眦已经现形,它是龙子,不是普通的鬼物可比,纵然是白天也照样可以出现。我得等乐洋的符过来才敢进去,还得做点准备才行。得进去把埋在地下的玉取出来毁了,才能削弱它们的力量。否则,我们对付不了。”
沈固点点头:“那符明天能到?”
“最早晚上才能到吧,乐洋说发EMS,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到。不过,我怕这也不够用。睚眦不是一般的东西,最好乐洋也能过来……不过好在只要有这八柄剑对着,睚眦就不敢出来,暂时不要紧。”
两人说着走进了药店,售货员一看沈固这模样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打劫的。沈固亮了一下证件才安抚下来。钟乐岑要了碘氟和棉棒,就着药店里的灯给沈固上药。灯光很明亮,钟乐岑一掀沈固的衣服,就看见他胸口上从锁骨到脐上一条长长的划伤,好在只是伤到表皮,血已经止了,但凝成褐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钟乐岑用棉棒蘸着碘氟轻轻擦拭。其实沈固身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结了疤,有些年深日久,已经淡了。心口处有一道红色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刺入过。钟乐岑的手在那里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伤?”伤口看起来并不久远,红色还很鲜明。
沈固低头一看,笑了:“什么眼神。那是块胎记。”
钟乐岑惊讶地用指尖去触摸。果然是块胎记,表面平滑,没有伤疤的凹凸感,就像是用颜色画在皮肤上,灯光下看起来活像一道新鲜愈合的伤口。沈固笑着说:“真要是伤,扎在那里早没命了。亏你还是医生,连这也不知道。”
钟乐岑撅撅嘴,恶狠狠地拿棉棒戳了他一下:“我是兽医!”
沈固哈哈大笑。钟乐岑瞪他一眼,习惯地伸手去推眼镜,一推一个空,“我眼镜呢?”
“哦——”沈固伸手去摸衣兜,却也摸了个空,“糟了,掉在楼道里了!”
“哦,那个摔不坏,回头去捡回来就行。”钟乐岑说着,继续给沈固涂药,“幸好你闪得快,要不然——”刚才太紧张也忘记了害怕,这会再想起来,他倒不受控制地抖起手来。
沈固不在乎地抹抹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没事。倒是你,最后把那雕塑搬起来那一下真管用,要不然我脑袋也咬掉半边了。对了,照你的说法睚眦应该怕金属的东西,怎么会去咬那铜雕?”
钟乐岑笑了:“我吐了点舌尖血在上面,用了个障眼法,睚眦把那个当成我了,一口咬下去反而崩了牙。”
沈固摇头:“我说你说话都含含糊糊的,要紧么?我看看。”
钟乐岑张了张嘴,舌尖在齿间一露:“没事,口腔的愈合能力最强,明天就好。”
沈固一把捏住他下巴:“我看看。”钟乐岑这一下咬得不轻,舌尖都淤紫了。灯光那么明亮,他的牙又白而整齐,粉红的舌头很无辜地伸着,沈固心里也像被条小舌头舔过一样,轻轻痒了一下。他收回手,咳了一声:“你咬太狠了。”
钟乐岑笑笑:“急了嘛。怕咬得不狠,咱们的命就报销了。好了,前头抹完了,我看看你腿。”
沈固想把药接过来:“腿上我自己来就行。”
钟乐岑不让,在他脚边蹲下去:“算了吧你,一会我还得看看你后背的伤,撞那一下也不轻,现在有没有觉得胸闷什么的?”
沈固失笑:“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撞是撞得实在了点,骨头没事。也幸亏楼道窄,那东西施展不开。倒是腿上这一下不轻,比橡胶棒砸上还疼。”
钟乐岑仰脸看看他,满眼的心疼模样。沈固心里紧了一下,掩饰地又干咳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对面展览中心:“真没想到,这么一场展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钟乐岑把他的腿处理完,又掀起衣服来看他后背:“嗯,真想不到仿制的古剑也有这样的威力。估计也是高手仿的,而且可能跟真品放在一起过,沾上了煞气。”
沈固突然灵机一动:“如果借这里的剑,能不能斗过睚眦?”
钟乐岑眼睛一亮:“真的!这是个好主意啊!不过,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借,这样的高仿剑虽然不是真品,价格也不低呢。”
沈固沉吟:“这事找小黑子来办,警方出面,展览方应该也会给点面子。”
小黑子还在外面跟周文说话,一听沈固的想法,又像是吃了苦瓜:“如果弄坏了,赔都赔不起。”
沈固直接转向周文:“这事就得周律师费心了。萧氏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周文闻言也是一脸苦瓜相。这位爷要么就拒人千里之外,现在好歹是搭上话了,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净找麻烦。
“沈先生,我刚才已经跟萧老先生联系过了,他说封闭大厦没问题,其他的,等在国外的轻帆先生回来再说。”
沈固眉头一皱:“为什么?”
“是萧老先生说的。”
钟乐岑轻轻拉了一下沈固,走到一边悄声说:“他说的是不是设计大厦的人?”
沈固点点头。钟乐岑低声说:“设计这大厦的人是个高手,估计他有办法对付里面的东西,要不然,就等他回来。”
沈固思忖一下,回头问周文:“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文想想:“已经跟轻帆先生联系了,估计也就是三四天的事。”
沈固回头看看钟乐岑:“三四天,有问题么?”
钟乐岑看看对面的展览中心:“应该——没问题吧。”
沈固点点头,拉起他:“那我们回家。”
“哎哎——”小黑子赶紧跟上,“我说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钟乐岑抱歉地看看他:“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怕你听了也不相信。”
小黑子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更起劲了:“你们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
钟乐岑看看沈固。沈固微微点了点头:“说吧,总这么掖着也真不是回事,说不定后面还有麻烦他的地方。不过,你要是听了不信,就当我们没说,别往外传。”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真长了。小黑子跟着他们到了康佳花园,关于上次虎伥和这次金玉大厦的事才堪堪说完。小黑子听得一个劲倒吸凉气,末了来了一句:“那左队长他——他也信这个?”
钟乐岑微微一笑:“他就是五大世家中左家的人,当然也是同道中人。”
小黑子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嘟囔着说:“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不过好像现在信这个的人真挺多,而且……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哎,要这么说,那个金光洙手里的白虎玉不是也很危险?”
钟乐岑笑笑,把桃木底座的事说了一下。小黑子擦擦汗:“那还好那还好。说实在的,要不是你们说,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鬼怪什么的。不过,萧氏为什么养这么可怕的东西?现在还不让人解决问题,难道不怕再死人?”
钟乐岑叹口气:“四灵阵本是吉阵,求的是子孙平安财源广进,谁也想不到会转成凶阵的。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不懂行的人进去就是羊入虎口。萧氏那位设计人既然能用四灵阵,必然是个高手,由他来破阵,可能比随便弄些人进去要管用得多。好在有展览中心的剑镇着,睚眦冲不出来,只要人不进去,不会有事的。”
小黑子摇摇头:“得了,我也不懂。可惜左队长还没回来,要不然他倒可以跟你们去。既然用不着我,那我得去忙我的事了,好容易夏天这案子有了点线索,我得抓紧。最近队里忙得不可开交,最近不是还有一批文物的事么?也刚刚有了点眉目,大家都是加班加
原因 。。。
点地干。要是再加上金玉大厦这档子事,还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得,我走了,你们俩也好好休息吧,看这样——够吓死一个半个的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52
突变 。。。
沈固和钟乐岑想得很好,但世界上的事如果都能照着人想的来,就没有这么一个词叫做“出人意料”了。
沈固照样还是六点半准时起床,钟乐岑听见动静,也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晃进厨房。沈固看他一眼:“起这么早干吗?再睡会吧。”
钟乐岑的眼皮直往下沉,眼睛周围有两个黑圈:“睡不着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似的。你腿还疼吗?”
沈固踢踢腿:“没事了。你呢?舌头好了?”
钟乐岑昏昏欲睡地巴唧一下嘴:“好了。”
沈固失笑:“我看你还是再去睡会吧,看你这样我都痛苦。”
钟乐岑摇晃着往门外走:“不睡了,一整夜都睡不踏实。我去拿报纸。”
沈固摇摇头,开始往平底锅里倒油煎鸡蛋。昨天两人回来,把冰箱里所有的熟食一扫而空,倒头就睡,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