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岑乐得大笑:“超人那是内衣外穿!古代穿犊鼻裤的是穷人,而且是干体力活的下等人。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在成都当垆卖酒的时候就身穿犊鼻裤,逼得卓王孙受不了,只好拿出家产来分给女儿女婿,丢不起那脸啦!哎,光说话了,我下饺子去。明天还上班吗?”
“不,明天可以休一天,要是没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左健值班。”
“左队长不是要请假么?”
“他家里这事恐怕不是请几天假能解决的。”
“怎么?”钟乐岑一边下饺子一边惊讶地问,“不是说左家老爷子一时半时还去不了么?一年半载的,还定不下家主的事?”
沈固走进厨房,伸手搂住钟乐岑的腰,把左健的话说了一遍。钟乐岑啊了一声:“空间裂缝!你记得十握剑么?那可是日本创世大神之子用的剑,才能劈开空间。如果左慈钓起松江鲈鱼用的真是空间裂缝,那可真是惊世骇俗之术了!”
沈固疑惑地问:“但是我好像在旧小说里看过很多人都会那什么缩地之术……”
钟乐岑一边捞饺子一边笑着摇头:“你一定是《封神榜》看多了,早叫你不要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书,要看正经书。”
沈固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什么叫正经书?就你那什么《搜神记》啊《子不语》的,还是很正经的书了?”
钟乐岑痒得笑着躲他的手:“喂喂,捞饺子呢,别闹!”
沈固的手从他腰间往下滑,一根手指勾着他的腰带:“其实饺子不急。”
钟乐岑瞅他一眼:“你不饿呀?”
沈固很有暗示意味地舔舔嘴唇:“饿。”
钟乐岑脸腾地红了,一转手把一个饺子塞进他嘴里:“尝尝,熟了没?咸淡怎么样?”
沈固被烫了一下,咝咝哈哈地一边吸凉气一边嚼:“嗯,味儿正好。对了,今天左健还羡慕我来着,饭来张口。我看出来了,他养的那只狐狸肯定是只会吃。”
钟乐岑笑着拍他一下:“人家养的狐狸,关你什么事?起锅吃饭。菜我都炒好了,可能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把啤酒打开喝一杯吧。”
沈固一边开啤酒一边好笑:“今天晚上撒酒疯准备跟我说什么?”
钟乐岑一愣:“我?我说什么?”
“那要问你呀。一杯啤酒的量,喝了就说话说个没完。上次告诉我空华有前男朋友非非其实是个1号,这次准备跟我说什么?”
“我,我有耍酒疯么?”钟乐岑脸红透了,“我很少喝酒……”
沈固摸摸他苹果似的脸,轻轻捏一下:“以后离了我不准喝酒。”
“凭什么啊?”钟乐岑嘴硬心虚,“不过,我本来也不喜欢喝酒。”
沈固哈哈一笑,搂过人来亲了两分钟才放开:“不喜欢喝就对了。”
钟乐岑大口呼吸,踢他一脚:“饺子凉了!”
沈固满不在乎:“没事。”眼角突然瞥见犬鬼的耳朵微微一动,竖了起来,随即就听到三楼传上来的脚步声,一直响到503门口:“哥——”
钟乐岑惊讶:“乐洋?”
钟乐洋背着个大包,只穿了件薄大衣,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哥,沈大哥,我,我得来住两天。”
钟乐岑赶紧先给他倒了碗热饺子汤:“你从哪儿跑来的?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
钟乐洋捧着碗暖手:“哥,你告诉我实话,有空华的消息吗?”
钟乐岑愣了一下,皱起眉:“你问空华做什么?”
钟乐洋放下碗:“我跟家里说了。”
“什么?”钟乐岑惊了,“你说了什么?”
“说我喜欢空华。”
钟乐岑差点跳起来:“钟乐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哥!”钟乐洋也站起来,“要是
大年三十 。。。
换了你跟沈大哥,你会怎么做?”
“我——”钟乐岑瞪着他,“我和沈固的事不一样。我跟你也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钟乐洋颓然坐下,“你叫我去道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言灵附身了,要从立交桥上往下跳。我——我看见他站在护栏上的时候一下子发现,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喜欢他!”
“言灵?”钟乐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你那里也有言灵?怎么回事?最后怎么样了?”
钟乐洋也惊讶:“哥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滨海也有言灵?好像是从一个天涯论坛里出来的,我已经报上去了,这个论坛也封了。哎不对!哥,我现在是在跟你说空华的事!”
钟乐岑头痛:“好吧,那你告诉我,你认识空华才多久?你喜欢他什么?”
钟乐洋毫不犹豫地说:“很多。我喜欢音乐,他也喜欢,我们谈得来。而且他脾气好,人又体贴,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能让我不喜欢的。至于认识才多久,那不是问题。哥,你喜欢上沈大哥的时候才认识他多久?”
钟乐岑叹气:“那叔叔怎么说?”
钟乐洋闷闷地说:“他能怎么说,发脾气骂我呗!”
“你觉得叔叔骂你两句就会同意了?”
钟乐洋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爸爸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我也不会。”
“乐洋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钟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别说叔叔,你觉得爷爷会让你这么做吗?乐洋我告诉你,空华他受过伤,所以他对感情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不会跟你一起去抵抗。如果你说了喜欢,就要一个人去战斗。如果你最后顶不住压力放弃了,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喜欢。”
93
年 。。。
作者有话要说:我补;我补;我补补补……家里电脑崩了,我补更,我容易么……
十二点钟一到,小区里鞭炮声连成了串,礼花弹跟下饺子似地往天空里蹿,在夜色里炸开一团团鲜艳的花朵。钟乐洋郁闷地把自己关在客房里,钟乐岑在窗台上趴着看人家放礼花。沈固收拾好屋子,走到背后抱住他:“你不是也买鞭炮了?去不去放?”钟乐岑买的是一挂二百响的小鞭比起下面那入云的礼花弹实在是寒酸。不过这也出乎沈固意料了,因为钟乐岑其实好静,他本来以为鞭炮这种东西会在家里绝种的。
钟乐岑摇摇头,用下巴指指院子里:“不用了,他们在放呢。”
“那你买鞭炮来做什么?”
“不是怕小区里不许放鞭炮嘛。”
沈固被他说糊涂了:“知道不许放还要买?”其实按照滨海市的规定,燃放鞭炮有指定的区域,居民区里还真是不让放的。但大部分居民都会在自己小区里放,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当然要放啦,为了送年嘛。”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为什么怕小区里不许放你还要买?买了做什么?”
“买了放嘛!”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这么说吧,为什么一定要放鞭炮?”
“不是说了嘛,为了送年。”
沈固于一片糊涂中突然灵光一闪:“你说的年,是什么?”
“年兽啊!”
“果然——”沈固摇头,“我说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有什么听不明白的?我就是怕小区里不许放鞭炮所以没人放,这才特地买了一挂嘛。如果没人放,咱们就去放。现在放鞭炮的人这么多,你听听,耳朵都要震聋了,年兽绝对不敢进来,用不着咱们放啦。哎,你把它包好了,保持干燥,明年还可以拿来用呢。”
沈固摇摇头,很无奈地一边去把那挂最多值十块钱的小鞭用油纸包好再裹上保鲜膜,一边问:“你刚才说的年兽,不会就是动画片里那种狮子似的模样吧?”
“当然不是。”钟乐岑跟着走过来,从后边抱住沈固的腰,整个人贴到沈固背上:“年兽的样子没有人看到过,因为年兽只有在食人的时候才露出本相,传说中的什么怪兽都是臆测和以讹传讹,或者干脆就是眼花看错了,就跟现在的UFO照片似的,没什么可信度。”
沈固反手摸摸他的脸:“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钟乐岑把脸埋在他背上,闷闷地说:“你哪只眼看见我愁眉苦脸了?”
沈固失笑:“我两只眼都看见了。不就为了乐岑的事么?你话都说到了,剩下的当然要他自己拿主意。就算你是他哥,也不能替他作决定。”
“可是我怕他半途而废,会把空华伤得更重。”
“你已经认定他会半途而废了?”
“……他的压力太大,而且……如果他要跟家里对抗,空华是不会跟他站在一条线上的。空华有的时候,很……”
“很悲观。”沈固替他说完,“所以他很难得到幸福。至于乐洋,你要尊重他的选择,并且支持他——如果他已经打定主意的话。”
钟乐岑不语,半天,闷闷地说:“即使有人支持,仍然会很困难。他作为钟家的继承人,身上的负担已经很重,我不希望他走得更累。而且一个人的战斗,会更困难。”
沈固想说话,手机却猛地响起来。沈固看一眼来电号码,有点诧异:“周律师?”周文已经几个月没来打扰过他了,他还以为从此就没事了哩。
“沈先生,您能现在到医院来一下吗?萧老先生过世了,一小时之内遗体就要火化,希望您来作一个告别。”
仍然是在空华的私人医院,二楼特护病房。走廊里的人都是一水的黑衣服,胸戴白花。沈固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病房门砰地一声大响,萧正帆从里面大步出来,萧萍萍跟在后面,声音不高却锐利得像针一样:“二哥,这件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萧正帆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遗嘱你没有听清楚?”
萧萍萍也冷笑:“那是爸爸的遗嘱原件吗?为什么他把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留给你,百分之十五留给那个姓沈的私生子,小弟还有百分之十,我和四哥却什么都没有?”
萧正帆一脸的不耐烦:“爸爸不是把那个珠宝店留给你了吗?老四还没说什么,你一个嫁出去的人了,爸爸刚死就这么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萧萍萍怒极,用力一跺脚,高跟鞋清脆地响了一声,整条走廊都能听见:“萧正帆!我和你都是爸爸的亲生儿女,从法律上来说,继承权是完全相等的,凭什么相差这么多?这份遗嘱到底是不是爸爸的亲笔?”
萧正帆停下脚步,冷笑:“是不是爸爸的亲笔,你应该清楚。爸爸的想法难道还不够明白?你嫁出去了,就是外姓。你丈夫姓简,你儿子姓简,如果给你股份,将来还不是落到外人手里?”
萧萍萍无话可说。论商业上的才能,她不比萧正帆差,其他几个兄弟就更不必说。可是这么多年也不得什么重用,还不是因为萧士奇打心眼里就把女儿当成外人?所以这份遗嘱确实是萧士奇会做的事。可是为萧氏集团打拼了这些年,竟然得到的还远不如一个至今未改姓归宗的私生子,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要起诉!”
“简太太。”周文出现在病房门口,表情严肃,“萧老先生另有一份遗嘱,在这份遗嘱里注明,如果你一旦要兴起诉讼争夺财产,那么原本由你继承的珠宝店和几处房产都要收回,转由萧莫帆先生继承。”
萧萍萍哑口无言,扭头就走。周文也不理她,四处张望:“沈先生来了吗?沈先生来——沈先生,请赶快进来。”
沈固在众人瞩目中进了病房。萧士奇躺在床上,面容平静,但两只眼睛却半睁着,由于死亡而失去光泽的眼珠里凝固着的却是一片血红。不过沈固的注意力随即被房间角落里站的那个人吸引了过去。那人他认识,而且印象深刻,就是那天在超市里碰见的张家大少,钟乐岑说过,他叫张靖存。不过今天此人西装革履,一件银灰色欧版西装,看精致的手工就知道价值不菲。旁边椅子上还搭了一件深蓝色羊绒大衣,昂贵的标签还半露在外面。沈固看他,他也在端详沈固,眼光都是一样的尖锐。
周文轻轻咳一声:“沈先生按照萧老先生的遗嘱,您可以继承他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房屋,但您只有分红权,没有出售权和在董事会中的投票权。您身故之后,这部分股份由法定继承人继承。”
沈固冷笑了一下:“谢谢了,我早说过,不需要。”什么身故之后由法定继承人继承。他这辈子既不会有老婆更不会有孩子,等他死了,所谓的法定继承人只有萧家那边的人,这不是明摆着么。
周文有些尴尬地说:“沈先生,这,这是萧老先生的遗愿,希望您能接受。您也看到了,连萧女士都没有继承到股份,您——”
沈固懒得再跟他说话,径自走到病床前,略作迟疑,还是弯腰向萧士奇微微鞠了一躬。然而在这一低身时,他忽然发现萧士奇鼻孔里有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未擦干净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