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恩……我是不是太贪玩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露出胆怯的哭音。
弛恩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看见小东西居然哭了起来,又惊讶又心疼,赶紧抱住他。
“你怎么哭了?”他担心的问,一边低头吻去小黑腮边的泪水。
“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睬我……是不是我做什么错事……惹……惹你生气了……”小黑一边哭,一边伤心的问,小小的身体在弛恩的怀里不住的发抖。
“对不起……我走神了,不是不理你……”弛恩连忙道歉,抚摩着他的背。
见弛恩不是生气,小黑才放下心,终于不再哭了,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柔软的小东西趴在身上很舒服,弛恩感觉到瞬间的心情放松。
烦恼的事情,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又过去了好几天,馨和费尔洛斯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兰钦来过一次,不过不是找弛恩,而是和小黑玩,同类之间似乎真的容易产生纯洁的好感,小黑看见兰钦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弛恩原本就担心小黑在陌生的地方会觉得无聊,自己又不知带他去哪里玩好,现在有个人陪,就放心多了。
再说,他最近也没有心情和小黑玩耍。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出去了,谢莱斯星是兰钦的故乡,再熟悉不过,舒舒服服的玩了大半天,快天黑的时候小黑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兰钦还周到的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看他进门了才离开。
小黑和新朋友告了别,一个人跑进大堂,路过吧台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后退几步往里看,然后突然露出笑容,小步跑进去。
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酒吧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小黑笔直冲向一个在吧台前独自坐着的人。
“幽灵!”他小声叫,言语里透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对方却好似被吓坏了,浑身一颤,连手中杯子里的酒都差点洒了出来,他转过头来,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还带着一点惊恐。
小黑却没有意识到游霖看见自己时意外的样子,依旧一脸高兴,抓住他的袖子。
“幽灵,你忘记了吗?我们在阳台上见过。”
游霖皱了皱眉,回想小黑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突然醒悟过来,然后立刻明白自己是认错了人。
肖维尔公爵的聚会上,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个陌生的女孩子,没想到却是……
可是他现在即使想逃都没有机会了,小黑已经笨拙的爬上高脚椅,坐到他的身边。
“幽灵,我告诉弛恩说我看见了你,他还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以为我记错了,还好没有,你是真的存在的!”
游霖不说话,脑中急速思考该怎样脱身,他并不知道小黑已经忘记了被自己伤害过的事,生怕他的天真和热情背后,隐藏着什么陷阱。
小黑见“幽灵”不说话,立刻不再讲自己的事,伸出小手去,抓住他的手指。
游霖的手指修长又温暖,和弛恩完全不同的感觉。
“幽灵,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你都不高兴?你们都有这么多不高兴的事情吗?”他所说的你们,自然也包括了弛恩。
游霖笑了笑,摇摇头。
小黑也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游霖好象被小黑天真可爱的笑容和话语打动了,微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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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突然瞥到门外经过的人,立刻又露出慌张的表情,警惕的看著身边的小黑,小东西却什麽都没有注意到,晃动著两条小腿,正好奇的观察柜子里的酒。
游霖鼓起勇气,指了指外面:“好象接你的人来了。”
小黑顺著他的手望去,立刻高兴的跳下椅子,跑出酒吧。
“弛恩!”
“你怎麽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弛恩一把把小黑抱起来,搂进怀里。
“弛恩,我又看见幽灵了!上次不是我的幻觉!”小黑迫不及待的向弛恩报告自己的发现,并且指向酒吧里,游霖所在的位置。
但是那里已经空了,小黑发出迷惑的声音。
“幽灵在哪里?”弛恩和他打趣。
“刚才明明还在的……哼,下次再看见他,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看!!”小东西气鼓鼓的说。
“好好~”弛恩笑著附和他,心里只以为他是对酒吧好奇才跑进去看,然後编了故事来骗他。
他的小宝贝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两个人手拉著手进了电梯,过了很久,躲在角落里的游霖才走出来,喘了口气。
他不知道小黑对弛恩说了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又在楼下游荡了一会,他才进了另一部电梯,上到和弛恩小黑所在相同的楼层。
所有从外星球过来参加派对的人,基本都住在这个公爵包揽下的楼层里,否则,他们怎麽也是不会遇上的。
回到房间,加大尺寸的床上摊满了衣服和生活用品,床沿上摆著两只打开的旅行箱,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正在做外出的准备。
“游霖,你回来了。”正在埋头整理东西的人听到动静,直起身来,然後走过来,白色的衣衫随著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年轻的波雅医生走到自己的所有物面前,低头亲吻他。
游霖机械的抬起头来,一脸麻木的表情,接受主人乐此不疲,自己却毫无感觉的礼仪。
“你又喝酒了?”闻到少年身上不寻常的味道,医生不悦的皱起眉。
游霖不回答。
刚才还温柔的抚弄自己下颌的手突然改变方向和力气,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推倒在桌子上,後腰磕到坚硬的桌沿,游霖失声喊叫。
脸色倏然变化的医生欺压上来,捏住他瘦削的脸。
“我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回答。“他冷冷的俯视,带著警告的语气。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何必费事的再问一遍?”游霖侧过头,冷笑的看著他。
医生透出锐利的眼神,然後放开他,迅速转身继续整理,好象刚才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游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开始帮忙整理,言语的反抗,是他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所能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我们得赶快准备,”医生突然开口,温和的声音,已经完全找不到刚才暴怒的影子,“前期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预定的计划,得尽快开始。”
听到计划两字,游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波动。
他在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已经卷入了一场阴谋。
卷二 62
弛恩带著小黑回到房间,关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走廊里一阵喧哗,於是伸出头去看。
快步向他走来的居然是馨,费尔洛斯紧跟在後面,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喧哗声就是他发出来的,弛恩想打招呼,两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前一後的经过他身边。
“馨!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弛恩刚在迷惑,费尔洛斯却突然叫起来,带著非常焦急的语气,馨却根本不理睬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甩手关门。
费尔洛斯用脚抵住,不让门关上。
“我要休息了,这几天跑了这麽多地方,很累。”馨平静的说。
“累什麽累!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让你休息的!”费尔洛斯一边说,一边往门里挤,硬是挤了进去,然後把门狠狠的关上。
砰的一声非常响亮,在隔音效果良好的走廊里显得尤其沈闷,弛恩莫名其妙的站著,觉得自己好象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他们又怎麽了?明明参加公爵派对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洗手间里响著哗哗的水声,费尔洛斯把脸埋在水池里用力的洗,然後抬起头,注视著镜子里的自己,确认自己的看起来冷静多了,才关掉水,走进卧室。
馨一个人站在窗边,费尔洛斯走过去,从背後抱住他。
“我希望你所说的,你做的决定只是一时冲动。”
馨既不挣扎,也不回头。
“费尔洛斯,你这些天一直都跟著我,怎麽还不明白?我去了这麽多部门,连本部的技术中心都去过,提出了申请,怎麽可能是一时冲动?”
费尔洛斯用力掰过他的肩:“你为什麽要做这种白痴的决定?为什麽要把自己的大脑也换成机械头脑?!难道你想舍去所有的记忆,把我也忘记吗?!”
馨显得很平静,好象早已料到费尔洛斯会说这样的话。
“我的至高任务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人类警察的生命安全,但是我的头痛已经明显影响到了我的日常生活,既然现在知道了本部的科学技术已经可以制造机械大脑,可以彻底治愈我的头痛,我为什麽不选择?”
“你的任务是什麽和我无关!我是问你,是不是把我忘记都无所谓?!”费尔洛斯大声质问,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眼睛里都渗出血丝来。
“费尔洛斯,我是机械体警察,是人类的仆人,服从人类的命令,不是你的私有物,这点请你一定要明白。”
“你这混蛋!!”费尔洛斯一拳捶向馨的脸,馨没有准备,狠狠的挨了一下,因为惯性而向後跌倒。
费尔洛斯顺势把他扑倒在地上,两人扭打起来。
或者根本不能说是扭打,馨几乎没有还过一次手,只尽力的躲闪开。
费尔洛斯意识到馨的反应,停了下来,因为愤怒而呼吸急促,在馨的上方俯视著他。
“你刚才说,你是人类的仆人,服从人类的命令?”他冷冷的问。
“是的。”馨平静的望著他。
费尔洛斯突然眯起眼笑起来:“那麽,我是人类,你是不是也应该服从我的命令?”
卷二 63
馨不露痕迹的躲闪开他的眼神,注视著天花板。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是服从你的命令,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违反现有法律和社会道德,二是不能违背我的原始价值,即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人类警察的安全。”
“放心,我不会蠢到命令你不许换脑。”费尔洛斯笑起来。
他的笑容里,带著馨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的感觉,以至於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会儿。
“馨……”费尔洛斯缓缓的压下去,把他将要失去的人限制在自己的双臂间,从最近的距离注视著他的脸。
“馨,现在我用人类的身份命令你,和我……”他低下头去,轻轻的耳语。
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费尔洛斯的笑意更浓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疯狂的,但是,或许再也没有机会。
他静静的等待了几秒锺,仿佛几世纪一般长,最後,馨终於叹了一口气,很轻,很漫长,然後像非常疲惫似的,侧过头,闭上眼睛。
“我是没有感觉的,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他低声说。
“我不在乎。”费尔洛斯说完,狠狠的吻住他,这是他第一次在馨清醒的时候亲吻他,之前,只有在他极少的,疲惫到意识游离的时候,才敢偷偷的吻一下。
人造的皮肤和肌肉,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好象真的在亲吻一个活生生的人,费尔洛斯一瞬间有些失神,把手伸进馨外衣的下摆,抚摩著底下柔软的肌肤。
连手感都是那样的真实。
人造神经传达出感觉的信号,馨皱了一下眉,但不是因为身体的感觉,而是心理上的。
即使连最先进的洗脑技术都无法抹去的前世记忆,让他对这样的事情始终有所恐惧,尽管他知道无论怎样粗暴,自己都不会受伤,也不会感到疼痛。
当然,更不会有快感。
费尔洛斯就像对待一个真正的爱人一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抚理应敏感的地方,但是手中的身体却始终保持在平衡的温度下,就好象一块柔软的,有温度的石头,一开始失控发热的身体,因为这毫无反应的结果而渐渐冷却下来,令他一点点恢复理智,从急噪,到愤怒,失望,最後终於完全绝望。
他停了下来,跌坐在地毯上,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但是进入一个毫无感觉的身体,只让他痛苦的连发泄的心情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可以用单方面的快感来麻痹自己,但是,原来这是做不到的。
“我说过,你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馨躺在他的身边,语气平静的好象什麽都已经预料到。
“你走吧。”费尔洛斯站起来,“……不,现在应该是我走。”
他慢慢的向门口走去,沈默的离开。
“我的确是会走的,为了你我都好,我会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去。”馨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生硬的关门声。
这沈闷的声音好象一把利刃,扎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从未如此的憎恨过自己机械的身体,连流下眼泪,都做不到。
卷二 64
馨不想告诉费尔洛斯,自己放弃属於人类的最後一部分的真正原因,所谓的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