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73号的选手笑,你生气了?”弛恩想了一会儿,狐疑的猜测。
小黑撞的更用力了。
“原来你还是个醋坛子。”弛恩伸出大手轻轻捏了捏受果,“那我以後不会再这样了,行吗?你别生气了。”
小受果听了驰恩的话,果然撞的越来越慢,最後停了下来。
“这就对了,别生气啊,生气就长不成漂亮的小受了,我现在吃早饭去,你呆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就来喂你哦。”弛恩一步三回头的嘱咐小受果,最後随著肚子咕咕直叫的声音关上花房门,去饱餐一顿。
9
一直低头处理自己的受树的73号,看见弛恩离开了,不动声色的瞥向静静伫立著的小黑,一边宠溺的抚摩著自己的小受果。
那颗果子的尺寸虽然和小黑相当,外观却完全不一样,本该白嫩的外壳呈现出坚硬的暗褐色,上面蜿蜒著无数筋络,看起来就像一只拳头尺寸的核桃,模样相当可怕。
“隔壁的那只,他看起来很美味是不是?别急,很快,很快就喂给你吃。”
73号低声的喃喃自语,手中的受果听见主人的话,激动似的剧烈颤抖起来,全身渐渐发黑。
弛恩匆匆吃完早饭便回来喂他的小黑,关心这种比赛的人并不太多,又是早上,尽管是全透明的玻璃房,却没有任何人有参观的兴趣。
应该挂个窗帘,弛恩一边蹲著喂他的小受果,一边在心里想。
隔著几间房,依稀看见有两个选手正紧靠在一起,弛恩记得进入这轮比赛的选手里,有一对情侣。他觉得很有趣,灌溉完小黑,提上裤子就跑出花房,装做饶有兴趣参观比赛的人,慢吞吞的向那对情侣走去。
那两个人的号码也是连在一起,21号和22号,也许是征求了主办方的同意,两间并靠著的花房中间被打通,被改造成一个两倍大的房间,这两名选手看起来相当普通,一副年轻上班族的样子,正亲昵的靠在一起说话,一边为两棵小树松土,看见弛恩站在外面,两人也没在意,瞥了他一眼就继续自顾自讲话。
弛恩的兴趣同样也不在人上,吸引他注意的是两棵受树,本该笔直的树枝居然像藤蔓似紧紧纠缠在一起,盘成螺旋状,顶端弯弯垂挂下两颗晶莹透明的受果,一左一右,酷似双胞胎。
弛恩种了这麽多年的小受,也从来没看见这样生长的受树,按理说扭曲的树枝会影响受果吸收地里的营养,可是这两颗果实却没有任何营养不良的迹象,非常健康。
情侣中较矮的那个看见一脸惊异的驰恩,骄傲似的望了他一眼,好象在炫耀自己的成果。
驰恩连忙走开,暗暗记下他们,在生长时就这样特别的受果,不知长大後会变成什麽样子。
再隔壁就是他一直注意著的20号,馨还没有回来,花房里只有一棵受树,物似主人型,那棵数和他的主人一样,枝杆细细高高,优雅却又有些弱不禁风,颜色也显得更加苍白,比正常尺寸要小一些的受果形状优美,静静的垂著,好象要把枝杆给压断,弛恩差点忍不住跑进花房去给受果和受树加固。
这样的树要是长在野外,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吹跑。
弛恩不由自主的想起受树的主人,那个白皙瘦削,永远一副瘦弱样子的馨。
他是灌溉的能力不够,小受没吃饱,才长成这样的吧?
弛恩捂著嘴偷笑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麽?”耳边突然传来不高兴的声音,是花房的主人回来了。
馨这种体格,弛恩一拳就能把他打昏,他一点也不在乎,用力拍了拍馨消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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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喂你的果实啊,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小心长大以後甩了你!”
馨当然明白弛恩话里的意思,脸刷的红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跑进自己的花房里,锁上门。
一下就闹别扭了,真是小受的脾气,弛恩苦笑著摇了摇头,继续参观别的花房。
不过接下来他一无所获,剩下的40号和52号选手都在小受上盖了布,只能从外观上辨别出受种已经成长为小受树,结出受果。
有什麽了不起的,还护的这麽紧,这个时期的小受不都长的一样吗?弛恩不乐意了,抽完一支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因为转移了场地,每间花房都配上了特制锁,参赛者又只剩下了7人,选手们不用再担心小受们会被别人破坏,因此今天的比赛气氛显得格外轻松,忙完了必要工作,大家就去休息区做自己的事,偌大的比赛场地只稀稀拉拉分布著几个选手和工作人员,弛恩既没有亲人也没什麽朋友,也懒得和别人套近乎,一个人钻进花房里,陪著小受果。
新场地提供足够的人工阳光,在明亮的环境中,弛恩发现受果原本圆润光洁没有一丝瑕疵的表面上,出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他连忙凑进了看,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摩著果实的表皮。
果然,受果表皮的触感发生了一些不明显的变化,最外层出现了几条难以察觉的裂缝,裂缝间有微微下陷的感觉,这证明小受即将破壳而出。
这破壳而出的过程听起来似乎和小鸡的诞生没什麽差别,却更加困难,破壳的小受,成型的只有头部,然後是臀部,在此期间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要再培育一段时间,手脚和躯干才会最终完成,结出一个外表10岁左右的孩子来。
这段时期的小受,会说话,有感情,智慧相当於儿童,是最可爱的时期。
从受果表面龟裂,到小受最後破壳,其中经过的时间可能是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天,弛恩不敢大意,连忙搬了起居用品,住到新花房,昼夜不分的陪伴著小受果,如果破壳的过程不顺利,小受很可能死在果壳里,或者出现身体和心理上的缺陷,这对努力了这麽久的种受师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所幸,小黑的各项指标都很优秀,果壳也没有过厚或者过薄的迹象,弛恩守了两天一夜,一刻也不敢休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正迷迷糊糊的打著盹,突然听见受果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声音。
像是小孩在喃喃自语,又好象什麽小动物受了伤在轻轻哭泣,不断的呜咽著,声音时大时小。
弛恩知道他的小受快要破壳了,用最快的速度打来一盆热水,准备好干毛巾。小受果一阵阵的颤动,是里面的小黑在挣扎著想出来,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被全部封在装置了隔音设备的花房里。
尽管空气流通装置在一刻不停的运作,弛恩却还是紧张的浑身冒汗,不断用力深呼吸。
11
这时受果的顶部发出微弱的破裂声,弛恩连忙回到小黑的身边,一边抚摩著受果,一边低声安慰他,受果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外壳的顶部的裂缝也越来越宽,几乎延伸到腰部的位置。几番挣扎之後,内部的小黑用力向上一顶,外壳终於裂出一个小口。
安静的比赛区域里,选手和受果们都在做著美梦,谁也不知道74号花房里发生的事。
天色渐渐蒙蒙亮,微弱的光线从窗口照射进来。
疲惫不堪的弛恩感觉到光的刺激,慢慢睁开眼睛。昨天忙了一夜,他也记不得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了。
他把视线投向小黑的方向,原本自由下垂的受果被凳子垫高,上面铺满了棉絮,还加了两个软枕,受果正舒适的埋在软枕里,顶端隐约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寂静的房间里,能依稀听见黑色的东西发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弛恩放心的笑起来,随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向他的小宝贝走过去。
黑色的东西似乎被弛恩的脚步声吵醒,对著枕头蹭了几下,露出被一头黑发遮住的小脸。
新生的小受,能暴露在外壳之外的只有一个脑袋,身体的其余部分还蜷曲在受果里,黑发的脑袋露在白色的受果外,一个白球上冒出一个小黑球,看起来相当滑稽,弛恩忍著笑,戴上手套,轻轻抚摩著小黑娇嫩的脸颊,他知道自己的手过於粗糙,可能会把小黑弄伤。
睡梦中的小黑被人打搅,不高兴的嘟起嘴,晃了晃脑袋想把手赶走,驰恩还不罢休,伸出食指,轻轻的戳小黑的脸颊。
从外观看,小黑相当於人类3岁左右的孩子,也拥有相当的语言能力,但是智商却和初生的婴儿没什麽两样,在未来的半个月里,他将会长成10岁孩子的大小,并彻底脱离受果外壳,而弛恩就必须把他培养成拥有相当智慧的合格小受。
不过,他对此充满信心,因为小黑看起来就是漂亮又聪明的样子。
唯一弄不明白的是,为什麽小黑是颗黑色的种子,除了头发的颜色,弛恩找不出任何原因。
难道小黑还蕴藏著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吗?
弛恩一向对神秘事物有无限的兴趣,越发期待著和小黑的互动。
“小宝贝,起床喽。”他捏了捏小黑的脸,过於娇嫩的皮肤,让他都控制不好手里的力气。
小黑紧闭著眼,脑袋晃来晃去的就是不理睬,感觉到脸被捏疼,他微微皱起眉,鼻梁上方皱出细细的纹路。
“别皱眉。”弛恩揉揉小黑的眉心,“皱了会变老。”
也许是实在受不了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初生的小受终於慢慢的很不情愿的张开眼睛,迷茫的眨了几下。
“早。”驰恩温和的和他打招呼。
小黑歪了歪脑袋,笨拙的学著弛恩的话:“找……”
他当然不明白早什麽意思,只是机械化的模仿。
“不是‘找’,是‘早’。”
“找。”
“早。”
“找。”
“……”弛恩头疼的按住额角,“算了,以後再慢慢教你。”
这句话太长,小黑模仿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盯著弛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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弛恩对他笑了笑,把受果扶正,拿走底下垫著的棉絮和枕头,失去支撑的受果向下一沈,小黑惊恐的叫起来。
“不怕不怕,没事的。”弛恩连忙托住小果子,让它不至於晃动的太剧烈。
小黑歪过脑袋,低头向地上看了一眼,立刻害怕似的缩回来,闭上眼睛。
“怕……怕……”
“真聪明。”看见小黑这麽快就学会了新词语,弛恩高兴的亲了他一口,粗糙的胡渣冷不防扎在小黑的嫩脸上,小东西吃疼的叫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刮胡子。”也许是太久没种出活生生的小受来,弛恩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小黑嘟起嘴,发出呜呜的鼻音,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委屈的望著面前的大叔。
弛恩不敢移开视线,生怕这样的话,小黑会不信任自己,两双眼睛直直的对视著,过了一会儿,小黑眨了眨眼,像试探似的开口叫。
“妈妈……”
“……”
“妈妈……”
“我是男的,不是妈妈。”弛恩耐心解释。
“男……?”
“弛恩。”弛恩指了指自己,“我叫弛恩。”
“吃……吃……”小黑口齿不清的模仿。
“弛──恩──”
“吃……恩……撑……”
“不要连起来念!”弛恩气愤的吼,小黑被吓著了,脑袋连同受果猛的一震,漂亮的大眼睛立刻泛出盈盈的水光。
弛恩连忙又放低声音:“念不好就算了,咱们换一个。”
他指了指小黑:“小──黑──”
“小……小──黑──”这个词语没什麽难度,小黑一下就学会了。
“小──黑──”弛恩继续指著他。
“小──黑──”
“真聪明。”弛恩摸了摸小黑的头。
“聪明聪明,小黑聪明。”小东西感觉到弛恩愉悦的语气,眯著眼笑起来,用小脑袋不停的蹭著弛恩的大手。
要不是小黑还缩在受果里没长出手脚,弛恩早就把他一把按在怀里了,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可最喜欢娇嫩柔软的小东西,只可惜前半生太专注於种受业,等培育出一批优秀小受的时候,对他有意的情人早就投入他人的怀抱了,所以他至今没有孩子。
其实,要是能种一个像小黑这样的小受做孩子也不错。
“你是小黑。”弛恩增加了句子的难度。
“你是小黑。”小黑理所当然的照搬。
“不是我,是你。”
“你是小黑。”
“……”
“咕噜噜……”还没明白眼前的大叔为什麽又变了脸色,从受果里就传出了一连串的声音,小黑不明白的侧过耳朵,仔细听著自己肚子的叫声。
“先不学了,吃饭吧,你饿了。”弛恩暂时放弃教学,先灌溉。
“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