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年纪事·罪锁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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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年纪事·罪锁鸾-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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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五章

  四十五章
  青岚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漫无目的的走着,偏偏总有一股难以融入的感觉。他不属于这个地方,而现在,他就要回去了。
  尘埃落定之后,一切都将结束。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渐渐隐入群岚之间,星星点点的灯火三三两两的被点起。到底是王都,夜里自然也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高楼红袖飘扬,玉壶光转,车马如龙。一切都极富人情味的模样。顺着人群但却渐渐岔开了道路,直至一个人踏上湖边湿软的泥土。
  湖面上的风轻轻吹来,月光在湖面上投下波澜不断的涟漪。清冷而安静,便是偶有几声虫鸣也只是昙花一现。青岚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面色平和,像是也被这宁静的夜晚所熏染,衣服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翻动。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真的是如同谪仙一般的画面。忽然,青岚弯下身,朝前倾了一些。
  “小心!”猛地一股力将青岚往回拉了回去,抬起头却见那张总是夹杂着厌恶的面容此刻竟然有些慌张的望着自己。像是也发现了不妥,阮烟将青岚推开了自己的怀里,后退了几步,冷眼相望。
  青岚轻微的笑出了声,不像是平常那样满含心机算计的笑,也不是隐忍强作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最为自然的流露出来的感情。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拉乱的衣服,再抬起头,看着对面站着的阮烟。眼角有些许打趣的意味。“刚才,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投湖吧?”看着阮烟一下子变黑的脸色,青岚知道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而阮烟看到青岚这样,显然也是知道了自己方才必然是做了多余的事情。脸色愈发难看。
  “你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做这些给我看?”
  “自然不是,只是整日在你那儿谈公事也未免太过枯燥,出来看看风景,散散心,人也会变得清爽很多。”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之后,青岚用一种充满闲情逸致的表情看着阮烟。
  阮烟冷哼,转过身就欲走“看来你真的是很闲,应该再找些事情给你做。”
  “阮烟,我有事要和你说。”不复嬉闹,用一种很公事公办的语调,青岚看着阮烟转过身看向自己,摆明了一副如果是浪费他时间就轻饶不了的表情。
  “说。”
  “陪我走走吧,边走边说。”往旁边挪了一步,示意阮烟到自己的身边。
  沉默了一阵,阮烟没有拒绝,而是与青岚肩并肩绕着湖畔慢慢地走着。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好了。天鸢国如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伺机而动。只等绛紫驾崩,天鸢国便会分崩离析,到时候燕语想要蚕食它,易如反掌。”满满的叙述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却并未提及其中的艰难。青岚的表情淡如湖水。
  “我们最大的依仗并非是那些收买的人,而是东方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阮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阮烟的眼睛“但你知道么,我们此举,最大的隐患,也是东方闻。”
  谈及公事,阮烟也不好带入个人私情“怎么说?”一直以来都是青岚同东方闻交涉,自己虽然有着最为详尽的资料,但有些东西却不是光看资料便能知道的。
  “东方闻看向绛紫的眼神,那并不是狼子野心想要夺权餐位改朝换代的眼神,而是,”顿了顿,继续缓缓叙述“那是看向挚爱的眼神,能为之倾覆一切的坚定。爱之欲其永生,恨之欲其万死,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恨绛紫,但是我看到的是他发动一切力量甚至不惜暴露至关重要的伏笔只为了能给绛紫续命。”
  阮烟的心突然一颤,青岚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何其复杂,让人无法不去深究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他不愿深究,躲避瘟疫一般的想要逃离那样的眼神。暗暗呼了一口气,阮烟撇开嘴,划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早作打算便是。”
  “那东方闻呢?他的这么多付出在你看来是什么?”紧盯着阮烟的面容,青岚反问。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动了脚步往来处走去。“他不过是,咎由自取。你要是有这么多时间去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还不如。。。”
  话语还未停住便被打断,“别走。”一把扯住了阮烟的袖子,青岚几乎是颤抖着说着话,想要用嘲讽的语气却无能为力,只留一个要笑不笑的僵硬表情“哦?你的意思是,他活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践自己。而他的这些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
  猛地一把甩开青岚的手,阮烟眼神冰冷,沉声道“对,难道不是么?有谁要求他这么做?他不过是在奢望一些根本就没有可能的东西,愚蠢至极!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我还是那四个字。”
  “咎由自取!”没有再理会青岚,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烦躁不已的地方。他现在对于这个地方有着无名的厌恶。说不上来,这种厌恶似乎根植在记忆之中,挥之不去。
  一道身影,隔着身影的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那便是灯火熙攘,无忧无虑的模样,而这里却像是早早的陷入了生命的尽头,冷寂而绝望。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青岚面色惨淡,嘴里喃喃着那四个字,反复咀嚼其中的意味似的,惨然一笑之后,跌坐在了湖畔之上,任由带着水汽的湿润土壤弄脏自己的衣物,抑制不住的笑声渐渐响起,似绝望似疲惫不堪。
  “原来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都只不过是咎由自取。。。”不是在说东方闻,而是说的自己。阮烟那一番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他不想听懂,他不想明白,但是却没有一丝丝拒绝的力量。那些东西贯穿着冷冽的寒风呼啸过他的胸口,夹杂着刺骨的疼,犹如刀刮。
  青岚失神的望着湖水,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个人,为了他送给他的一块玉佩,而在冬夜的冰水之下投身入湖,几乎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但是昏厥过去的时候,手里还是紧握着那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
  不值钱的玩意儿,但却是他们仅有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六章

  四十六章
  又是深夜,东方闻放下手中书卷,目光不经意地划过窗口,顿了顿,继而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推开书房的窗子,外头寒星寥落几点点缀在天边,寒风却趁机向着屋内钻了进去,将屋里炭火带来的暖气挤了出去,烛光在风中轻晃了几下,忽明忽暗。
  而东方闻却仿若不知,只是盯着院中那株红梅,眼神中流转的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不自觉的摩挲着窗棂,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忽而平地起了一阵风,吹得院中草木哗哗作响,而那一株红梅却在风中摇曳生姿,枝桠之间花瓣交错有致,在风中荡漾开去如同血光点点,红的妖冶,此时此刻竟然透露出几分血腥的不详。
  猛地握紧了双手,死死的扣住了窗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却像是想从手中东西抠下血肉般的狠辣。
  良久,许久未曾有过弧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意,然而从其中滑落出来的声音却让人在这寒冬腊月之间更觉寒冷。“没人可以和我争,没人。。。”
  将窗口关紧,绕过书桌从书架之下一个小巧的机关中取出了锦盒与破旧的钥匙,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承载的东西,毫不迟疑的将钥匙插入了它原本的位置。即将要打开,打开其中所有的往事。
  “我不认为我能为你做的比司马萧少半分。”那时的少年何其年少轻狂,即使是面对未来天子亦能将这般桀骜不驯的话脱口而出。刚刚舒张开的面容有着青涩与沉稳两种迥然不同的风采,却恰如其分杂糅在一起,引得人心猿意马。但却绝对无人胆敢将那些心思搬到台面上来。
  微微眯起的双眼扫过东方闻的表情,还有笔直站定的身子。绛紫露出一个柔和的安抚神情“你们对我而言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萧有他的机敏,你有你的沉稳,你又何必硬要分出个高下。我们三人自小认识。。。”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打断。
  “不是我硬要分出个高下,只是。。。”戛然而止,东方闻俊秀的面庞终是不甘心的狠狠咬了一口牙。这就是要分出个高下,分出在你的心中谁才是真正的无可替代,谁才是虽然惋惜但却可以拱手相让。但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
  “只是什么?”东方闻步步紧逼让绛紫不由皱眉,若是萧,绝不会这般的无理取闹。
  咬了咬牙,东方闻扯开一抹冷笑“绛紫,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往前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到只有短短几寸,不顾绛紫眼中的微愠,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可以为你死,他可以么?”
  “闻,你逾矩了。”绛紫沉声,他不想再和这样的东方闻谈些什么,东方闻今日着实有些不对劲。想要起身离开,却被东方闻一把拉住“他可以么?”语气带着质问,从一个人臣的角度看去,这样以下犯上已是重罪,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连一个答案都不能明白知晓。
  “司马公子到。”门外传来一声通报,随后紧接着的是门被推开以及略显急切的脚步声。“东方闻,你可以不要这张脸,但是东方家不能不要。”司马萧穿着一身白袍,面冠如玉,而此刻面上却泛着浅浅愠色,方才似乎是一路小跑来的,呼吸之间还有些喘息。直视着东方闻泛红的眼眶。
  看到司马萧的瞬间东方闻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讥笑“我东方家的是什么时候轮到你。。。”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捂着面颊,东方闻愣了一下,但在下一刻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他的眼中迸发,双眼赤红,瞪着司马萧的眸子几乎要滴出血“你敢打我?”
  “我自然是不敢,你可是东方家的长公子,我怎么敢打?”嗤笑了一声,司马萧的目光冷冽“这是伯父让我打的,让你这个不孝子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说罢,没有再理会东方闻,转身对着绛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伯父让我来接太子回府,略备薄酒给太子压惊。”
  绛紫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该高兴么?自小的玩伴此刻却为了他痴狂如此,几乎同兄弟反目,而他又该怎么做,虚情假意的予他念想?他做不到,他知道这一切这样发展下去必然是个无解的死局,但平时同父皇对朝政的侃侃而谈,对江山万里的不动声色,此刻却都毫无作用。
  闭了眼,绛紫再睁眼时便跟着司马萧一同离去。让东方闻好好冷静一下吧,现在的东方闻什么也听不进。
  司马萧挺俊的身影在前方不急不缓的行着,绛紫目光柔和。他的心已经给了一个人了,无法再对其他更多的感情予以回应。
  身后,东方闻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身子缓缓蜷缩起来,随后开始不住抖动,隐约听见了压抑的呜咽声,一声一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自舔着伤口,但伤口处的疼痛却愈演愈烈钻心入骨。身影被厚重的阴影围困在其中,一如万念俱灰。
  摩挲着盒子,东方闻从记忆中脱困,眼神复杂而受伤,嘴角却不由扯起一抹浅笑,笑的极浅,淡淡的,却让人心疼。
  “你夸我沉稳,但你又怎知为何一向沉稳如我却会那般歇斯底里的向你寻求一个答案?”喃喃自语般的,东方闻拿起了锦盒中的事物,精巧的匕首如同艺术品般,但上面的寒芒一闪而过却让人不寒而栗。“曾经我将命交到了你的手里,你为了他弃如敝履,现在呢?”指尖不经意划过匕刃,细小的血珠溢出,在寒光熠熠的匕首上显得脆弱。
  “现在也是为了他,你想让我以命相抵?”
  面上渐渐显露狰狞的神色,随后又极力的压制了下去。
  将东西收好,重重的盖上了锦盒,疲惫的坐到了躺椅上。用手轻轻盖住了双眼,原本还能隐约传入的微弱灯光此刻已然全部陷入黑暗。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最后给我一个结局。
  微不可闻的叹息在这寂静的夜里被不知从何处挤进房中的细风搅得不真切。似有实无。
  “来人,明日一早备车,我要入宫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章

  四十七章
  “这位爷,里边儿请。”店小二低头哈腰,麻溜的收拾好了桌椅,天才是微微亮,除了赶路的行人,店里只有还在打着哈切却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以及手脚利索的伙计。
  “此处离天鸢国还有多远?”声音的主人披着一身白色斗篷,连着面容也一并盖了住,只是听得到音色清冷,身形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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