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博的宿舍靠近学校南门,而三食堂靠近北门,两者之间隔着一座后山,因此骑车到三食堂用了将近一刻钟。
三食堂西点房的各类糕点果然比一食堂的精致多了,杨文博不顾东皇泽的抗议挑了一块小小的蜂蜜胚芽蛋糕,校园卡一刷,十五块钱没了。
杨文博把车停在后山边上就召唤东皇泽出来了。
东皇泽看着那块还没巴掌大的小蛋糕,满脸的苦大仇深,不过看了看蛋糕诱人的色泽和香气,还是没禁住诱惑,两口吞了下去,真甜,还一点都不腻。
吃完了蛋糕,东皇泽也没打算把身体还给杨文博,而是踩起了脚踏车。以前杨文博练过带横杠的老爷车,不过他嫌弃车脏,玩了两次就不玩了,对自行车不怎么熟悉,行进路线呈不规则的S型。
原本路上空旷还好说,但一辆轿车从边上擦过的时候,东皇泽一惊之下居然没控制住车,重重地摔在地上,被杨文博的身体强制排斥了出去。
沈清泽要在S大对面新建一个微型商业圈,实地考察后心情甚好地到S大转转,哪想这一转就出事了。
“沈……沈总,怎么办,”司机都被吓得磕巴了,在人家的学校撞了人家的学生,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大发了。
“什么怎么办,赶紧叫救护车,叫学校内部的救护车,”沈清泽镇静地打开了车门。
“可……可我不知道号码。”
沈清泽回身看向司机,那眼神吓得司机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了114,“喂,我要S大校医院的急救号码。”
杨文博刚回到身体里就感觉到了胳膊和膝盖的剧烈疼痛,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还好没骨折。
沈清泽下了车,就见一个穿着黑白色校服的娇小少年蜷缩在自行车旁,瞧着好不可怜,看那眉峰纠结的小脸,这不是他一直寻找的杨文博么。
杨文博虽然浑身都痛,但警惕性一点没降低,沈清泽一下车他就看见了,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他在学校好好呆着也能碰见这种变态。
沈清泽面带忧色地蹲到杨文博面前,“你伤的怎么样,我抱你上车。”
杨文博戒备地往后缩了缩,加紧运功活血化瘀。
沈清泽心中苦笑不已,这孩子是被表弟和爸爸吓坏了,只得更加地温言软语,全然不管那温柔的语气和他这张脸这副身型配不配,“你在哪个初中上学,告诉哥哥好不好。”
杨文博编不出什么学校,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学校。”
“你没上学?”沈清泽蹙起了浓眉,“你先跟哥哥去医院,以后哥哥给你交学费好不好?”
“不用,”杨文博硬生生地拒绝了,爬起来去扶自己的自行车,就要推车走人。
沈清泽拉住了杨文博的胳膊,“你刚才摔得那么重,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
两人拉扯期间,突然平地一声雷,从梧桐树后窜出个举着手机的瘦弱男生,男生虽然瘦弱,声音着实不小,大吼道:“放开那个同学!让我来……咳咳,你的车牌号和肇事行为我已经拍下来了,敢打人的话你出不了这个学校。”
沈清泽愣住了,杨文博趁机拽开了对方的手,跨上自行车,以每秒三十米的速度离开了。
男生愣住了,您不是被车撞了吗。
沈清泽沉着脸上了车,吩咐司机,“赶紧追上他。”好不容易碰到人,要是这回还弄丢就太背了。
司机不敢怠慢,连忙发动车子追了上去。可这学校他们哪里有杨文博熟,没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
沈清泽深深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在乎那位少年,天下可怜的孩子那么多,也没见自己发什么善心,可这个孩子,他本能地想去关心。
杨文博背靠山壁,喘了喘气,刚开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山壁上方数着一块警示牌:危险!禁止攀爬!
如果警示牌上仅仅只有“禁止攀爬”四个字的,杨文博说不定就不爬了,从本质上来说,杨文博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校方既然禁止攀爬了,他为什么一定要攀爬呢。
但是警示牌上偏偏有“危险”两个字,杨文博艺高人胆大,不想着校方怕学生有危险竖了这块牌子,但我不怕危险,应该可以上去看看。
前几天王峰在校论坛上看到有人发了从山顶俯视校园的照片,还装模作样地配了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校园终于小。”
他们三个一直想拉自己去后山探险,现在不如先去探探路,看哪边好走一点。
锁好车子,杨文博脚一蹬就攀上了山壁,在灌木和小树之间穿梭,没多久就看见一条小路不甚分明的小路。后山虽然禁止攀爬,但长年累月,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造访过了。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这一条条小路。
小路两旁,有几株成熟饱满的高粱,也不知道荒山上是怎么长出来的。
再走了一段路,杨文博居然看见了一小片菜地,不知是哪位大能在防守如此严密的后山种菜。
继续走了一段路,杨文博看见了一个活人,一个披着长卷发的高个红衣女子。
杨文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女子动弹,但他不走这条路只能钻灌木丛了,他不想弄的一身灰,于是咳嗽了声。
背对着他的女子受惊地转过身来,又转过去往旁边挪,把小路让出来。
杨文博没管住自己的嘴,他说:“学长,你也爬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愿为女人
展鹏飞直接愣在了当场,他没敢转头,也没敢说话。
杨文博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尴尬地补救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说罢擦过展鹏飞在狭窄的小路上往前走去,哪知才走了两步就被攥住了胳膊。
“我其实……”展鹏飞鬼使神差地拉住了杨文博,他直觉这个少年不会嘲笑他、伤害他。
“阿嚏,”没待展鹏飞说完,杨文博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展学长的身上实在太香了,也不知道洒了多少香水。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展鹏飞忐忑不安地看着杨文博。
杨文博扫了一眼展鹏飞的脸就没敢再看,那厚厚的粉底霜、殷红的嘴唇、粗黑的眉毛颇有喜剧效应,只安慰道:“我怎么会看不起学长,人各有所好,又不危害社会安定团结,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鹏飞勉强笑了笑,脸上厚厚的粉底就裂开了。
“学长,我们换个地方呆吧,万一还有人上来就遭了。”
“你跟我来,”展鹏飞拉着杨文博往山上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钻了进去。
杨文博跟在展鹏飞后面在小树林里钻,前面飘来的一阵阵香风害得他苦不堪言,只好屏气敛息,没走多长时间,就觉得光线明亮起来,前面豁然是一片乱石岗。
这篇乱石岗像一个大碗倒扣在小树林里,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展鹏飞把人带到,原本想洗把脸、换个衣服的,但是到了地方,他却不想这样做了,他想以女人的身份,和一个男人多呆一会儿,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感受不到这份快乐。
“学长,其实异装癖是一种心理疾病,应该能治好的,”杨文博虽然不想打击展鹏飞,但本着朋友的道义,他还是想学长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样的人生才不会太辛苦。
“治不好的,”展鹏飞和杨文博并排坐在大石上,揪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他偷偷地找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用。
“我会帮你的,”杨文博郑重地作了承诺。
“谢谢,我信你,”展鹏飞心头的重压似乎也消散了些,他毫无理由地信任他,尽管对方尚且稚嫩。
“我能问学长为什么会有这种爱好吗?”杨文博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揭人伤疤非他所愿,但想治好学长的病,就得对症下药。
“你知道我和展颜是龙凤胎吧,”展鹏飞缓缓展开了叙述,“我与展颜是异卵双生,妈妈嫌弃我们不是同卵双胎,从小把我打扮得和展颜一模一样,留长长的头发,穿漂亮的公主裙。
直到我上了小学,妈妈把我的漂亮衣服都收走,给我剃了个光头。爸爸说,穷养儿,富养女。所以我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套洗得发白的衣服,展颜却每天都有新的漂亮衣服穿,有漂亮的发卡和头花。
我舍不得自己的漂亮衣服,也嫉妒展颜,经常去偷她的头花和蕾丝裙,后来爸爸把我揍了一顿,我才停止这种行为。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儿该多好。
如果我是女孩,就有数不清的漂亮首饰和衣服;如果我是女孩,爸爸就不会逼我进公检法,妈妈也不会逼我学国际贸易,我就能像展颜那样喜欢什么学什么;如果我是女孩,就不会这么累,就能被人疼宠,而不是费劲心力地讨好别人。
又或许,我本来就是个女孩,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变成男孩……”
杨文博静静倾听着展鹏飞痛苦的独白,不知从何劝慰。
“闷了吧,不说这些了,”展鹏飞摘下头套,拧开矿泉水瓶洗脸。
“我帮你拿着,”杨文博接过展鹏飞手里的矿泉水瓶。
展鹏飞捧着双手,待杨文博倒了点水,就浇到脸上把脸打湿,从包里掏出一瓶卸妆油,抹到脸上。一瓶水用完,脸基本洗干净了。
洗完脸,就该换衣服了,可展鹏飞瞄了瞄杨文博,见对方只是担忧地望着他,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如果他还是男装,丝毫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可现在他穿了黑色的蕾丝胸罩、黑色的蕾丝内裤、黑色的丝袜、红色的裙子,他就像一个女人般羞于在其他男人面前袒身露体。
杨文博没察觉对方的纠结,他只是担忧道:“天气这么凉,学长穿的也太少了。”学长不像自己身负内功,肯定是怕冷的。
他穿得少自然是因为东西带着方便,原本不觉得,现在听杨文博一说,突然冷得发抖。
“我给你暖暖,”杨文博见展鹏飞冷得发抖,从后抱住展鹏飞的腰,渡了一丝内力过去。
展鹏飞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是他以女装的状态,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抱,真的很温暖。怕被发现自己剧烈的心跳,展鹏飞拉开了杨文博的手,说:“我换完衣服就不冷了。”
“好的,你快换吧,”杨文博乖宝宝似地收回手,坐直了身体。
展鹏飞原本打算先脱下丝袜,换上牛仔裤,再直接从衣服里取下胸罩,最后换上衣,但看着杨文博亮晶晶的眼睛,他改变了主意。
于是杨文博看到学长撩起连衣裙从头上脱下,六块腹肌的上方,是黑色镂空的蕾丝胸罩,六块腹肌的下方,是黑色镂空的蕾丝内裤,再下方,是黑色|网袜。他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了那位身穿女仆装的欧美壮士,眼神闪烁地转过了头。
展鹏飞看着杨文博蔓延到耳朵的粉色,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满足感,心情愉悦地换了衣服。
杨文博见展鹏飞换了衣服,那些许的不自在也消失了,两人一同下山,到了路口分别了。
不快不慢地骑着车,杨文博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展学长的内裤换了吗?
“这个展鹏飞你可千万不能收了,”东皇泽的声音严肃地响起。
杨文博早已习惯了东皇泽的神出鬼没,没有因为这幽灵般的声音而有丝毫意外,只道:“不收。”
“这就对了,想当年本王向皇兄索要东夷小国的公主,洞房花烛居然摸到了不该有的东西,可把本王恶心坏了。”
“那公主怎么变成男人的。”
“是那什么皇子要代妹出嫁,怕本王糟蹋了他的好妹妹。”
“那后来呢?”
“没了!”东皇泽硬邦邦地回了句,他才不会告诉他这个蛮夷皇子勾上了他的皇兄,免去了灭国之祸,让他有气没处发,“那小国皇子好歹脸长得不错,展鹏飞可是惨不忍睹。”
杨文博刚刚勾起的好奇心就被打落了,他就知道不该搭理东皇泽。
锁好车,提着书包回到宿舍,就看到宿舍三人紧张兮兮地看着阳台,王峰攥着晾衣杆,嘀咕道:“我的被子啊,今天非要你屎债血偿。”
田复拦着王峰:“别冲动,你一捅它,它肯定就要飞走了。”
杨文博看向阳台,只见一只红嘴黑羽白尾的不知名鸟睥睨众生地蹲在阳台上方的晾衣架上,显然是它污染了王峰的被子。他们宿舍靠近后山,来回盘旋的鸟很多,但这么嚣张的还是第一次见。
杨文博从裤兜了捻起一枚硬币,一块钱的,赶紧放回去,换了个一毛的,如同夺命镖般射出半开的窗外,射中了不知名鸟的爪子。
不知名鸟凄厉地哀嚎一声,从晾衣杆上坠落,掉到三人的面前。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好端端的,这只鸟怎么掉下来了。
崔浩反应最快,像拎鸡一样拎起来不知名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