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突然就死了……爸爸……”洛凉喃喃着,望着水平如镜的江面,似痴傻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爸爸……我死了,爸爸……我这回是真的死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爸爸……”
“爸爸……”……
洛凉蜷着不安疲倦的身体,合上了眼睛,睡去。
第二日醒来,阳光和煦,江面上波光粼粼,树影婆娑,有忽远忽近的鸟鸣,生机勃勃。充满欢喜的一天已拉开序幕。
江边的小公园里早有老年人悠闲打太极的身影,时不时的还有年轻的男女晨跑从自己身边路过。洛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迷茫地趴在江边的围栏上,空洞的眼神望着对面穿梭的行人车辆,开始羡慕那些匆匆的路人,至少那人心里还有个去处,哪里像自己,分明就是孤魂野鬼。
洛凉拖垂头丧气地拖沓着步伐,混迹在忙碌的街头。
视线被路边停车位上的一部豪华的跑车粘住,洛凉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身体如同拥有记忆般本能的颤抖起来,这怪异的感觉是这两天从未有过的。洛凉心惊肉跳,手心不由握紧,指甲嵌进肉里,心里却是恨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分明是第一次看见这部车子,怎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羁绊。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嬉笑怒骂似的娇嗔“讨厌,明明答应人家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嗒嗒的响,混着男人沉稳的步伐慢慢向洛凉接近。
洛凉回过脸,是一个样貌普通的高大男人半搂着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两人也不顾忌大庭广众的火辣的接起舌吻。
洛凉只觉得恶心,胃里一气翻搅,弯下腰干呕起来。
男人放开气喘吁吁的女人,轻佻地掐了下女人饱满的翘股,笑得邪气“要想求我,你也得拿出点诚意,你说是不是啊?”
“施方真是讨厌。”女人一撇嘴,眼睛分明是带笑地却又生气似的,轻轻打了男人一巴掌“你个混蛋,把人家里里外外玩了个遍,现在又来说诚意!”
两人搂搂抱抱地上了那部豪华地跑车,不知男人又对她做了什么不轨的动作,女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哎呦。”只把洛凉恶心的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车子屁股冒了一阵烟,那男人缓缓地倒车,混进街道车流,驶向不知名的某地……
洛凉呆呆地望这车子,再也见不到了,心里居然会隐约的升起一丝不甘。
洛凉摇头苦笑,你不甘心什么啊?你一个死人,还有什么不甘心的。真是奇怪那人明明不认识,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恶心呢?怎么会对他产生仇恨似的敌对呢,那以理解。
洛凉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前面有家包子铺,香气四溢。洛凉嗅嗅,想起学校附近的一家早点餐厅,也有提供包子,哪里的包子才好吃,一个个皮薄馅多,洁白饱满,咬下去唇齿留香。洛凉想着肚子咕咕得叫,心下又好笑,自己都死了,还惦念这些,况且又吃不到。无力地瞥了一眼包子铺,依依不舍地调回头。
自己也该回去,找个什么办法告诉洛云飞自己已经死了,也好叫她不要在白费力气地到处寻找了,他的儿子回不来了。
洛凉慢悠悠地回到了小区,跃入眼帘的是两三辆公安局的警车,和围观的群众喧哗的议论声,哄哄嚷嚷地遮避了半片天空。几个便衣警察疏散围观的群众,嘴里大声的叫着“麻烦让一让啊,没什么事的就散开。不要占道影响公务啊。”
最让洛凉吃惊的是他们牵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凉的父亲洛云飞。平时那样西装笔挺精神昂扬的父亲,如今一脸惨白的,面容枯燥,神色憔悴。
洛凉眼见着洛云飞和那几个便衣弯腰做进了警车。
心里没来由的惶恐不安起来,想要跟上警车一看究竟,却又害怕,顿足不前。烦乱的矛盾盘结纠缠在一起,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身边是吵杂的议论,铺天抢地。
“洛家的小凉失踪了,那看好好的一个男人给儿子折磨的。唉……”
“那男人也真不容易啊,离了婚,自个带小孩,又当爹又当妈的。儿子脾气还冲。”
“可不是,那家的孩子,任性的很呢。现在的孩子哪里懂得体谅父母啊,动不动的离家出走。”
“这不警局来了消息,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真让人心急啊。”
“你没看见,洛云飞脸色水洗了似的白,我看凶多吉少啊……造孽哟。”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也有听说点风声,前些天在山林子里,一个老汉活生生地挖了一堆内脏出来……”
“哎呀,你瞎说的什么话啊!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的,你就等过些天看报纸吧……”
4
4、第 4 章 。。。
第四章
看着洛云飞惨白着脸,额角上挂满了细细的冷汗,身体似极力忍耐着微微发颤,手心却是紧紧的握着。犹如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公安局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目视着前方,仿佛在很用心的思忖某事,其实瞳孔里一片死灰般的阴暗。
穿着洁白大褂的法医,略带同情的走到身边,倒了杯水给洛云飞“耐心的等DNA检验报道出来,这断臂也未必是你儿子的。”
洛云飞呐呐的点头,哆哆嗦嗦地端起一次性水杯,还是洒了出来。
洛凉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别吓爸爸了,你快回来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了……
洛凉抿着下唇,看着洛云飞的悲哀的容貌他,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几分。颤颤巍巍地挪出了一步,朝那间放着尸块的化验室走去。
那截面目全非的残肢,似射入瞳孔的毒针,眼睛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洛凉分明看见那圆溜溜的手臂断截的缺口的皮肤,隐隐约约有快红色的胎记。洛凉惊恐,迅速的卷起衣袖,鲜红的胎记□裸的印在自己的视线里。脑子被电击般一片空白。鲜红的胎记隐隐印出诡异的深红,血液从中不断涌出,顺接白皙的手臂滑落,滴在地上绽开一朵朵狰狞的血花。洛凉瞪大着眼睛,瞳孔无意识扩散开,惊恐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原本光洁如丝的皮肤瞬间被鲜血染红,剧烈的疼痛也随着猩红液体的蔓延猛地袭来,那痛楚仿佛要深深地烙上洛凉的灵魂,要他永生永世不可忘却。
他只感觉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痛,浑身抽搐起来,一瞬便痛的跪在了地上,身体呈现更加剧烈的痉挛。目光一瞥,自己的手臂上竟不知何时多了几条蜿蜒丑陋的刀痕,内里的肌肉都翻了出来,那刀痕越来越深,撕裂的痛苦一波一波从神经袭向洛凉的大脑,不多时那手竟整截断了下来,滚落在地上。连续转了几圈,地面如贪食的恶魔一般疯狂的吮吸着灰白断臂下不断淌出的血浆。
洛凉惊恐地放声大叫,想要挣扎逃离却如何也动不了,慢慢的,身下的血水越流越多汇成一洼。他更加惊恐,惊叫着!狂吼着!那渗入血骨的痛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只想逃!!逃!
嘶!拉扯下竟生生地扯断了整个右脚掌,黏腻的血液从断开处喷涌而出,洛凉紧咬下唇,完全不顾嘴角印出的血丝,等着眼看着那丑陋的未断干净的筋络于参差断裂的骨头相互依附着。
鼻腔里胃里充斥着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不受抑制地从胸腔里挤出来,污了整个胸口。下颚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凉意,头皮被用力的拉扯,头颅被迫地抬高,冰冷的刀锋割过了喉头,血涌如注……
像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在了一片血污之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池地狱……
身体被毫不怜惜的践踏,耳边回荡着恶劣、狰狞、兴奋的笑声。
终于被咆哮着的电锯,哗啦啦地锯开肚子,好似卡到了脊椎,用力一扯。汤汤水水地淌了一地的血液、肠子,脾胃里难闻的气味刺激着男人的嗅觉。
“呃……”便恶心地全吐在了洛凉不能动的身体边上。
刀子在身上细细地游走,冰寒的触觉,还是如此真切。洛凉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连逃避也是奢侈,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连灵魂也不放过,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的让自己在重温一遍,为什么!
身体被分块三人分批处理。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狞笑着将剁成肉末的内脏倒入马桶,按下开关,哗啦啦的一阵冲水声,处理地真是天衣无缝。
模糊地视线里是迎面过来一个强健的男人,捡起地上大腿部分的尸块,扔进黑色的塑料袋,夹克男轻松地嬉笑道“施方还有这个癖好,收集大腿啊?”
那个叫施方的男人咧着嘴狞笑“喂狗,我这不是不浪费吗。”
说着两人默契地哈哈地大笑起来。
整颗头颅被提起来,刀子很仔细的在一点一点地割着自己的脸,似要毫发无损地割下自己整张的脸皮。洛凉已感觉不到疼痛,是不是痛到了极致便是麻木便是不痛。但还是因为对方的变态癖好,不寒而栗。失去脸皮的头颅被当成垃圾一般的丢在一边。洛凉看见那个剥自己脸皮的男人,将血淋淋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很享受一般发出惬意的呻吟……
眼珠被什么利器搅了出来,再也看不见画面了,耳边却还清晰的听见什么黏腻的东西在鞋底地折磨下吱吱地闷响……
密闭的幽暗的房间里,洛云飞呆呆地站在洛凉的小桌子边,拧开台灯,苍白的光淡淡的散开一个无力的光圈,书桌上还杂七杂八的堆放着几本课本,开封的洒出一些的小饼干,好似洛凉一直在着,这个房间还充满他的气息。洛云飞麻木地收拾桌子上的杂物,将书本叠放整齐,将反潮的饼干丢到垃圾桶。翻开洛凉的练习册,跃入眼帘的是两张彩色的水族馆的门票。门票上的日期就在三天以后,颤抖地拿起它。身体里的某处撒着的荆棘的种子瞬间发芽,尖锐的毒刺叫嚣着扎穿他的胸膛,疼痛肆无忌惮地折磨着这具无望的身体。眼前似乎又看见洛凉天真的笑颜“那我们说好的,那天你得陪着我。要不然……哼哼!”
“啪”、“啪”眼泪不可抑止地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湿了手上的门票。
他一直都努力想做个好父亲的,他也知道洛凉没有母亲对亲情尤其渴望依赖。他又何曾不想多花点时间陪他,可他真的忙,手上的事情一堆,全由自己拍板定夺。自己的公司不大,但是手底下的30个员工,全要他负责,他的压力有多大。和洛凉说这些他定是不会明白的。洛凉15了,开始叛逆了,动不动就把“你不爱我、不在乎我”挂在嘴边。不知是第几次洛凉开口说了同样令人伤心的话,自己一时冲动第一次动手扇了他。洛凉瞪着大眼睛哭得歇斯里低,于是第二天,他第一次离家出走了。轰轰烈烈地出走三天后,自己最终是在小区的区委会找到他的。第二次离家出走,是自己出差耽误了和洛凉约定好的,观看他的摄影颁奖典礼。知道孩子火气大,买了他最喜欢的擎天柱的模型回来,讨好似的递给他。得到的没有笑脸,而是暴躁的将精心挑选的礼物扔在脚底,拼命的践踏。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伸手打了他,洛凉没有哭,只是用受伤失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狠狠地刺激着自己的愧疚之心,他又离家出走了。那次走的比较久,自己花了一个礼拜在另一个城市的亲戚家里,接回了倔强的洛凉。在火车上洛凉一句话都没有,下了火车一直沉默的他冷笑了下,说“洛云飞,我以后在也不离家出走了,太幼稚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会在乎我一点点。”而现在洛凉的第三次离家出走,他整夜整夜的寻找,一闭上上眼全是洛凉无助的呼喊,伸着手叫“救命。”预感到这次离家出走非同往日,他去公安局报案登记了人口失踪。寻找的结果已经近乎崩溃了。要怎么相信警局尸体碎块,那两截残缺的手臂是洛凉的。他真的害怕看见,他满心的防恐,离得远远的,腿不听使唤的发抖,恨不得这一刻瞎了也不要瞥见,那伤痕累累的残臂上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收到的检验报道,上头的数字相识度95%。是亲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人永隔。这巨大的悲伤扼着他的喉咙,他快不能呼吸。悲痛像巨鸟飞行时投下的阴影,他被笼罩其中,无法自拔。他的洛凉,明明昨天还争着吵着要和他去新开张的餐厅用餐,他还刻意定了位子,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消失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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