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段时间高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总是给高树买裙子。
而且不给他剪头,高树头发长了,她就帮他梳起来。
高树起初并没怎么在意,甚至高敏让他穿裙子也当好玩穿了。
但是在学校他过得就不太好。
很多同学都把他当女生,但是却看见他进男厕所,而且老师也表示他是男生。
明白过来后,很多人就笑高树,说他不男不女,说他是人妖。
高树也生气,他回家之后把那些裙子都撇到高敏面前,并且自己拿剪子把头发剪了。
高敏抱着高树,说宝贝为什么发脾气。
高树就质问高敏,为什么拿他当女孩?说同学都笑他。
高敏就沉默下来,她诱哄着高树说,女孩不好吗?
高树说自己是男孩,以后不许给他买裙子。
高敏说好。
但是有一天深夜,高树突然冷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高敏手里拿着一个眉笔,对着高树的脸沉思着什么。
高树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又穿着一条连衣裙。
他顿时跳起来,和高敏大闹。
高敏完全不理会高树,等高树把裙子脱下来,狠狠地抹掉脸上的乱七八糟,高敏就走了。
高树感觉高敏不对劲儿,他那一阵子每天上学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有些同学见高树蔫蔫的缩在角落,他们平时就暗恨高树学习成绩好,这一回就想借机找他茬。
结果有一天他们把高树堵在了巷子里,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高树抱着头缩起来,他们打他他都闷不吭声的受着。
等他们打累了,叫骂着想要离开。
高树一下子抬起身,将手里的小刀插。进了那个领头的小孩腿上。
大家全都慌了,高树爬起来,紧紧盯着那条流血的小腿,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些小孩感到很惊悚,搀扶着受伤的小孩就跑了。
第二天,高树被找家长。
高树在办公室被狠狠地骂了一顿,高敏似乎很生气,她一巴掌打在高树的脑袋上,说他太粗鲁,像个野孩子。
高树不知道高敏是怎么了,她明明以前很疼高树的。
但是从那以后,高树再也没有动过武器伤人,可是他却越来越阴阳怪气起来。
班级的同学虽然很佩服他成绩好,但是都不和他玩。
而他有时候又任性的自言自语,就更被大家认为是神经病了。
高树那时的前桌就是席慧南。
席慧南和高树一样都是被孤立的倒霉蛋,而他胆子很小,每次坐在前面都是战战兢兢的。
有一次高树就拍他,问他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
席慧南没回答,他直接就被吓哭了。
因为吓到了席慧南,高树又被狠狠的批了一顿。
再后来,席慧南转学,高树的前桌没有人,因为没人敢把后背露在高树面前。
就连高树的同桌也是划着一条三八线,明明是个看起来又黑又壮的小胖子,在高树面前却总是缩着。
高树的小学过得很不愉快,因为他没朋友。
小学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高树尿急醒来,就看到高敏举着一把剪子站在床前。
高树抖着嗓子喊了一声,“妈,你要干什么?”
高敏神情恍惚的说,“高家从来都是生女孩,怎么会生男孩呢?宝贝,你肯定也是女孩,姥姥和我都说了,咱们高家传女不传男,姥姥说不能断后,她挑中了你……”
高树大喊一声,“妈!你醒醒!你到底在说什么?”
高敏闭紧嘴,举着剪子就冲了过来。
她压住高树,将他的裤子都脱了下来。
高树吓坏了,他狠狠的踢在高敏的脸上,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
高敏像是一下子醒过来一样,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剪子,然后一把就将剪子扔了。
她哭着抱住高树,不停地说对不起……
那之后,高敏失常的越来越频繁。
她平时看起来没事人一样,也不再对高树说女孩更好了,但是她还是有意无意的买一些女孩用的东西。
高树感觉很压抑,他和他交的一个鬼朋友诉苦。
那个鬼朋友也是一个小孩,是在高树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的。
那个鬼朋友总是不说话,总是默默的跟着高树,高树说什么,那个鬼朋友就听什么。
鬼朋友还带着高树出去玩,有一次甚至逛了一次鬼市,高树差点迷失在里面出不来。
还是他甩开鬼朋友的手,拼命的往回跑才跑了出来。
高树依然拿鬼朋友当朋友,但是他不再跟着鬼朋友出去了。
再再后来,高树上初中,鬼朋友不见了。
高树没有人可以诉苦,他渐渐也什么都不想往外说。
因为他发现他对同龄人说的话他们都不能理解。
比如高树会看着濒死的动物说,它们很美,他很想看。
同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高树,而且离他远远的。
高树越长越大,明白的也越来越多。
他知道自己的很多心理是不对的,所以不能说出来吓人,于是他就不再说出来了。
初中是一个转变的期间,高树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光明起来。
等他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了。
高树从来没觉得自己在伪装,他觉得他只是长大了,他很明事理,大家公认的某些道德伦理高树虽然不赞同,不过他任由自己被同化着。
其实认真想想,一切都没什么,高树自己也没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他只是一切随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归人
当夜,高树借着夜色,走在小巷里。
高树一直在想,穿越的契机以及穿越的时间点该怎么控制,可是他想不出。
他只知道,最近频繁的进入过去,一个是通过睡觉,一个就是不停的晃荡在这条小巷子里。
高树有些担心,他怕哪一天,他突然就穿不过去了。
如果穿不过去……那就意味着见不到小时候的高戈了。
高树真得很想多穿几次,多陪陪过去的高戈。
夜更深了,黑色更浓了。
高树走进一团漆黑里。
高戈家的院子阴沉沉的蹲伏在巷子边,巷子尽头,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高树慢慢来到高戈家,他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熟门熟路的来到高戈的屋子,十九岁的高戈正在沉睡。
高树在高戈身上拍了拍,高戈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摸到高树的手,问,“弟弟,是你吗?”
高树应,“嗯,是我。”
高戈坐了起来,似乎是不敢相信的在高树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就扑了过来,“你来了~……”
高树抱住高戈,“哥,我带你出去玩吧。”
高戈问,“去哪~?”
高树说,“出去走走,带你去河边。”
高戈点点头。
高树领着高戈,离开大院,一直走了很远很远。
高戈耳里渐渐听见流水的声音,他抓紧了高树的手。
夜间的河边,草丛中都是水,摸着冰凉一片。
高树放下手里的小凳子,让高戈坐下,然后自己蹲在一边。
高戈侧耳听着河水哗啦啦的声音,听得很认真。
过了会儿,高树问,“哥,你冷吗?”
高戈摇了摇头。
高树抬身,将高戈抱起来,自己坐在凳子上,然后把高戈放在怀里。
高戈的脸埋着,他轻轻地呼吸着独属于夜间的空气。
河水催眠一样流向远方,高戈晃了晃脚,说,“弟弟,你给我唱歌听吧~?”
高树苦笑,“我不会唱歌。”
高戈露出一个笑容,“那我给你唱歌~”
高树点头,“唱吧,我听着。”
高戈的脚轻轻摇晃,他开始小声的唱:
“假如我是一朵花……”
“盛放在太阳下……”
“云团雪白,天空蔚蓝……”
“我听见风声……”
“我看见滑翔的雄鹰……”
“不用去触碰……”
“不用仔细的倾听……”
“它们出现,我能看见……”
“多么美丽的轮廓啊……”
“我是一朵花……”
“不言不语,盛放着的花……”
……
高戈反反复复的唱了很多遍,唱得高树的眼睛有些发热。
他将嘴唇在高戈的脸上碰了碰,然后就起身,将高戈放在凳子上坐好。
高戈扭头问,“弟弟,你要去哪?”
高树笑,“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就回来。”
高戈点点头。
高树走远了。
高树其实没走多远,他在小坡顶就站住脚步,低头凝视着坡底的高戈。
夜风变大了,冷冷的吹在高树的身上,仿佛是在催促他快点下去,高戈等得要着急了。
可是高树没动,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稻草人。
他看着不远处静成一团黑影的高戈,心里满满都是难过,可是他不能见他。
天空上的月亮下滑一些,高戈始终直着背,面朝河面坐着。
后来天色渐明,河水的声音似乎都变小了一些。
高戈动了动僵直的身子,他开始摇晃。
似乎心情很愉快,高戈边晃着身子边哼起歌。
高树听到模糊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唱:
“假如我是一朵花……”
“摇晃在夜色下……”
“我听着河水哗啦……”
“我摇晃着身躯啊……”
“我等着他……”
“等他带我回家……”
……
歌声息了,高戈不动了。
又静默了一会儿,高戈摸着小凳子站起来,将凳子提在手里。
他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睁大的眼睛仿佛是在辨别方向。
突然一抹明黄从他眼前飘过。
可是高戈完全视而不见,直直的往前冲。
那抹火光仿佛是不甘心,它又飘在高戈眼前,挡住高戈的路。
可是高戈直接就冲了过来,那火光撞在了高戈的脸上。
火光“哎哟”一声,尖叫道,“你怎么撞人?!”
高戈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面朝火光。
火光围着高戈转了转,然后戏谑的说,“哦~原来是瞎子啊~”
高戈偏了偏脸,“你看到我弟弟了吗?”
火光哼唧了一声,“什么弟弟?没看见没看见,这里只有我和你~”
高戈没再搭理他,直接往前走。
那团火光突然在他身后喊,“哥哥~”
高戈的脚步一顿,继续走。
火光觉得好玩,开始没完没了的喊,“哥哥~哥哥~”
高戈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攥住火光,直接就要把它掐灭。
火光吓坏了,更加拼命的尖叫,“哥哥不要!哥哥放开我!”
高戈的眼睛眨了一下,缓缓放开了火光。
高戈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用一种甜腻的嗓音说,“带路吧,送我回家~”
火光扭了扭,“我才不知道你家……”
高戈的脸又沉下来,他抓住那团火光作势往河里抛。
火光顿时屈服了,哭哭唧唧的说,“带就带……哥哥快放开我……”
高戈松开它,它一边在前面飘,一边不停地说话,“哥哥你养我吧~”
“哥哥你眼睛好看,我喜欢你~”
“哥哥我可以照顾你~”
“哥哥我是被别人抛弃的……”
……
每一句都带一个哥哥。
他们走远后,高树挪动了一下脚,他换个方向离开了。
河流声渐渐变得遥远,不一会儿,高树就从过去里挣脱出来,回到了高戈家的小巷子里。
灯笼的小爪子挥舞着,看见高树就飘过来,“哥哥在等你,你来了就赶紧进来。”
说完灯笼就率先进了大门。
高树无声的跟了进去,穿过院子,步入大厅。
大厅里点着一支烛,高戈在烛光下垂着眼睛,手里抚摸着两把伞。
高树走到高戈身边,高戈抬起脸,冲高树笑,“弟弟,我带你去玩吧?”
高树问,“去哪?”
高戈的嘴角含笑,“过去。”
高树一愣,“过去?”
高戈打开那把黑伞,青伯伯从里面飘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高戈又打开另外一把伞,蓝伯伯也飘了出来,站在青伯伯旁边。
高戈手伸向那支蜡烛,烛光一颤,就奔着高戈的手飘了过来。
高戈捏住烛光,在伞尖处点燃了。
旁边的灯笼突然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它嘴里喊着,“哥哥,你带我去吧,我也是你弟弟……”
高戈的嘴角还是弯着,他柔声说,“你不是~……”
灯笼继续哭,没有反驳,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两把伞都被烧光了,青伯伯和蓝伯伯的身影虚晃了一下,然后融合为一体。
高戈拉过高树的手,双手环绕着搂紧高树的腰。
高树一直盯着融合的青伯伯和蓝伯伯。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