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舍不得离开,但是没有办法。丘抿紧嘴唇忍着心里的难受。
“哎呀你真是的。我们不就是来玩的么,玩够了回去也挺好的。大家来一起照张相吧,作为我们相逢的纪念。”阿莫尔拿出他的立等可取自拍机。
“纪念照没意思,你不如把存折留给我。”库帕对阿莫尔说。
“我存折上都是负资产,你真要?”阿莫尔问库帕。
“算了,那还是照相吧。”库帕站了起来。
“你们快起来,我说咱今天这张照片可是信物啊,万一将来谁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阿莫尔说。
“那你管饭吗?”库帕拿阿莫尔打趣。
“我管啊,保证把虫子屎都给你留着,让你一辈子都吃不完。喂,丘,过来过来,站这里……肖恩,快点!”阿莫尔招呼大家。
办公室里的人们纷纷走过来,怀着苦中作乐的心情凑到一起,排成一排面对镜头。
阿莫尔调整好角度飞快地冲进队伍。几秒钟后,自拍神器“咔嚓”一声,将一张张年轻的带着困惑的脸记录在镜头里。
照片里的人从左到右依次是:阿莫尔,库帕,丘,肖恩,李中林。
这一刻,他们把自己的表情留在了照片里,也把这份友谊留在了照片里。
谁都没有想到,这张本来作为散伙纪念的照片会在若干年后被人重新翻印。珍而重之地请进军事博物馆,成为展柜里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菜鸟晋级故事,每天被无数人膜拜。
“我说,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来了这么久都没时间坐下好好聊聊。”肖恩说着看了看丘。
明天这个时候,有人将接到登舰通知,有人将被淘汰回家。人生充满变数,什么时候还能在一起吃饭都未可知。
“走啊,先吃一顿再说。”阿莫尔把打印好的照片丢给肖恩。
几个人踩着下班铃离开军部大楼,一起走到附近的餐饮街上,找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餐馆。点了餐,点了一些酒水。大家坐下来,话题不约而同从回忆开始。
最初因为什么要报名参加比赛,后来又为什么想留在军部。
那些并不久远的历史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每一个细节都还清晰可辨。
“来吧来吧,趁着今天晚上还能凑齐,咱们喝个痛快。”阿莫尔端起酒杯,催促着大家喝酒。
“别喝太多,明天还要集训呢。”谨慎小心的肖恩赶紧叮嘱大家。
“无所谓了,爱怎样怎样,随它去吧。”库帕豪爽地端起杯子,跟阿莫尔碰在一起。
身为军人,胜败乃兵家常事,败着败着,都会习惯的。
☆、第二十一章
“其实我来了这里之后还是挺怀念我以前的生活。”两杯酒下肚,肖恩也开始吐槽。
“那你知道我们那里吗?全是红色的,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土地,红色的雨林,什么都是红色的,不是红色的东西看着都不顺眼。我刚来这里的时我看你们可别扭了。好像一群外星赖□□。”阿莫尔说。
“靠,色盲还瞧不起人了。”库帕骂过去,惹得众人一片哄笑。
“丘,你那个什么花骨朵儿星,我记得当时介绍说可漂亮了?”阿莫尔问。
“嗯。”丘点点头。“是繁朵星。”
“是繁宇星系的繁朵星吗?那你们老大是不是叫朵叔?高个,瘦瘦的,还挺帅的一个大叔?”李中林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他?”丘好奇。
李中林是这个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亚裔。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戴个黑框眼镜,平时跟丘关系不错但是俩人很少聊天,大部分时候李中林都在看书。
“我当然看到过他。”李中林推推鼻子上的眼镜。“他是倒插门,他大舅哥是我们防区的老大。他一个人在繁朵星上,家里老婆孩子都是我们老大在照顾。他每个月回家就是去我们防区。我们那里的人都说,朵叔平生有三怕,一怕女儿、二怕老婆、三怕大舅哥。”
“哈哈。”一桌子人都笑。
丘也笑。“朵叔人蛮好的,他还允许我们养舍宠。”
“舍宠是什么?”肖恩问。
“就是繁朵星上的一种小动物,叫翻斗鼠。”丘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找到里面保存的录像给大家看。
桌面上,一只巴掌大的小老鼠,身上穿着一件小花做成的背心,五颜六色的头上还顶着一朵娇艳的大红花,小家伙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脸娇羞的小样子,害羞地张望着。发现有人来了,它两个小前爪捂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滚成一个花团。
“嘿,真好玩啊。它头上的花是真的吗?”李中林问。
“是真的。”丘把图片放大。“它会把花籽埋在自己的毛里,然后去池塘边打滚让身上长出一层苔藓,花朵就长在苔藓上,也被苔藓固定在身上。这些苔藓和花朵即是它的伪装,也是它的粮食。”
“哈哈,有意思了。”众人啧啧称奇。
正吃着,丘的通讯器“哔哔”地响了。
丘看了一眼,赶紧跳起来跑到门外。
“哥哥!”丘看着屏幕里的居然是菲林哥哥。
“跟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都忘了?不许跟办公室里的人勾勾搭搭,不许出去喝酒,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在哪里?”菲林冷着一张寒光四射的俊脸,咬着后槽牙说。
“哥哥,我……”丘百口莫辩。
他没忘哥哥的规矩,他知道哥哥位高权重的忌讳多。上次兼职事件之后他已经知道要注意形象保持距离了,所以每次同事一起出来喝酒他都不参加,但是今天这不是想着自己就要打包走人了,再不跟同事吃个饭以后就没机会了么。
就违规了这么一下居然就让哥哥逮着了。
“喂,我说你们这群人都挺想得开啊,明天还有考核今天还出来喝大酒,是约好了要一起走人吗?”菲力的脸替换了菲林,出现在屏幕里,虽然是笑嘻嘻的却比菲林更让丘害怕。
“菲力哥哥,不是的。”丘被菲力的笑给吓到了。
自己一个人走了也就走了,若是哥哥把同事们一起出来喝酒的事捅给霍克上校,那大家都要挨骂了。
“哥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丘迈开腿就往门口跑。
“哈,想包庇同伙?你还挺仗义的,可惜我都看见了,哈哈。”菲力笑得很坏。
“等等,哥哥,我还有件事。”丘百忙之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什么?”菲力问。
“妈妈带过来的东西都放在我公寓里,有很多是给你们的……”丘说。
“不要,你留着吧。”菲力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寒冰。
“等等,哥哥,里面有你需要的花粉。”丘急得喊起来。
菲力性感的眉峰拧了一下。“嗯……”
菲力沉吟不语。
他有先天性的免疫问题,从小皮肤就非常敏感,荨麻疹频繁发作几乎伴随了他整个童年。那种突然发作的过敏反应会让他皮肤红肿痛痒难耐,稍一迟疑就会发展得特别严重。有时甚至累及呼吸,严重到危及生命。
为此爸爸妈妈没少操心,寻医问药是他们一直都在做的事。
好在他们很幸运,他们家所在的繁树星上生长着各种稀有药材,其中也包括了一棵神奇的树。它的秋季花粉是治疗和预防荨麻疹的奇药。
爸爸当年就是冲着这棵树毫不犹豫地将整片树林买下,缔造了库克庄园。现在这棵树就在库克庄园的后院里,受到专业人士的精心养护。
依靠这些珍贵的花粉,菲力的情况一年比一年好,这几年已经不怎么发作了。但是每年秋天,库克家还是会严阵以待,为菲力采集尽可能多的花粉。
以往库克爸爸会委托朵叔把花粉带给菲力,今年,库克夫妇亲自把花粉带来了首都。
“哥哥,我给你送去吧。”丘说。
“不必了,我现在用不着,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说。”菲力在动摇一番之后别扭的性子又占了上风,他一口回绝了丘的好意,咔嚓一下切断了连线。
丘失望地看看暗下去的屏幕,一筹莫展。
给肖恩打个点话,告诉他们自己得先回去,然后在众人的抱怨指责声中,苦笑着关掉通讯器。
一个人顺着马路往回走,丘觉得此刻的心情很难形容。
这里的繁华,这里的嘈杂,很快就要跟自己没关系了。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拿到了返程的机票。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失落就像夕阳一样染红心底每一寸角落。
拐上一条安静的小街,丘想抄个近路。
这条路人不多,车也很少。再过两个街区就是宿舍区的后门。他还来得及去办公室泡一碗泡面。
丘一边想着一边走。
走到一个有信号灯的路口,丘停下来等红灯。
夕阳余晖,华灯初上,不远处的大路上车水马龙拥挤不堪,而这条大厦背后的小巷却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丘安静地站在路口,看着对面一闪一闪的红灯,等着变灯。
数字提示,还有4秒,3秒,2秒,1秒,绿灯。
丘看看旁边的没有车,抬脚走下便道。
然而就在丘刚刚走进车行道里只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就看到从斜对面的从一条窄巷里无声无息地蹿出来一辆黑色悬浮车。
那辆车飞得极底,速度极快,斜穿过路口无视路口中央的隔离光栅,直朝丘冲过来。
“啊!”丘只来得及反应。只能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那车辆速度之快如利剑穿空,转瞬之间就冲到丘的近前。
在场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能力,连丘自己都觉得惨剧已经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时,在丘的身后等红灯的一辆保安押运车突然启动。斜斜地冲向那辆黑色悬浮车。
两辆车贴着丘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的一声撞在一起。
一时间火星四射,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声响成一片。丘感觉无数碎片在自己四周飞溅,仿佛自己正经历着一场惊涛骇浪……
当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丘发现自己像只壁虎一样平展展地趴在大马路上。平得不能再平了。
密集的军事训练和被人当沙袋丢的经历还是很有帮助的,至少这一次他趴得极快,两辆车相撞时悬浮车下面距地面只有几十公分高的空间,让他躲过致命一击。
很快,自动报警器的声音响了起来,路人纷纷向这边围拢过来。远处有警车已经亮起警灯正一闪一闪向这边驶来。
死里逃生的丘慢慢从车底爬起来,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
黑色悬浮车上的司机已经在第一时间弃车而逃了,押运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个去追赶黑色悬浮车的司机,另一个跑过来看看丘:“你没事吧?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丘下意识地点点他。
那个人说完从腰间掏出枪,也去追那辆肇事的司机。
围拢过来的路人指着现场议论纷纷,惨烈的撞击让现场一片狼藉。
有好心人递给丘一张面巾纸,示意他擦擦脸。
丘抹了一把,发现脸上火辣辣地痛,估计是贴地的时候给磨破了。
警察过来,要了丘的证件号码然后告诉丘可以走了。
丘疑惑地看看人去车空的现场,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就算没撞到人那也撞了车,就这样丢下车跑掉,这是一般人处理交通事故的习惯吗?
☆、第二十二章
回到公寓,丘一头扎进浴室。
站在温热的水流下让热水从头冲到脚,可是即便这样也还是感觉腿上的血液像冻住了一样寒冷。
刚刚过去的一幕不停地在眼前重播,黑色悬浮车和保安押运车撞击的瞬间好像下载不畅的视频一样卡在一个地方咔咔咔咔放个没完。
丘感觉再这样咔下去自己的神经早晚要断掉。
从浴室出来,随便擦了一下就钻进被窝。丘把自己放倒,希望能用睡眠让大脑某个受了刺激的区域松弛下来,然而无论他在床上怎么翻滚,症状没有丝毫减轻。
丘知道自己的神经不吃药恐怕是不能恢复了,那恐怖的噩梦会在今夜准时降临。
丘坐了起来,摸出通讯器,那种处方药药房是不允许出售的,他也不想在临走前找医生,弄得哥哥们又不高兴。他可以去附近的药店买点止痛药临时对付一下。
等到了家,爸爸会帮他搞到那种药,有了药他才可以放心睡觉。
快点结束吧,这里的生活真的受够了……
“哔哔!”通讯器响了。
丘拿起来一看,赶紧坐了起来。
“菲力哥哥?”丘。
“你在哪啊?”菲力没好气地问。
“我在公寓。”丘回答。
“赶快把花粉拿下来,现在,立刻,快。我在你楼下咖啡座。”菲力捂着脸,痛苦地皱着好看的眉毛。
“啊?哦,明白。”丘知道肯定是菲力哥哥的过敏症状又发作了。
“都怪你,没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