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以为此处是北海修者聚集之地,实则其中还有一桩秘闻。魔宗有一门派名唤“合欢”,听其名便可得知是行双修之事,常有正道不耻,行踪因故颇为诡谲。但鲜少有人知晓,沁芳岛就是合欢派宗门所在,且根基深厚,势力不凡。
清霄将小云送至岛上,这孩子只说下面自有方法与母亲联系,坚持独自行事,清霄见他神态坚定,显然心意已决,再者,有小白保护,除非遇上高阶修士,否则应当无碍。
他思索半晌,取出九色丝绦,五指微张,结出道道玄妙法印,加诸其上,丝绦先是光芒大盛,紧接着光晕越来越小,最终收敛于内,恢复了寻常模样。
清霄将那九色丝绦系到小云腕上,言道:“若是遇到危险,只要扯断丝绦,万里之内我皆可瞬息而至。”
他说的平常,语气和平时没有半分不同,仍然是那种冷冷淡淡的调子,然而小云却蓦地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白貂也呜咽几声,显得颇为难过。你这貂儿如今和我倒是一般伤心······小云想着,便见清霄足踏飞剑,修长的身影隐没在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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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我真爱~
6识剑
7十年
元衡之望着泰明,眼中净是茫然:“师叔祖,弟子······”
泰明将拂尘一摆,悠然道:“你可知你已在剑图中待了十日?”
元衡之这才注意到泰明换了身道袍,还多了柄拂尘,与之前所见的邋遢老道形象大为不同,这才多了些得道高人的样子;但泰明所说仍旧让他一惊,“十日?竟有如此之长,弟子却是未曾察觉。”
“这剑图的玄妙,便是老道研究了一千年也不敢说了解万一,其中一瞬,外界百年,亦或其中日久,外界瞬息,尽皆可能,十日也算不得长了。”
泰明略整衣襟,满含深意的说道:“今日访客倒是不少,你若有何疑问,只管问他便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从木梯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以及衣角掠过地面时那恍如凉风拂过水面的轻漪。
元衡之正疑心是谁,便见道袍上那熟悉的纹缕,不由脱口而出:“师尊!”
来者乌发如漆,整齐的拢在檀木珠冠内;凤眼星沉,掩下漫天云霞。原本古朴简陋的万法阁此刻竟分明成了九天玉宇,仙家胜地。
清霄身形微侧,“师叔安好,我这劣徒想必给师叔添麻烦了。”
泰明捋着长须,连连摇头:“麻烦全不至于,此子天资纵横,历数各代,怕是只逊你半筹,其他再无可匹敌者,日后又当是宗门之幸。”
“师叔何必赞他,璞玉虽好,若是不打磨也不过废石一块。”他一双凤目这才转过去落在元衡之身上,“十日之间,可有所得?”
元衡之沉吟半晌,抬头凝视清霄:“弟子以为,持剑当坚忍不拔,便是一时失利,也该重整旗鼓,不言废弃。”
清霄走至窗前,窗外天穹澄如碧洗。
“是,也不是。你见苍穹无垠,天道威严,拟定天时轮回,便是修士也不可违逆;可若是天道与我道相背,即便身死,也当持我道本心,不为所扰。”
他语声极淡,然而莫名的有种让人笃信的力量,就像年有四季,虽无甚出奇,但却是纲行恒常。
元衡之双眉紧锁,并不十分明白,“弟子愚钝,那究竟何时该顺应天道,何时又该坚持我道呢?”
“这便是修士内在的修行。”清霄拂过鬓发,“所谓修士,修的不仅是法力,更是心境。上体下悟,寄神魂于大道,感悟的深了,自然慧心通明,不疑不失;这时你便明了自己的道,该如何抉择也就再无疑惑。”
元衡之在清霄的话语中陷入沉思,但他到底悟性非凡,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忽而眉头舒展,笑意渐生,周身气息一凝,显然修为有所进益。
泰明在一旁啧啧称奇:“清霄师侄,你这徒儿倒真是了不得。”他又看向清霄,感叹道:“看到你们师徒,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师叔若是专注修途,不再醉心杂学,三百年化神可期。”
“这可不行!”泰明连连摇头,“若是不碰杂学,那还不如叫老道当即身陨。子非鱼,又安知鱼之乐?”
“这是师叔的道,我等自不应置喙。”清霄携元衡之往木梯而去,“若是衡之今后再到万法阁,还请师叔将剑图更高深的部分开放于他。”
泰明捋须而笑:“老道省得。”
等回了明性峰,清霄吩咐下诸项事宜,就闭关去了。他本就是静心修行的性子,之前不过是因教导元衡之的缘故才不得静修,如今诸事已了,再无外界打扰,自当潜修。
他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十年中,又有两名亲传入门,高鹤拜入锻心峰清渠真君门下,虞逸兴则是被宗主清河真君收为弟子。
清霄出关时已是元婴中期圆满的修为,只待水到渠成,便可进阶后期。
他端坐大殿云床之上,正想召元衡之前来,神识扫过,便发觉自己的徒弟正往大殿而来,只是还跟着两道凡人的气息。
清霄心下微诧,抬眼望去,须臾就看见元衡之携着两名凡女进入大殿。
十年时间,足够孩童长成少年。闭关时还是垂髫童子的徒弟如今已是少年,修眉俊目,白衣风流,宗门里不知多少女修芳心暗许,只一见便面上飞霞。
跟着元衡之的两名凡女颇具丽色,黄衣者明眸善睐,琼鼻樱唇,已是难得的美人;那身着淡绿者却更胜一筹,螓首蛾眉,弱不胜衣,行动间有弱风扶柳之态,端的是惹人怜惜。
元衡之未曾想会遇见师尊出关,怔了一怔,忙向清霄行礼。只是他想到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不知怎地,竟莫名的羞窘起来,甚至不敢直视清霄,只低声解释道:“因先前弟子襄助赵家之故,那赵家家主便送此二女服侍弟子。”
上玄宗作为山海界首屈一指的大宗势力庞大,有不少门派和修真世家依附于之,赵家便是其中之一。
赵家就在上玄宗脚下的澜洲城中,日前与另一修真世家产生冲突,依着元衡之宗门亲传的身份轻而易举便解决了此事,由此赵家送来两名女子,名为服侍,实则就是充作侍妾。不过这在修真界中实为常见,于修士而言,真正对等的是道侣,这些侍妾不过是玩物之流,压根上不得台面,也没人会因为几个侍妾较真。
清霄也不在意,只淡淡道:“你如今是炼气八层,只需谨记筑基之前元阳切不可失。其他却是无碍,你且去吧。”
元衡之领着二女匆匆往住处而去,方才二女心中敬畏,头也不敢抬,这会出了大殿,姝华忍不住问道:“主人,方才那位尊上”
姝华便是那身着淡绿衫子的少女,方才她虽不敢抬头,但那声音着实清冽,让她好奇不已,再加上一路之中她发觉相比芍药这少年修士更青睐自己,这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只是她没想到,之前还甚为温柔的少年却没等她说完,就冷冷打断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妄言尊者。须知服侍之人最紧要的便是本分,若你不晓本分,我这里也容你不得。”
姝华当下俏脸惨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乞首泣道:“姝华绝非有意,还请主人饶恕,今后再不敢这般了。”
元衡之见她身子颤抖,形容可怜,刚刚那股莫名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便缓言道:“你既知错,我也非铁石心肠之人,只要记得下回莫犯,我便不再追究。”
姝华连连应是,与芍药一同跟着他到了住处。
挑了个地方让她们住下,元衡之也不再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芍药悄声言道:“之前主人还是和颜悦色的,怎么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姝华忙上去掩住芍药樱唇,低声斥道:“我方才的教训你还没学到?若是再教主人知晓,你我当真就要被赶出去了。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凡人不过是尘土一般低贱的存在,若是再不安分,当真是不要命了。”
芍药摇了摇姝华手臂,撒娇道:“我知晓了。其实的确不怪姝华姐姐,方才在大殿上我也好奇的不行,几次想要抬头偷偷看一眼,到底没敢罢了。”
姝华苦笑道:“那种存在,我们就是连仰视的资格也没有。”又叮嘱芍药道,“今后什么也别想,只管一心一意服侍主人。”
芍药被她严肃的神情吓住了,再想到先前所见,轻慢的态度去了一半,只跟姝华保证再没有其他心思。
元衡之这会却往太一峰而去。他此行是因宗子返回,与一众同辈相约去拜见宗子。
本代宗子是宗主清河真君门下,名唤韩肃,入门已有六十年之久,之前按宗门规矩外出游历。只是他如今是筑基后期,结丹已在眼前,这才返回宗门,准备闭关。
元衡之等人入门时,韩肃正在外游历,不曾得见。此次返宗闭关,作为宗子,怎么也得和后入门的师弟师妹们见上一面,这才相约于太一峰聚首。
元衡之行至半途,便见不远处一道秀丽身影正御剑飞行,忙唤道:“顾师妹!”
前方之人闻声回头,刹那间,仿佛洛水神女再世。所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大抵如此。
这正是炼情峰顾绮年。当年粉雕玉琢的女童长成了如今的倾城之姿,一颦一笑,皆如姣花照水,神韵天成。
元衡之赶上来,笑道:“正可与顾师妹同去太一峰。”
顾绮年也不推辞,二人一路同行,不时说些趣闻,倒也不觉无聊。元衡之瞥见她灵秀脱俗的轮廓,心中暗想,也难怪总是听其他弟子盛赞顾师妹容颜,确是天人之姿,见之忘俗。
谁知他忽然由此想到自家师尊来,又觉与清霄相较,顾绮年也不免失色。若仅论五官,其实顾绮年也不曾逊色多少;只是若言及气质,高下立判,再无犹疑。
只是元衡之想到此处,蓦地反应过来,我怎会将师尊与顾师妹相较?他一时心神大乱,额头落下冷汗,只觉混乱之极,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长笑:“正是元师弟和顾师妹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同学已经开始显露渣的本质了233
8宗子
9酒醉
元衡之回到明性峰,正见自家师尊在大殿云床上入定,他原本不欲惊扰,放轻了脚步,便见清霄凤目微张,眸光淡淡落了下来。
他怀中犹自抱着一坛醉仙酿,心中一动,将酒坛放下:“这是弟子所得佳酿,师尊清修之余,偶尔对月小酌也是一件风雅之事。”
清霄颔首,“你有心了。”
虽说他并不饮酒,但这毕竟是弟子的一份心意,无论当初收徒的原因是什么,十几年相处下来,他早已将元衡之真正看作徒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驳了徒弟的面子。
又过几日,元衡之从外返回,他刚进大殿,就闻见四溢的酒香,正中的案几旁,伏着一道素色身影。
他并未向前,而是试探般的唤了一句:“师尊?”声音空落落的在大殿里响起,却不曾听到有人回应。
醉仙醉仙,便是仙人也能醉倒。
元衡之心里怦怦直跳,他勉强按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离得近了,便闻见酒的醇香混着一股冷梅香气,简直就像一场迷离的绮梦。
清霄伏案而眠,乌发贴在额上,露出的半张侧脸昳丽之极,映得满室莹然生辉。他原本是极淡的唇色,只是饮了酒,便如桃花落在唇间,丰润绯灼,动人心魄。
见此情景,元衡之脑中一片空白,只余四字——活色生香。他难以自持,伸出手掌,缓缓落下。指尖是温凉的触感,仿佛有着吸力一般,将他的手指牢牢粘住。他忍不住轻轻摩挲那柔软的唇瓣,这时清霄似被他动作惊扰,眉间微动,一缕乌发散落下来,飞絮般拂过他的掌心。
元衡之悚然一惊,疾退半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仓皇的逃出了大殿。
翌日,清霄醒来,宿醉尚未完全消退,他以手抵额,凤目半阖,心中也颇为无奈。昨日他入定醒来,见这坛酒摆在案上,酒香醇冽,观之色如琥珀,实在是难得的好酒,一时兴起,便小酌了几杯。不曾想此酒后劲十足,他这副身体两百年来又滴酒不沾,浅尝了几杯便意识朦胧,沉沉睡去。
喝酒当真容易误事。清霄心中暗叹,今后还是离这杯中之物远些为好。
片刻之后服侍元衡之的侍童前来禀告,只说对方闭关去了,清霄心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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