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就派人到所有小诊所和药店再梳理一遍,只要有人救了他,肯定有蛛丝马迹的。至于李永强,那就按照小林的计划留他七天命,他最好祈祷这七天里被人杀了还干净些。”
贺东幽暗的双眼闪着光,无人敢直视,自从到了H市他并没有表现得暴跳如雷,也不曾笑过,甚至也从未放弃过阎启林活着的信念,当他知道灵堂是按照两个人来准备的时候,那一刻恐怖的神情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这一刻,没有人不相信如果李永强真等到七天后被贺家人抓去会过得更加生不如死。
“汤斌,这次贺家到来多谢你帮忙担待,算我贺家欠你一个人情。”
“好说,能得贺家一个人情,是我汤家合算了。”汤斌不以为意的回答,哪怕为此周旋于多个高官之中,花费不少活动经费和口舌,能和贺东挂上一个交情,确实合算。但如果没有沈费清这一码子事情在里面,合算他也可以不理睬,谁让本国是独特于世界的过度呢,资本主义那套强权理论在此地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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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忙碌一天的会议也散场了,该做什么都有了个谱,众多势力盘结,汤家作为当地唯一一个黑白道通吃的超级大家,此次秋玲会所的安保由他们做统一安排,参与的人员不管哪方势力的都经受了严密审核,并且结成小队相互监督,通讯及监控等全部都是最新的技术,此处的安全系数别说鸟飞不进,蚂蚁爬进来都会被发现,苛刻到了极点。
匆匆解决了晚餐,没有谁有心思吃饭,不过相互间也都督促着多少吃进去一些,然后荣柯领着贺东进到阎单魁休息的病房。
还是阎家的私人医院,秘密病房里单薄无血色的阎单魁昏迷着,并不如外界认知那样真的死于火场。本就精神不济的阎单魁,交代了一些事情给荣柯,也是他坚持一定借此机会干脆就让火灾死亡成了事实,自知时日无多,正商量着一些安排,听到阎启林身受两枪坠海的消息,彷如自己的生机也消磨贻尽般很快陷入了昏迷,直到现在都依靠点滴和营养针维持,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
“贺九什么时候能到?”贺东看着床上五官和阎启林想象的脸庞,皱着眉头,这脸色太差了,问贺齐。
贺九是医学博士,医术高超,也是贺东最信赖的心腹,前段日子在本家陪着自己母亲,现下终于也被招到这里来。阎单魁的状况很不好,多种老年病发,主要是青壮年时期过劳,超支的身体硬撑到十年前已经很不好了,当时想着交了权就要移民与儿孙过晚年的,如今更是内脏出现衰竭,中风征兆,心律不齐等哪一个都不让人好受,此时更不宜移动,老人很硬气为了不让孙子看出端倪,深居简出,终于到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明知道贺九来了也没多大用处,但多个自己放心的人总是更安全。
贺齐也很担忧,没想到这老人这么快就不行了。
“最迟明早能到。”
来去H市匆匆几回,如果说阎启林令贺齐惊讶后敬佩,那么这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孱弱老人就令他们这批年轻人敬畏了,这是一个用一生阐述理想的人,是一个新时代的领航人,是黑道上值得所有人敬畏的老人,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的康庄大道。
“爷爷,爷爷……能听到吗?我是阿柯。您可要坚持住了,小少爷还等着您呢。我们还要去看小玉呢。您说小玉要是见不到您了,该多伤心啊……”
进了房间,坐到床边,荣柯就没理睬人,在他眼中,谁也比不上亲人来得重要,他脑中一阵阵的疼,自觉也有点坚持不住了,走着走着就会眼前发黑,他呐呐地说着话,抚摸着这双树皮一样干枯的手,短短一两个月,爷爷就快速的走到今天,这双手,两个月前他都还能记得只是一点点干瘦,肌肤都还有点润泽,可现在却是斑斑点点,褐黄色都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泪水一滴滴落在上面,他都来不及擦,如果人都没有了,擦不擦有什么关系呢。他都有点恨小少爷了,谁活着不难呢,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贺东默默听了一会儿他的低语,也听到他说起一点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他和阎启林少年结伴时的训练,说来说去只会说怎么不体谅老人的一片苦心了,估计他自己思维也混乱了。
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房间里的啜泣一并关在了里面。
又一个黑夜降临,人还没有消息,贺东相信他一定在某个角落,既然没有联络他布置的暗庄,那就是人遇到了危机,或者所在地不方便联络,总之时间越长越危险。贺家地字队里最擅长追踪和探寻的小队已经搜寻很大一块片区了,沿着海岸呈扇形往外搜索,一个身受两枪的人,不管在哪里出现都肯定会有痕迹可循。
海里的搜索,明知道无望也还在继续,不过刚有人来报告说夜晚停止了,明早再继续,往外海方向搜。贺东也只是听着,做得再多,人不在眼前,黑茫茫一片,也不知道他冷不冷,疼不疼,那么冰冷的海水里侵泡着,肯定也流了不少血,贺东仿佛都能听到那血液汩汩流着的声响,永不停滞般不停流着,混合在当时黑漆一般的海水里,有谁看得到他呢。
人,真的不是万能的,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手,曾经无论多么恶劣的情况都能反败为胜,无论怎样艰困的条件都能创造奇迹,因此才有这么多人跟随。
可,总有这样的时刻,人心真的太脆弱了,面对大自然的无情,谁都没有胜算。与天斗,要想赢,唯有一颗坚强坚韧的心,可那个人,他的心还在吗?
翌日天光大亮,一夜未眠到了破晓才瞌目休息的贺东,听到轻微开门声马上睁开眼看过去,那双眼一射而出的希翼之光,让推门的贺九进退不得。
“吵醒你了?老大。怎么没休息好。”
“到了?看过人了吗?”
贺九走进来,看老大的样子不打算睡了,于是一边拉起窗帘一边说:“看过了,调整了两种药,看本人意志力,坚定的话还有机会醒转,即使这样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比起那既定结局的老人,他更关心自家老大,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脸色差了这么多,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眼帘上黑青色浓重,眼里更是血丝密布,竟像是损了元气的样子?
装作不在意的收拾房间,实则细细打量了老大一番,心下一惊,看来传言不假了,他虽第一次到这个城市,可能够让老大这么大动干戈还是第一回,与贺齐对了个眼色,他们都有点犯难,哪怕老大心里笃定人没死,可这样水泄不通的搜索,都没有消息,他们多少心里担心那最坏的结果。
贺东正洗漱完毕走出来,准备换下这身衣服,到了这里一天一夜了,做尽了能做的一切布置,剩下的竟然只是听天由命,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刚掏出专用的私人手机准备放一边,特设的铃声响起来,一个本市的陌生来电,霎时脑中一闪,贺东按下接听键屏住呼吸,“喂。”
听得到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人在那商量,有人嚷嚷着通了通了,是个男的,怎么说?
“请说话,什么事情?”贺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些,他听出来那边的声音很稚嫩,带着一股子青春激动的气息。
“喂,请问是东的电话吗?我们找一位叫做东的人。”
“我就是贺东,请说。”
“姓贺啊,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呢。只是我们救了一个人,他今早醒来过一次,说了你这个电话和东,就昏了。啊,不是我们不救啊,我们没办法了,这个人病得很重……”
“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呆在原地不要再联系任何人,也不要离开原地。”贺东截断他的话,衣服也来不及换带上贺齐,贺九一听就知道大概情况,抓起医药箱也紧跟了上去。
他们是深夜回到贺家别墅的,并没有外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比贺家自己的地盘更安全了。因此也省去了甩尾的麻烦,不过贺东还是很谨慎的换了两次车子,绕了不少弯路才开到那所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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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秋玲会所,一所很女性化名字的会所,却是H市上流社会最知名的私人会所,也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座,是世纪老人高博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创纪念他一生挚爱芳玲女士的一所会所,两个人名字各取了一个字,这是他们为未出世的女儿所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一尸两命芳玲女士死于一场影响恶劣的大混战中,致使秋玲会所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白道及军政高层的上流人士专用会所,但凡有黑道背景人士都被拒绝入内。
可这次,即使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动是黑道引起的,过百岁高龄早已不理世事的高博秋老人破天荒的发了请帖到荣柯手上,表示了对阎单魁一生的至诚敬意,邀请荣柯等人在秋玲会所摆设灵堂。这又是一件令人跌破眼镜的诡异事件,也更让人对已然逝去的老人的力量更加敬畏,连带着对能接到一张请去吊唁的请帖莫名企盼。
高博秋的表态,把阎单魁的名声推向一个更高的境界,甚至军政方都对他颁发了H市有史以来最有分量的终生荣誉市民称号,称其一生为了H市甚至本国的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洋洋洒洒的一堆文,模糊了普通人的视线,都只知道那市中心秋玲会所外来来往往一批批黑衣大汉的巡逻是为了保护现场,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保护,怎么会这么多豪华车频繁进出,那就不是普通人能涉及的世界了。
秋玲会所三楼一个大宴会厅里,一群人压制着一个人,面对一意孤行的人,最后沈费清红着眼吼出了一声:“这是启林的计划,你凭什么插手!就你能耐,能耐你怎么不早点带他走啊。”
整整快一天过去了,打捞依然一无所获,范围已经扩大到附近所有的海岸都没有影子,派出无数人去打探消息也没用,又不敢放出天价悬赏,毕竟他们都知道,不管生死,第三天前来吊唁的人就会看到是两个人的灵堂。
一句话吼出,偌大的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明明暖气呼呼的供应着,这些一个个平时称霸一方的大佬却都觉得遍体生寒,只因首座那人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可阻挡,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抿成一条线的唇一开口就能定人生死,双目里黝黑如深潭,冰冷无情,刀削般的五官凌厉的阴沉,他身后除了贺齐、贺三,身边三米范围内再无一人敢呆。
“把他的计划都给我说出来,一分也不要隐瞒。”摄人的眼光扫着眼前众人,不管这些人是真的为阎启林着想还是利益纠葛而已,贺东不在意,他的人到了H市,就必须他说了算,他倒要看看不听话的阎启林后面还留了多少后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推了荣柯出来说明,一些心腹保镖及不涉及此次合作的大佬也被请了出去,留下的也不过只剩下七八人了。
“现在就是不能动李永强,小少爷就是要他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众叛亲离,再没有一个人能信任。我们的人只会监视,让他东躲西藏,他不出来就找人把他赶到大街上去,最少让他这样过一周,一周内死了就算了,没死的话我们再出手抓回来处死。”
贺东看一眼众人,明了他们都知道这个计划,“继续。”
“然后是李永强的家人,他们不在H市,在小少爷奶奶的故乡。”荣柯抬头看了一眼贺东,这个信息不知道贺家是否查到了,李永强手段很高明,这个人一心要取代阎单魁的王朝,却又处处都学着老帮主的为人处事,受教于老帮主,用着从老帮主处学来的手段对付老帮主,甚至不惜利用老帮主的弱点来延续李家血脉。
贺东面上无甚表情,荣柯也看不透,他一直看不透这个人,直到知道他的身份,可再怎样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大张旗鼓为了小少爷,这一刻他从心底认可他,不知道小少爷还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说不能说的,这时候都不得不摊开来说了。
于是他继续说道:“那个地方很隐秘,不会有人查得到,沈当家、萧当家也不知道吧?”
他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知道阎启林还瞒着事情,心底多少有点黯然。
“嗯,那么也不用派人去做什么,小少爷如果要了断的话自己会去处理,他不希望其他人插手。不过昨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有派人去监视着,只是担心小少爷身上的伤,不会插手他报仇。”
说